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人弹琴吗?"我问。
"恩。"璃儿点了点头,答道,"是我姐姐白竹,这里是她的住处。"
"那为什么给我住?她人呢?"
"他和义父一起出去了。义父说让你住这里。"璃儿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白纱窗帘,忽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我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动白竹的东西,我一定饶不了你。"
"谁要乱动她的东西啊。"我斜了她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再说,这里也没什么东西给我动啊。"
我是说真的,因为整个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就什么也没有了。真简陋到一定程度了。
"床在上面。"璃儿没理我,简单地说完,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急忙叫住她。
"干什么?"她转回身来。
"我想洗个澡,浴室在哪里?"
"浴室?"
"就是洗澡的地方。"我已经懒得和她浪费口舌了,直接解释了了事。
"在凝碧的沏风斋后面有一个温泉,如果想洗澡的话,就去那里吧。"
"沏风斋又在哪里啊?"
"在侍雪楼后面第四座楼。"
"那侍雪楼又在哪里?"
"就是这里!笨!"璃儿说完瞪我一眼,扬长而去。
说我笨?那三个字笔画那么多,我又不认识,当然不知道这里就是那个什么侍雪楼!她竟然说我笨?!算了,我肚子大,不和她一般计较。
秋寒暖身清浸浴,男体是此女为昔
既然要洗澡,当然不能没有衣服。我登过竹做的楼梯到了竹楼的上层,在床边的一个竹箱里找出一件白色的衣服。
这应该不算随便乱动东西吧?总不能让我洗完澡以后还穿原来那件衣服吧。
不过这竹楼的主人还真是喜欢竹和白色。整个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竹做的,而那竹箱里的衣服,则清一色都是白色的,连个最简单的花纹都没有。
不管了,反正与我无关,还是先洗澡要紧。忽然想起我是从一个坟墓里醒来的,顿时全身的鸡皮都起立了。拿起那件白色的衣服我就冲了出去。
原来这里一共有五座楼,前后成一行。所以站在侍雪楼前,由于被遮挡了的缘故,便看不见这后面的四座。
每一座楼都各不相同:第二座楼是绯色,檐角垂下长长的红色流苏,平添妖娆;第三座楼琼玉砌成,仿佛一触即碎,仙渺雍容,如人间仙境;第四座楼上砌琉璃瓦,上层停歇了许多鸟儿,楼前的小池里有许多墨色金鱼;第五座楼和侍雪楼一样清雅,黄松木砌成,楼前是一方苗圃,种满了我不认识的植物。
五座楼全部经过之后,再走一段路,越过一个小小的山坡,便有雾气蒸腾上来,温泉总算到了。
回头看了看我走过的路,不禁想,那要是身上弄脏了想立即洗掉的话,等从外面走到这里,还洗得掉吗?有必要弄这么远吗?
独自做了一个鬼脸,我慢慢踱到温泉边。
暖气氤氲了水面,使得整个水面看上去一片模糊。
我慢慢地脱去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这身上的衣服还真麻烦。不仅如此,还有各式各样的饰物,很繁杂,不过很漂亮。
终于脱完了那冗繁的衣物,我走近温泉,温暖的感觉立刻自下而上包围了我。这个温泉和焰破的浴室很像。
而当我低下头看见水面上的倒影时,我彻底震惊了。
焰破总说我原来那个身体是世上最美的,每当我照镜子之时,我总是坚定不移的坚信着他的话。但当我现在看见这水面上的倒影时,我的坚信彻底被打破了。
这是怎样一副美丽的身子啊。纤细而恍若柔弱无骨,黑色长发如子夜铺泻。绝美的脸庞,弯弯柳眉,眼波流转便含情带魅,宛若皎皎在天之月。细瘦的肩,突起的锁骨,光滑细腻的肌肤,未尺纨腰,然后......
不对!大大的不对!
"啊--"我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整个水面被我的声波激起了层层涟漪。
"砰!"有人重重捶上了我的头,我一下跌坐在地。
"痛!"我吃痛的转过头,想看看是谁敢捶我。
身后是一个水淋淋的人,由于没穿衣服,光看长相我一时没分清是红罗还是凝碧。不过仔细看了看,表情这么丰富,应该是红罗不会错的。我一共见了凝碧两次,两次的表情都是一样的,跟墙似的硬,我直接怀疑他面瘫。面前这个人表情如此丰富,当然是红罗。
"你有病啊!"红罗对着我的耳朵大吼,"叫那么凄惨,别人还以为我谋杀你呢!"
