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之曲中辞+番外——乔牧木

作者:乔牧木  录入:01-09

想到阁主以前甚至能缜密的

他定了定神,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门。

像是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他缓步走进去,害怕进去看见的不是他,然后看到夏侯玄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夏侯玄松了一口气,他一个上午都在惴惴不安,此时才觉得心安。

“来,先换上袍子。”沈岳从包袱里掏出一套白底红袍的衣服准备给夏侯玄换上。

夏侯玄缓缓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慌什么?我这样子怎么换衣服。”然后又闲闲的说了一句“莫慌。”

沈岳这才觉出自己忙忘了,如今夏侯玄还镣铐还在身上,如何换衣服?

他拿出那两把剑,比划着怎么把镣铐割开,想了半天,却下不了手。

“你太心慈手软了。”夏侯玄一哂,沈岳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夏侯玄左手牵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肩胛骨处,沈岳一狠心,“啪”的一声打到右边的肩胛骨上,沈岳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夏侯玄只是闷哼了一声,额头上都是汗。右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抬眼,看着沈岳,“帮我,”他嗓子沙哑道,“我右手已经够不到了。”

沈岳看着他的眼睛,从中间读到了恳求。

他缓缓的提起剑,他需要避开剑锋打在夏侯玄背上左侧的肩胛骨,然后用剑划开他的背上,将细细的玄铁锁链取出。

他的手很稳,剑光一闪,便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锁链因为重量,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

沈岳一手覆上了伤口处,手上沾满了夏侯玄的鲜血,方才还是稳稳的双手此刻不停的发抖,“镇定,沈岳。”夏侯玄微微喘气,痛的太厉害,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带止血药了么?”语气竭力遏制住自己的颤抖和疼痛。

沈岳慌忙从袖子中拿出止血膏,细细的涂在夏侯玄的背上。

夏侯玄的身体也似他的面部一样,肤色如玉,白皙细腻,然而长期的囚禁生活让他的肌肉退化,整个人偏带瘦,但是却不会让人感到软弱,可以感觉的到骨子里带出的力道。

“止不住……怎么办?”沈岳有些恐惧失声道,他害怕夏侯玄就这么流血过多而亡。

“走,现在,马上,先带我出去……”夏侯玄急喘着气,沈岳急忙帮他披上衣服,然后扶着他的腰往外走。

“我坚持的住,你打头,掩护我出去。”夏侯玄头上不停的冒出豆大的汗珠,那是被痛的。沈岳沉住气,以一个夏侯玄跟得上的频率疾步走。

他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夏侯玄在不在,担心他坚持不住。然而沈岳觉得自己小觑夏侯玄了,果然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他的愈合速度……

不,愈合速度和人的体质虽然有关但也不会这么快的……沈岳有些心惊,那些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种能力,然而沈岳来不及多想,此刻只想带着夏侯玄下山。

一路上顺利的不像话,沈岳觉得奇怪,下山的路上甚至没有遇见一个弟子,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前方有更大的阻碍。

沈岳的心沉了下去。

夏侯玄想必也知道不对了,用一种有些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不,相信我……”沈岳忽然觉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的慌乱,夏侯玄眼神带着浅浅的绝望,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叮嘱道,“我信你……走吧。”然后跟上了沈岳的步伐,两人几乎是并肩走往下山的路。

这边路两旁的竹子郁郁葱葱,昨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场小雨,地面有些滑,沈岳背着两把剑,扶着夏侯玄一步步走下去。方才还能站着的夏侯现在已经虚弱到了需要人扶的地步。

看到山下的大门门口的阁主还有一众弟子,那颗沉下去的心此刻反而有了感觉。

看的见的敌人总比看不见的敌人要好,就好比在明处的敌人总是要比在暗处的敌人来的好。虽然两者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差别,因为都是要与敌人斗争,但是明处的敌人可以看到弱点——比如心脏。

暗处的敌人需要剑指四方,因为到处都可能有心脏。

遥遥望去,入口也即出口处,有许多人候着。

最前方的,自然是奕剑阁阁主——杜悠。

杜悠用沉痛的眼神看着沈岳,弟子们也纷纷用恨恨的眼光看着他。

沈岳本来已经想要拔剑的手此刻也无法抬起,面前的都是同门,那些弟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身为他们的师兄,怎么可能对他们刀剑相向?

夏侯玄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道,“把剑给我。”

“你要和我的同门厮杀么?”沈岳向后退了一步,“我不允许。”

“你要反悔?”夏侯玄露出了冷冽的笑,“从你想要给我自由的时候你便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你早就应该明白这件事。”

然而在沈岳内心纠结的时候,对面的同门便大声的责骂他:“沈师兄!你居然帮这个杀害师祖的人,你怎么对得起在天的师祖!”

