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拥挤上前,都想近处一睹这玉箫的真面目,仙音湘阳子,这在洮姚城中可是妇孺皆知的人物啊,仙音一曲,绕梁三日不绝,有人传言当初就是湘阳子一曲箫音感动了莱赢王,后者这才打开城门迎苍龙军进城,可传说终究是传说,随着苍国政权的建立和湘阳子的失踪,事实的真相也就无从追溯了。
苍云隐和商青礼被人流挤到了最前面,捕捉到商青礼看到那七彩箫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喜,知晓他定是喜欢那仙物,心中敲响了如意算盘,却听一个略为凶狠的声音自商青礼身后传来“谁家白狗挡眼前?”苍云隐回首,一青衣打扮的儒生手中执了白玉扇站在商青礼后面,显然是嫌商青礼挡了他的道,后者一副不理睬的样子,苍云隐却随口道“何方畜生落殿后?”那青衣儒生闻言折扇一收,双眼闪过狠厉之色,就要说话却听台上锣鼓声响起,只得狠狠瞪了苍云隐一眼。
苍云隐耸耸肩,重新把目光放回台上,蓝衫女子此刻已经正坐高台,一老头小跑上来“各位才子佳人有兴趣一试的可去那边报名。”众人循着他的手臂望去,高台左边放有四张四方桌,桌前分别有四个女子执笔而立,桌上分别写有“琴棋书画”四个字。场面一时间热闹起来,众人纷纷朝那四个女子方向涌去。苍云隐邪笑“青礼等我”说完轻然跃上高台,画那张桌子面前停住“苍云隐。”
那老头手中锣鼓敲响,立刻有人燃起香烟。苍云隐抬眼望了望台下依旧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回首提笔即挥,笔墨倾洒,衣袂飘飞间风华尤见。没到半柱乡时间,苍云隐停笔转身,朝老头浅笑点头道“我画好了。”众人纷纷惊讶,在那老头的示意下,两个绿衫女子上前将那墨迹刚凝的宣纸竖起亮在众人眼前。
画中月满盈盘,落英缤纷下,一女子眉淡目清,华发披散,高贵尊雅,一身红色上着金色桃花的宽衣更加衬出她风华绝代,左手捻指在前,右手三尺青峰挽起朵朵剑花。画旁有几排小字,字迹珠玉润滑间又显出几丝豪迈之气“楼前春近红英坠,舞态徘徊,霏雨细微,不做双眉时展开。红酥手,挽剑花流云,莲步稳,举措多娇媚。可奈情怀,欲睡入梦来。”“好一副倾城剑舞图。”那蓝衫女子眼中神采闪过,轻移莲步到苍云隐身旁,“公子笔法细腻生动,将女子剑舞动作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一首小词将心中相思之情尽诉,但真乃绝配啊。”
苍云隐微微欠身,“姑娘过奖了。”却偷眼瞧见商青礼微微皱了眉头,心中暗道“青礼不会是生气了吧?”
一炷香时间已过,苍云隐无疑成了画局的第一名,其他三局的也纷纷决出胜负,琴局是一个粉裳女子,棋局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众人哗然声中,那个一举打败众多棋手的小小少年留下一句“没有棋下没意思;”便在一堆家丁的簇拥下离去,台下有人惊到“那是中书令家的小公子,人称棋君的列若凌。”“列若凌……”苍云隐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个名字。突然感觉到浓浓的杀气,他抬眼,正对上一双满含了怨恨的目光,而这双目光的主人,正是刚才出言不逊的青衣儒生。苍云隐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蓝衫女子巧笑嫣然“如今列公子自主放弃,便只剩下你三人争夺此箫了。今日是中秋夜,三位不妨以中秋约为题,诗词不限……”那青衣儒生换上一副献媚讨好的嘴脸“小可不才,还望姑娘指教。”蓝衫女子微微颔首。那人面向苍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静夜思》)“公子此诗言辞简单,但是却将离乡游子的思想之情抒发的淋漓尽致。”“多谢”那青衣儒生拱了拱手,目含挑衅望向苍云隐,后者将他挑衅看在眼里,却是没有放在心上,脱口而出“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澜天夜夜心”(李商隐《嫦娥》)
“两位公子才情横溢,小女子自叹不如,甘愿放弃。”说着那粉裳女子也在婢女的陪伴下离开。
台上只剩下苍云隐和那位青衣儒生争高下,还未等那蓝衫女子说话,那青衣儒生便开口道“在下看这位兄台才高八斗,不如咱们今晚就赋对做联,以此分个高下。”他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苍云隐若是应战必败无疑,自己从十五岁就能出口成对,要应付这个无知小儿绰绰有余,原本认为凭自己一手流体书法定能博得佳人放心,却不曾想到被苍云隐一副剑舞图抢尽风光。
苍云隐不置可否。转头看着蓝衫女子,见那女子微微点头,这才笑声应到“如尔所愿”
“在下就以这中秋圆月为题‘天上一轮月’”那青衣儒生出题,苍云隐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人间万里明”
“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那人加快了音速。
“山山山秀,巫山山秀秀非常”苍云隐淡笑回应,丝毫不见慌乱。
“天作棋盘星做子,谁人敢下?”那人言语越发挑衅。
“地做琵琶路做弦,何人敢弹?”苍云隐毫不退让。
“小犬无知嫌路窄”那人眼露鄙视之色。
“大鹏展翅恨天底”苍云隐微敛了笑容,一股霸气自然流露。
“谁谓犬能欺的虎”那人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焉知鱼不化为龙?”苍云隐挑眉,既然你想玩,本王就奉陪到底。
那人上前一步,狠声厉色“二猿断木深山中,问猴子也敢对句(锯)?”话音刚落,底下众人纷纷指责“怎么骂人呢?”那人阴笑道“切磋切磋……若是对不上来就认输吧。”
苍云隐眉宇间一抹残笑“一马陷入淤泥内,看畜生如何出题?(蹄)”
“你……竟敢如此辱骂与我?”那人恼羞成怒,手中折扇直指苍云隐前襟。后者翩然闪过一旁,脸上又恢复了玩世不恭“来儿不往非礼也”
台下众人拍手称好,那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落荒而逃。苍云隐无奈的耸耸肩。
那蓝衫女子款款而立在苍云隐身旁“如今胜负已分,小女子有一问不知公子可否作答?”
