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个叮叮当当!给我丢出去!别再让老子闻到死人味啦!」筱煌狂吼着,宛若一只河东狮。
恰巧这时,一位家丁掩鼻跑入。「爷,木亚回府了,就在门口,请爷过去。」
「木亚?他回来就回来,干麻要老子跑到外头去?」
「爷......你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妥当。」家丁为难地说着。
筱煌皱着眉头,起身走出大厅。
然而一到前庭,入眼的情景让更筱煌瞠目结舌。
「木......木亚......」z
「爷......对不起......木亚......木亚......」木亚不停地哭泣着,跪在筱煌面前忏悔着。
去你╳╳的,木亚!如果你不是齐逸一直死要留在身边的人,本大爷此刻绝对把你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没听到筱煌发话,木亚心惊胆颤的抬头看着,结果竟看到筱煌夜叉般的狰狞面孔,吓得木亚立刻远离筱煌数步。
「木亚......」冷不防,筱煌说了。
「是......」比刚才更剧烈的颤抖,木亚真的认为自己会有被杀的可能性在。
「不要以为老子把你托给老胡敎......你就可以放心胡来啊......」那一字一句就像渗了真气般的能杀人,筱煌几乎要气炸了。
「木亚......」
转头看着木亚,筱煌真的忍无可忍了。「你们真是够了!到底性子要像到什么程度才甘愿?老胡带十具死人回来,你就给我带二十具,到底把老子家当成什么啦!全都给我拿去烧了!不烧──本大爷就全都把你们拿去烧成焦炭!」
摊在木亚身后的,是让人完全不想去数的尸体,比起老胡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仅是木亚带回来的数目,更是木亚不懂得遮掩的天真。
没错,断头断手或是断脚的都有,被马车辗过的也有,木亚并没有带回一具完好的尸体,而且,他也压根儿忘了要拿条白布盖上,便让冲出门的筱煌给看得仔细。
题外话一下,这个秋季刑部有了极大的收获,据说都是个为善不欲人知的善心人所为,他破了都城许多悬案,也听说那位好心人还把都城内外的尸首都给葬了,刑部尚书皇芝考现正搜寻着这名善心人,很多人都问了,就是没去问与弓守勇有关的人,以致于本案目前胶着中。
第二十章
阿娘常言:「人不铁齿,铁齿误己。」
是的,就算是连我老人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即便我听阿娘这句话听到耳朵都快长茧,还是照犯无误,当然最后擦屁股的也是自己。
呜──我太相信有那个白御风在就不会发生什么事,看!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
啪的一声,我吓得立正站好。
「王爷,在下不是说了吗?站有站相,身为王爷,站姿就该威严,像您现在弯腰驼背的能看吗?」况文彤手拿着长鞭在我左右边啪啪两声,好像那个鞭炮放在自己旁边爆炸一样,吓得我快尿裤子。
可恶,白御风是跟我说过他要陪我,可是......他竟然是在旁边静静喝茶的陪我,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感觉上我就像在舞台上跳舞逗人笑的猴子。
照着之前况文彤的指导,我乖乖站好。
「头、头不要往下看!你是王爷,王爷岂可将视线扫往地上?」
这个夭寿的况文彤,真的非常龟毛啊,套一句年轻人的话,女王......有女王......
「眼睛不看地上怎么办?万一被石头绊倒,最后被笑的还是我。」我老人嘀咕了一句,不料马上就被听到。
「王爷──」哎唷,可怕的笑容又出现了,拍胸口拍胸口,不怕布怕。
「请您安心,到时在您四周都会有人保护着的,要倒,也是卫兵先倒。」
那有什么差别?一起倒?还不是会被卫兵偷笑。
「喔,我知道了。」违抗女王的命令只有一个下场,份量加倍,老太婆已经学乖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爷。」况文彤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苦,怎么当个王爷也这么不自在?
