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宸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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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非,你......"
"炎,我决定了。我们二人远走天涯,离开寒雾,离开大魏,远离这些纷扰的一切。"
炎有些错愕,又有些激动。
"明非,你确定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一切,又为了我背了骂名,难道我还要你跟我去寒雾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生活么!我也累了,不想再沉浮在肮脏的政权中。也许,父皇会很失望。可他发过话,如果我来救你,就不认我。要我怎么好意思再回去?寒雾还有姐姐在,我相信她不会让寒雾的臣民失望的!"
炎转过头去,我能看到有微微的亮光在他眼中闪动。
"好了,好了。你们可以在一起了,怎么却变得伤感了?"司徒打趣道。
"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出门?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吧。"我担忧道。
"放心!我有皇上御赐金牌。因为一直到处征战,时常夜深时出入各城。所以,皇上赐我金牌,可随时开城门。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恩,那我们往西北去。去大漠,去天山,去一片草原。到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的地方去。"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我情绪激动。
"那就快走吧。"
"等等,还有红红。"炎突然想起,急道。
"是啊。"我一惊,"还有红红。"
"你们放心吧,我早做准备了!大哥一被抓,我就派人把红红接到我府上。刚才去救你们之前,我已派人回府送信。要他们送红红到门口等候着,我们一接上她就走!"
"恩!"
三人相视而笑!

相伴永远

车行到了尚书府。门口一个家丁带着个小身影焦急地等着。
"爹爹!"车一停下,我才露面,红红就扑了上来,抱着我就哭开了。
"呜呜......红红好想你啊......呜呜......还以为你不要爸爸和红红了呢......呜呜......后来爸爸也不见了......呜呜......红红好怕啊......"
哎,小丫头哭得泪迹斑斑,哭得我心里酸软无比。"红红不哭,不哭!爹爹和爸爸都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的。"
"真的?"
"真的。"
"那拉勾。"
"好,拉勾。"
"爸爸也来拉勾。"
炎无奈地走过来,抬起了手。两个大男人,拉勾哄个小女孩,还真是滑稽的画面。
"好了,这有衣服,你们快换上。"司徒催促着。
我和司徒坐进车里,七手八脚地换衣服。可我看着手里的衣服直皱眉,这分明是女装!
"司徒,你拿错了吧。"
"没拿错!你穿上,装我老婆。"
炎猛地一回头。司徒笑笑,耸耸肩,说道:"烦劳大哥装我的车夫。"
"哼!"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继续换衣服。
"那我呢?"红红跑过来,天真地问。
"你啊......"司徒微笑着一把把红红抱起来,"你当然是我的宝贝了!"
无奈地换好女装,司徒和炎都看着我一副赞叹的表情。
"你们那是什么脸?"我怒道。
"哇!爹爹好漂亮啊,跟我娘一样漂亮。"
"死丫头,别乱说,当心我扇你!"
"哇哇......爹爹好凶啊!"小丫头咧开嘴就哭,也不管夜里有多寂静。
"不哭不哭,给你糖吃。"司徒哄着,"我们不怕他!一会到了城门,如果有人查问你,你就叫他娘,喊我爹,明白了么?"
"恩,知道。"小丫头吃着糖果甜甜道。
死丫头,又为了一点小吃而叛变!

