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之曲中辞+番外——乔牧木

作者:乔牧木  录入:01-09

他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

怎么会这么简单?

夏侯玄看到他眼神中的惊异,笑道“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她想问出来,所以舍不得杀了我。”

第十七章:同归·拾壹

“有时候不要把问题想的太过复杂,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夏侯玄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女人,是一种很难猜测的生物,但是有时候,又很简单便能才出来。”

沈岳听着倒是愣了,然后也笑了,两人逃出生天之后之间的氛围融洽了许多,沈岳有时候觉得这其实也很不错。他自幼便严肃,在奕剑阁的日子生活很是规律,却缺乏感情,下山之后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事情,那是区别于铸剑的一种快乐,便自我反思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沉闷,以至于这么久了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人生时日已经是无多了,沈岳忽然想到这件事情,眼中不由自主的黯淡起来,不过过去无法改变,以后无法抓住,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既然如此,便只要放手去狂欢了。

夏侯玄看他眼神一会儿一个样儿,觉得煞是有趣,“在想些什么呢?”

沈岳回过神来,“我在想接下来去哪里。”

“不是说好了去我家?”夏侯玄听到有些奇怪,“或者是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不过我要先回去,我想你会对那里有兴趣的。”

“是吗?”沈岳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跃跃欲试,“很是期待啊。”

“我的故乡,叫镜羽城。”

曲幽全年白雪覆盖,却并非万物不生,相反,这里生长着许多俊秀的植物。比如冰竹,冰莲,当然这些全都是夏侯玄取的名字。沈岳当时嘲笑他不解风情,取名字取得这般俗气。

“哪里有什么俗气不俗气的?大俗不也即是大雅?”当时夏侯玄便是如此冷冰冰的回答,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理不直气短。

“你知我为何如此厌恶杜悠?”夏侯玄侧目看向沈岳,“中人之姿,庸人之能,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十六字道尽了他对于此人的厌烦。

“你,你简直是糟蹋剑!”沈岳看到夏侯玄居然拿着长明剑当烧烤棍,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叫做物尽其用,”夏侯玄看着他,仿佛奇怪与他此刻的大惊小怪。

沈岳心疼剑心疼的恨不得捅夏侯玄十刀八刀的,“哪里是什么物尽其用?你这根本就是糟蹋……”话还没有说完,手中便被夏侯玄塞进了一瓶酒,“都已经放上去了,你总不好将它再扯下来,这兔子烤的不能吃了,才叫糟蹋。”

沈岳被他的歪理反驳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摇摇头心里叹气。

“四十年的酿酒。”夏侯玄突然道,“这是我出生那年埋进去的。”他神色淡然,“一转眼四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什么东西能不变?万物皆在变化中,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世道运作而天道常在。”沈岳道。

“化真相如剑讲究的是人剑合一,用你的内心去贴近剑的本真。”夏侯玄示意他用心,“剑是灵物,如同天地间任何有生命的灵一样,剑也有自己的灵。每一个真正的剑客,一生都只有一把剑,而每一把剑却不会只有一个主人,想要获得剑的认可,便需要去理解剑的本意。而铸剑师想要有绝世的兵器,便需要用心血去浇筑剑,让剑拥有你的意识,不然它便只能是凶器而不是神器。”

他说着,抽出了长明剑,“长明剑主杀而不主护,是因为开刃的时候我的心性影响了它,它拥有的是我的杀意。它性子主火,须得在这样冰天雪地中冷却初始赋予它的杀意,才能够净化自己的剑灵。”

“那离河剑呢?”沈岳看着那把长明剑,有些不解。为何对方的剑已经破刃,而自己手中的这把如今还在混沌中。

“离河剑的剑灵视你的情况而定。”

“为何它不像长明剑一般,能够散发出剑灵的光辉?”沈岳从前并没有亲眼见过剑灵,只是从古籍中读到过这些东西,他以前毕生所求就是铸出这种神器,那时候觉得自己的追求如同海市蜃楼,没想到它们真的存在。后来按照夏侯玄手札写的铸剑,那一段时间确实看到了。但是之后离河剑在他的手上剑灵便不见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却丝毫动静都无,这让他不禁泄气。以为自己得不到剑灵的承认。

“那是因为你如今的修为不够。”夏侯玄一句话打击了沈岳。“你看。”

他说罢,一手执剑,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剑锋,然后沈岳只觉得眼前一花——

夏侯玄轻点脚尖,跃起三丈高,竹林里的冰竹仿佛感知到了他的“剑气”,纷纷向后退,竹子弯成一定的角度,他左手放开剑锋,身体如蝴蝶般旋了一周,离竹叶近了一丈,借助竹叶的力量又向上飞了一丈,右手挽了一个剑花,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弹指间便幻化成了千万柄剑,夏侯手中的剑指向远方,千万柄幻化的剑呼啸着飞向前方那座山,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座山的陈年积雪被幻化的剑激起,宛如雪崩。

