架空之都第一梦轻梦了无痕（卷一）——言光君

    孟固还在沉思，眼睛也没有放过龙倾脸上的丝毫变化。

    龙倾则几乎不曾见过孟固如此威严认真的神情，心想如此年轻就是当朝一品将军，果然不是简单人物！只不过小孟以往待他从来都是温柔关怀，而现在却是这样的严厉非常。他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一样，很不舒服。

    “你不相信？”龙倾被孟固盯得烦躁起来，有些生气。

    “不，我一向信你。”孟固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

    龙倾却仍然没有适应孟固的变化，神色冷了下来。他此行本来出了担心孟固之外，还想将与励帝、太子珩商议的事情告知小孟。好歹也能让小孟少些担心，但是此刻却有些兴趣索然。

    龙倾想再坐下去怕也聊不出什么，干脆起身告辞。

    “这么快就走？要不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孟固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劝道。

    “不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住濯尘阁，晚回去些也不方便！”龙倾已经打定主意要走。

    “阿倾，你……”孟固有些吞吐，还是说道，“我送你出去。”

    一霎那，龙倾竟然感到失望。察觉心中所想之后，他骂自己没出息，小孟回到原来的样子有什么不妥？只是那失望的感觉却也挥之不去。

    二十八 醉鬼

    谢绝了孟固护送他回宫的请求，龙倾牵着马信步游街。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皇都的街上还很热闹。尤其是一些秦楼楚馆，正是迎来送往的繁华时刻。

    “阿倾！”

    龙倾听见一个饱含兴奋的熟悉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他环顾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人。

    “阿倾，我在上面。”

    收到提示，龙倾抬头，果然见笑得一脸桃花的司空雅正在楼上朝他挥手。

    龙倾也挥挥手，心里却想，似乎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都能碰见司空雅。他转头看了下那楼的招牌，笑了，原来是挽莎姑娘的飞天阁。

    “阿倾，快上来！”司空雅又招呼。

    门口察言观色的小厮立刻过来牵走了龙倾的马，龙倾摇摇头，真是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

    龙倾猜到司空雅在挽莎的浣纱小筑，便谢绝了给他带路的小厮自己拾级而上。等他来到楼上，挽莎美人的侍女舞儿已经在楼梯口恭候。

    “王爷，司空公子让我来接您。”那娇俏讨喜的小姑娘抿嘴一笑，“公子怕您又在这楼里迷了路。”

    龙倾想到，上次自己在司空雅出门帮他找荣海等人之际，瞒着众人到飞天阁的前厅看上了歌舞，也是会心一笑。

    刚进得浣纱小筑，龙倾就闻到酒香扑鼻。司空雅随性坐在铺满柔软地毯靠窗位置，整个身体半趴在窗棱护栏之上。一只手还保持着与他打招呼的姿势，悠悠荡荡的，只不过此时那手上还多了一只月白色的酒壶。

    听见门口处的声音，司空雅回身，对龙倾微微一笑，“阿倾，你来了。”

    刚才在楼下时还没发现，此刻龙倾才看出司空雅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灿烂。那笑容与风流公子平常矜持的笑、坏笑完全不同，是十分的开心，就像诚挚孩童一般发自内心的纯净笑容。

    这时的龙倾却只能苦笑，原来司空雅竟是醉了。

    “没事，这里不用姑娘伺候了。”

    舞儿微微矮身一礼，为两人关好房门，便轻声漫步的退了下去。

    龙倾走近司空雅，也坐下了来，“望月，怎么醉的如此厉害！”

    “阿倾，来！陪我干了这杯！”司空雅边说边说拿过一只酒杯，举起一直没有离手的酒壶便倒。但是手却有些控制不好力道，那酒多半洒在了外面。

    龙倾有些无奈，醉鬼果然是有理说不清的。“望月，酒多伤身。”

    “呵呵，这话我说过。”司空雅侧头笑得裂开了嘴，显得十分孩子气。

    “所以，你该以身作则才对。”龙倾看着醉后如孩子一般乖巧的司空雅，不觉语气也温柔起来。

    “哦。”司空雅听话点头，有些迷蒙的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龙倾。

    “怎么了？”龙倾问道。

    “你还没喝怎么会伤身？”司空雅反问。

    “啊？”龙倾被问得一愣。

    司空雅虽然醉了，但是反应却并未迟钝。他见龙倾怔愣的思考答案，便拿起刚才斟满的酒杯对准龙倾的嘴里灌去。

    龙倾措不及防，先是被那不知轻重的醉鬼用酒杯狠狠地磕到了嘴唇，还来不及呼痛，一杯甘冽的美酒就涌进了喉咙。他被司空雅冷不丁的动作呛得一阵咳嗽，嘴唇也是一阵疼痛。

    醉鬼司空雅见龙倾咳的厉害，还像模像样的在他后背拍了几拍，“阿倾，你干嘛喝这么快？”