干咳几声,我装出一个比较像男人声音的音调说着:「多谢告知。」
况文彤点点头。「仪态部份暂时到此,如果到时王爷不出错,况某想典礼上应该就能安然度过。」
听到此,我悄悄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王爷,几些日子况某替您拟的宣示状背好了吗?」
下意识的,我伸起手搔搔头,什么都没说就被猜中了。
「王爷──您没背?」
「我又不识字......」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人居然心虚的回答。
「您即便失忆──也不必把四书五经给遗忘光啊!」况文彤在骂人几乎不吼,反而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清楚到让你觉得像被恐吓。但是这次,他用吼的。
完了,夭寿,有种不详的预感。
啊啊啊──果然,有种很阴暗的气息散发着,女王生气了──
「王爷,况某看来又得忙碌一阵子了,继走路、坐姿、用食与跪姿后,又得教导您语文,呵呵,您是蠢材吗?还是说天生的朽木?唉呀呀,错了错了,王爷是高等的人种,等级太高了,况某实在自叹不如啊,像况某这种三岁熟读三字经,四岁背成语,五岁学做诗,七岁知四书,八岁通五经的人实在不懂您呢,好个尊贵王爷呀。」
酸溜溜的话在这半个多月里我老人不知道听了几次,起初还很生气,会回骂,但下场却是被骂得更惨,况文彤不像其它人一样骂人还骂到祖宗八代或是说些不干净的话,可是,怎么有种笑里藏刀、刀还闪亮闪亮的闪着的那种可怕感觉呢?
扒开刚才那些漂亮话,说句真格的,还是我老人嘴巴笨,骂不过......
我沉默不语,等况文彤气消。
呜......不气不气,气了会内伤......
老人懂的书不多,这里太文言的话都不大懂,为何却偏偏碰上骂人都挑简单话来讽刺的况文彤勒?谁来告诉我?天啊──!
怒......不行,还是憋不下这口气!
可恶,我忍!为了将来,为了晚饭(这是重点),拼了命也要忍!
过没多久,况文彤终于不念了。
「呼,看来这在儿费时间也没用,干脆把王爷的脑袋修好最快。」
修理脑袋?我惊。
「呵呵,王爷的表情怎么一阵青一阵紫的?甭急,况某说着玩的。」
呼──好在好在......
「若可以倒也不排斥这么做呢!」
惊!什么?真、真的要修理?
「哈哈,王爷学过换脸吗?那表情真是生动啊。」
夭寿死的况文彤,居然拿老人来玩,当心晚上被神明打屁股,再来隔天摔断骨。
「不打趣了。王爷,跟着况某一字一句的背下宣示状,懂吗?」
「明白了。」站在这个风景美丽的花园里,我老人竟然只有背书的份,唉,苦命。
「敬告第十四代尊帝,以及玉座太后,臣子齐逸今日在此头叩齐氏贤明尊帝淑慧后妃,心敬先祖开拓我家业之艰辛,脚跪育物仁慈后土。好,王爷先念到此,重述一次给在下听。」
啊?要背出来喔?虽然这个齐逸的记忆力还不错,可是还是我老人的听力啊,老人家听到那文诌诌的话就捆成酱瓮了,哪里背得下来啦,夭寿!
心里很想抗拒,又明白况文彤的可怕,左右选择,唉,烦啊。
「欸......」
想我老人才刚做个发声而已,他况文彤就开始唠叨了。「王爷,宣誓时是不能有多余的字眼,把那个欸字拿掉!」
瞪了况文彤一眼,我老人认命的开始背。「敬告第十四代尊帝,太上皇......」
「停!王爷,那是玉座太后,尊帝陛下的座子称宝座,太后称玉座,没有什么太上皇!」
为什么没有?我觉得念起来很顺啊。
「敬告第十四代尊帝,玉座太后,臣子齐逸今日在此......在此......」后面是什么?啊啊啊,忘了──
「嗯?」
呜喔喔──女王皱眉头了,不行,如果犯错晚餐不保!
现在住在况文彤家,所有吃的用的穿的都靠他,其它的不提,光吃的就可以有好几种等级。
为什么呢?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也就是说连洗衣、烧柴与煮饭都他来,如果今天老太婆表现好,晚饭就会很丰盛,媲美大饭店;如果表现差,绝对只有稀饭配萝卜干;如果表现得完全失败,晚餐──没收,而且事后不归还。
不行,我老太婆已经连两天没吃到晚餐了,这一次不能再没吃到了!