夏侯玄不慌不忙,使出一招“四方肃敛”,雪崩般的积雪便四散而去,气势汹汹的来,却如同雪花一般飘落。

夏侯玄垂下手,剑仍在手中握着,他方才闭着的眼睛,此刻缓缓睁开,看向沈岳。

那是亘古孤独的神仙才会有的眼神,如同冰雪之灵,雪花飘过他的身上,都不及此人,夏侯玄身上那种凌冽的美,让沈岳甚至忘记了呼吸。

长明剑剑身红光大放,映衬着夏侯玄,他眉间那个印记又出现了。

“懂了么?”夏侯玄冷冷的问。

沈岳发觉每次夏侯玄眉间印记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冰冷,然而如今沈岳已经习惯了这种冰冷——大概是成就如此剑术的后遗症。

沈岳低头冥思了一下,然后看了夏侯玄一眼,点点头。然后学着方才夏侯玄那样,脚尖点地,借力腾空,然后在空中翩然划了一圈,剑尖朝向地面,此时恰好已经下落刚好剑尖接触地面,沈岳又借助地面的力量将自己送往空中,他试图像夏侯玄那样借助竹叶的力量,却发现这个动作高难度,便不得不在一众竹子中间踩来踩去,想要找到一个点让自己稳住——不然只能什么也不做的摔到地上,又得被夏侯玄轻视。

他不想那样,尽管夏侯待他如同弟子,而夏侯确实与他师父一个辈分。

在无数次尝试之后沈岳终于做到了这一点,兴奋的使了一招化相真如剑,他此刻无法幻化出那么多剑,只得将自己的剑气送往前方,然后因为没有剑气的支撑不得不落地。

他有些期待的看向夏侯玄,然后陷入了苦笑中——夏侯玄昏迷了。

他轻轻的走上前,凝视着那张频繁在梦中出现的面孔。轻轻的触碰了那张梦寐以求的脸,肤如凝脂,触感极好,一点都不像是不惑之年的人,仿佛时光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一般。

“你说过练这功夫可以不老不死,却要于二十年间时时经受心绞之痛,该是有多辛苦。”沈岳低声道,“如今便要成功了,只可惜我只能看你这不多的几年,倒是真的可惜了。”

阁主那日给他的药也不知到底会什么时候发作,若真的是三年倒是自己占了便宜。可是他头日吃了药第二日便被阁主堵在了山门,想必是之前便觉察出自己神色有异,那么三年想必也是托词。

守着他,到他醒来。

醒过来的夏侯玄没有二话,又开始授予他剑术。

“没有什么破不了的剑术和剑法,”夏侯玄转身,冷眼看着他,“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句话尚未结束,约是刚念到“破”字,沈岳只看到一道光,然后剑便回到了原处,他这才发觉方才一字之间,自己的鬓角头发竟是让夏侯玄削去了一根。

那根头发在空中飘了下去,在离地面不足三寸的地方,倏地短成了两根。

沈岳瞳孔一聚,内心震惊,口道“好快的剑!”

夏侯玄看到他这样,挑眉,“如何?”

“……不知我何时才能练成这般快的剑法……”他口中喃喃,脑海之中想的,仍是方才夏侯玄那惊鸿一剑。夏侯玄是他不可超越的目标,简直可以称得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第十八章:同归·拾贰

“你以后可以称我一声师父,说不定我会教你……”夏侯玄悠悠道,被沈岳打断“休想!”继而严词道“我已经有师承,怎可再拜你为师!”内心却有一丝动摇,非是想拜他为师,而是想如果拜师了,便不能并肩练剑如何如何,只能以师徒相称。

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夏侯玄不以为然,对他这样的说辞付之一哂,“哪来这么多规矩,你这人真是迂的很。”

对方是自己的师叔——至少是名义上的师叔,然而两人的相处从开始便有些错位,到了后来沈岳也无法将他视为自己的师叔,便这样不尴不尬的相处下去。

曲幽的冬天来到的时候,总是和别处不同。平日里也是冰封大地,然而冬天来了,冰松被冻住,银装素裹,煞是好看。沈岳和夏侯玄平日里也出去猎捕一些东西存着,准备过冬。所以虽然是第一年在这里度过,两人也未曾捉襟见肘。平日里无事,夏侯玄便会带着沈岳到处看看,山的深处存着不少亭台楼阁,沈岳第一眼看的时候大为惊异,道“真是如同蓬莱仙境一般,究竟是谁在这深山之中建造如此美妙的景色?”

“此处在千年之前便已存在,曾经是皇族避难之所。”夏侯玄淡淡道,“如同《桃花源》中讲到的那般,为了躲避祸乱建造的。虽说什么居安思危,但建造这里,便是埋下了王朝覆灭的种子。开国皇帝夏侯仪精于卜算,窥得天道,只自己后代子孙终有亡国一日,为了避免血脉断绝,便开辟此处为世外桃源,当年朝阳失守,皇族在外的一脉逃进此处,其他的或是被乱臣贼子所杀,或是在乱军进朝阳的时候便已殉国。只可惜此处还是逃不过,夏侯仪便是再怎么得窥天道也算不出自己的逃进此处的血脉竟然是个断袖。”

沈岳听到“断袖”一词的时候心突然“砰”的一声,然而听到夏侯玄的语气如此轻蔑,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你厌恶男子相恋?”

