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推我下湖面的人,是你呢?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长安尖叫一声紧紧抱着郝凌掣,喊道,“郝凌掣,你个王八蛋!”
郝凌掣大笑,“我是王八蛋,你就是乌龟!畏畏缩缩不敢前行,投鼠忌器算什么好汉!”
说完就带着长安在湖面上溜来溜去,他轻功绝顶,带起来冷风呼呼地吹着,脸上已经麻木,长安的心跳得很快,自由的感觉即使短暂,也令人心驰神往。
长安咧嘴一笑,郝凌掣见他动人的笑容,耍得更疯,一下子直直腾起,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长安因为运动脸上泛起红色,额头鼻翼都有了细密的汗珠,郝凌掣见状便运功飞回凉亭。
长安落地便放开郝凌掣,低声说,“谢谢。”
郝凌掣突然一只手把他拉入怀中,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地吻了上去,说,“叶长安,我允许你喜欢我。”
什么?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什么叫你允许我喜欢你?!无耻,下流!王八蛋!
长安的挣扎郝凌掣只当他害羞,舌头趁机长驱直入,含糊地说,“我允许你害羞。”
灵活的舌头扫过贝齿,上颚,扫过口腔内每一个角落,用力纠缠吸吮长安的舌尖。
长安气得够呛,却挣扎无力,舌头也被舔得发酸。
郝凌掣终于放开,轻轻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
长安怒吼,用力推他,“郝凌掣,你无耻!”
郝凌掣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胸腔,“都说了,我允许你害羞。”
长安:……
郝凌掣一路往下,轻轻舔舐他微微凸起的喉结,长安经不住喘息起来,口中喃喃道,“别,别……别这样,郝凌掣,不要让我恨你……”
郝凌掣终于放开他,说,“我以为你喜欢。”
长安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喜欢?我若这样对你,你会喜欢?”
郝凌掣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眼中似有火烧,“你那么认真的救我,不是喜欢是什么?”
“真想拆开你的脑袋看看它是如何工作的。”长安气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你是个男人好不好?”
郝凌掣脸色阴沉下来,“你嫌弃我?”
长安肺都气疼了,“我又没有断袖分桃之好,怎么会喜欢你!我救你纯粹是出于医者良心!就是府中任何一人生病我都会尽力去救。我之前问你滴水之恩,你说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你放我离府,从此两清。”
郝凌掣捏着他的手腕打断他,“你想离开。”
“是。”
“你以为能两清?”
“……”长安看着郝凌掣要吃人的眼神,说,“你这么对我,当我是男宠还是娈童?”
郝凌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长安推开他说,“若是要当男宠,我何须千里迢迢来馨兰国找你。”吕蹇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你还想当谁的男宠?”郝凌掣冷冷地说。
长安听他话里的意思,便是真的把自己当男宠了,心里顿时一阵绞痛,以为他会跟别人一样,不曾想都是一样丑陋,便怒声说,“当谁的男宠,与你何干?”
说完他转身边走,郝凌掣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只是脸色黑得深沉。
14.同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长安冻得蜷缩成一小团,即使盖着很厚的被子又加上外袍也抵挡不住冰冷的寒意。
夜风狠狠地吹着院中的枫林,雪簌簌地坠落。
郝凌掣悄无生息地推开房门,走进屋子,掀起帐子又放下,脱了外袍,躺下,伸手揽过少年的腰,然后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有热源,温暖得像火炉,长安本能地靠近。
这一夜,风在嘶吼,却没有下雪。
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屋来,天空也亮得有些刺眼,早晨的阳在努力刺破云层。
长安发现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了郝凌掣怀里。脸上也热得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做梦?”长安自言自语。“不可能啊……”
“你不是做梦。”郝凌掣看着身边的人,忍不住亲了一口,没有多留恋,一触即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长安想起自己昨天夜里竟然主动抱了他,便生出一种想要剁手的冲动。
“这里是将军府,是我的地方。”郝凌掣说。
长安坐直身子靠在床头,“我确定这里是我的房间。”
郝凌掣突然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也确定,我没有把你当男宠。”
长安扶着额头,却没有说话。
郝凌掣问,“你怎么不说话?”
长安硬着头皮说,“郝凌掣,我知道你爱戏弄我,可是,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要哪样?”
