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情——泪眼孤魂

“说，你为什么要将我和大哥带到这里，是不是和你的那些师弟串通好了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当时的力气其实并不大，毕竟那时候我才刚刚恢复嘛。可就算我的力气不大，他还是因为虚弱被我轻易的拎了起来……

“我，我能有什么，什么目的，嗯……你又，又凭什么，怀疑，怀疑我？”他的话说的有气无力的，可那时候我却以为是自己的手顶在他的咽喉上的缘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脚踝早已肿胀，他的后背又再次渗出了淡淡的殷红……

“凭什么，凭你骗过我，凭你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凭你隐藏的太深，连你的师傅都无法了解你，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那一刻，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可因为坠落时有些轻微的震荡，一说话我的胸口还是隐隐作痛。而他也是一样，只是我能表现出自己的不适，他却是极力压制不愿表现……

“我……”反问他这些，似乎让触动了他的心伤。所以，就在我以为他无言以对之时，他竟在沉默片刻之后，冷冷的笑了起来。直到我心有不忍，将手松了松，他才一把推开我的手，转身扶着一侧的崖壁咳嗽起来……

他一转身，我便立刻看到了他背后的殷红。而这，也让我立刻想到了什么，想到自己也许是太不冷静了。所以这心也跟着软了不少，甚至还升起了一丝歉疚……

“你受伤了，你，我……”我的伤不重，毒一解我便没事了，而这都归功于他。所以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便立刻明白到，自己也许是误会他了，他也是始料未及才会带我和大哥前来的……

只是那一刻，我却没没有因为意识到这一点而去道歉，因为就算是如此，就算有些心软我大哥生死未卜也还是事实，而这也让我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质问于他……

“我大哥生死未卜，你，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吗？为什么带我大哥和我来这里，为什么明知你的师弟在那群人里还这么做？你倒是说话呀！”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流泪，为大哥也为自己的愚蠢。而他在看到我有些软弱的表现之后，却是一愣。沉默许久才冷冷一笑，缓缓言道：“因为在痴情谷，每个弟子学习的，都，都不一样，不，不到一定程度，师，师傅是不会让他们了解这山崖的，所以，他们是怎么，怎么知道这，这悬崖的奥秘的，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入门不过，不过五年，他们不应该知道呀……”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也开始向下滑去。这让我心中不禁一惊，连想都不曾想过便快速的将他搂在了怀里……

“羽千玄，羽千玄，你怎么了？你……”他的身体真的很热，脸颊也很红，仔细一看就知道他病了。可我呢，却那么晚才发现他的不妥……

他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们就更加需要离开这山谷了。所以，就在我将外衣脱下来包着他将他绑在偶的胸口不久之后，我便带着他一个飞身接着一个飞身的朝崖顶飞去，不再去质问什么……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和毅力。可我确实做到了，因为就在那之后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我便将他带到了崖顶。而那时候，几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让我大喜过望……

“谦然，小乐，小安，你，你们怎么？我……”那一刻，我真的是累坏了，可就在我跌倒在地之前，我还是用手护住了千玄的头，就像是本能一般，只是我自己却不知晓……

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可就在我醒来之后，我却清楚的看到谦然担忧的脸，这让我的心中一阵喜悦。只不过那喜悦也是一瞬，因为就在我醒后不久我便想起了我的大哥……

“大哥呢？谦然，你们来，看到大哥了吗？他没事，对不对？”我的话很急，拉着谦然的手也很用力。不过这一点，谦然倒是没有在意，因为此刻他正一脸担忧，担忧到眼中也泛着泪光……

“他还活着，可，可他的伤，珏秦，我真的很怕，我不想他就那么睡着，我怕……”谦然的软弱是我不曾见过的，所以就在他忍不住扑在我的胸口抽泣之时，我还是迅速的将千玄的安危给忘了，全然不曾问过一句关于他的伤势的事情，只是一个劲的安慰着谦然……

第二十一章：尴尬

羽千玄的安危，珏秦并未第一时间去理会。所以，他不会知道，那一刻他正在忍受着什么，不会知道他为他做了什么……

“这伤口密密麻麻的，又深，羽公子，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呀……”说话的是柳神医，这个老者似乎并未因为羽千玄对师傅的出卖而对他有所反感。相反的，这一刻他对他很好，就像对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让羽千玄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嗯……也，也没什么，不算很疼，所以……”后背瞬间僵硬，因为就在羽千玄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他分明听到了那老者诧异的声音。而就是那声音，也在瞬间让他想到了什么……

