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刻意的改变让安启南觉得很不舒服。又不是雇保姆。
难道是自己那天表现得太急切让他感到有压力了?
说不准……安启南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那天的对话,依然不能确定秦陌的感受。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饭的时候安启南故意吃得很慢,因为想留在后面刷碗。可是桌子对面那个人似乎透析了自己的策略,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送。
“我想起我得打个电话。”秦陌抽张纸巾出来压压嘴角,“过几天我也该回去工作了。”
什么破借口。安启南指指秦陌的碗:“又不急这一会。饭吃完再说吧。”
“超过七点Adam就不谈公事了。”
说完秦陌就离开餐桌进屋打电话了。
这个Adam……安启南也听秦陌说过一些。似乎是楼音正的一个老朋友,据说楼夫人有哮喘,楼音正一直就有移民改善一下环境的想法。可是一边工作室又刚起步实在走不开,楼夫人又百分百支持他发展事业就把这个计划搁置了。大概是两年前吧,楼夫人病情突然恶化,楼音正才不得已把工作室的要务交给Adam,然后带着夫人走了。不过好在那时候一切都早已步上正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Adam似乎对秦陌也挺关照,会把他的歌塞到许多大牌的那里提供备选,有时候会运气极好的中标,只是多半用来凑专辑曲目数,从来没成为过热门主打。
说是功力修炼不到家也好,说是风格总是配合不到主流概念也好,总之就是这么个不温不火的状态。
虽然现在和以前高产繁荣的时代不能比,不过这一行是这样的。潜伏期比较长,除了要踏实地积累作品,也要看运气和机会。要是遇上有潜质又合拍的歌手,捱上几年到歌手站稳脚,被贴上“御用”的标签之后想不顺风顺水,也许都很困难。
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像安启南这样入行没几年便被天后相中。有个高起点哪怕下半辈子都走下坡路都不愁没饭吃。
……以秦陌的才华,应该没问题。上次那张重编大碟是最好的证明。安启南这么想着。
“受冷空气影响,今晚到明日会有大幅降温,请注意增添衣物……”
广告时间,安启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水池前忙碌的身影。
还穿着白天的窄脚牛仔裤,白色T恤外面套一件浅灰色开襟毛衣,袖子卷到手肘,快速动作的手上覆着雪白的泡沫,又很快被水流冲散了。认真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情绪,被拨到耳后的长发看上去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安启南按着遥控器换台,自然而然地喝了口茶——还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气氛。
不对,应该是老夫少妻。哈……也不错。
等到秦陌把水池以及台面上都整理干净,安启南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了他。
清洗百洁布的动作也只有一秒的停顿。
“陌陌辛苦了。”安启南温柔地吻了吻他的耳朵——尽管头发上混杂了油烟和烟草的味道并不怎么令人愉悦,“过来休息一会吧。”
秦陌深吸一口气,把百洁布攥干放到旁边的架子上:“我还有双鞋要刷。”
“鞋?鞋怎么了?”
“嗯……”秦陌洗干净手在水池里甩干,然后从安启南怀里滑出来,“在超市有个小孩把西红柿弄掉在我鞋子上了。”
安启南跟上去:“然后呢?”
“什么然后。”秦陌快步走进浴室。
然后那小孩的妈妈就赶紧过来把孩子拉走了,好像生怕招惹到了什么不良青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躲瘟疫。
长头发怎么了,鞋侧面立几颗尖头的铆钉又怎么了。
因为怕铆钉生锈,所以只是把鞋头的脏的部分泡在了水盆里。白色的高帮帆布鞋上的红色污渍再明显不过。铆钉配合着侧面线条感十足的图案有力地展开,抛光的尖头又和略显童真的色彩相映成趣。
中性风什么的……从哪搞的这么双鞋。
“穿这个挤地铁应该很实用。”安启南打趣道。看上去就是防狼利器。
“是呢。”秦陌低着头,仔细地把湿漉漉的鞋带拆下来。
“你那裤子不紧吗?”安启南又侧过头看看小板凳上秦陌折起来的腿。布料都包在腿上还那么坐着都不难受么……好像年轻人都钟爱穿紧一些的裤子显得腿又直又长。
“不啊。”秦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拿着小刷子自言自语,“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
这叫人说什么好。安启南细细算了一下——果然对于时尚这种事还是同辈人比较有共鸣。
“安老师。”
“嗯?”