长安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郝凌掣,你不要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明白。”
郝凌掣突然笑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却不会放你离开,你想都别想。”
说着突然翻身压住长安,邪魅地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生米煮成熟饭。”
下身被人顶着,长安忙伸手推他,“你别乱来。”
郝凌掣平静地起身,穿衣,说。“你以后要习惯和我同床睡觉,同桌吃饭。我以将军的名义,命令你。”
长安却突然有些怅然,喜欢他吗?不是没有。
他的肩膀很厚,他的手掌很宽,他怀抱很温暖。
他霸道,他有安全感,他虽然无赖却幽默,他还懂自己的琴。
不是没有贪恋过,可是,那个雪夜救了自己的人呢?自己存的妄念又如何祛除?
忘不了那个夜晚的雪光和月光,忘不了那个人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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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郝凌掣又出现了,带着丫鬟布好菜又将人遣走。
长安有些尴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斗智斗勇的时候。
郝凌掣把盘中的菜每样夹了一点放在长安的碗里,埋头扒了几口饭,看着长安的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菜丝毫没有变化,皱眉道,“怎么不吃?”
长安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郝凌掣又问,“你不喜欢吃?”
“吃不下。”长安放下碗筷。
“礼尚往来,你难道不应该夹菜给我吗?”
长安拿起筷子给郝凌掣夹了许多菜,多是素的,说,“多吃肉不好。”
郝凌掣笑着说,“我知道,吃肉性欲旺盛。”
长安被他说得脸红,便斥道,“食不言寝不语。”
“你应该多吃点,抱起来肉太少。”郝凌掣吃完一根青菜,又说,“给我夹块土豆。”
长安心里默念,噎死你噎死你。
“吃完饭你陪我到枫林里舞剑。”郝凌掣直接下达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能不去吗?”
郝凌掣放下碗筷,认真地说,“看来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去。”长安截断了郝凌掣尚未出口的话。
郝凌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要恃宠而骄。”
长安:“……”
******
雪后初晴,长安随着郝凌掣到达枫林,踩在雪上沙沙作响,郝凌掣穿着的紧身衣服走在前面,显得格外的高大。
郝凌掣抬手,长剑自动出鞘,剑鞘斜斜飞插进雪里。
枫树上的雪花被剑气震得哗哗直落,却没有星点洒到郝凌掣身上。白色剑雪翻飞,狼狈的雪花被郝凌掣的利剑绞碎。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长安看着白色枫林里深陷白色漩涡的人影,只能想到杜工部的诗来形容他的身姿,和他的武功。
雪花和枫树的不期然相逢,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冷风吹散。
枫树的枝桠,并不是雪想要的归处。
落在地上,即使有一天会被别人踩踏成肮脏的烂泥,却也是雪花的选择。
长安轻轻一叹,郝凌掣却突然停下,纵身跃到他面前,问,“你又在叹什么?”
“我在夸你剑法高超。”长安仰头,有雪屑落在他面上。
郝凌掣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教你武功。”
“好。”长安说,“你不怕我学会武功逃出府中?”
郝凌掣觉得十分好笑,“你的身体很弱,也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就是再练上十年,也逃不出将军府。”
长安心里一阵黯然,却笑说,“我相信你是个好师傅。”
说着便俯身捡了一根枯木,“我们开始吧。”
“我放慢动作,演示一遍给你看。”郝凌掣说着便一招一式的演示起来,“你来试一试。”
长安也不扭捏,握着手里的木棍,想着他的招式有木有样的比划起来。
“不错。”郝凌掣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腕,“用剑如同握笔,本质是一样的,你不能用手腕发力,需要用手指,把力度集中在指尖。再试试。”
被人贴近,长安很不习惯,却也没说什么,跟着郝凌掣用心练习起来。
******
晚饭过后,郝凌掣又要长安去他的书房。
“你把书架上的书放整齐。”
“你来整理我批好的折子。”
“帮我研磨。”
“泡杯茶来。”
“过来给我揉肩膀。”
……
这些都不是长安最害怕的,他怕自己留恋郝凌掣的温暖。
“靠过来一点。”郝凌掣一把扯过长安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腰,又捏捏他的肚子,说,“好好吃饭,摸起来手感不好。”
“再动就滚下去。”长安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
郝凌掣低声笑道,“我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给人暖床的将军。”
过了半天,才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放我离开……”
郝凌掣低头,用唇堵住他的话,“不可能。”