“天地阴阳调和,男子相恋,有违天道——”夏侯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岳急切的语气打断,“但人生来便与之不同,又何必非要每个人都一样?”说着便看到夏侯玄的笑,才发觉自己跳入了他设好的坑中。只听得夏侯玄悠悠道:

“我只说有违天道,可惜我是个背弃天地的人。何谓天道?当我的力量强如天地,我便是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然却笃定,气势却由内至外,咄咄逼人,天潢贵胄在他面前算得了什么?沈岳却从他的话中觉出了一丝不妥,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他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道,“如此还是要多加修炼吧。”

夏侯玄看着有些无所适从的他,面上没有多什么表情,心中却是笑了。

两人睡在一里一外——里间和外间,借用夏侯玄的话便是要相互照应,只是沈岳一直没觉得两人需要照应,当第二天夏侯玄搬着东西过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那晚两人都没有睡,虽然隔着这么远且没有听到夏侯玄翻床的声音,但是沈岳当时确实有这种感觉。

“你这一生,可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夏侯玄忽然出声问他。

沈岳略略沉思,然后侧身对着外边道“你若不问,竟是不觉得有什么愿望。我以前,总是希望自己能锻造出这世间难觅的神器,而后你出现,长明剑和离河剑便锻造成功。我观世间之剑,没有哪一把能够超过它们的,这一个愿望想来是实现了,好像已经没有其他的了。”

“果真没了?”

“小时候在山上,想着长大我一定要看看这大好河山,只可惜……”沈岳话未说完,心道,“只可惜你在此处,我又可以去哪里。”想到这里内心也不禁叹息。

“你可愿与我,遍历这大好河山?”夏侯玄问他。

“你此话当真?”沈岳有些惊喜,夏侯玄有些不喜,“我何时骗过你?”

沈岳苦恼道,“可是你的身体……”

“恢复到今天已经好了,我还没有脆弱到不能出行的地步。”夏侯玄声音中带着戏谑。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然后两人同时开始噤声不说话,沈岳心想难道这便睡了?听到一阵簌簌的穿衣声,心中正是奇怪,夏侯玄直接走了进来单膝跪在了他的床边,月光隔着窗子洒进来,沈岳看到夏侯玄的眼神,很难说出来那是什么。

“你为什么藏着不说?”夏侯玄眸色深沉,“我不会因为这样更感激你的。”

“所以不用说,我不需要感激。”夏侯玄声音低沉,带着诱惑,“沈岳,我白日说过,男子相恋,本就有违天道。可我就是个天道违背者,你可清楚?”

沈岳这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原本是冷,是冰,却独独不含情,如今却有着欲望,眼睛黑的如同玄墨,像极了没有星辰的夜空,沈岳陷入了这黑色的夜空,喃喃道“我早就知晓了……我……”

他话未曾说完,夏侯玄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唇。

昨天他昏迷醒来之后,并没有及时睁开眼睛。沈岳从未曾那般焦急,那样恐惧。后来那句话,让他忽然明白了心中到底为何悸动。

他害怕他的离去,他想要接近这样一个外表冷漠,内心热情的人。

他原来当他是兄弟,辈分又如何,年龄差距又如何?他何时将那些东西放在眼里过?

可是后来他发现,不仅仅是这样。

他不想只与他当兄弟。

他想要和他亲近,想要将他揉碎了吃进肚子里,想要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差距。

他想要和他的心没有距离。

他发现沈岳对他的特别之后第一个念想,不是他居然抱着这种感情,而是为什么我不告诉他?他害怕再次一个人的孤寂,那是他的劫难。

他忘情的吻着沈岳,细细的扫过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舌头,那里的每一寸,都想要贴上他的标签。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沈岳环着他的脖子,眼睛紧闭,睫毛战栗,锁骨从散落的袍子中露出,紧致诱人,皮肤细腻光滑,黑发映衬,白皙如玉。

他此时未着外衣,只有里面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肩膀若隐若现,那下面的风景引诱着夏侯玄。他缓缓的将沈岳放平,欺身而上。沈岳初次情动,此刻浑身都熟的发红,睁开的眼睛亮若星辰,夏侯玄转移阵地,边吻着他的眼角,脸颊,下巴,脖子,另一只手解开亵衣的带子,雪白的胸膛带着两颗茱萸,小小的粉色露出空气,因为有些冷而硬了起来,夏侯玄贴上了一颗,牙齿轻轻的咬了咬。

沈岳吓了一跳,眼神立刻不对了,本来亮若星辰的一双招子,此刻如同起了雾一般,变得朦朦胧胧,带着水汽。

“你,你的另一只手……”沈岳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如何?”夏侯玄声音仍然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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