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之都第一梦轻梦了无痕（卷一）——言光君

    “哈哈，果然是绕梁三日之佳作！安相果然风雅！”一曲《长亭赋》毕，穆柯率先拍手大笑称赞。

    “老夫年轻之时的风流散曲罢了，实在谈不上上佳之作，承蒙贵客不弃而已。”安老丞相手抚长髯笑道。

    “不过，这《长亭赋》美则美兮，对于我们蛮夷之人来说恐怕太过于弱质纤纤。”穆柯开口说道，仿佛刚才称赞“绕梁三日之作”的人不是他一般，“还是我羌国歌舞劲道足些！”

    话音刚落，穆柯手掌拍了三下。只见一个蒙着面巾，身着艳红舞衣的羌国美女缓步上殿。

    一身火红的舞衣分为上下两截，上衣紧紧包裹着丰满的胸部只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柔韧的腰肢被分割成两段的舞衣之上的金色流苏遮挡的若隐若现，只能隐约看见小麦色的滑腻肌肤，只及胯部的舞裙长度及地，下摆极大，随着她的缓步而前后摆动。

    虽然脸部被同色的纱巾蒙住，但是如云的秀发用金环高高束起，露出了面部娇好的轮廓和优雅的颈项。裸露的手臂滑如凝脂，两只手腕之上各带着一串极细的金镯，走动之中叮叮作响。

    羌国舞伎走至迎宾殿正中，微微弯腰向高居上位的励帝一礼，便在羌国乐师激昂的乐曲之中旋身起舞。

    那火红色的长裙立时随着羌国美女旋转怒放成一朵红莲，舞裙之下的纤长的双腿也显露出来。而乐曲虽然激昂，但是却不缺乏柔美，羌国美女的舞姿更是妩媚之至，毫无刚刚《长亭赋》的空灵秀美。

    龙倾看得暗自点头，虽说古老瑰丽的宫廷之舞《长亭赋》好听好看，但相比之下，羌族极富民族特色的衣物、曲风、舞蹈却更能夺人眼球。

    红衣美女的身姿随着一阵鼓声之后嘎然而止，有似些欲语还羞回味无穷的味道。

    “皇上，这舞可还入得龙目？”穆柯朗声问道。

    “果然妩媚泼辣！可为绝色也！”励帝一笑，拍手赞道。

    “哈哈，皇上缪赞！”穆柯也跟着一笑，又道，“早闻皇都之中有一绝色美女，不知可否请皇上下旨赐见？”

    “哦？贵国想见哪位佳人？”

    “飞天阁挽莎！”

    龙倾心中突地一跳，在穆柯说到“皇都之中”之时，他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毕竟大德的官家女子及重声誉，不可能抛头露面，而这皇都之中绝色不少，但也只有挽莎一人独占绝色之首。现在见穆柯毫不顾及的提出来，宴会之上的气氛又有些冷凝起来。

    朝中群臣或多或少都已知晓平城王龙岷即将取飞天阁挽莎为侧妃的消息，穆柯虽然到达皇都不久，但是北羌不可能没有对最近皇都之内的大小变化深入调查。毕竟派遣使者团前来皇都之举虽然嚣张，但也不是完全的鲁莽之举。

    如今穆柯德要求，无疑是要求即将成为平城侧妃的挽莎以舞伎之态见客，可谓是将大德皇族威严踩到了脚底，气氛焉能不僵？

    龙倾赶紧看向平城王，这位小皇叔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一点也看不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贵客不知，挽莎如今已嫁作人妇，实在不好抛头露面。”太子珩声音沉稳代励帝回答。

    “哦？”穆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又问道，“如此佳人，何人有幸乎？”

    本来太子珩之言已经是左顾言他，希望穆柯能够维持宴会表面的平静，顺着他的话下个台阶。却没有想到这位北羌三王爷是如此的刨根问底，不知好歹。

    “内子已经身怀有孕，实不方便见客，还望贵客海涵。”被谈论的绝色佳人的夫婿，平城王龙岷终于开口说道，“本王代内子敬贵客一杯水酒，谢过三王爷的倾慕之心。”说罢他将手中酒杯高高举起，先干为净。

    “原来平城王便是那个万幸的男人，如此绝色……可惜终不能见上一面……”穆柯也干了一杯酒，却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北羌女子多妩媚，三王爷理应红粉不少，何须羡慕皇叔？”龙倾打趣笑道。

    “北羌蛮荒，哪比得上皇都这处江南水乡美人多情？”

    “三王爷身边那个美女不也堪称绝色吗？”太子珩也接话道。

    刚才献舞的那个红衣的羌国美女一舞完毕之后并没有退下，而是在穆柯身后坐下。

    太子珩的话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那红衣舞伎的身上，龙倾刚才只是欣赏舞蹈，并没有仔细察看那羌国女子的相貌，此时一看却不由一惊。那圆溜溜妩媚如猫的眼睛正是他下午陪伴了多时的明月——克拉玛皇女。