“你手机响了。”
安启南竖起耳朵听了听:“哦还真是。”
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老了。安启南悲凉地想。
接完老妹来的电话,看着秦陌晾完鞋子又开始收衣服——也不知道这人要忙到什么时候。
“我先去洗澡了。”安启南冲着阳台喊了一声。
“哦好。”秦陌转过头看了看他,又继续举着撑衣杆收他的衣服了。
CHAPTER 49
怎么会有人把这么难的游戏刷到这么高的分。
安启南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风格阴森诡异的游戏画面,左右摆弄了一会,就又直愣愣地撞到前方的树干上了。
吹风机停止工作的那瞬间,安启南才听到游戏犹如恐怖片的背景音乐。
电视里的放着的北极纪录片刚好被广告打断。安启南歇了一会,点了Retry。
“咚。”
又是一屏幕的血。唉。
“真烂。”秦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后面,正嬉笑着系好浴袍的带子。
安启南摇头认怂:“……这个我玩一会就头晕了。”
秦陌绕到沙发前面,习惯性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晃了晃又打开看看。空的。
哪里有点不自在。手上得找点事做。
“我玩给你看。”秦陌挨着安启南坐下来,兴致勃勃地夺过手机,“踏着草过去的话可以减速嘛,就比较好控制了。”
然后这个第一人称视角的跑酷游戏就在秦陌手里变得易如反掌了。
安启南只看了一会,就又觉得头晕眼花——还是看看北极熊的生活习性什么的吧。
秦陌靠在安启南怀里认真地在丛林里飞速地穿梭,后背被那只大手爱抚得也很舒服,隔着浴袍柔软的布料,那只手好像个低温熨斗一样。
“啊——”
“耶。”
“哦好险……”
怀里的人时不时发出应景的音效,似乎格外投入。安启南闻到他头发干燥清爽的味道时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了。
手就顺着凸出的肩胛骨滑向腰侧,熟门熟路地入侵着秦陌的敏感带——果然被意料之中地弹开了。
“咳。”安启南又凑近一点,假装关心地看了看快速掠过的游戏画面,“还没死?”
“没呢。”
“怎么做到的。”
“嗯。我又要……”
刷高分了?安启南猜。感觉到臂弯里绷紧的腰肢,手忍不住又顺着那条曲线摸了下去——臀部的手感刚刚好。Wow。
“啊……差一点。”秦陌把手机按了锁屏扔到一边,沮丧地叹了口气。
几秒钟后,秦陌的思绪才从刺激的游戏里抽离出来——安启南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差点就要扒了直接上了。
哎就是这样的。有时候这个人就会千方百计地试探个够,却不明说,等到各种感官都被挑逗起来,就心照不宣地滚到一起了。
……不得不承认老男人的耐心真是没得比。而且每次在这样气氛里做了都感觉超好。
秦陌也很想问他“怎么做到的”。
只是有时候想想,又会有种掉到陷阱里的欺骗感。一方面不甘心就这样被玩弄,可是又抵抗不了诱惑。
“想什么呢。”安启南揉揉秦陌的脑袋。
秦陌被他摸得头皮发麻——这次一定不能沦陷了。
“嗯……”秦陌一拍安启南的大腿,故作洒脱地起身,“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
“好。”安启南眯起眼看着他泛红的脸,然后坐直给他让路过去。
又开始玩看谁忍得过谁的游戏么。安启南无语地笑。以前可是比过谁先射的,只可惜秦陌下半身忍耐力始终不敌嘴上功夫,只是技巧性地被弄几下就出来了,最后搞得秦陌羞愤得差点要打他。
……挺好玩的。
人到这个年纪,游戏玩不过年轻人,思想什么的也渐渐开始跟不上,许多事情也不会再想尝试,膨胀的身体让他们和许多衣服划清了界限——尽管这条不适用安启南吧。
于是早起成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安启南径直推开秦陌房间的门,熹微的晨光隔着窗帘透了进来,和床上那人的呼吸一样平稳。
两团可疑的纸巾被丢在地上。
安启南意会地笑了笑。又看了看这人的睡相——又是这样。不管多冷还是多热,穿没穿衣服,他都会把全部的被子踹到下面,要么盖着,要么夹在腿间,结果就上半身缩成一团那么睡着。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物种有这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睡姿了。
安启南看了眼被双腿蹂躏的被子,登时放弃了给他盖被子的想法。
拉窗帘这事有点缺德。不过算是比较委婉地叫人起床的方式了。
床上那人终于有了动静,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嗯……”
“陌陌?”
“干嘛啊……”
“我要出去跑步,你要一起吗?”
“哦……”
刚才还有光呢,怎么一下又暗了。
看见安启南宽大的身躯挡在前面,秦陌就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折腾太久所以没起来,咳……于是疑虑重重地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这才几点,就算是上学也不用起这么早好嘛!