硬着头皮,我重念一次。「敬告第十四代尊帝,玉座太后太上皇,臣子齐逸今日在此拜你列祖列宗,阿还有你家老婆,阿也感恩你家阿祖开拓艰辛,阿还有腿跪你家生土的仁慈后土。」
我高兴地念完,转头看着况文彤的表情,当然希望是笑脸啦。
一二三,转头──呜哇哇──夭寿......
惨──
「齐──逸──!」
夭、夭夭夭夭......夭寿喔!有魔王!青面魔王!
「王爷,能不能告诉在下,刚才话中一堆奇怪的口音是哪州的?怎么况某听都没听过?」
老人害怕的一抖一抖的回他:「闽......闽南话......」
「闽南?真稀奇啊,况某不曾听闻过呢。」
笑、笑了,况文彤笑了,还是特别闪亮的那种,呜,我知道,俺惨了──
况文彤把鞭子对折着拿,利用这样所发出的啪声是非常响亮的。
眼看情况不对,我老人打算先溜再说,结果没料一到转身,他况文彤的鞭子也正好落下。
喔喔喔喔喔喔──中标。
我跳了起来,离地大概有五十公分高,大喊。
「呜喔喔喔喔──哇、哇──屁股......痛啊!」
第二十一章
对况文彤下了最后通牒的齐斶刻意地推掉今夜所有有可能来访问的大臣们,为的就是等况文彤来回复他的问题,自认上午所发的火不小的他料那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多受上任尊帝的宠爱也不敢无视于他这现任的帝王。
是的,他相当有自信自己所发出的命令不会有得不到成效的时日。
用晚膳完后的一个时辰,信宫手捧一封相当精美的信来到尊帝面前,让他有些不解。
「信宫,这是何人所写?」
「回陛下,这是中书令况大人亲笔所写,还吩咐奴才悄悄地送上。」
怒意涌上,齐斶真的没料到会遭到况文彤十成十的无视,叫他帝王颜面往哪搁?
「放桌上吧,顺带让寡人静一静。」
「遵命。」信宫奉上信后便遵旨离去,让屋内只留齐斶一人。
瞪着那封信两刻钟,齐斶有些眼酸,明知道信不是人,朝着信发怒也无效,遂而收起孩子性情认真地拆信阅读。
年近四十的他不管再怎么孩子气终究是个王者,该做与不该做的到底分得清,这怒气,还是等见着本人再发吧。
摊开信,立即叫齐斶刚压下的气意又逼上。
秀气中带有点强势的笔迹是况文彤的代表,对帝王的措词用语从不懂得善用的惯犯依然故我的这么写着:
敬爱的尊帝陛下,况某猜料您今晚召见想必又是要谈论祖宗创物之精妙深奥,虽然很想前往,无奈在下孤陋寡闻,恐无法满足陛下之好奇心,因而送信请罪。
思陛下之海量,念我等功绩之辉煌,在下应又是无罪之身。对陛下之包容献上无上敬意的况某亲笔。
最后,请陛下再将王爷宣誓之日推延三日,三日之后是个大好吉日,届时王爷将会现身麒麟殿宣誓效忠,而在下也将会与陛下好好详谈一番。
「况文彤──你这孽臣......气死寡人也!」揉拧着纸团的齐斶生气的骂道。
公孙禄在往都城的路上已传信鸽向况文彤禀告明日就会抵达的消息,那时间看似合理,但事实上仍有许多的难题在。
从挟翼往都城的路大致上有两条,一条是朝廷所开拓的大道,路途漫长却无任何猛兽或地形阻碍,沿路还设有官兵进行保护;另一条则是由许多住民艰辛开创的小路,自小路走往都城可省下十来天的工夫,相对的也得付出等值的代价,一路尽是巨岩陡壁,路宽只足一个男子通过,倘若坚持两人并行,绝对会有一个人坠落,那惊险程度犹如登天一般。
公孙禄此行回都城不单只有带着其它妹妹,也带了不少丫头家丁护行,浩浩荡荡的百余人根本无法走小路,再加上此行打着的名号就是与齐逸一同参与宣誓,于此更不能选择小路,哪怕只有小路能保她们一干人等的性命。
在利与弊的衡量下,公孙禄采取了吕将的计策,兵分两路。
让习惯粗活,手脚较为灵活的下人们走往小路,如此便能保齐他们的命;娇贵的姐妹们走往大路,一来不失齐家颜面、落人口实,二来能调虎离山,假设路上遇上杀手,也不需顾虑于家丁性命。
最后挑在都城三百里外的马霸山会合,如此走往都城可与启程时一致。