我把红红抱在怀里,装"贤妻良母",和司徒坐进车里。而炎坐在车夫的位置上,驾车而行。
到了城门,司徒叫醒昏睡的守门人,亮牌要出城。
卫兵饶着车看了又看,问道:"将军,现在又没有战争,怎地会这时候出城。再等等吧!天就快亮了!"
"边境出了急事,要我速去查看。这是军务,半点耽误不得。"
"哦?没听说啊!车里还坐了何人,可否查看?"
"是我的夫人和女儿,这次恐怕要去很久,所以带她们一起路。"
"家眷?"卫兵刷得把帘子一掀,和我对视良久,暧昧地说,"好漂亮的夫人啊!去的长了,是得带着。只是带女儿做什么?"
"小孩子,离不开她娘。"
卫兵皱了皱眉,看向红红,吓唬她道:"丫头,怕鬼么?"说着,还做了个狰狞的面目。
红红一哆嗦,哇一声就哭开了,吓得一时忘记了司徒的嘱咐,边哭边喊:"呜呜......爹......爹爹,红红怕......红红怕......"
好在,那卫兵以为她是在叫司徒也没有起疑,反倒因为惹哭了将军的女儿,尴尬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惶惶道:"将军,这......这......"
"无妨,无妨。她娘哄她一会就好。时间紧,让我们抓紧出城要紧!"
听了司徒的话,我忙装样子哄着红红,小丫头也很给面子地把嘴闭了。卫兵见红红停了哭声,才松了一口气跑去开门。
车出了城门,便放开马飞奔起来。我们跑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敢停下来。直到渐渐偏离了大路,向荒野小路走去,才停下来稍做休息。
炎去找水,小丫头在车里睡着,我和司徒在车外闲聊。
"司徒,这次谢谢你。大哥有你这个兄弟真好!"
"明非,我不只为了救大哥啊!如果大哥出事,你会陪他一起对不对?我不想你死。"
我正面看向司徒,他的眉间有淡淡的失落。
"司徒,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上辈子修来的。"
"如果不只是朋友该多好。"今天的司徒,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的表情是我陌生的,他的话是我以为我会一辈子装傻,而他会一辈子憋在心里的话!
"如果,你对我......"司徒咬了咬牙,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我们相对默然。其实,司徒对我的感情我一直都明白。从我第一次听到他说"喜欢我",我就明白那不是玩笑。炎也说过,司徒其实做什么都很认真。只是,我愿意他是炎的兄弟,我愿意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自私!
"啊......大哥!"司徒微微惊呼。
我忙转过身,看向提着水袋一步步走来的炎。他的表情很自然,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话,我放下心来。
炎走过来,把水袋递给我,说道:"明非,你照顾红红,我跟司徒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我急道。
"当然是商量接下来的路线。"炎无奈地笑了,"你紧张什么?"
"没,没什么。"
"那就好。"说完,带着司徒走到十米开外。
商量行程用的着离那么远么?似乎是为了不让我听到。
我不敢走上前,只这样远远地望着。炎开始的表情很平静,慢慢变得郑重,而司徒的表情却越来越惨白。我心里焦躁,可实在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最后,看到二人握拳相碰,一副好兄弟的模样,才重新回到我这边。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炎笑问。
"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那么郑重的表情,而司徒似乎很担忧。"
"我们在讨论活路,生死大事,怎能不郑重?前路漫漫,追兵重重,怎能不担忧?"
"哦。"是我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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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行了一个月,并未听到任何有关追踪的消息,想是大魏不想追!终于走到最边关的小城,再出去,就是遥遥大漠,我们找了家幽静的小店住下,等了三天,等到一个商队,花些银两求得他们带我们出大漠。
是夜,我和炎抱着红红早早躺下。那爷俩睡得快,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到院子里走走,却碰见同样睡不着的司徒。
"司徒,你也睡不着?"
司徒转过身,看见是我,一笑,却并不说话。
"哎,想到明天就离开大魏了,我好开心!"
"因为有大哥陪着,所以你才开心的吧。"
"呵呵。"我傻傻地笑。
"明非,"司徒幽幽地出声,甚至带了些哀怨的语气,"为什么你只叫大哥一个人单字?叫我为什么却叫姓?"
我一呆,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要如何把话说得婉转。"因为......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恩,只有他啊......"司徒遥遥望着天空,群星明亮璀璨,他的表情却哀伤无比。
"司徒,我......"
"不要说......我知道。大哥前些日子对我说,可以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可是,我明白,我是插不进你们两个中间的。"
"司徒,你真的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们四个人,一直在一起!"
司徒笑了,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才不要!我也有我的人生啊!其实,明非,我想的是要你也只叫我华呢?做不到吧,那个位置谁也抢不去吧。所以,就算和你们在一起又有什么用?以后啊,我要仗剑走天涯!不再叫司徒华了,省得再被人叫得生分。我改名做仲华!以后,你要是听到江湖上有个有名的大侠叫仲华的,就是我了!仲者,第二也!"司徒无声地笑了,淡淡的落寞。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我手里,说道:"这个,还给你!"
我低头看,羊脂白于,透着团团血色。我惊讶道:"这是......"
"我从皇宫宝库偷出来的!本来想据为己有,想想还是还给你吧。"
我看了看玉,又看了看司徒,然后把玉递到他手里。说道:"送给你!日后,等你遇到只叫你华的人,再把它还给我!这是我们的约定。"
司徒接过去,目光晃动,微微水色荡漾。

第二天清早起来,炎已经在门外帮着忙活了。昨天夜里,后来和司徒又聊了很久。不知道,我们还有几天相处的日子。
叫醒红红,带她出来一起帮忙,却看到炎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站这做什么?没去帮忙?"
炎回头看了看我,递过来一封信。我展开来读:

大哥、明非:
小弟就此别过。此出大漠,便是另一翻天地。想到那一年,在王府房顶上看烟花,璀璨如梦,相约未来。如今才发现,那样的未来真的成了梦。祝你们永远幸福。但愿,我们还有相聚,把酒言欢的时候。
弟 司徒华 字

