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三人武功显然比死去四人强得多陆子安抵挡一阵,料知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山贼,适才竟知道自己的来历,而且刀刀攻向要害,定是为了取自己性命当下也不敢掉以轻心,且攻且守
若单论武功,陆子安虽对敌三人,但武功远胜于对方只是他怀中绑着一个婴儿,是以行动大受阻碍婴儿在陆子安怀中几经颠簸,不由嘤嘤哭了起来此时呼喝声、刀刃相撞声和婴儿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听起来煞是怪异三个蒙面人见陆子安一心护着婴儿,偏偏将刀锋向婴儿身上砍来陆子安只得连连后退,不料却被敌人前后夹击背部连中数刀陆子安感到一阵剧痛,单刀险些脱手领首的蒙面人见战机有利于己方,攻势更胜,刀刀凶很毒辣,直逼陆子安胸腹、咽喉等处陆子安强作镇定,将一套家传刀法一一施展,将刚猛之力化成巧劲,连连化解数次危机
饶是如此,但三个蒙面人轮番施压,加上身上伤口流血不止,陆子安武功虽胜一筹,但渐渐也难以抵抗怀中婴儿更是哀嚎不止,陆子安稍一分心,右肩被刀锋砍出一道伤口,手中单刀把握不住,随即脱手领首蒙面人见陆子安门户大开,毫不客气,一刀捅向陆子安胸口陆子安一阵绝望,眼睁睁看着刀锋直□□自己胸口陆子安不由全身一软,他感到胸口已被对方刀尖插入,正有血液顺着刀背下流,几欲丧失意志对方更不留情,左翼蒙面人一刀向陆子安咽喉砍去陆子安一惊,脑中突然浮现其父以及程小蝶的身影,顿时意志苏醒急忙向后一仰,躲过攻击,并将胸口刀身带离体外陆子安心知难以取胜,于是转身顺着峡谷急速狂奔蒙面人紧追不舍一出峡谷,陆子安发现先前自己所骑骏马仍未跑丢,正在前面不远处吃草陆子安腿下加劲,一跃跳上马背,在马身上用力一击,骏马撒野似地狂奔起来蒙面人远远被甩在后面,陆子安不敢怠慢,一直狂奔了半个时辰才把马慢了下来
陆子安感到前胸已被血液浸透,看了看怀中婴儿,早已断气陆子安心知是这婴儿救了自己一命他将婴儿从怀中取出,刀锋已将婴儿前后贯通,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干陆子安将婴儿放在一边,不禁蹲在地上呕吐起来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虽是生于将军世家,但未曾到过战场,今日一战乃是其生平所遇最为凶险之事恍然中,陆子安意识到平时安逸的生活许将一去不反,其父如今恐怕也遭遇风险,又自责这婴儿竟是因他而死,忍不住嚎哭起来
天色渐晚,四下仍是荒无人烟陆子安定了定神,先将婴儿葬于一处林中而后骑马来到一条小河边,洗去了身上的血迹,又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好在马上的包袱并非丢失,陆子安换了一套衣服,又匆忙启程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陆子安从朝阳门进入城中,顾不得休息,便往家中赶去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到了一条巷子里待到那人松开双手,陆子安回身一看,不由一呆,此人竟是父亲手下的将士陶铖
陶铖行礼道,“适才情非得已,请少爷赎罪”
“出了什么事了”陆子安一把抓住陶铖衣襟
陶铖叹气道,“少爷您走后不久,陆将军就被太监刘瑾设计陷害,现在已是身在狱中”
陆子安道,“刘瑾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爷有所不知,刘瑾他久怀叛逆之心,欲取皇上自代可又畏惧手握兵权的将领起兵勤王,故迟迟未敢动手他想要拉拢陆将军为他所用,但陆将军不从,于是他就污蔑陆将军有谋逆之心,将他捉拿下狱”
“那现在该怎么办”陆子安一时不知所错
陶铖道,“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劫狱了”
“劫狱难道皇上不能重审此案”
陶铖忧虑道,“少爷有所不知,皇上不理朝政已久,如今大小事务都由刘瑾处理”
陆子安想起死在胸前的婴儿,愤怒道,“这个狗皇帝就只顾享乐,让宦官专权,将来必遭天谴!”