两路分开走之时,一切就如公孙禄所预料的,「立尊」的杀手便尾随在她们身后,罔论白日黑夜,不定时的进行攻击,赶路至此,她们姐妹们还未能安心阖眼入睡过。
几乎可说是四面环敌的情形下还能如期到达并非是她们个个武功高强,而是智取,每次也是侥幸逃过,只有在莫可奈何的情形下才会让姐妹里唯一的高手──孙霞上场。
孙霞同时也是公孙禄手上最后的王牌,姐妹们的护身符。
她没闯荡过江湖,武林中也没她的名号,正确来说,在孙霞要开始闯出名堂时,她就被齐逸收做二姨太,当时齐逸排除万难,不管当时候上任尊帝骂得如何难听,他坚持让她嫁做已妻。
尽管她公孙禄多讨厌齐逸自私的行为,她也不得不暗自佩服齐逸的深谋远虑,齐逸没有坚持己见让孙霞入门的话,或许现在齐逸、公孙禄、高姿、吕将等人都将化为一团白骨。
在黑夜中,高姿披着贾宁宁特制的夜光布奔走着,凭借着她自己所特有的夜视能力的长处,一一化解闇黑不见物的极怖地形,来到其它姐妹们扎营的地方,这才稍微松口气。
「高姿,『立尊』那边如何?」公孙禄开口问道。
「不行,人数太多了,在这里布阵也很危险,高姿没有看清楚,不过『立尊』那里似乎有个智谋者,若不是这样,高姿猜不透为何他们能破婉婉的五星阵追到这儿?」
「目测杀手几名?」吕将着急地问。
「百名左右。」l
看着荧荧火光,贾宁宁好奇着:「杀了我们真的有好处吗?姐妹们个个都有长处不错,可是是个秘密,连绍关那个胖子也在咱们蒙在鼓里,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来杀人呢?」
「不,就算之前他们不认为咱们是祸害,现在也该认清咱们的威胁性了。」公孙禄一语惊人的说着。「早在婆婆过世时就如此了,那时婉婉不也摆过阵了?才没让王爷遭到毒害,『立尊』人若聪明,就会想到我们里面有个智者。」
绝红整整衣裳,发表己见。「咱们还有优点喔,我们是女人,可以帮王爷产子呀。」
「产子哪能当优点?我爱相公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想给我一个孩子。」孙霞扼腕地说着,她一直希望自己能为齐逸产下一儿半女。
「先别说这个了,路上也不知杀手会不会追来。大姐,咱们该如何是好?」高姿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十指交叉是公孙禄在想法子时特有的动作,沉思许久,才开口言:「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智者有多少本事,破五星阵......看来也非泛泛之辈,杀手百名......不可低估,妹妹们的体力也差不多了,或许『立尊』想来个一网打尽......孙霞,妳行吗?」
天生下来便有一手举千斤的怪力者孙霞露出豪迈的笑容,貌似巾帼英雌。「那有什么问题?烦人的日子刚过,现在我的体力正好着呢!」
撇去女性特有的月事,孙霞几乎不曾娇弱得像个女人。
公孙禄看到孙霞的大笑,心情也顿时一扫阴霾。「那就麻烦妳了。」
孙霞看着身旁的木箱,脚一勾,木箱随即飘上,接下来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繁复,可她还是把开箱、取器组合这动作化为须臾弹指的手势。
当木箱落下,孙霞手中也多了把两尺长的关刀,那是贾宁宁特别为她设计打造的偃霞刀,重百斤,光是刀身就能压死一个大男人,更甭提孙霞使劲儿的劈时会是怎样的状况。
「高姿,带路吧!」孙霞豪气的大喊。
「是的,二姐。」
「哼,管你是武林盟主的手下还是什么尊的,放马过来吧,我不会让谁阻挡我和相公的相爱之路的!」那偃霞刀落下,孙霞也发出誓言,靠着手中的刀,她要斩除所有的阻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