秦陌把脑袋砸回枕头里:“你自己去吧……”
“早餐想吃什么?我顺便带回来好了。”
“……随便。”
……这一定是几千年来最庞大也是最难搞定的一个菜系。
“行。小笼包?锅贴?还是三明治吐司咖啡之类的?”
“……”秦陌露出一只眼睛怨念地盯着他——被说的居然有点饿了。这才看清总觉得老在眼前晃的那东西,原来是安启南脖子上黑皮绳上拴着的纯银吊坠,倒锥形得像根针一样直指着胸口……那道深沟。
灰色的罗文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连帽卫衣,拉链只是象征性地拉过腰而已,明明是宽松的运动裤却显得屁股更翘了。
跑步……吗?
这老家伙要真风骚起来还指不定什么样呢。呵。
“都行。”秦陌懒洋洋地伸出手把他背心的圆领向上提了提,“慢走不送。小心着凉。”
冷空气打了个转就又被怡人的温度取代了。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猫夜夜叫得人心烦。
秋天是发情的季节么?
其实……很想做,被那个人抱着是很享受的事情。可是又不想再从那里撷取任何爱怜和温暖。
很矛盾是吧。秦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拿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来折磨自己。
可是一天一天,这种想法就越来越强烈,强到让他想不顾一切地逃开。
恢复上班之后就好多了。创作和编曲之类的工作依然继续,灵感分掉了许多烦恼。
想得多多半是因为闲的。事实再次应验了这条定理。
正在他以为生活的时间轴终于可以平静地走一段,突然的一天,展岚告诉秦陌,叫他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CHAPTER 50
展岚好像在精心密谋着什么计划。先是把自己赶回来,接着又不再接电话,似乎对周围的人都封锁了消息。
这做法倒的确是展岚一向的行事风格。
病情恶化了?还是说……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可是无论是什么,都没有不让秦陌参与的道理。
展媛劝他说,你妈那个人你最清楚了。别担心。
是么。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已经跟那个人失去了联系,秦陌就难以遏制地焦虑。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终于,野猫那下撕心裂肺的叫声彻底把睡意驱走了。
不知道拖鞋被踢哪去了。秦陌干脆光着脚踩上冰凉的地板,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间的门。
月光倾泻,客厅沙发那里有一方微弱的光。夜晚的天空一定很晴朗。
在茶几上摸索地找到打火机,侧着头点上烟,吐出烟圈那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放松了警惕地扑上沙发,脚下似乎被什么线绊倒了,秦陌回头一看是安启南的手机放在那充电,手机离开了玻璃的台面时带倒了旁边的一只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玻璃杯倒下后打了个转,跌落的同时又拉了本来就在边缘徘徊的烟灰缸当了垫背。
秦陌定定地看着一串连锁反应的发生,然后听到“咚”的一声钝响。
烟灰缸倒扣着着陆在地毯上,然后玻璃杯咕噜咕噜地滚向了地板。
……幸好睡觉前顺手把烟灰缸清理了,不然够收拾一会了。
秦陌把烟灰缸捡起来,然后踏实地枕在靠垫上抽烟,盯着天花板发呆,似乎听到安启南房间里有些细碎地动静——好像把他吵醒了?
那人睡觉很轻所以……说不准。
野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叫嚣。一下又安静得可怕。
手不自觉地就伸进了睡裤——虽然明知道另一间屋里就有个人可以填补空虚,又明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饥渴。
要是以前……就可以直接出去,然后随便找个什么人把问题解决了吧。
以前。就算是认识安启南之后,那种混乱的日子还是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早上在各式各样的房间里醒过来,看着各式各样的陌生人穿衣道别。不稳定,但是很轻松。即使有人说喜欢他,秦陌也很确信他们少说了一个“干”字。
吸引啊,喜欢啊,爱什么的,说到底还不就是那回事。
可是安启南把一切变得不一样了。显然他要的是一对一的、长久而坚贞的感情,需要绝对的忠诚和信任,这段关系除了是两个男人在一起之外,所有的要求都很传统。
从一而终。细想想挺可怕的。
秦陌用一只手扭着把裤子褪到膝盖,隔着内裤抚弄着那根东西硬起来的形状。
双腿露在空气里有点冷。
烟快燃到头的时候,秦陌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接着看到某人急匆匆地冲出来,去厕所放了水。
没什么好羞耻的。秦陌这么想着。叼着烟,衣衫不整地摊在沙发上,继续不紧不慢地做着猥亵自己的动作。
那个人回来时候,似乎才注意到自己。
“吵醒你了?”秦陌把烟头在烟灰缸摁灭,冲他咧咧嘴。看到安启南有些困惑的表情,笑得就更恶劣了。
安启南扫了眼秦陌手上鼓起的部位:“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