“这刘瑾凶狠毒辣,凡是不听他差遣的,必遭杀身之祸,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看来在城外截杀我的人是刘瑾派来的”陆子安道
陶铖忙道,“是些什么人,少爷可曾受伤”
“没事,是七个蒙面人他们招招狠毒,是为取我性命而来”
陶铖道,“刘瑾将陆将军下狱后,又命人搜捕将军家眷和部属,我侥幸逃了出来,少爷你可别自投罗网”
陆子安道,“会有多少人救我父亲”
陶铖叹道,“实不相瞒我之前联络过朝中陆将军的朋友,可他们怕得罪刘瑾,不肯帮忙”
陆子安骂道,“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蛋!”
陶铖道,“我看少爷还是请江湖上的朋友吧”
慕容远一行下得妙峰山,料到喋血双盗定会复来盗取宝盒的钥匙,是以行止颇为张扬,将行踪暴露无遗程一风担忧陆寒天手中钥匙被盗,于是与慕容远、程小蝶往京城方向不急不缓地赶路数日后,即将到达天子脚下这一路三人每晚戒备,可并不见双盗来袭越是平静三人越感不安,倘若双盗暂时放弃盗取慕容远手中的钥匙,那必定是在打陆寒天手中钥匙的主意无论哪把钥匙被盗,都不是一件寻常事情,于是三人加快行程,直奔京城而来
这一日,三人在一间客栈休息程一风忽然接到一封飞鸽传书,说程夫人突染重疾,程一风与程小蝶俱都心急如焚,不得不改道回府,只留慕容远一人前往京城慕容远行至京郊附近,来到一处山林野径,极少见到人烟慕容远正在山路行走,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盈盈酒香,他用力一嗅,不由赞道,“果然是地道的杏花村”于是加快脚步,登上一座山岗,远远望见前面一山脚下有一家小酒肆
这酒肆远在数丈开外,而酒香竟能飘然至此,可见这酒定是上等好酒慕容远一路狂奔,到得店中,只见店中酒客甚多,只在余里间角落一张桌子上尚有一处空位,慕容远坐定,要了一坛上等的杏花村,边喝边打量这间酒肆这酒肆似是以一老翁所开,只有一个小二和一个打杂酒客多为村民百姓,也夹杂几个江湖刀客酒肆上下仿佛刚经过一番洒扫,无论桌椅还是地面都泛着一股潮气几个庄稼汉模样打扮的商人,看了看慕容远手中宝剑,又盯着他看了许久
好酒在口,不容慕容远多想,他要了几样下酒菜,不慌不忙从日中直喝到日落,此时已经喝了整整三坛慕容远酒量虽好,但这酒劲非凡,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好在这酒肆后面有两间闲屋,店主无奈,只得将慕容远扶到其中一间暂歇
慕容远待小二走后,急忙盘腿坐在床上,强运内劲,将酒气从身体逼出只见他浑身白雾蒸腾,脸上汗水成珠,顷刻衣衫尽湿屋子里弥漫着醉人酒香,慕容远缓缓睁开双眼,不由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好酒!”