    龙倾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一眼不知自己惹祸的醉鬼。

    但是醉鬼此刻却有些呆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龙倾。

    龙倾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司空雅有些担心，“望月，怎么了？”

    “破了。”司空雅抬手轻轻的抚上了龙倾的被酒杯碰撞之后嫣红色的唇，说道。

    “啊？”龙倾反映不及，被司空雅摸到，脸一下子也红了起来，抱怨道，“还不是你这个醉鬼！”

    不提还好，龙倾这才知道嘴唇竟然被撞破了皮，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果然有股铁锈的味道。

    “阿倾。”司空雅的声音变得低沉，眼神也是越发的迷茫起来。

    龙倾觉得不安，司空雅的神情让他突然想到了太子珩的侵犯行为。他不由往后退了一下，与醉鬼隔开一段距离。

    只不过新换的地方还没有坐稳，那醉鬼已经扑了过来，正好将龙倾压在下面无法动弹。

    “望月！”龙倾愕然，司空雅醉酒之后竟是动作动作如常，反应迅速。他被自己的突然高声吓了一跳，只盼此时房门外没人才好，万一有人进来看到如此情景，恐怕是丢人万分。

    龙倾突然高声也把司空雅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趴在龙倾身上。

    此时司空雅迷蒙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像猫咪一样在龙倾的颈窝，脸颊蹭了起来。

    随着司空雅撒娇一样的动作，龙倾心头的恐惧也降了下去，他双手握着醉鬼的肩膀，尝试着将司空雅从他的身上推开。

    司空雅被龙倾的动作打断，有些烦躁。大力挥开龙倾的手，又故意的使劲压了下去。有些无赖的笑，“我就不让你起来！”

    充当软垫的龙倾苦笑不得，平日里的司空雅已经是泼皮无赖了，现在恐怕要加个更字。他一时也有些无奈的犹豫起来，思考着要不要唤人来将自己身上这个醉鬼加赖皮鬼给拖走。

    正在犹豫的时候，却被司空雅的动作吓得动弹不得。

    “甜的！”醉鬼感觉身下之人没有反抗，伸出舌头在一直诱惑他的嫣红色唇瓣上舔了一下，还咂咂有声的说出感觉来。

    龙倾感到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划过嘴唇，那破皮之处被不经意的扫过又有些刺痛，他忍不住自己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转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就红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司空雅推开。

    “哎呀。”冷不防的被龙倾推开，司空雅的头一下撞到了旁边摆着酒水吃食的矮桌。那矮桌被司空雅一撞，上面的酒壶“嘭”一声倒了。

    看着醉鬼满眼泪花的捂着右半边脑袋揉个不停，龙倾有些心疼，却小声说道，“活该！”

    “这是怎么了？王爷和望月打起来了不成？”就在龙倾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扶司空雅起身的时候，房门被一下子推开，挽莎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娇声打趣。

    “这个醉鬼……”龙倾如同看见家长的孩子，看见挽莎进来便想将醉鬼司空雅灌酒的恶行告知，话才说了一半，他在看见挽莎身后的高大身影之后，便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转而恭敬起来。

    “皇叔。”

    “嗯，既然在外面也不用多礼了。”平城王见龙倾行完礼，说道。

    龙倾低声答应，心里却想，难不成第一次在这里见面不是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看见还瘫坐在矮桌旁的司空雅，平城王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不悦的问道。

    “司空公子有些醉了。”龙倾知道这位皇叔一向不喜欢司空雅与挽莎的过分亲昵，连忙答道。

    “我和望月说了，他心情有些不好。已经喝了一天的酒。”旁边的挽莎也是柳眉微蹙。

    “他还敢心情不好？！”平城王冷哼一声，脸色也有不豫之色。

    而刚被醉鬼调戏的龙倾此刻有些眉目，原来害司空雅醉酒的祸首是他眼前这二位。

    二十九 侧妃

    龙倾暗笑，原来自己竟然有些撞在枪口上的替死鬼味道。有些怅然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转头看那醉鬼，不禁失笑。怪不得那醉鬼此刻如此安静，原来已经头靠矮桌的睡死过去。也不知那下撞得严不严重？竟然还敢用被撞得那边靠着矮桌。

