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们叔侄的感情可真好。”一个还在吃的食客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羡慕,他家的闺女都没那么体贴。
原本坐在陈建民对面的时鱼不知什么时候搁下筷子,站到了陈建民身后,笑着冲那个说话的客人回答道,“那是,1" 我有美貌就够了[快穿]0" > 上一页 3 页, 我叔对我可好了,”手下动作不停,改道到陈建民不拿筷子的左臂上,常年的耕作,让时鱼入手的都是一圈鼓鼓的肌肉。
等到最后一个客人走的时候,时鱼也刚好给陈建民按摩完。
陈建民起身将留下的碗筷收拾了,时鱼则在前面整理着几角几分的毛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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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城往村里走的路上没有灯,陈建民一手放在时鱼身后虚护着他,一边认真地听着时鱼讲今天又赚了多少,听他从课本里看到的新故事,听今天哪个客人为了抢最后一碟卤肉闹出了什么笑话,只觉得心里亮堂的很。
说到那群客人哄着他让他给明天的惊喜菜品开后门的时候,时鱼把自己都给说饿了。
“叔,我想吃拖黄鱼了。”
“好,叔明天早上去河里看看。”
“我要吃好多好多条,不给他们吃了。”
“嗯,叔只留给你吃。”
“叔,你也要吃。“
“叔都听你的。”
第8章 农村汉子的小冤家(八)
年三十那天,陈建民照旧带着时鱼早早地去了县里,今天却不是去开店的,而是去买年货的。
时鱼自觉起的已经够早了,可等他们到县里的时候,供销社里卖肉的摊位早已歇了业。
好在陈建民是老早已经打听好了的,领着时鱼就直接往第一百货商店走,三层楼高的房子立在一片小平房中间,就已经劝退了许多人。
这种商场无论是时鱼还是记忆里的原主都没逛过,因此时鱼进去了以后,一时也十分好奇地四处张望。
柜台里坐着的店员只抬头瞟了他们一眼就又干自己的事去了,有些甚至连头都没抬,一点都不操心东西能不能卖出去。
陈建民也是第一次来这,之前只听人说了这商场里卖的东西是如何的好,价格又是怎样的贵,他摸了摸自己的兜,有些担心钱有没有带够。
时鱼看了一圈,好奇的心思就有些歇下来了,再新式的东西在他地方也是老古董了,倒是在副食品的柜台那看见了几样后世已经停产了的零食。
“鱼儿想吃什么?”陈建民注意到了时鱼的视线,也往副食品的柜台里看去。
几个奶油小蛋糕占据了一整个玻璃柜,还有专门的光打在上面,就连那装着小蛋糕的纸杯都好看得跟画似的。
陈建民正准备问售货员买一个,就看到时鱼的手指一划,指到了旁边一塑料袋一塑料袋装着的水果糖和牛奶糖。
“姐姐,这个糖怎么卖啊?”时鱼长得好,像是被精细养出来的孩子,售货员看生意上门了,就停下了手上的活。
“水果糖一块钱一斤,牛奶糖一块五。”这种高级糖果是不要糖票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也就只有她们商场里才会一袋一袋的进,别的供销社都怕卖不出去。
时鱼这个月一直陪着陈建民做生意,那几角几分的进账都是从他手里算出来的,他心里还在啪啪地算这得陈建民炒多久菜呢,身边的声音就想起来了。
“同志,我们要两斤水果糖,一斤奶糖,两筒瓜子。”陈建民估摸了下这里的价格和他们大队里供销社的价格,心里有了底,从兜里数出了三块六。
时鱼看着陈建民掏出那一把毛票子心就滴血,就算陈建民炒菜的手不酸,他这按摩的手也累啊。
心里的小脾气还闹着呢,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牛奶糖。
陈建民看时鱼一听价格就嘟起的嘴,就明白时鱼这是想帮自己省钱呢,心里一面熨帖,一面又想着再给时鱼买买买。想对他好,也想看他赌气嘟嘴的样子。
时鱼狠狠地拿后槽牙嚼了一下牛奶糖,都已经吃上了,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反正思忖了一圈,这些糖最后估计也都是到自己嘴里的。
可是时鱼没想到,这些糖才只是今天的序幕,陈建民像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围巾要让时鱼戴上试试,手套冬天了也得备上一副,当逛到钢笔的柜台前面的时候,时鱼终于出声拒绝了。
“叔,我就念个初中,铅笔就够用了。您给我买支钢笔,我要是书没读好,别人得笑话我。”
“鱼儿聪明,一定能读好书。”陈建民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扭过时鱼,买了一打铅笔和一块橡皮。
售货员看他们买的多,还送了个小削笔刀。
时鱼道了声谢接过,不敢让陈建民再在这里多逗留,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小半个月赚的钱都给花出去了。
刚想拉着他走呢,陈建民又在一个塑料模特前立住了。
那件湖蓝色的衬衫的确好看,从它明明不当季却独占一个塑料模特的待遇上就能看得出来。
似布似绸的面料在光照下似是会流动,陈建民忍不住上手想去摸一下那衣服,却被售货员一把拦下了。
“哎哎哎,这可是水城今年新进过来的款式,整个县里也就独一件的,摸坏了,这九块钱你出啊?”
