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关店门的时候,来了个人,我就在门口上着门板,
但见那人拱拱手,问道:"请问,哪位是子桑西哲公子?"
"我......就是......"我疑惑的看着他,不认识的啊......
"哦,有人托我带封信给您,这里还有样东西,请您收好,那人说您见信便知。"说完,他便消失了,原来是个会功夫的。
我看看小包包着的东西又看看信,这里......应该没人知道我是谁吧......
但,这信......
我知道是谁了......好大一个官印!
又小翻了下白眼,什么啊,又不是传唤,至于用这么大的官印?
就算为了告诉我信的主人是谁也没必要如此吧。
"子桑哥?"涂涂露了小脸:"还不进来?外面好黑的。"
"嗯。"我答应着,把东西和信揣进怀里,进了店堂上好最后一块门板。
州试过了,所以我们的住处又恢复了以往,依然是我和涂涂两人睡。
哄着小孩子先上了床,我坐在桌子边上拆开信,
其实大致的意思我应该是猜到了,因为他之前有请我去作客的,信也果然是这个意思。
但,我却忽然的不敢去了。
把玩着那个同时送来的东西--那是一块腰牌,应该是用来可以随意出入州尹府第的。
可是,我害怕,突然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与情绪来告诉温越东就的事。
东就,东就,我怕当我再一次的亲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会有抑制不住的情感。
"子桑哥?"
我一惊,忙收起信与腰牌,
"什么?涂涂还没睡吗?"
"嗯,睡不着,想听子桑哥说故事了。"涂涂揉着眼睛说,
"呵......涂涂十四岁了吧,怎么还象小孩子?"我打趣他,
"什么啊,子桑哥的故事我没听过,讲一半很不舒服的。"他噘了噘嘴表示着抗议,
我笑,只好同意。
这个小孩子,会让我暂时的忘记些东西,所以我很喜欢他。
"哦,对了,子桑哥......"他忽然很是神秘的打断了我的话:"告诉你哦,我那天看见似锦哭了......"
似锦......
"是吗?什么时候?"
"就是......州试最后一天......"那天,正是我和温越彻夜长谈的那天,
"后来,我看见他一个人在后院对着个锦盒发脾气......"锦盒......似乎是我同老年一起取回来的那个吧......
"子桑哥,似锦怎么了?最近也是闷闷的样子......"涂涂是好心,
"我也不知道呢,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烦恼吧,那得由他自己解决了,他不说,我们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只能这么说,总不能告诉涂涂,似锦这样也许与我有关吧......
小孩子还是小孩子,故事讲了没几句就已经起了小呼噜,我无奈的笑笑,帮涂涂盖好被子,
然而自己,却是没有什么睡意。
似锦,温越,他们是有什么的吧,
温越,东就,他们......这样的交集,我该怎么办?
好乱。
温越的邀请,终究还是被我搁下了......
第 10 章
店里的生意依旧,我也依旧。
以前倒也不是没打过工,肯德基里的小时工,商店里的促销员,但却都没这里做的认真辛苦。
需要利索的手脚,需要伶俐的口舌,甚至与需要飞转的头脑,如此便容不下别的心思,
要说心里话,其实,还是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的。
两天以后,临近定更的时候店里才打烊,我已是累得不想动,那几天生意一直都很好。
门外上着门板,一个人走了过来,
"子桑公子是吗?"
"是?"我不认识他啊......
"有人托我带封信给您,这里还有样东西,请您收好,说您见信便知。"那人说着递过东西,
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耳熟呢?接过东西,疑惑的看看来人,再看看手里的信,叹口气,
唉......好大一官印......
终于想起来了,上次也是这人送来的信吧。
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信,内容还是不变的,依然是要我去作客,而那东西,也还是块腰牌,
这......
我想这温大人该会不是以为我把那块腰牌弄丢了吧,所以又送了一块过来......
我好象还没跟他熟到这个地步,却为什么总是邀请我去,这人好奇心还真强。
不过,说回来,
要是我知道一个和我长得一般无二的人的话,应该......也会很好奇吧。
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我的小衣箱子,和上次的信与腰牌一起放好,
我......还是不想去,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东就,我到底该不该把你介绍给别人?
东就,我该怎么对着"你"说起你的事情......
