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定位仪,他看见光点位于自己上一层楼的会议室中。他隐隐催动精神力,周围的摄像头受到屏蔽,他搭乘电梯来到楼上,走到走廊的尽头。
等待三分钟后,定位仪中的一蓝一红光点分开,门打开,走出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他将胸前的手帕拿出揩了揩手,扔进靠墙的垃圾桶中。搭乘电梯下去了。
他又等了两分钟,一个矮胖的男子走出门。
他轻轻哼着歌,向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于是这名少年不声不响地走近他,将一枚匕首送进了他的身体。
男子诧异地回头,但是夜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冷漠地拧动匕首,直到男人断气,将人放倒在地,从他手中抽.出一个文件夹。
白色的手套上沾满了血渍,他脱下,在精神力的作用下手套发生自燃,被抛向空中,火警报警器在接触到高温的一刻发出警报,冷水喷出。
整座博物馆都乱了套,报警器接二连三地响起,馆方组织游客撤离,却在找到失火地点时发现一具尸体,只能立刻报警。
陈溱赶回来时遇到了撤离的人群,他当然也听见了报警器的声音,所以更加担心待在休息室里身体不适的夜莺。他抱着一个医疗机器人回来时,夜莺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陈溱问:“你怎么不先走?”
“我怕你回来找不到人。”
这种直白的未加修饰的话语让陈溱一愣,他叹了口气:“走吧,先出去,现在出了点事,待会儿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两人跟着人群撤离,但是此时外面不像刚才一样混乱,博物馆馆方出来说明情况安抚游客情绪,但是有人在博物馆死亡这件事还是给了大家很大的冲击。
警察很快就封锁了现场,根据距离远近判断凶手,陈溱和夜莺很快就被留下做笔录。
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天已经发白。
陈溱表示要送他的时候,夜莺拒绝了。
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谋杀案,受害者均是政府官员,就陈溱目睹过的就有两起。
他推测是什么激进青年干的,不然谁吃饱了撑的做这种事?
他沿着街道一直走,中途接到了个电话。
“喂,怎么样?”
对方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他这边发生的事。
“衰,不过已经没事了。”
“陈溱,我跟你说件事。”
“你说。”
“这段时间以来的受害者,均是‘枫林’协议的参与者。”
陈溱一愣,枫林运动他是知道的,最近有一些有志之士发起枫林运动,目的是为了更加规范地建设孤儿院,将全星系的失怙儿童聚集在一起接受更好的教育和呵护。
“你没有弄错吧?”
“当然不,上次在酒吧,这次在博物馆,之前一段时间受到袭击的杜勒斯,全部都是组织者。”
“会不会太巧了?”
“当然不,除了这几个人,遇害者还有好几个,均是组织成员,你希望你告诉我,你上次为什么会突然让杜勒斯开往市政府的车改道?那条路很偏僻,我们都觉得很安全。偏偏早经过你的提示之后遭到了袭击。”
“你怀疑我?”
“不,但是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和凶手有什么交集。”
陈溱沉默。
“陈队长,别忘了你的责任。”
陈溱妥协:“我只是怀疑,有一个人,在ppk当dirty dancer,他有作案条件。”
“机率?”
陈溱有些烦躁:“百分之八十。”
“姓名?”
“我不知道,但他们叫他夜莺。”
“我需要你传一份素描方便核实。”
“你真是够了!”陈溱语气糟糕地说,但他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当简笔素描传送成功之后,陈溱彻底冷静下来。他刚才意气用事甚至起了包庇夜莺的想法,这是执法人员的大忌。他在街边的花坛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朝夜莺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微眯着眼睛,精神力开始疯狂发散。一点点捕捉夜莺的身影。
陈溱的朦胧的意识中有十几个人在追逐,修长的身影在湿冷的黎明的小巷子里不断穿梭。
看得出来这个人体力很好。
看见夜莺疾跑的身影,他总算明白自己并没有猜错,起码,刚才他一脸苍白的虚弱模样只是伪装,这么一看,他的作案可能性就更大了。
陈溱一路追过去,他渐渐感觉到空气中弥漫出.血腥气息,意识中奔突的身影逐渐减少,陈溱在一棵树下看到手上的执法人员。
“兄弟,你怎么样?”
“陈队?”