时鱼这次算的快了,九块钱就是九斤水果糖,六斤牛奶糖,一百八十筒瓜子!!!这都够他嗑到天荒地老的了。
赶紧就想把陈建民拖走,被售货员嘲笑就嘲笑吧,他们就是穷的那么真实。
“这衣服你穿好看。”陈建民认真地看着时鱼的眼睛,眼神中就传递出一个讯息,想买。
时鱼心说我好不好看的,我自己能不清楚嘛?
就听见陈建民又说:“我想买给你。”
“......”时鱼还能说什么呢?
买下这件衣服的直接后果,就是时鱼中午点了两份凉粉,一个烧饼。
你自己都不心疼你的钱了,那我还替你心疼啥。
吃完这顿一毛五的中午饭,时鱼犹感不足,在大冬天的又买了支冰棍,还专买了最贵的牛奶冰棍,六分钱一支,美曰其名降降火。
陈建民就笑着跟在他身后付钱,看他嘴巴一鼓一鼓地咬着冰棍。
等到冰棍啃完的时候,时鱼也不心疼那些钱了,因为他现在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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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的夜里,村里的孩子们就彻底撒了野了,追逐的、嬉闹的,兜里的压岁钱变做鞭炮声,将年味传进每家每户。
时鱼躺在床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孤单,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一双搓热了的大手安抚着他不舒服的肚子。
“叔(鱼儿),新年快乐。”
密集的鞭炮声将祝福递上了天空。
第9章 农村汉子的小冤家(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鱼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床边昨天脱下的旧衣,直把爪子都冻冰了还是没摸着,脑袋腾的一下就激灵了。
“叔,我昨天换下的衣服呢?”昨天为了方便陈建民给他揉肚子,时鱼身上只留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这会儿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留着个脑袋朝外面喊。
陈建民听见时鱼醒来了,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房里,呃——就是手里还抱着一团衣服。
时鱼眼尖,一眼就瞅出来这些衣服的料子都是新的,衣服的最上面还压着昨天刚买的围巾和手套。
“把新衣服都换上吧。”陈建民的声音里扬着过年的喜气,憨憨的脸上也咧着藏都藏不住的笑容。
时鱼前几次撩拨陈建民都是在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现在光天化日的,让他在陈建民面前换衣服,他还真有点浪不动了。
好在陈建民也只是笑眼瞧了他一会儿,就出去继续忙活年初一的早饭了,怕做早了等时鱼起床汤圆都糊锅了。
时鱼瞧着陈建民走出去,本想掀开被子囫囵地把衣服都穿了,可才掀了个被角,就又给冻得缩回去了。
不是我的意志太薄弱,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在被子里磨蹭了许久,把爪子又都捂暖和了,才看见一件棉毛衫从被子里被丢了出来,还顺便带进去了一件新衣。
被子满头满脑地盖在时鱼身上,从外面只能瞧见被面鼓捣起伏了一阵,然后从被边伸出几根手指探了几下,又勾进去一件衣服,之后就没了动静。
陈建民煮好了汤圆许久,还在上面细细密密地撒上了一层糖桂花,可等到碗上都不冒热气了,也没等到早该穿好衣服的时鱼出来。
陈建民洗了洗和过馅的手,走进房里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被子里鼓了个大包,时鱼换着衣服居然又给睡着了。
陈建民走过去把被时鱼甩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挂在旁边的椅背上,走近床边,把蒙住了时鱼脑袋的被子拉到下巴下面,露出了被闷得红扑扑的脸。
时鱼本身就睡的不沉,被子一动,他的脸就顺势往陈建民那边一转,将要醒来。
陈建民的手刚沾过水,冰凉冰凉的,一下子就把时鱼仅有的瞌睡都赶跑了。
然而比时鱼醒得更快的是时鱼的动作,脸刚一接触到陈建民的手,就自发的蹭了一下,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陈建民带着猪油和芝麻香气的掌心。