苍云隐微笑“但说无妨”
“公子一副剑舞图和小词情深惬意,不知公子这有何意境?”
“月下初桃,倾城剑舞,锦瑟无端,夜夜惊宵。”苍云隐话刚说完,却见商青礼眉头挑了起来。“能得到公子如此谦爱,那位姑娘真幸福”女子取来那碧玉萧。苍云隐心下燃起捉弄之心,促狭到“其实这人大家应该是熟悉的,她就是凤楼的商青礼。”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竟然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青楼女子表达爱慕之情,虽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不过也够明日洮姚城中热闹的了,商青礼握紧了玉手,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他早就赏他几把追命钉了。这风流王爷明知他是男子还如此胡闹,简直不可原谅。
“公子倒是性情中人……”那女子似乎是没想到苍云隐口中夜夜相思的女子竟是青楼之人,停顿了一下,“此箫便属于公子了”苍云隐接过那只玉萧,跃下红台直接朝此刻气闷中的商青礼走去。
“千里良驹自配伯乐,纵观天下这碧玉萧怕是只有青礼能配之了。”苍云隐笑的无邪
“公子这话不对吧,若论箫艺天下谁人不知这凤楼头牌才是第一之人。”商青礼还未言语,底下四周众人已经开始起哄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世界之大何其渺渺,又怎可如此断言?”苍云隐邪笑。
“如此你就让这位公子吹奏一曲,也好证实你所言非虚,更让我们一饱耳福啊……”
商青礼暗道麻烦。却见苍云隐向他靠近几分“青礼。……”
“王爷想要玩闹商某不奉陪了”折扇一收,商青礼压低了声音,说完转身拂袖边走。
“唉青礼……等等,”苍云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商青礼的袖口。
“王爷还有何事?”商青礼冷眸一转,一道寒光直接逼视着袖口上的那只手。
隐乐王爷识趣的放开了手“青礼可曾记得还欠本王一个赌约?”
“商某不曾忘记。”这隐乐王爷在想什么他又如何不知呢?
果然“那本王现在可要讨要这赌物了。”苍云隐得意一笑。
商青礼无言,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大的缺德事今生才碰到这个风流王爷的。接过苍云隐手中的玉箫,只见那箫刻有祥云,悠悠泛着七彩之光,上刻仙音二字,朱圆字玑。“果真良箫。”当下便立箫于口边,薄唇微启,一曲<;落红霞>;悠悠而来,适才的聒噪之声销声匿迹,众人无不侧耳倾听。
秋波无痕碧浪无声,风也寂然人亦陶醉,余音绕梁久久不绝,待众人回过神来,苍云隐与商青礼已不见了踪影,恍然刚才那两位翩翩少年只是南柯一梦,从未涉足于此。
“仙音,但真仙音。……”
“适才一曲,比之那青礼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们两位究竟是什么人啊?”