三更时分,果然门外有轻轻响动此夜月光皎洁,屋子里洒满了淡淡白光,可将四处一切动静看得清楚慕容远假装熟睡,却眯着眼睛注视门外,只见一柄刀锋从门缝伸进来,试图将门闩滑到一边慕容远细听了门外的呼吸声,大约有十余人心道,难道双盗自知盗窃无望,竟派人暗下杀手随即又摇摇头
门外当先两人将门撬开后,十余抢匪蹑足潜到屋内,其中一人来到床边,欲要一刀将慕容远毙命慕容远早看得清楚,飞起一脚将那人踢翻,众匪皆是一惊,一齐向慕容远杀来慕容远将宝剑拔出,月色下更添光彩这屋内空间太小,慕容远于是破窗而出,引得众人到了院中
慕容远仔细打量了众匪,月色下看得分明,正是酒肆中一干人等,连那老翁都是其中一名那老翁开口道,“小子,留下东西,老夫饶你不死”
慕容远淡然道,“不知老伯所要何物”
老翁道,“你的剑,还有你身上的银两”
慕容远笑道,“老伯倒是很识货,不过你可知这剑的来历”
老翁轻蔑道,“我只知道这把剑今晚之后便属于我”
慕容远有些失望,“看来你们只是寻常强盗”忽一转念,“似乎你们一直在等我”
老翁喝道,“费什么话!”当下提起一条长混向慕容远腰间扫来其余匪徒皆应声向慕容远攻来这些匪徒虽然凶悍,但武功平平,慕容远只用两招就将他们打散众匪欲待奔逃,忽然有两人抢进院子,将他们擒拿在一处这两人正是程一风和程小蝶那老翁胸前中掌,弯腰难以直立,慕容远走过去扯住老翁衣襟问道,“是谁告诉你我会走这条路”老翁慌张道:“少侠饶命,小老儿本来就是开黑店的,昨日被一个蒙面人制服,那人吩咐我要好好招待少侠,只因小老儿看到少侠身上的宝剑动了贪念,请少侠饶命……”
慕容远将他放开,众人如蒙大赦,四下逃窜
程一风对慕容远道,“我本以为你独自行走,便能引双盗出来,没想到出来的竟是这些毛贼”
“看来是我想得简单了”慕容远好奇道,“是谁这么客气,竟然吩咐这些人要好好招待我”
程一风和程小蝶俱都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是谁
程小蝶看了看慕容远,他身上的酒气依然浓烈,不满道,“我看那些毛贼是真中了远哥哥的计,白白搭进去那么多好酒”
慕容远笑道,“你怎么还替他们不值了”
正说话间,突然一只小白兔不知从哪钻出来,向院落墙角跳过去程小蝶一见不由大喜,连忙跑过去追慕容远与程一风对视一眼,这兔子并非夜行动物,何以此时出现两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惜为时已晚,只见一个头戴面具的黑衣人迅疾来到程小蝶身后,封住程小蝶几处穴道,并将其夹在腋下,快速绝伦地向山林逃去慕容远与程一风紧追不舍,那人轻功不弱,两人一时间竟难以赶超其前正追逐间,那黑衣人竟然一分为二,一个仍夹着程小蝶向东而行,另一个则向西逃窜
程一风指了指西边道,“远儿,你去追那边那个”
慕容远应声而往,发觉此人与先前那人甚是不同,整个身形飘忽异常,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慕容远追出数里,那人身形越来越模糊,黑衣在月光下仿佛被漂白一般,竟然越来越淡再追几步,那人犹如被稀释一般,整个变成透明,终于消失不见慕容远停在那人消失的地方,四下查看,什么都没有慕容远料想这定是江湖中人习得的幻化之术,猛醒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刚要返回,附近草丛间突然站起一人,慕容远待要去追,只见那人将一个包裹向他掷来,他伸手接住慕容远还要追赶,但那人已经跑远,慕容远将包裹打开,不由一愣
回到酒肆中,程一风和程小蝶都等在那里慕容远抢到程小蝶身前,担忧地问:“你没事吧小蝶”
程小蝶惊魂甫定,幽幽地道,“刚才吓死我了,还好那个黑衣人把我放下了看来,他抓我就只是想把我爹引开”
程一风看到慕容远手中之物,不由一愣,忙问,“远儿,你手里的是什么”
慕容远道,“是头盔”
程一风接过头盔打量道,“这是一个将军的头盔”
程小蝶道,“远哥哥,是你捡回来的”
慕容远道,“不是,我刚刚追那个黑衣人,但是中了障眼法随后又冒出一个人来,他好像有意在等我,这个头盔就是他仍给我的”
程小蝶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一风与慕容远面面相觑
程一风又将头盔仔细砍了一遍,那上面竟然刻着一个“陆”字