时鱼睁开眼看到自己还露在外面的那半截舌尖,恨不得再盖上被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建民看着自己被舔的掌心愣了一下,又抬头看见脸色比方才还红,不住想把头埋进被子里的时鱼,忍不住笑出了声,将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忽略了。
“好了好了,叔不笑话你赖床了,快起来吧。”
陈建明不提赖床这事还好,想他时鱼几十年的声名就毁在吃和睡上了,赶紧想要起床,可发现陈建民还待在屋子里看着他,那堆待换的新衣服里,可――还有内裤呐。
等了一会儿,瞧着陈建民似乎的确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时鱼心一横,干脆把所有还没换的衣服都扒拉进了被子里,自己也躲到被子里不出来了。
陈建民看着时鱼在被子里扑腾,强忍着笑意,怕时鱼听见笑声,真在被子里躲上一天不出来了。
时鱼缩在被子里,还得仔细辨别裤子的正反,忙活了好一会儿,才不知道从被子的哪一边钻了出来,抬头就对上了陈建民满脸的微笑。
“地上凉,先不要下床。”陈建民边说着就蹲下去,拿起刚刚被时鱼落下的新袜子帮时鱼穿上。
时鱼还没反应过来,脚就落入了一双冰冰的大手。
时鱼坐在床边,只能看到男人浓密的发顶,还有从领口那露出的旧衣。
很显然陈建民只在外面罩了件新衣服,而全身新衣怕是所有村子里也只有他头一份,他忍不住想要抬起男人的脸,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鱼儿,怎么了?”陈建民帮时鱼把最后一只鞋子穿好,顺着时鱼的力道,抬头望向了他。
时鱼模了一个“谢谢”的口型,但他知道谢谢是远远不够的,他想问陈建民,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陈建民看着一溜烟就跑出了门的时鱼,摇着头笑了笑,回头整理被时鱼折腾乱了的床铺。
刷牙刷到一半的时鱼,突然想起来换下的内裤似乎还团在被子里呢,忙带着一嘴的泡沫冲回房里,差点迎面撞到拎着衣服出来的陈建民。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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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里的年能一直热闹到十五,而陈家村人今年走亲戚说的头等大事就是,他们村的陈建民在城里面开饭馆挣大钱了。
有的说去城里看到陈建民的店里一天能卖出去一头猪;有的说看见陈建民从百货商店里走出来买了许多金啊银啊的,对,还有金表!!!
当然,最好的活证据就是时鱼了,那一身没下过水的新衣服,兜里鼓鼓的都是糖。
时鱼饶是没脸没皮惯了,那么大的阵仗还是把他吓回了屋里,连店里都不陪陈建民去了。
陈建民每天看时鱼迷迷瞪瞪地早起陪自己走到县里去也心疼,正好大队里的初中也快开学了,给时鱼准备好一天的饭菜,就自已一个人出门了。
可时鱼不出门,不代表别人不能找上门来。
陈秀莲是最早上门的,她倒不是来八卦什么的,只是担心这越传越荒唐的闲言。
不过,时鱼确信,陈秀莲出门前有很隐晦地朝自己扫了一眼,那眼神就和看自己儿子房里那作天作地吹枕旁风的小妖精似的。
哎,都怪自己过分美丽。
其次,就是住在旁边的季秀春。
本来村子虽然不大,时鱼不出门,耳不闻也心不烦。
可季秀春总是尽职尽责地帮时鱼把今日份的最新资讯搜集起来,用她那尖尖的嗓门给时鱼再来个现场转播。
“你们听了没?槐山村那边,有个堂客叫那狐狸精笼了,拖得寡瘦。”
“大白天的,你可别吓唬我,我长那么大,还没听人说过有见什么精呢?”旁边听着的一个婶子搓了搓自己有点发凉的胳膊,忍不住说了一句。
“嘿,这狐狸精可自古就有。见着男的就变个美女,见着......”季秀春顿了顿,望陈建民的屋子扫了一眼,“现在有的人比那古时候的狐狸精还不讲究,闻着香的,就往上扑。”
时鱼一开始听着还觉得奇怪呢,今天怎么讲起山海志怪了,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那皮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吃地里的东西能长出来的,谁知道背地里吸着什么呢?”
旁边围着的人也都知道季秀春的这张嘴,季秀春和时玉华同岁,当初时玉华和陈建民退婚,全村的好伙子都陪着时玉华耽搁了两年,说是嫁人,不如说是捡着别人不要的,季秀春的嘴里能有句好话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