转过天来,还是繁忙的工作,很自然的又忘记了这事。
然而,在晚间工作完毕后回到屋子,
我却发现了异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东就的疑心与日俱增,发展到私拆我的信件,偷看我的日记,
一旦看见什么表示亲密的话,便开始哀怨,开始吵闹,
我很烦,自己的私人空间完全被他侵占了,我很讨厌这样子。
所以,我的东西,在藏得很好的前提下,也总会有什么记号来标识,以防万一,
比如说,两根头发。
而此时,这两根本该绑在我的小衣箱子上的和夹在那信袋中的头发却掉在了地上--
林家宜居的地板木是都被漆上一层浅浅的白的,所以,那两跟黑色的半长的头发很是显眼,而那种仅及披肩的长度,在这里,也只有我这个外来人才有。
走过去,打开箱子,一边的钱串放得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上面的头发也还绑得好好的,
我纳闷,不是偷钱的吗?e
但很快,我知道那偷儿要的是什么了--温越送的两块腰牌都不见了。
我短暂的慌张,那东西......若是落到什么坏人手里,身为州尹的温越岂不是会有危险?
可,我藏得很好的,甚至连涂涂都不知道我曾接过两封信,和我同屋的他就更不知道这信是从州尹那里来的了。
那么,别人......
身后的推门声,脚步声,我听得出来,那不是涂涂,涂涂总是小孩子心性,没有一次规规矩矩的开过门,总是小跑着,蹦跳着,象有鬼追似的把门撞开,
我回身,答案全有了--
似锦站在摇曳的烛光中,手里举着那两块腰牌。
"子桑,你和温越......他为什么给你腰牌?"说过了,似锦脸红脖子粗的场景很难见到的,但这却是我第二次看见,
"他......邀请我去作客。"我只好如实说,
"为什么?为什么邀请你?子桑,你到底是温越的什么人?"似锦拔高了声调,紧前两步,虽矮着身子抬头看我,但我却觉得他的气势很让我压抑,
"我......我也不认识他,只是他突然就要我去作客。"说出来自己都想咬舌头,这话自己听了都觉得很没根底,站不住脚,
"没可能的,温越很少对人感兴趣的,没可能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告诉我告诉我......"
"呃......"又是这个问题,我低头看着这个小孩子模样的人,紧张。
"似锦,你和温越......认识吗?"既然不能回答,不若问吧,
"......你没必要知道。"似锦突然的沉默,但也总算转走了话题,
"诶?似锦,来找子桑哥玩儿吗?"涂涂门口刚露头,就嚷了起来,
似锦一惊,手忙脚乱的将腰牌掖进怀里,又是那幽怨的眼神:"总之,我是不会要你去的!"
说完,他竟小跑出了门,
"似锦......有这么跑过吗?我记得他一直都弱弱的,走路也好好的啊,子桑哥......"涂涂瞪着大眼睛问道,
"涂涂......还要不要听故事?"我换上笑脸问,
"要!"小孩子欢喜的大叫,果然还是这些东西吸引这个单根筋的人,
涂涂大扑到床上叫嚷着:"还讲昨天的那个。"
我笑着点头......
他,也有着不想给人知道的秘密吧,
我轻摇头,现在,我只想关心自己了,至于别人,算了吧。
那腰牌,看这样子,似锦也不象是可以做出什么来的人,应该是安全的......
第 11 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不自在--
似锦象看贼一样看着我,时不时的便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叹气,真的是很想告诉他,就算他不拿走腰牌我也不会去的,
但一看见他的眼睛,我就很是没什么底气。
不过也是个和涂涂一般年岁的小孩子,但却和涂涂完全两样,
要人不好接近也就罢了,只说这孩子性子孤僻,
可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又是什么?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心烦着似锦的事,差点把门板砸自己脚上,
却在我不经意一抬头的时候,皱眉,咧咧嘴,既而叹气--
那人,又来了。
"子桑公子,有人托我带封信给您,这里还有样东西,请您收好,说您见信便知。"
我翻着白眼,这人就不能换个台词?三次了,每次都这句......
不是,是温越,还真是死心眼子,非得要我去不成?
接过信和东西,那人又一晃身的不见了,
我又开始奇怪了,信还是有着大官印;但那东西,很明显的,不是腰牌,是个圆形物,
嗯?换了?做什么用的?
看看似锦没在近前,我还真象作贼了,飞跑回屋子关了门,
信不用看了,内容一定还是那个,东西我倒是好奇的紧。
但当我拆开小包袋的同时,我也愣住了,不,是惊到了--御赐官属玉璧!
曾央着涂涂带我去附近的书馆看过这时空的历史,大致也了解一些东西,
只这玉璧,对于官吏们来说,其重要程度是仅次于官印的地位的,
这是官员的身份凭证,玉璧和官印同在才可以为人承认,
否则,少了任何一件,都可以被人以冒名之罪上告。
我吸了口凉气,
温越,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送来送去的?
但瞬间的,我象泄了气的皮球--
这下,不去不行了。
我可不想给人抓进大牢,然后被冠以"偷盗国家官吏玉璧"的罪名。
咬咬牙,我紧攥了玉璧,手有些抖......
东就,我真的要说了吗?