    “啊！”穆柯拉过明月入怀，眼睛却望着龙倾笑道，“是不是绝色，那就要问宁王千岁了。”

    龙倾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各色视线，也微微一笑，“克拉玛皇女独自一舞，过目难忘。让小王惊为天人啊！”

    龙倾话音刚落，宴会之上就是一阵嗡嗡之声，尤其是大德群臣，都未曾想到北羌会让堂堂皇女当殿献舞。

    “呵呵，北羌女子果然豪爽，巾帼不让须眉！”太子珩拍手称赞。

    “克拉玛之舞只为一人！”明月从穆柯怀中起身，拉下蒙面的纱巾，目光不离龙倾脆生说道。

    “原来是佳人有意啊！”安相看了看明月的无双容貌，又看了看龙倾的含笑不语说道。

    “现在只看公子是否多情了？”穆柯德话语如同玩笑，目光中却无半丝笑意。

    太子珩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看向穆柯和明月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

    突然“当啷”一声脆响，却是孟固打破了手中的酒杯。

    三十五 和亲

    龙倾听见声音自孟固的方向传来，连忙回头。但孟固却低头矮身去拣酒杯碎片，避开了龙倾的视线。

    “孟少将军可是有不同意见？”穆柯见孟固失态，追问道。

    “皇族之事，末将无权涉及。”孟固抬头回话时已经是神色如常。

    “呵呵，本王还以为孟少将军在怪我羌国无理，留置孟老将军呢！”穆柯脸上一副嚣张的气焰嘲讽道。

    “小孟！”龙倾惊呼。

    但是尤为晚矣，孟固已经拔出腰间佩剑“凝霜”，大步上前将剑尖指向穆柯。

    “孟固！你想做什么？”励帝大怒斥道。

    “拔剑相对，这就是大德招待贵客的礼节不成？”穆柯好似没有看见指向自己颈项的利剑，继续嘲讽。

    “孟固！退下！”励帝再次发话。

    孟固闻言，身躯一颤，终究是将剑撤下还鞘，转身跪下。

    “孟固！朕准你孟氏一族可配剑上朝，奈何你如此不知好歹？酒宴失态不说，还拿配剑指着贵客……简直是全无体统！”

    “末将知罪，请陛下降罪！”

    励帝沉吟，却不好下旨。威远将军孟固是朝中难得的虎将，酒宴失态冲撞贵客都是不可饶恕之罪，但是如若治罪，则必然无法徇私……一旦重罚，必然短日内无法康复，如此北羌出使期间便能少一威胁……果然穆柯在宴会之前便早有预谋！

    “皇上可是心疼爱将？”穆柯见励帝久未出声，咄咄逼问。

    “贵客那里的话？朕只是考虑该处以何种惩罚，毕竟孟固冲撞了贵客在先！”

    “父皇！”

    “行了，谁说情也没有用！”励帝打断了龙倾的话语，“威远将军孟固酒宴失态、冲撞贵客，罚廷杖一百，减奉半年，闭门思过一月。”

    立时便有皇宫侍卫前来，解下孟固配剑官服，拖了出去。

    穆柯看到，满意一笑，又对励帝说道，“皇上果然赏罚分明！本王佩服！只是听孟少将军所言，王爷娶妻乃是皇族之事，那么本王在这里代舍妹克拉玛向皇上求亲，不知皇上答应否？”

    明月听见自家哥哥的直白语意，脸上一红，但是妩媚的猫眼却依然直直地看着龙倾。

    龙倾低头，有些为被罚廷杖之刑的小孟担心。他心头还有些好笑之意，没想到和亲这种事情居然让他碰上了。

    “小王才疏学浅，更是无权在身，恐怕难当克拉玛皇女厚爱！”再抬头，龙倾便是坚定的拒绝。

    虽然十分不给北羌使者面子，更是对不起明月，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也不乏是拒绝的最佳理由。明月再可爱也是妹妹一般，身在封建的大德，但他终究是个现代人，所以完全不能接受被送作堆的婚姻。何况这婚姻还是在战争的背景下，有着和亲的实质。

    “你……”明月立刻眼圈一红，料想不到龙倾此刻在迎宾殿上，当着众人如此干脆的拒绝。

    “没有实权又如何？等到了我北羌，不愁没有大权在手！”穆柯再开口是语惊四座。

    北羌何其嚣张，居然有招长皇子到北羌为皇夫的意思！但是仔细想过，如今北疆剩余五城在羌国虎视眈眈的铁蹄之下，如果能够和亲，也未尝不是要求北羌退兵的大好条件。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意见不一。