尽管我捂住了耳朵,但还是被他的强大声波震得脑子发昏,迷迷糊糊答道,"因为......我看到了我有......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红罗的声音略小了些。
我指了指自己两腿之间多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是这个。"
红罗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少爷,你是男人吧?是男人当然会有这个东西啊!"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夏伊寒说过我已经是男人了,当时只知道男人是没有胸的,不知道还有这个。再转念一想,焰破不就是男人么,焰破就有这个东西。啊,难道我真是笨蛋?不承认,决不承认!
我腆着一张坚毅的脸准备下水,冷不防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又是红罗,我不耐烦地叫了起来,"放手!我要洗澡!脏死了!"
红罗的手臂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勒紧了些。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虽然你是男人,不过真漂亮,我来教你如何使用那个东西如何?"
他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在我的耳边晕染,弄得我很不舒服。"谢谢。"我急忙推开他的脸,说道,"我会用。"没吃过猪肉,猪跑我可是看得多了。最多照着焰破的样子学就行了。
"那好,我们便来试试如何?"红罗的脸又凑了过来,轻啮我的耳廓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完蛋,那是我的敏感点。
红罗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从我的腰间向下游走,最终落在那个东西上,轻轻地抚弄。
我的身子微微一颤,不经意便发出一声轻吟。
这种感觉,是在和焰破在一起才会有的,那种被他碰触之后全身犹如被电击般的感觉。
难怪每次我碰焰破的那个东西时,他都会很兴奋。
不行,不可以在这里被这个叫红罗的小子占了便宜。"放手。"我低低地对他说道。
红罗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嘴巴已经移到了我的脖子。
"放手!"我提高了声音,再次说道。同时体内的火焰之气开始燃烧。
某个不自觉的人仍在继续。好吧,我可是先好好和你说让你放手的啊,到时候可别怨我没提醒啊。
"我叫你放手啊!"我突然放声大吼,护体火焰便在那一刹那喷薄而出。
炽热的火焰燃烧了整片天空,热气弥漫遮掩了双眼。
"找死。"我低低地说了一声,走上前去准备下水。被红罗刚才这么一闹,我更想把自己的身子洗干净了。
"哎呀哎呀,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可真成烧鸡了。"火焰激起的雾气还没消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啊。"我走进水里,"快走吧。"
雾气渐渐散去,红罗站在距我不远的水里,抱臂挑衅地看着我,"你不是应该觉得奇怪吗,因为你认定了我受你那一击一定会死的。"
"我可没有这么想。"我在水里坐了下来,啊,果然还是洗澡最舒服,"我刚才根本没有使用全力,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念力,就算你不躲,也最多伤你的皮毛。"
"你胡说,那火焰明明看上去很烈。"红罗拔高了声音。
"那是你的心火,"我在水里舒展开四肢,真舒服,"是你当时斗的念力而使这火烈起来的。"
红罗这次没有立即接话,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乱七八糟,一个一个都这样,奇怪的人。"然后他站了起来,"算了我懒得搞清楚,我走了,你慢慢洗吧。"
我对他挥挥手,"拜拜。"
"拜拜?"红罗提起眉,显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就是再见。"我解释。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话不被别人理解了。
红罗没再说什么,撇了撇嘴便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水里,抬起头看星光点点的夜空,偶尔撩起的水珠溅落在我的长发上。
我在想,想我过去的生活。
焰破是我生活的全部,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生理还是心理,他充斥了我的整个身心。
然后是加百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教给了我很多东西。
还有拉斐尔,洛斯艾尔......
他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记起我?会不会也在想我?
我一定要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只要找到芳草蓝玉。
云鬓花颜金步摇,回眸一笑百媚生
竹床竹席,白纱床缦。
在满屋淡淡的的青竹香气里,我却睁眼看着白纱曼舞的床顶,怎么也睡不着。
远处传来隐约的蝉鸣,好似轻轻低吟的琴音。
好空,身子空虚的厉害。
以前总是和焰破一番颠鸢倒凤后才累得双双睡去。可现在,我身边什么都没有。虽说刚才被红罗触碰过,可我不喜欢被他碰。
就算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啊,太空虚了!
不行,受不了了!我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胡乱地套了件衣服在身上便跑下了楼。
我去找风约!
我记得璃儿说过风约住的是天字四号房。可是,当我走出缩地范围,看见庞大的一轩楼盘时,我欲哭无泪。这么大,那个什么天字四号房在哪里啊?!
加百列说过,人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人具有主观能动性。很好,现在就是我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
我一路小跑上了二层,随手拉开第一间房的门,冲进去就把床上的人摇醒了,"天字四号房在哪里?"
按照我刚学会的知识来看,这个没有胸的人应该是个男人。但他被我摇醒了以后却表现得像个女人,尖着嗓子惨叫道,"啊--救命啊,抢劫!"