司徒走了。尽管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可还是觉得有些落寞。我向炎的怀里窝了窝,说道:"炎,以前一直期盼我们一家三口平凡的生活。如今,真的快实现了,却觉得寂寞了。"
炎轻拂我的脸,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随商队在大漠中走了一个月的光景。经历了风沙、风暴的洗礼,经历了米、水不尽的饥饿,经历了野兽的袭击,在千辛万苦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片水草茂盛的地方。
当地满眼是连天的草,碧绿配着瓦蓝的天,分外地心情舒畅。一个个圆顶的帐篷,三三两两地建在草原上。一个个年轻的小伙子,骑在羊群上恣意游荡。
我与炎向他们换了两匹马,带着红红又向西北行了半个月,来到一片山川秀美,草长连天的地方。原始的森林、湖泊、草地,美丽得让人的心跟着荡漾。当地,仍旧是住着圆顶帐篷的游牧民族。他们民风淳朴,待人亲切友善,更没有对我和炎的关系表示出任何不屑的眼神。虽然彼此语言不通,但我们还是弄明白了他们是哈撒克一族,而这片神奇的土地叫做喀纳斯。
我和炎决定在这里住下来。学他们的样子,搭了一顶帐篷,建了一个小炉子通到帐篷外取暖用。帐内铺满厚厚的毯子,温暖舒适。这些东西以及家居用品,都是我和炎帮他们做活,放羊赚来的。这个地方,银子可没有劳力更能打动人心。银子是跟那些走南北运货的商人用的,而那些商人一年也只能来上几次。想想,我们一个王爷,一个太子,却过上了这样为人做活的生活,真是不可思议。可我们心里明白,这样的生活比起以前,更让人觉得满足!
只待了一个月,我和炎就学会了当地的语气,和族里各人打成一片,成了地地道道的哈撒克人。而红红,因为乖巧、可爱,更是被每位"妈妈"喜爱。我和炎一出去干活,她们就免费给我们当保姆。时间,在一种简单和幸福中慢慢流逝!
接下来,天开始变冷,我们随族人向南迁,寻了一个背风的山谷躲避寒冬。待到开春再出来时,已是距离我和炎来到这里半年之久了。
一出来,就先寻到了来贩卖的商队。族里人欢天喜地,急切地交换着各自的用品。我和炎在交换用品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我们等待了久远的消息。

对于九王爷魏炎的逃跑,大魏昭告天下:贬九千岁为平民,此后生死无论,永不还朝。
对于太子雾昭的逃跑,寒雾昭告天下:废太子,逐出寒雾。

我与炎相视一笑,如今拥有彼此,已经足够了。
只是,还有另一条消息,让我二人愧疚万分,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初发现炎逃跑的时候,三皇子想要追查到底,并借机打压那些曾帮炎求过情的人,其中包括司徒尚书。因为炎的逃离,是司徒帮忙而为,所以三皇子认为老尚书也参与其中。而且,司徒一族曾立挺炎,受到他的嫉恨,他甚至想把罪名扣给司徒一族。老尚书无奈,把司徒从族谱中除名,宣布司徒一族绝对没有参与其中。为表清白,老尚书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之上,血染长阶。见了老尚书的惨状,皇上勃然大怒,怒斥三皇子,才把事情压了下来,也不再追究炎。
还有消息说,司徒曾回过金陵,想在父亲灵前上香,却被气愤的族人拦住不许,还叫来了差役。司徒无奈之下,厮杀出去,浪迹天涯。

"炎,我们害了他。"
"阿华,大哥负你!"
"炎,你说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喂,你听说了么?现在江湖上出了个有名的仁义侠,名叫仲华。"
听到旁边的两个商人提到"仲华"二字,我忙提了耳朵听。
"听说了,武功高,又惩强除恶,是个大大的侠客。"
是他!
"我还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在大漠边上见过他呢!说是要打听两位公子,还有个小女娃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咱们老百姓,要是能遇见侠客,一定要好好瞻仰下。"
......
我对炎一笑,轻声说道:"他在找我们呢,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相见!"
炎也笑,幸福在彼此间流转!

天年626年初,大魏隆丰帝退位,传其第三子,是为景庆帝,天下大赦。
天年628年初,寒雾皇太女雾晨即位,同年底嫁与当朝将军尚孝龙,两帝同政。
天年629年中,南疆圣女银雅,寒雾辅皇尚孝龙,同时探访大魏。三方于同年底,签定和平条约,天下太平!

<全文完>


完结体会
从开篇到结束,两月有余。把所想变成文字,是一件幸福的事!当看到有人对自己的文字认同,更有一种难于言表的喜悦。
在写文中,既是把脑中的构图跃然于纸上的过程,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对于各方面,我都深有感触。
一、人称上
当初考虑良多,才最终选了第一人称。第一人称,更容易写一个心理转变的过程,而这也是我在这篇小说中想要表达的。虽然到后来,这种转变写的越来越少,人称上的把握也就越来越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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