蓝衫女子仔细端详了那副剑舞图,却在下角处发现了三个字,口中喃喃道“苍云隐,,,风流王爷……”
“青礼青礼青礼……”苍云隐见唤不住便疾步上前拦住了商青礼的去路。
“王爷玩也玩了,乐也乐了,还想怎样。”商青礼语气平坦,丝毫听不出情绪,脸上却带着一股倾城的笑。但苍云隐却觉得那笑好可怕,那是商青礼生气的最高境界,他宁愿看见商青礼铁寒着脸。
“青礼就原谅本本王吧。”苍云隐竟然学着小孩模样拉着商青礼的袖口摇晃,语气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再少数,“王爷请自重”用力一扯,竟不得回,商青礼气急,怒眼横瞪,额角隐约有青筋暴起。
“青礼……”“啪”爆竹一声惊醒此刻撒娇的某人,“皇城出事了。”苍云隐蓦地一惊,原那烟火是皇家暗记,根据烟火的颜色来判定事情的大小,刚才燃起的红色,也就是说事情不轻,“青礼,今晚怕是不能相陪了。”即便此刻,苍云隐依旧不减无赖本色。
“王爷请便。”商青礼暗自松了口气,这无赖王爷还是早早走了的好。
“影儿已回寒楼,青礼也快些回去吧。”说完就地腾空,跃上房顶,消失在月色朦胧中。
第四章:神医无缺
公子公子……不好了……”眼见商青礼过来,在门外不停渡步的影儿便急急迎了上去。
商青礼挑眉
“有人破了公子的阵法。”影儿急喘几口气道。
“何人?”商青礼脸色变了变。
“不知,那人穿了夜行衣,身受重伤以至昏迷,我点了他的穴道放在了客房。”普天之下,能解公子阵法的人寥寥无几,影儿自是不敢自作主张。
“去看看。”对于影儿的做事能力,商青礼是越来越放心了。
怕影响到商青礼的休息,影儿将那破阵之人安放在离商青礼房间最远的偏房之内,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说是简单,却也着实费了影儿好大的劲。此人上身伤口不下十处,伤口虽不致命但也血流不止,影儿接连换了好几盆水才将他伤口清理干净。又用绷带将他上身缠的跟个木乃伊似得。商青礼上前替他把脉,那人剑眉星目,端的那叫一个俊美,只是此刻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眉宇间常有戾气挥之不去,此人定是常年杀戮。脉息微弱却无生命危险。解开绑带,鲜红乍现,皮肉外翻,伤口却呈现菱形,商青礼心下暗惊,以他掌中厚茧来说此人定是用剑高手,能够伤他之人必是武艺高强者,普天之下能留如此伤口的就只有墨玉麒麟的灵越剑,而墨玉麒麟如今又是皇家军队统领,莫非皇宫所出之事与他有关?将他的伤口又包回去,,不经意看见了他手臂上青色的刺青,却是一朵梅花。当下更加疑惑,却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吩咐影儿照顾好他。
听了侍卫的话。苍云隐急急的赶往上书房,上书房中天隆帝高坐于御椅,廉亲王苍权,禁军统领墨玉相伴,几个皇子早早被皇帝打发走了,
“儿臣参加父皇,九皇叔,请父皇赎罪”苍云隐屈膝跪地,双手扶礼道。
“此事与隐儿无关,隐儿不必自责,为父并无大碍。”已近五十的天隆帝怜爱的看着自家儿子。
“谢父皇”苍云隐起身。
“皇家重地刺客竟然公然窃入,可见皇城的守卫是多么的松懈,昨夜是谁在值夜。定要将其重重责罚以儆效尤。”已过不惑的苍权皱眉道。苍权乃天隆帝的亲弟,天隆帝继位后封起为廉亲王,协助他管理朝野大小事物,
“是禁军二队的校尉李成当值。”负责皇城安危的皇家军统领墨玉道,由于御前带刀侍卫洛城生病告假,则由他暂时负责皇帝安危。昨夜他在皇帝身边保护
“打入死牢,仔细审问。”苍权道。
“九叔,李成是我一手提拨上来的,再说他对父皇忠心耿耿,此事绝对不会是他”苍云隐不疾不徐的道。
“皇侄,你毕竟涉世未深,正所谓杀一儆百,应该……”
“李成做禁军校尉多年,属下对其人品甚是了解,此事端然与他无关。”墨玉躬身坚决到。
“墨统领不是要为他开脱?还是说此事责在墨统领?”这墨玉历来便于苍权不和,此时逮了机会,苍权自是想要拉他下马。
“属下身为禁军统领。自是脱不了干系,只是昨夜属下与那刺客交手,那厮武艺高强内功深厚,必是江湖中人,但想要出入这皇宫而不被发现却是难事,况且昨夜李成在皇宫各门巡逻从未曾停下。这刺客怕是混在了戏班子中……”说道这里墨玉作了声,这戏班子是苍权亲自招来的,若真如墨玉所说,这廉亲王自是也脱不了干系。
“墨统领意在指这入宫行刺与老夫有关?”苍权冷眼。
“皇叔,墨统领只是说出那些假设罢了。”苍云隐替墨玉解围,以墨玉的性子,在说下去不知又会说出什么让苍权怀恨的话来。
“皇侄也如此认为?”苍权凌厉的目光落在苍云隐身上,这几个皇子中,就属这二皇子不把他放在眼中,外界传言这二皇子风流成性不务正业,却不知这二皇子才是最为出色的一个,偏偏还就爱和他对着干。
“我并无此意,只是在事情未曾查清九叔就如此武断只怕丢失了良将而元凶却逍遥法外。”苍云隐不疾不徐的道。
“那依皇侄只见该如何处置?”对于这个十七岁的王爷。苍权呲之以鼻。
“将李成交由三司会审,彻查昨夜进出宫中之人。”
“皇侄说笑吧?昨夜进出宫中之人上百,且皆是皇亲国戚。”
“就因为是皇亲国戚,这禁军守军谁敢得罪搜查?所以必须彻查。”
“朕累了,这件事就交由九弟和隐儿同去办理,九弟负责审问李成,隐儿负责查理昨夜出入宫中之人,你们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