我明显感到额头的青筋在跳,学着红罗的样子便在他头上狠狠一捶,"我还没杀猪呢,你鬼叫什么!"
那男人立刻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你给我起来!"我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站了起来,"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又没伤害我。问你话呢,天字四号房在哪里?"
"不......不知道。"男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真不知道?"
"真的。"
"不知道就早点说嘛!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我一下甩开他的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站在第二间房的门前,我抚着自己的脸庞想,我就那么像打劫的吗?那男人的反应也太过激了吧?我明明是个绝色美人!
结果第二间房里的人证明了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一脚踹开第二间房的门,一只脚刚跨进去就被重重地绊倒在地上,还是脸朝下的,这下子形象全没了。
这个门槛怎么这么高啊!
我扶着摔疼的膝盖站了起来,却看见床上没有人。
"奇怪,人呢?"我一边向床走去一边轻声嘀咕。
"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随后一阵阴风袭过耳畔,后脊处一凉,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上了。
"谁啊!"我转身向风来处大喊,忽然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奇怪,怎么头有点晕?
房间忽然亮了起来,感情有人把灯给开了。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堆衣服,白底桃花纹,还有一阵淡淡的香味。是很俗庸的味道。
我顺着那堆衣服向上看,便看到了一把扇子。是竹做的竹扇,扇面是一幅桃花春景图,扇坠是环龙白雕玉佩,绵延着长长的白色流苏。
"啊!好漂亮的扇子!"我赞叹,拽着那长长的流苏就想把那把扇子拽下来。
结果却反被人提了上去。
"中了我的桃花针还这么神气?"有个声音响在我的头顶,我抬头看去,一张小白脸。
这个词是加百列教我的,她说那种看上去脸皮好看得弱不禁风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就叫小白脸。
现在眼前这个手持竹扇把我提上来的人,脸皮确实长得不错,俊美清秀,举止间有一种高贵之气,脱俗而不凡。但他刚才用奇怪的东西打我,是坏人。所以,他就是小白脸!
小白脸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很好奇,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人是如何进行打劫的?"
"你才是打劫的呢!"我叫。生气了,我难道真像打劫的?
"那么,方才邻房的声响又是怎么回事?"小白脸问道。
"他叫你就信啊?那他要叫在杀猪你信不信他房里会跑出一只猪来?"我斜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答道。真是的,早知道应该烧了那家伙的声带!
"那么你闯到我房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小白脸眯起眼睛。
"来找你问问题啊。"我撇了撇,不去看他的眼睛。
"什么问题?"小白脸追问。
"天字四号房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你很烦哎!问东问西的。"我不耐烦地叫了起来,"当然是去找人啦!难道真去打劫啊?"
小白脸顿了一下,忽然从我手里抽走流苏,我便重又跌坐回地上。
我想站起来,但是浑身没力气,头也越来越晕了。
"你中了我桃花针的毒。这是解药,"小白脸递给我一个桃色的扁圆药丸,白净的脸皮皱起了一个笑容,"吃下去。"
"哦。"我接过药丸看都没看就吞了下去。
小白脸笑意更浓了,摇着那把竹扇说道,"你对人总是如此不具戒心吗?"
药丸吃下去以后好像暂时还没有恢复力气,我只好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对小白脸的问题,我随口答道,"戒什么?烟还是酒?"
等了很久没有小白脸的声音,我抬起头看他。
结果正对上他那双桃花眼。这小白脸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角还上吊,跟狐狸似的媚。
"离得太近了我难受,麻烦你开去一点。"我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就那双破眼睛,和焰破比还差得远呢。
小白脸却抚上了我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不知道。"
"为什么穿成这样便出来了呢?"
"我穿成什么样关你什么事?"
"你很美,知道吗?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美人都要美上一千甚至一万倍。你美得,让我惊心动魄。"
"天字四号房在哪里?"
小白脸显然愣了一下,木讷地答道,"不知道,一轩我也是第一次来。"
"知道了,谢谢。"我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已经恢复了力气,便径直站了起来,刚好把小白脸撞翻。
我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连门都懒得关。
焰破以外的人,我懒得去关心。
芙蓉暖帐一宵寝,宴侍趋欢闲暇度
处理完第三间房里的窝囊废,我站在第四间房的面前抬脚刚准备踹门,那门却自己开了。
开门的人面如冠玉,腰间佩剑,长身一立便英姿飒爽。然表情凛冽,却在见到我之后着实愣了一下。
"啊!小风,我总算找到你了。"我高兴地笑了起来,不由分说便扑到了风约的身上。
"如暄?你怎么会在这里?"风约的表情舒展开来,低头看着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