陈溱说:“你老大动作够快的。”
受伤的警员苦笑:“有什么用,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伤了。”
“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我只是暂时动不了。”
陈溱一愣:“没有受伤吗?”
“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们被击打之后就无法行。”
陈溱调动自己能调动的知识,总算意识到有一种远古搏斗手法叫做点穴。
想到夜莺在古籍区看得津津有味,他不禁觉得这人有点可恨。
陈溱拨通医院电话说明情况,便转身离开。
“我去追他。”
警员都没有受伤?那血腥味是谁的?陈溱心中没来由一紧。他加快搜索的速度,终于在酒吧街的后巷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夜莺此时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只要有一名警员发现他,他就没有逃离的可能。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他倒下之前,这些人全都被他解决了。
他缓慢地走过去。躺在地上的少年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察觉到有人靠近而向后缩。陈溱在他面前站定,蹲下。
夜莺黑亮的眼睛半睁着,蹙眉看着陈溱:“是你?”
陈溱点点头。
他想对陈溱动手,但是手臂刚刚扬起便被陈溱捏住一拧,他脸上出现汗珠,因为疼痛而泛上不正常的潮.红。
低哑沉郁的嗓子哀哀叫了一声。
陈溱挑眉看着他:“你干嘛杀人?你知道对于那些个人而言这些人意味着什么吗?”
夜莺转过脸,面朝着石板路。
陈溱加大手上的力度,夜莺痛得蜷起身体,他微张着嘴唇,红.润的嘴唇变得干燥苍白,额角滑下细密的汗珠。眼角带着淡淡的嫣红,这样的模样让人怜惜。
但是陈溱却冷淡,他瞥了一眼他肩上的弹孔和血渍,不带一点同情:“你就是用这样的脸蛊惑人心的吗?”
夜莺狠狠地瞪着他。
陈溱笑了,他看了看时间,嘟囔着:“时间快到了。”
闻言,夜莺原本脆弱的神情消失了,他冷冷地与陈溱对视。
陈溱说:“我还以为你是乔装打扮想游戏人间的夜莺呢,谁知道却是一支夺命玫瑰。”
陈溱将加速药水灌进他的嘴里,还有一个小时才恢复自己本来面目的少年身上开始发生变化。
“灰姑娘十二点就该回家,您是几点呢?上流社会的生活不够刺激吗?让您无聊到跑出来当杀人犯,尼诺·墨洛温先生?”
陈溱微笑着问道。
☆、真实的世界(7)
“墨洛温先生。”年轻的护士向他问好。
“他还没醒吗?”
“病人刚刚才睡下。”护士将杏仁色的窗帘拉上, 屋内光线暗下来, “您要留下来吗?”
“我坐一会儿。”
偷偷瞄了两眼英俊的元帅大人,护士小姐微笑地将门带上。
躺在床.上的人因为重伤而看起来有些蠢。脑袋、胳膊、手腕以及小.腿上都缠着绷带, 整个人像个木乃伊。鼻尖放着呼吸机,被鞭子抽得稀巴烂的脸上满是伤痕,嘴角带着淤痕。
尼诺在房间里呆了一段时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床.上的人醒过来, 看到他的时候明显一愣。
“醒了吗?”尼诺问。
陈溱眨眨眼,连接脑电波的光幕上出现一行字:您好,不知您是?
“尼诺·墨洛温。”他淡淡回答道。
另一行文字出现: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他们抓错了人, 让你造成很大的损失,所以来看看。”
陈溱反应有点慢,他的目光转向窗户那, 留下一个后脑对着他: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您不用在意,情况稳定后我可以出院, 希望您能为我配一名护士和医生。
“恐怕不行。”
陈溱诧异:为什么?
