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要驱蚊的罢
鬼无情心中浮起这个念头,但警惕心仍旧半点未曾下降。他小心地挪了地方,未曾叫灰尘落下来,惊动了宫人。确保生了意外,能第一时间救下玉妃。
所幸宫人规规矩矩,只是把熏香铜球换了,又取了扇子,似乎是想要为玉妃扇风纳凉。
鬼无情已经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出手。
宫人揭开了玉妃身边的床纱,蹲在她旁边,细细地扇起了风。
此刻正是夏日,的确是颇热的天气,玉妃感受到身边的徐徐清风,发出一声含糊?" 我以为我是路人甲[穿书]2" > 上一页 5 页, 倪接铩?br /> 宫人扇着扇子,将香气伴着凉风一齐送到她那边去,确保玉妃睡得熟的不能再熟了,便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利刃来,对准了她的喉咙,便要狠狠刺下!
“!”
所幸鬼无情一直未曾放松,他见宫人变了动作,便已是从衣裳里摸出一只小玉瓶,狠狠掷去。
“谁!”
宫人未曾想到好事竟然是被打扰,她手上一麻,匕首也掉到了一边去。只是瞬息时间,鬼无情便已是落将下来,抽剑刺向了她。
宫人又惊又怒,先躲开他这一剑,又想要摸回匕首,快些杀了玉妃,奈何她武功虽高,却也比不得鬼无情,只被几招逼开,不得不奔逃出去。
鬼无情同时追出,同时发出预警,命令一众保护玉妃,自己去追那宫人。
“那畜生的一只走狗,竟也敢坏我好事!”
宫人被鬼无情逼狼狈不堪,怒骂出声,她拼着被鬼无情刺穿肩膀,从脖颈上取出一只细细的小竹筒来,拨开了小盖儿,便往鬼无情身上摔去。
鬼无情瞬间嗅闻到了刺鼻的火药味儿,他连忙避开,却只见那小竹筒中蹿出两道流火,高高地在空中炸响。
——这竟是一捧烟火!
她还有同党!
鬼无情神色微变,毫不留手,只再过了几招功夫,便已经将宫人制住。他将人摁在地上,第一时间便卸了宫人的下颚,伸手进去,摸出了她藏在口中的毒囊来。
这短短功夫,整个宫中竟然也是乱了起来,鬼无情回头看了一眼,见远处的天竟然有些烧红,便明白是起火了。他沉着脸,心知一顿鞭子是少不了了,皱眉封住了宫人身上的穴道,提着她赶回了玉妃宫中。
玉妃那儿,也已经是纷乱一片了。宫人和侍从都被惊醒,玉妃披着衣裳,被几个暗卫护着站在宫院里,见着鬼无情提着人回来,面上的神情都复杂极了。
她倒也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只对鬼无情道了谢,全然未曾问一句宫人的事情。
同时在心中对攻略系统道:“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她语气低落,很受打击。这宫人是她亲手提拔上来的小宫女,她在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会再次迎接死亡的准备,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想要杀她的,竟然会是这个宫人。
攻略系统沉默半晌,干巴巴地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身边的其他人,对你都是真心的。
玉妃低落无比,只勉强道:“真心又怎么样,这次我能被他救下来,是我运气好——”
她停顿半响,似乎有些迷茫,轻轻道:“她本来是那种身份,她死了,我活了,我知道我不是她,但是在别人眼里,我就是她。这次之后,想杀我的人应该就更多了。不管是她原本的组织,还是那个神经病皇帝………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攻略系统道:“你别担心——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一人一统尚且还在低落,鬼无情却是被惊住了,他在旁边听了几句,脑海中便只留下了一个信息。
——玉妃身后,竟真的是有一个组织。
她的身份,是真的极不简单。
虽然在宫人刺杀她的时候,鬼无情便已经有了模糊念头,但猜想与事实到底是两个概念。鬼无情看一眼被他丢到一边,被两个暗卫看管起来的宫人,心中生出后悔之感来。
若早知如此,他那时的动作便应该慢些,叫她吞毒自杀才好。
他犯了错,不过是被多打几鞭子,可这老乡的身份出了披露,便已经是丢命的事情了。