沈岳大声喊道“不!不是他!他没有杀害师祖!”然而内心却在想另一件事情:阁主把这件事情曲解给师弟师妹们了。他看着阁主,不,此刻只能叫她杜悠,站在一众弟子的后边。

杜悠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的意思很是清楚。

是了,这从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你还为他狡辩!你们根本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杜悠旁边的弟子跟着吼道。

“诸位,且听我一句,”杜悠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往前一步,“夏侯玄当年为了一枚丹药居然杀了我的师父,还杀了身为同门的师妹,打伤四大长老!罪恶不可饶恕!这种人怎么可以放下山祸害无辜!沈岳甚至受到了他的蛊惑,杀害了你们的怀风师叔,我的怀风师弟!今日必将夏侯玄就地格杀,不许此人再生祸端!”

然后就看着对面的沈岳和夏侯玄两人,声音朗朗:“沈岳,我只你只是受了他的蛊惑,但是你为了这人居然弑师,罪不可赦!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怀风师父死了?怎么会!

昨日明明他在后山夏侯被囚禁的地方,怎么可能去杀害怀风师父?沈岳瞬间明白了一切,身体冰冷,想想前后发展,才觉出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

想必当年师祖也是这样死在他的手里……还有夙月师叔,被陷害的夏侯师伯……

夏侯玄没有理会对话,一把抽出了离河剑,用自己的血开锋,一招三气归元旋扫了一众弟子,然后第二波冲了上来。

“杜悠!二十年仇恨今日一笔算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夏侯玄长身玉立,剑上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一拨冲上来的弟子的,他眼睛已经变成红色,杜悠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第二波冲上来的时候夏侯玄还是如同刚才那般想要一招秒掉对方,然而此时已然气力不支,杜悠反身抽出自己的剑,一步步逼近。

夏侯此时以剑支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尊严的站着。

他透支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和积蓄的精力,汗水和血水夹杂着留到地面上。

昔日鼎盛时期不肖说横扫奕剑阁,纵是让他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也是易如反掌,而今却可能命丧于此,当是英雄之殇。

沈岳要怎么做?

拔剑,屠杀同门,还是与夏侯玄刀剑相向?

可是怀风师父的死,谁来负责?

奕剑阁,奕剑阁……

杜悠。

该进地狱的明明是杜悠!

第十六章:同归·拾

沈岳动身了。

身形如魅般跃进了包围夏侯玄的圈子,抽出了他的剑,冷声道“二十年前是非无人知晓,怎可一言不发便滥杀无辜?”

“师兄你这分明是包庇!”清风激动道,“阁主既已道明他是杀手,他便是杀手!你质疑阁主,岂不是质疑奕剑阁的权威!你被这叛徒蛊惑,还要来蛊惑大家不成?这叛徒方才对师弟们痛下狠手,你置之不理也就罢,此刻还为他说话,究竟是何原因?”

“他早就叛变了!”杜悠突然发话,痛心道“二十年前掌门心善,宽恕了他,二十年后他依旧狠心杀害同门,他心已成魔,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夏侯玄冷笑,“天道若在,早就该将你这——”他话还未完,杜悠身形已经如鬼魅靠近,目标直指夏侯玄,沈岳以剑格剑,两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杜悠虎口发麻,心道不好。

他何时练就的此等功力?然而还未细思,沈岳便剑气逼近,那一剑直将杜悠喷出鲜血。

“你这叛徒!”

沈岳没有收手,以剑御气,将周围的人震开,一把背起夏侯玄,驭起轻功朝山下奔去。

此刻恋战,分明是看不出形势的傻子。

希望没有人发现雪饮。顾不得夏侯玄身上的伤,沈岳脚不点地的飞奔,此刻内心只有这一个念头。

后面跟着一串的奕剑阁弟子,拿着剑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奈何他们武功之间本来就有差距,此刻显示出了沈岳平时扎实的基本功,他此刻只是有些微喘,而其他人均已上气不接下气。

沈岳腾出一只手吹了一声口哨,由远及近听得马儿哒哒的蹄声,然后绿竹林就奔出了一头白色的马儿,欢快的奔向了沈岳。

这时候便不要这么亲热了……沈岳把那个想要喷气到自己脸上的马头拍向了另一旁,翻身上马,雪饮有些不开心,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弟子踢的内出血。

“雪饮别闹!”沈岳夹住了马肚子,轻轻的踢了它一下,“快走!”

雪饮听懂了他的意思,撒开了蹄子飞奔。

奕剑阁弟子内心叫苦,马厩在山上,谁也没有预料到沈岳居然会在半山腰处放着一匹马,内心不禁骂道这个大师兄平日里严肃面瘫不善与人交往的一副神情,没想到吃里扒外如此精通,眼神中便带上了一些蔑视。

有马便比刚才方便了了许多,雪饮本就是千里驹,此刻又觉察出端倪一般,脚丫子撒的飞快,仿佛明白主人的困境,想要带他们脱离此处一般。

“你方才没有杀他们。”背后的夏侯玄头倚在他的肩上,淡淡道。

“若我杀了他们,岂不是要与你一样?”沈岳没有看他一眼,看着前方的岔路口,“往哪边?”