郝凌掣看着他说,“你进府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从你踏进将军府那一天起,你叶长安,就是将军府的人了。最好不要再有离开的念头。”
郝凌掣一手撕开他的衣服,对着精致地锁骨轻轻地吻了下去,越吻越往下。
粗糙的舌头在碰到粉色红豆的时候,身下人一个战栗,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郝凌掣却突然停不下来,坚硬的下身提醒着自己,他对一个男人的欲望有多么强烈。
郝凌掣一只手握住长安的双手,折叠按在他头上方,另一只手顺着敞开的衣裳而下,在长安的小腹处游移,大掌抚摸着敏感的身躯,时而划过颤巍巍挺立的红豆,时而摩挲着圆圆的肚脐。
长安泣不成声,脸上冰凉一片,郝凌掣似有所觉般地停下动作,默默地抱着他,一夜无话。
他喜欢上叶长安了,是真的喜欢,毋庸置疑。郝凌掣迷惑了。
不是真心,就不要来讨我的真心。叶长安心痛,却更加失望。
15.莫非
学武,练琴,同床异梦。
对于那晚的“意外”,两人闭口不谈,如此又过了十日。
自从长安搬到绿云轩以后,郝老实就很少去找他。
他又解了郝凌掣的毒,府中对他的行动没有特别限制,只是在郝凌掣眼皮底下,想出将军府却很难。
郝凌掣今天不在,郝老实却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云初怀孕了!已经有一个月。”
长安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堵得慌。“大胡子,你能带我出府吗?我想出去看看。”
“没问题!”郝老实呵呵一笑。
雪满长街,清冷寂寥。灰色天空,阴阴抑抑。
郝老实爽朗的笑声却让低沉的天增添了一丝生气。他热情的介绍着馨兰国的特产,即使路上行人少得可怜,很多店铺也因为大雪而暂时关门了。
“今日哥哥请客,带你去汀芷最好的酒楼吃一顿。”郝老实大笑着开口。
两人很快就到了恢宏的酒楼面前。
虽然是下雪,但是酒楼里人却不少,许多人手提着一个小暖炉,喝着小酒,闲聊一些杂碎琐事,一派怡然自得,津津有味。
勤快的店小二笑吟吟地欢迎他们,“两位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吵闹的大堂里人很多,巨大的朱红柱子后面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自斟自酌,在长安出现时,视线却一直锁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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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从宫中救回长安,却发现顾云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惊痛,后悔,他恨不得去杀了那个负了顾云笑的男人——叶任达,明明已经有家室,却还要骗单纯的云笑跟了他,骗了她却骇于妻子和小妾的权势冷落她,这一冷落便是十多年。
还纵容自己的小妾借着去上香祈福的理由,将长安扔下,害得他被掳。
若不是侥幸被人救回来,长安早就被大雪天冻死了,那云笑肯定伤心欲绝。
如此负心薄幸,云笑竟然还爱着他,护着他。
莫非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长安的父亲,却被痴心的顾云笑一次次的阻拦,而他同样傻瓜似的守在顾云笑身边,什么都不求。
只因为,他喜欢她。
莫非是顾云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一起长大。
小时候他总是跟在云笑后面。族里的大人笑说他跟她是天生一对,木讷的莫非也以为调皮的云笑会喜欢她。
云笑聪明活泼,琴弹得好,在族里是众心捧月的小公主,莫非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心爱的公主,他努力地练武,是族内最出色的青年。他以为云笑会喜欢。
云笑心里向往像宁姑姑一样勇敢的爱情,她不喜欢舞刀弄枪的莫非。但是莫非不知道。
到了适婚年龄,族里已经安排妥当,云笑已经穿上嫁衣,她却突然慌了,她不想嫁了,她根本就不喜欢莫非,凭什么要嫁给那个呆子,她逃了。
逃出来,世态险恶,遇到了金玉败絮的叶任达,一辈子逃脱不得。
情情爱爱的,剪不断,理还乱,相生相克,总归是这样。你来克我,我又去克他。
逃出离族出了水云涧方知生活不易,顾云笑的医术不错便以卖药为生。
蒙蒙细雨,阴冷潮湿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背着药篓子的她在雨中低头疾走。
突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润如玉的声音略带笑意在头顶响起,“姑娘怎生如此着急,赶着向小生投怀送抱呢”。
真是极好听的声音。
听出来人言语中的调侃之意,她抬起头要解释,话未出口便哽在喉咙。男子眼里的惊艳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她又羞又喜转身欲走,男子却一把拉住她,“姑娘,你可愿意跟小生同行?”
英俊潇洒的他,撑着四十八根的紫竹伞在雨中,深情款款的问她,“你可愿意与我同行?”
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爱情吗?她以为,就是了。
莫非千里追妻,只当她任性调皮,却不知道她去了那里,天南地北的,花了五六年终于找到云笑,她已经嫁作她人妇。但是莫非还是心甘情愿呆在她身边保护她。
云笑久卧病榻,又因为亲自儿子被他父亲亲自送进宫中做男宠气得心脉尽碎,已无力回天。
临死前却仍然放不下叶任达和长安,便声泪俱下地向莫非提了三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