    “怎么这么快就睡了？”挽莎有些惊讶的声音响起。她看见龙倾诧异的眼神，又解释道，“以往这小子可要折腾好一阵子才能睡呢！”

    龙倾听了之后苦笑，自己果然是那个撞在枪口上的替死鬼。

    “舞儿，你去叫墨竹来。把这个醉鬼搬到隔壁塌上去睡，要不会着凉的。”挽莎娇声吩咐起来。

    “哼！”平城王又冷哼一声，坐在旁边视如不见。

    挽莎绝色妩媚的脸上一红，对上龙倾的视线羞涩一笑，便和新进来的小厮墨竹、舞儿一起将司空雅搀扶起来，送到隔壁去了。

    站在原地的龙倾有些尴尬，情侣拌嘴吃醋的场面他见得多了。不过此时这吃醋之人是他的“小皇叔”，实在是浑身的不自在。刚才他还想干脆也去照顾司空雅算了，但是挽莎却叫来健壮的小厮帮忙，他又插不上手。此刻也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小皇叔的醋劲过去好开口告辞。

    “你自己一人出来的？”平城王突然开口。

    “是。”

    “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不知道轻重？”龙倾的回答似乎让平城王不满。

    龙倾则是满脑疑问，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个小皇叔。

    “如今北羌对我大德虎视眈眈，身在皇都也未必安全。你又是皇长子，下次出来多带些人手才是。”见龙倾不解，平城王解释道。

    龙倾更是震惊，平城王竟是在关心他？！

    “多谢皇叔关心！”龙倾答谢。

    “过来坐，别隔那么远站着。”平城王瞥了一眼龙倾似笑非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龙倾只觉得脸上一热，似乎刚才房内的事情被人窥破一般。如同掩饰，他几步便走到圆桌旁，在平城王的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是你推举我成为这次议和的使臣？”平城王等待龙倾坐下后问道。

    龙倾心头一跳，暗道，消息传的果然快！面上却颜色未变的答，“是侄儿推举。”

    “哦。”平城王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一般毫不在意。

    “司空他……”犹豫了一下，龙倾还是接着问道，“为何醉酒？”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龙倾知道风流公子司空雅洒脱不羁的性子，平日里也决不会借酒浇愁。刚才听平城王和挽莎两人的对话，司空雅的醉酒似乎和他们之事有关。

    “呵……”平城王轻笑，深邃黝黑的眼睛看着龙倾，“皇侄很关心他？”

    平城王龙岷虽然也是直系皇族，但因为与励帝却是同父异母的原因，他的眼睛是正宗的黑色。虽然也有压力，但是并不能让龙倾有那种在对上太子珩墨蓝色眼睛时的深刻窒息感。

    “侄儿和望月是朋友。”龙倾镇定回答。

    平城王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不过眼神有些严厉起来。

    龙倾有些心绪狼狈的避开，不敢与之对视。

    “我要娶挽莎为侧妃。”平城王突然回答龙倾最开始的问题，眼神也温柔了起来。

    龙倾知道，大德规定皇族番王可有一正一侧两个王妃，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其他女子即使为番王生儿育女也只能为夫人或妾。平城王龙岷在二十冠礼那年，便同时娶了他身为定国公外祖父林海天的孙女林嫣为正妃，也算得是亲上加亲了。

    龙岷虽然位高权重、英武不凡，却不曾耽溺于美色。这么多年除了林嫣之外，并没有其他夫人、妾室。如今他要娶出身青楼的挽莎为侧妃，可见其对挽莎也是十足的真情实意。

    “侄儿恭喜皇叔！”

    龙倾开口诚心的祝福，毕竟那个绝色灵秀的女子值得这样的归宿。但是这事和司空雅的醉酒有何关系？难不成司空雅竟是在嫉妒？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龙倾马上否定，挽莎与司空雅之间绝无男女之情。先不说两人赤诚的姐弟之情并无半分暧昧，单就是从平城王虽然视司空雅为眼中钉，却丝毫没有伤及一分，就知道那两人的关系绝对清白！

    “挽莎是司空雅的表姐。”似乎看出龙倾心中所想，平城王干脆的挑明说道。

    “啊？哦。”龙倾微微一愣，想不到那两人还有血缘关系，他一直以为只是意气相投的姐弟之情。

    “怎么？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平城王似乎对龙倾的反应十分感兴趣。

    “没。”龙倾脸上一热，急忙否认，“皇叔何来此言？”

    “啊，随便说说罢了。”平城王说的轻松。

    龙倾不知如何接话，心里却暗骂平城王的恶劣本质。

    “你们叔侄怎么不说话，都傻坐着？”挽莎美人又推门而进，解救了龙倾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