“往右走,去曲幽。”夏侯玄指路给他,然后才“与我一样不好么?”

“我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们想要置你于死地。”夏侯玄提醒他。

“难道就要因为这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便可以杀他们?那岂非与他们又一样?”

“我以前倒没有觉出你居然是如此迂腐一人。”夏侯玄有些讥讽,“这么菩萨心肠。”

“哈哈……哈哈哈……”沈岳有些状若疯狂的笑,怒目对他,眼睛赤红,“我不想与他们挥剑难道就是错了?难道我与同门厮杀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才好?”

夏侯玄,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之后的两人只是沉默,良久,沈岳张口问他,“为何去曲幽?”

曲幽,出自诗句“曲径通幽处”,名字如此诗意,然而知晓此处的人便知道此处生存环境之恶劣。坐落于昆仑山脉附近,常年积雪,令人有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感。文人雅士向来以此处比喻极其恶劣的环境,如今往这处走,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带你去我家。”夏侯玄说道此处声音有些柔和。

“你有家?”沈岳有些惊异,然而此话方才说出便觉出不妥,果不其然,夏侯玄嘴角噙起,道“你是觉得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不配有家,还是觉得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沈岳有些难为情,道“我只是以为你从小便在奕剑阁长大……”

意外的没有听到夏侯玄的讥讽或者是嘲笑,他才发觉这人已经昏过去了,便将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还真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呢?沈岳摇摇头,将两人前后位置对调,让夏侯玄倚在自己的怀中,两人就这样共乘一骑,走向了他们的新生活。

瑞安是个小城。

与其说它是个小城不如说是一个繁荣的镇子。瑞安城如同它的名字,是一个祥瑞而安和的地方。

沈岳和夏侯玄来到这里已经是半个月后。这半个月是沈岳有史以来过的最糟糕的半个月,他们脚程比较快,却一来担心后边有追兵,只能拼命赶路;二来,夏侯玄的情况越来越坏。

他一直昏迷不醒,弄的沈岳手足无措。经过许多地方他都带着夏侯玄看过大夫,他们面孔不一致,却都一致的摇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夏侯玄原来眉目间红色印记如今越来越明显,而且愈发的奇怪,原来如同一个花骨朵,现在却有绽放的趋势。隐隐约约变成了三瓣。面色如玉,面容愈发精致,让沈岳愈发的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却不知他眉上的红绽放事实上正是寿命在消耗的迹象,沈岳只得在瑞安找了一处落脚地。他早已无家可归,夏侯玄昏迷,前路茫然,不如趁机打理一下,也好想想,以后做什么。

来时很快,在路上也没有看到通缉,想来杜悠也觉得师门事毕竟是私事,或者是不想闹大,便私下找人。然而人海茫茫,找两个本来就藏匿的很好的人,也无从去找。

杜悠的本意,是借刀杀人,坏了他的名声,他以后便不可能再回去,那天,是想要杀了两人的吧。

可是既然能如此,她为什么不早点在囚牢处杀了夏侯玄?

杜悠对自己的杀意又从何而来?为什么要设计陷害自己,又为什么要……杀了怀风师父?

怀风的死,必然和杜悠有干系。

满脑子都是疑问,却没有丝毫头绪。

“你为什么摇头?”悠悠声音传来。

“你醒了?”本来在静静坐着冥思的沈岳转身看向床上的夏侯玄,“终于醒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摇头。”夏侯玄懒洋洋的起身,环视了一圈,“这是哪里?”

“暂时落脚的地方。”沈岳将桌上熬好的药端起来递给他,“抓的一些药,大夫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夏侯玄看那黑乎乎的一碗皱眉,“我的情况,不是药能治好的,放着吧。”

“你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昏迷?”沈岳扬眉,他发现现在的谜题越来越多了。

夏侯玄点点头,“所以我之前从来没有试图逃过。”

“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沈岳坐在床边,神色有些严肃,“杜悠想杀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你很早就有疑问了吧。”夏侯玄闻言失声笑了,他刚醒,散着的长发一倾身便遮住了脸,咳咳两声,道“能一直坚持到今天才问,也只有你了。”

这话说的沈岳颇为尴尬,也幸好夏侯玄没有再坚持,从哪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出来之后他的神色便好了许多,尽管过了一阵子颠簸流浪的日子,又大病初愈,看起来仍然是神采奕奕,“因为她想知道,我不老的秘诀。”

这话一出,沈岳愣了。

推书 20234-01-09 :粗暴攻陷人类的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