程一风身子一震,“会不会是你陆伯伯”
慕容远道,“不会这么巧合,也许真是陆伯伯出了什么事情”
程一风踌躇道,“这可如何是好”
程小蝶道,“我们赶紧去陆伯伯府上看看吧”
慕容远道,“小蝶说得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程一风点了点头,“我们先去你们陆伯伯那里看看,沿途小心双盗既然我们去了京城,双盗也一定会去两把钥匙在一处,他们更愿意出手,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临走前程小蝶放了一把火,将这黑店烧了一个干净
第4章 第四章 兄弟反目
三人不敢耽搁,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往京城一路上一边打探陆子安的消息,一边打探朝廷的动静到得陆府,门外两位守将只说将军有事外出,不知道何时归来待问陆子安的消息,两人均说少爷外出未归三人没法,只得先找一处客栈休息
慕容远道,“按日推算,子安早已回京多时,为何家将说他至今未归”
“会不会是路上出事了”程小蝶有些担忧
程一风沉吟道,“事情确实古怪那黑衣人将头盔丢与远儿,自是想要引我们来京城我看陆府的情形,确实有不少异样之处”
正说间,忽然有一名军士来到三人近前,询问道,“三位可是来见陆将军的”
程一风道,“正是”
军士道,“陆将军有请”
慕容远道,“陆将军不是外出未归吗”
军士解释道,“陆将军刚刚回来,适才听到家将禀报,所以差小人请三位到府”
程小蝶看了看程一风,眼中写满了一个“不”字
慕容远迟疑道,“伯父,我们是不是这就去”
程一风对军士道,“这位小哥,您先请回,我们收拾一下,随后就到”
军士道,“我这就回去回禀将军”
待军士走远,慕容远道,“伯父,这其中必定有诈”
程一风道,“不错,此事蹊跷,须得小心谨慎”
程小蝶道,“爹,那我们到底去不去”
程一风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想弄清楚你陆伯伯的安危,今天只好冒一冒险”
三人计议已定,便又来到陆府,这次家将通报一声,一个六十多岁的管家便领着三人到会客厅休息程一风以前拜访过陆府,之前见过的管家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额头上还有一道疤痕这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程一风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陆府的管家
程一风问道,“陆将军在何处”
那管家道,“陆将军有些琐事要处理,几位先在此等候”
管家走出会客厅,随手将房门带上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还未见陆寒天的身影慕容远有些坐不住,欲待起身到屋外去看一看忽然房门被巨力震开,屋瓦纷纷落地,一行官兵从门外一拥而入,屋顶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向三人网来慕容远手中清湍剑出鞘,将大网从中间划开这边程一风和程小蝶将手中飞镖掷出,手执丝网的官兵中镖而倒门外进来的官兵将三人围成一圈,三人背靠着在刀光剑影丛中发招御敌
领首的人是一身宦官打扮,只听其开口道,“你们这班乱臣贼子,今天我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那声音阴阳不定,竟然还有几丝媚态,确是一个太监无疑
程一风道,“陆将军现在何处”
宦官道,“陆寒天意图谋反,已经伏诛”
“那陆子安呢”慕容远急道
宦官不满道,“你还敢问东问西给我拿下”
官兵一拥而上,这屋内本就狭小,加之三人又靠在一处,实在难以伸展慕容远捏了一个剑诀,将内力灌注在剑身之上,一剑直直刺向宦官眉心这一剑慕容远使了全力,剑气浩荡,如一条巨鲸逆水而上,在两边激荡出滔天的浪花两边官兵被剑气四散撞飞,二程顺势将飞镖漫天飞洒,官兵立时倒了一片
《清湍傲剑》完本[古代架空]—— by:以思之远
作者:以思之远 录入: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