“我想让你痊愈是我们的责任。”
陈溱想了想:很难吧,我根本不可能痊愈。
断掉的骨头可以接上, 韧带和声带呢?他只能寄望于精神力恢复, 尝试着治愈一下。
“这件事交给医生。”
尼诺武断地结束这个话题。
房间里气压有点低, 陈溱眯着眼睛昏昏欲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根据他接收到的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陈三,是F区的一名乞丐, 某天拾荒的时候进入了尼诺的人的领区。恰巧那天有一份文件失窃,他们将其定为犯罪嫌疑人,在没有抓到犯案者的情况下,顾衍明知道他不犯人,却让他当替罪羊,承受了长达半个月的严刑拷打直至死亡。
而本该在结束精神模拟后回到自己身体里的陈溱则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阴差阳错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苏醒后面对这种险境的陈溱原本打算独自逃走,一辈子不见尼诺·墨洛温。但是在生死关头,他还是选择向他求救,并且用了他教给他的,通过运用不同手指的弯曲程度传递信息的方法。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到的方法,大概又是哪个不知名的古卷吧。
“陈先生。”
睡眼朦胧中的陈溱打了个激灵:嗯?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陈溱屏住呼吸:你说。
“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溱的人?”
陈溱:不认识。
“很巧,你们都姓陈。”
陈溱:是吗?
“那天晚上我靠近你的时候,你向我求救了对吗?”
陈溱表现得十分困惑:有吗?我当时神志不清,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何况我也说不了话。
尼诺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拇指、中指和小指水平放置,食指和无名指向上蜷曲一个摆出九十度一个摆出七十五度:“这是——救我——的意思。”
陈溱丑陋的脸上露出笑容:我真的这么做的吗?我大概是抽筋了吧,手指摆成这也太扭曲猎奇了。
闻言,尼诺脸色一变,他听到陈溱这么说,似乎有些不高兴。
陈溱连忙解释:我当然不是说您……
他怂怂的,几个省略号的点还没打完,便听见尼诺阴沉着脸问:“陈溱,你还要跟我玩到什么时候?”
陈溱眨眨眼:您这……
他冷着脸说:“别对我装傻,我知道你是谁。”
陈溱暗暗叹了口气:尼先生,你跟那个陈溱有仇吗?这么急着找他。要我说如果只是小仇的话就被这个人忘记比较好,毕竟您贵人事忙,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憎恶上?
尼诺额角抽了抽:“他欠我一笔债,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讨回来。”
陈溱眉皱起来,他怎么不记得他欠他什么东西?
尼诺不依不饶地看着他:“听了这些你有什么看法?”
陈溱诧异:我?
“没错。”
“那我祝您早日找到他。”陈溱脸上没什么表情,纯粹地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回答这个问题。
51" 你今晚睡书房[快穿]50" > 上一页 53 页, 前提是你找得到吧,他想。
尼诺见他事不关己,顿时产生一种极致的恼怒。他怎么会认不出来他?精神力的突然恢复,求救的手势以及现在他对他的态度已经充分说明他的身份,然而陈溱却冷淡地像对待一个傻.子一样对待他。
他猛地站起身,看着病床.上那具残破的身体,压抑着心中的涩意,强迫自己离开了房间。
病房外的赵恒有些忐忑,他看见尼诺走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尼诺脸色阴沉,赵恒叹了口气:“我就说,不可能是他。”
“灵魂着陆——”
“我知道,灵魂着陆错位是有可能的,但是着落成功并健康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那边的消息说陈溱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被人放进了冷冻仓。”
尼诺:“所以呢?”这个沉着冷静的青年突然露出几分无助。
“所以陈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已经死了,那边的举动只是慑于和我们的协议才延缓他的脑死亡。”
高大的青年身体摇晃:“不可能。”
“七十四天准则已经失效,从检测结束到专员苏醒已经七十四天了,他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
听到这句话,尼诺闭上了眼,转而睁开对赵恒说:“我认得出来,你相信我,他就是。”
“我不希望你抓着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当救命稻草,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尼诺。”
尼诺真诚的企图说服赵恒的凝睇变了,秀致眉头显出几分戾气,因为赵恒荒诞的话而感到愤怒,更重要的是,他害怕这种荒诞的猜测成为现实。如果陈溱没有好好地躺在里面,他又在哪里呢?
心脏剧烈地抽痛起来,他觉得自己得动一动,不然他就要痛死了。
赵恒还坚定不移地拦在他面前,不断让人胆寒的话说服自己。
他绕开他,赵恒追上来。
巨大的精神力炸开,赵恒被这股力量带到一边,走廊上的长椅碎成一块一块的。以为出了什么事的医生护士探过头来,见到这幅场面立刻噤声缩回脖子。
赵恒似乎受了伤,他摁着肩膀低声道:“元帅,您冷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