“你这，这是？”瞠目而视，那一刻这个老神医似是看到了什么疑难杂症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羽千玄颇为窘迫的低下头去，那老神医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二少爷对你，他……”

“老神医，那是我心甘情愿的……”羽千玄的声音很是轻柔，放佛没有半点情绪一般，可若是了解他的人，会知道，那不过是他表达失望和心痛惯用的方式……

“那，你要二少爷对你负责吗？若是要，我可以等庄主醒来，跟他谈谈的，我……”此刻的柳神医话中满是怜悯，可就是那一刻羽千玄却从里面听出了为难……

珏秦喜欢师弟，怕是这巫情山庄都知道的事情，而柳神医和巫情山庄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又岂会不知呢……

无奈的低下头去，羽千玄的嘴角立刻扬起了一丝苦涩。可他那低垂的发丝却遮住了他的苦涩，让他的声音带出了许多的虚伪……

“负责？又不是女人，负什么责，春风一度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厚脸皮……”羽千玄的语气中带着意气，但也带着无奈。只是谁会在意呢……

羽千玄的“通情达理”让那老神医不禁松了一口气，可处理着那处的伤口，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叹了一句：“这二少爷呀……”

他们的二少爷，羽千玄其实并不了解，可就是那个自己不算了解的二少爷，那个有些不懂事的二少爷，却成为了羽千玄心中的最爱，让他思慕许久……

他和他再次见面是在珏傲的房间外，那时候羽千玄正要去看珏傲，而珏秦却刚刚从里面出来……

“我从大哥那里出来的时候，他正好要进来。而也是那一刻，我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未去看过他，就连道歉也没有……”

“那你道歉了吗？”小声的问着，沈欢有些倦意的靠向了稻草后方的柱子，心却不禁想起了那一夜的梦。那一夜，梦里的人并未得到什么道歉，相反的那个衣着有些华丽的男子只是微微的轻咳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

“我哥还没醒，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看看他，也许你可以……”梦里那男子的话说的很不自然，甚至略显尴尬。不过，那人却并未表现出什么，而是在扯了扯嘴角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会看看，二少爷也是大病初愈，请……”那人的恭敬让沈欢有些意外，可梦毕竟是梦，本就不连贯。所以，自己漏掉了什么也不奇怪，不是吗？

如此想着梦便又在沈欢沉睡后继续，可这一次画面却变了。变成了一片萧瑟的景象，而这景象中沈欢分明可以看到那人有些颤抖的身影，听到那人苦涩的低语……

“爹，我，我该怎么办，我好像，好像喜欢那人了，我该怎么办……”

声音苦涩，但那人却没有哭。而这，也许是因为他毕竟是个男人，毕竟有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骄傲吧……

“沈公子累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沈欢愣了一下。不过，当沈欢在迷糊间看到那人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笑道：“不，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人？”沈欢这无意识的话让珏秦不禁大喜过望，可就在他想要问出那人是谁的时候，沈欢却故意说道：“嗯，我的夫子……”

只是想起了夫子，不是想起了自己。这对珏秦而言无疑是心痛的，不过这不算什么，最起码比起自己对千玄做的就不算什么……

“你的夫子，人很好吧？”心中失望，却不敢表露。这一刻，珏秦忍不住看了看一侧的车夫，可看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不打算多说什么，而是颇为贴心的对沈欢言道：“睡吧……”

“我的夫子很像我爹，我，嗯？”开口回答，可话还没说完便被珏秦打断，这让沈欢不禁愣了片刻。直到珏秦打算再度躺下去，沈欢才颇为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太失礼了，我……”

失礼？又算得了什么呢？苦涩一笑，珏秦伸手便想为沈欢拂去头上的灰尘，可手未曾触及，却只能满眼疼惜的说道：“该是我道歉才对，这时辰也不算早，我还害的你满头的灰尘……”

珏秦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可沈欢却觉得很不自然。所以，就在珏秦的手快要抚上那青丝之时，沈欢还是向后挪了挪，情绪不明的说道：“恩公客气了，我自己来……”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发丝，沈欢抬首便是一笑，只是这笑却带着故意而为的“没心没肺”，让珏秦一时真假难辨，只得颇为失望的收回自己那苍白的手，淡淡一笑道：“若是他，也会这样吗？”