还是说,东就,......就算在这里,你也一定要见我才行......
二日,我起得很早,就是为了避开最近一直很"关注"我的似锦--似锦有赖床的毛病。
去和林娘告假,她很是惊讶,但很快又笑意盈盈了,
"西哲交新朋友了吗?早该这样的,外乡来的,该多认识认识本地人,也好有个照应,去吧去吧。"
我很感激林娘说的话,但我却是哭笑不得,
若告诉她我认识的她所谓的本地人是江州州尹,不知道她会什么表情。
刚出了店没多远,一旁的胡同里一辆小马车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看车上跳下人来,站在我面前,
我这回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竟还是那人,那送信的人--
看来,这温越也不傻,算准了我不会对他的玉璧无动于衷。
"子桑公子,我已等候多时,请上车吧。"那人虽是毕恭毕敬,但我看得出来,那面具样的脸下,是不屑。
才不管,我跳上车子,找舒服的姿势坐了,既是邀请我去,随遇而安吧。
只是,车窗帘闪动的时候,
不知道那街角处模糊的身影,是不是似锦......
晨起的城还不算热闹,所以马车跑得很是畅通,
当我的脚再挨地的时候,已是站在州尹府第的门前了。
惯常的府第样式,让我想起了保定的直隶总督府,
大门前,那个笑得得意的人......
东就。
不,温越。
才几日不见,我竟会如此的......想念?
东就,我不记得我对你有过想念的......
因为,你一直都在。
"子桑。"那人笑着:"还是来了吗?"
"是,温大人,若再不来,我不保证下次您会不会把官印也送过去。"我撇撇嘴,
"哈,子桑真是聪明啊,我已经把信都写好了呢,当然东西也包好了。"
"呃......"我彻底无语了,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人决不是东就的,至少,东就不会这么......无聊......
无聊吗?
东就永远不会让我无聊,只是让我越来越累的。
但和他,和温越,这无聊却有趣的感觉,
东就,恐怕也是永远无法给予的吧。
第 12 章
州尹府第,好大啊!
我的眼睛不够用的,院子套着院子,屋子连着屋子,
都说现代人如何如何奢华,古人也不过如此。
"我这府大吧?"说了,总感觉这温越象我肚里的虫,
"嗯。"其实,我还是不喜欢奢华的人的,
"不是我建的。没办法啊,这府已经传了五任州尹了,不住这里我还真是不知道哪儿可以安身,倒不如就随着安排,这么多屋子,放东西倒也不错。"他说得倒是自然。
"呃......"我是透明的吗?总被人看穿,心里不舒服。
温越住的院子是在整个府院的中间,也是最大的院子。
一院子的树,满地的花草,几条小路,一个不大的池塘,一间凉亭,不错的一个去处。
若是我,也会选这里的。
"不错吧,就知道你也会喜欢。"温越笑着说,
"......"无语......
东就,你也会调皮吗?
温越突然站住,对着我笑,
阳光很好,东就的笑和阳光一样......
东就,这算你同意我把我们的故事说给别人听了吗?
"子桑!"
"诶?"我猛得惊醒,看着面前的人笑容稍退,似是有了些些怒气,
"子桑,还是讲给我听吧,你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思的不是我,我会难受的。"
他捂了额头,装作头痛的样子,摇着脑袋,发髻上淡翠的纱带随风飘飘的,
"噗......"实在是憋不住了,那么高高大大的人作出这么小孩子的动作,我笑出了声。
"诶......子桑的笑果然比你发愣的样子耐看些。"温越突然的放大了脸,
"咳......"我只觉得脸有些烧,很窘,又失态了吧,在别人家里怎么能......
我很是奇怪温越的想法,包括他的待客之道--
首先,我和他去了他的书房,而那间屋子据说又是全府最大的屋子。
搞什么?这么大的屋子,全是书,进去就看不见人影了。
接着,是他的练功房,刀剑什么的倒是蛮全,
结果他却说他还是属轻功比较厉害,我汗!说白了就是逃跑呗。
然后,又是饭厅,我真不明白他介绍他家饭厅给我又有什么意义。
之后,我又非常不自在的站在他的卧房门口,
招待客人招待到卧房去了,真是怀疑此人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参观州尹府中度过了,温越一路介绍着,我却一直都奇怪,只是来作客而已,介绍他的家这么清楚干嘛?我又不在这儿住......
午饭,简单的菜样丰富的菜式,温越象是很高兴的样子,
看他那个孩子气的样子,我实在是想找个人问问,这是州尹大人吗?
吃过饭,他带我来在院中的凉亭,
"呐,温大人下面要带我去哪里?"我看看两边的角门,谁知道那里又会通向什么地方,
"哦?不去了啊。我们已经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