    龙倾抬头看励帝脸色，见他若有所思，不觉有些心惊。难不成励帝业同意他去和亲不成？不过，这和亲政阁之内所定之计并无干系……龙倾苦笑，恐怕自己此刻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而励帝必然会找到对他、太子珩以及大德都十分有利的计划，果然他这个“两次逼宫”的王爷，十分的惹人忌惮！

    “老臣赞同。”安相表态，又捋了捋长须，笑着说道，“自古英雄难逃美人冢，如今克拉玛皇女这样绝色的落花有意，任它怎样的流水都不能无情吧？”

    龙倾听了安相的话，却在心里暗骂，你个老匹夫，怎么不叫你家的心肝宝贝安小公子如宜去北羌和亲？年岁上他和明月更加接近吧？只不过是自己这个“眼中钉”可能妨碍太子珩继位，便如此的落井下石！

    “安相此言差矣，皇兄乃是大德皇长子，若去北羌和亲，恐怕不甚合适。”马上接话拆台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珩。

    安海迪虽然不动声色，捋着胡须的手却有些发抖。龙倾看了高兴，心道，没想到所为之人反而不领情，气死你个老匹夫！

    “龙倾，我要你说！”性急的明月不顾自家哥哥的阻拦，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对龙倾说道。

    “克拉玛皇女厚爱，小王愧不敢当。”龙倾还是拒绝，这也是他难得的发表意见的机会了。

    “为什么？”脸上的羞红已经被激愤神情所代，明月问道。

    “呵呵，克拉玛有何不好？让宁王如此推托，本王也想听听理由。”穆柯偏袒幼妹，也说道。

    “不是皇女有何不好，而是小王心有所属，除却巫山不是云罢了。”虽然十分不想提及，但是此时此刻也只有“他”能作自己的挡箭牌了。

    “哪位佳人，天香国色得让宁王留恋情深？”穆柯打破沙锅问到底。

    “斯人已逝。”龙倾心头有些酸楚，“他”从未入得自己梦境，可是恨他薄情？

    龙倾突然异常哀伤的转变让穆柯措手不及，却也无比疑惑。看龙倾的表情神色不像作假，但是此人资料中也没有提及与何人关系亲密。难道是之前与之关系暧昧的太子珩的婉贵人？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婉贵人之后的无故失踪的事情让派驻在大德的羌国密探也是一头雾水。

    穆柯瞥向太子珩，见他果然是一副铁青脸色，便笃定所猜之人十之八九便是太子珩的婉贵人。他却不想，太子珩铁青脸色的原因虽然当真如他所料，是恼怒龙倾记挂秦婉。但是更多的却是龙倾表现出的对失去佳人的刻骨哀伤的嫉妒之情。

    龙倾看见太子珩脸色也很担心，因为第一个认识到他与之前的龙倾不同的，就是这个摸不清楚脾气的弟弟。现在面色如此难看，难道是想到什么了？他很快转过头，因为他在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是否被拆穿。

    而这个明显躲避的动作却让太子珩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只道是龙倾被他看破心思的回避。

    “那么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是吧？”唯一开心的就是小姑娘明月，在得知龙倾所恋之人已经故去，之前被拒绝的挫败也完全消失，圆溜溜的眼睛又包含期待地笑了起来。

    三十六 兵贵神速

    一场让龙倾十分难挨的宴会最终落幕，是在励帝的一句“贵客来访，应休息为上，和谈大事容后再议”的拍板声中落幕的。

    北羌使者团虽然嚣张，但是也不会完全驳了大德皇帝的面子。只可惜龙倾的日子过得是寝食难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了此次和谈之上牺牲的筹码。

    大德励帝二十五年二月十三，北羌、大德就和谈细节进行第五次例会。

    迎宾殿内院和风园中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除了励帝高居上位之外，大德群臣和北羌使者全部分列长桌的两边。已经陆续的谈了半月有余，双方始终是各执一词，不肯相让。在如此胶着的情势之下，北羌使者团的耐性终究告罄。

    “皇上，您既放不下北羌剩余五城，又不愿尊我北羌为主岁岁纳贡献美，甚至连和亲的提议都一拖再拖……看来是丝毫不把我北羌放在眼里了？”身为使者之首的北羌三王爷穆柯虽然沉稳，但是也被这异常繁琐的的例会弄得十分焦躁，威胁之言脱口而出。

    “三王爷，这可是挑衅？”平城王冷笑着问道。

    穆柯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压下急躁的情绪说道，“本王怎会是好战之人？北羌与大德永世修好岂不更好？”

    龙倾听见穆柯所言也冷笑心道，这穆柯果然是谎话出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厉害人物！如若北羌之三王不好战，怎会有北疆战事？

    “是不是好战之人想必在场诸位心里都十分得明白！”太子珩突然接话。

    龙倾听得一愣，太子珩竟然如此无所顾忌？转念间，他突然明白之前的计策已经在顺利的实行了，所以太子珩此刻才会丝毫不把穆柯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