他？是羽千玄吗？眼神复杂的看着珏秦，沈欢满脸歉意的看着他，可沉默片刻也只能无力的回道：“对不起……”

对不起吗？这一刻苦涩加重，珏秦却缓缓起身看向那破旧的窗棂，由着思绪越飘越远。而他的身影在月色下却给沈欢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争吵

此情可是成追忆？月色下珏秦不断的问着，可月色却不能给他任何回答。只因为那月色唤不回身后之人的记忆，唤不回千玄对他的原谅，甚至是爱……

“他睡了，你在想什么？”身后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就如那死湖一般泛不起任何涟漪，但却给珏秦一种颇为残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心中苦涩……

“我在想，若是我输了，你会不会将我生吞活剥？”这话嘲讽的意味很是明显，不过那人却显得毫不在意。而是颇为慵懒的看着珏秦，直到他手中泛起了一丝蓝光……

“会，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不是吗？”蓝光顺着那人的手指流向沈欢将他牢牢的包裹在其中，而就在沈欢被包裹之后，那人竟是破茧的蝴蝶一般，从蓝光中走出，妖魅异常……

“珏秦，我与你三百年为期，而这一次便是你和他最后一世的机会，你……”那人的眉眼真的很美，但却带着莫名的哀伤和一丝淡淡的厌恶……

“我知道，若这一世他想不起我，我便随你处置……”语气中没有半点惧怕，有的不过是一点苦涩和心痛。而这感受也让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的说道：“夜，你爱过一个人吗？那种以为不爱原来却爱到彻骨的人？”

“没……”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但却是一瞬而已。那名唤“夜”的车夫便露出了一丝隐隐的伤痛，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也是，你活了那么久，又怎么会有人可以入得了你的眼，入得了你的心呢？可我，我这三百年都在为他而心痛，你能理解吗？”

珏秦的话说的很可怜，可“夜”却露出了一丝鄙夷。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报应，是他伤害羽千玄的报应……

“你爱他，若是爱，你就该远离他，可你没有，不是吗？”“夜”的话说的很是残忍，但珏秦却不以为意。只见他微微一笑抬首望去，嘴里却颇为艰难的说道：“你说的对，我该远离他的，可我，我想得到他的原谅，就算那之后，他的记忆被抹去，我也想得到他的原谅，听他说一句，我爱你……”

记忆抹去？这话让“夜”心中不禁一动，手也跟着握紧起来。可就在“夜”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之时，珏秦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会将他的记忆抹去吧，等我得到他的原谅之后……”是问句，但却带着笃定的意味，让“夜”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直到片刻之后，“夜”才微微笑道：“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

三百年的相处，眼前的人类确实对自己有了一些了解，这让“夜”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人来。可同情又如何，比起他和轩儿的大事，这人算不得什么……

“是呀，若能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呢？我不该呀……”一声不该，将珏秦的思绪带回了过往，而就在陷入自己的回忆之时，那“夜”便不再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放心吧，你若能赢我，我便促成你们的好事，绝不食言。不过你若输了，我也会用幻天镜让他看到你们的过往，给你一个完满……”

心软了吗？这，大概是“夜”第一次对人类心软吧，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赢了，给他一个完满也不过是为自己这千年的罪孽求一个阴德而已……

珏秦的思绪随着“夜”的承诺飘远，身形也渐渐的淡化。可他身后的沈欢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此刻他正陷入自己的梦境……

梦里，依旧是那模糊的人影。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梦里的人却不再是那难过，而是静静的看着自己，似是说了些什么一般，让沈欢忍不住轻轻的呓语道：“你，是，是谁？”

沈欢的声音很小，也许是因为是梦呓的缘故，所以陷入思绪的珏秦并未听到什么，而是自顾自的言道：“此情可是成追忆，此情可是当年情……”

当年的情意吗？这一刻，心中伤痛如刀割一般，唯有那思绪却能让珏秦暂时忘记这现实的无奈……

“你去哪里了？不是答应给我大哥诊治吗？”那时候，自己当真是不懂事呢。不是已经看到他那无奈的表情了吗？不是应该询问他的伤势如何吗？却为什么还要那么问呢？

“哦，去诊治过了，所以去药铺抓了一些药，我去拿给小安吧？”千玄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回避，而这也让当时的自己有着说不出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