第一十九章 犯了错就要受惩戒
这一夜的风波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期间,鬼无情一直守在玉妃身边,他经验丰富,知道这个不明组织,在暴露了玉妃的重要性之后,绝对还会派人前来刺杀。而如今玉妃刚刚被刺,按道理来说,本应该是最为安全是时候——这便是一个极好的刺杀时间段。
事实上,情况也与鬼无情所料的一般无二,在他刚刚回来,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便忽地从四面八方蹿出人来,目标明确,直指玉妃。
所幸一批暗卫都还在这里,这一支人手,除了一个首领被活捉,其他人都被斩杀在此地。
天色微亮的时候,这儿便来了一人。
她穿着打扮与寻常暗卫不一,身上的夜行衣绣了暗红色的朱雀花纹,腰间也佩有代表暗卫首领的令牌。
正是皇帝的四位暗卫首领之一——朱雀。
她面覆面巾,寻见鬼无情,便道:“主子昨夜大发雷霆,派我来寻你,叫你前去问话。”
鬼无情心里微沉,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只道:“多谢。”
便随着朱雀一齐离去了。
皇帝正在寝宫。
他神色冷沉,站在一面窗前。鬼无情被朱雀带着,从另一扇窗里进入,两人齐齐在皇帝身后跪下,朱雀提声道:“主子,鬼无情已经到了。”
皇帝对于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没有任何惊吓感觉。他眉目微微敛,转过了身,微微颔首,道:“你下去罢。”
这句话,就是在说朱雀了。
朱雀恭敬应声,只缓缓退到皇帝看不见的地方,便足尖一点,上了房梁。
殿内的气氛凝滞如冰,皇帝未曾像是以往那般,对鬼无情露出温和笑容,只从他旁边走了过去,一直到了殿中的位置。
鬼无情见状,也便起了身,跟着皇帝换了位置,才又重新跪下。
皇帝围着他,慢慢地走着圈儿。他道:“今日,空中有多处起火,慈宁宫也险些被波及,玄武捉了好些放火生事的刺客,你可知道?”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鬼无情心中叹息,面上只认罪道:“属下知晓。此事是属下的罪过。”
皇帝:“哦?”
他似是早有所料,此刻神色微沉,语气却是带了些戏谑之感:“说来听听。”
鬼无情道:“昨夜有人意图刺杀玉妃娘娘,属下前去追杀,不察之间,叫她放出了报令的烟花。”
那时他就知道不好。火势不可能在一时之间便烧起来,极大可能,是有人事先准备了易燃的东西,藏在宫中,等到那一记烟花放出,宫中四处便齐齐放火,搅乱视线。
——这一记烟花,是那宫人被鬼无情追杀的时候放出来的。因此这罪责,自然也要算在鬼无情身上。
皇帝道:“朕素来知道你做事极为周全,却不想,你今日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鬼无情只道:“属下自愿请罚。”
今日之事,的的确确是他这儿出的乱子。因此鬼无情也毫无怨言,早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却不料,皇帝未曾出声,叫他去暗卫审讯处领鞭子,而是道:“既然如此——拿鞭来。”
“………………”
怎么回事,暗卫受罚,不都该去审讯处么?还是皇帝这儿的规矩,就是由他亲自来抽?
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恭恭敬敬与皇帝递上一支金镶玉柄的带刺长鞭,皇帝甩了甩鞭子,发出呼呼风声来,觉得手感不错,便对鬼无情道:“衣裳脱了。”
“………………”
这倒也的确是暗卫受刑所有的步骤。
他们的衣物,总共也便那么几套,万一受刑的时候衣裳破了,可要叫人心疼好一会儿。
只是原本驾轻就熟的动作,到了这儿,鬼无情便犹豫起来。
他只觉得气氛似是有些古怪,直叫他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所幸皇帝也未曾催他,只是耐心地在一边等着,只一会儿鬼无情便已经去了衣物,只有一条长裤留在身上。
皇帝围着他转了一圈,自己出手,把鬼无情的面具揭了下来,丢到一边。
他用鞭柄在鬼无情身上描着伤痕滑落下来,沉声道:“朕这儿,可不是阿绝那边,不会给你休息的时候。此次事了,你便去与子临一起,先把此次逃出了宫去的冷,都捉回来。”
鬼无情顿了顿,心道你弟弟每次罚我,本也没有给他休息的时候,面上只应道:“属下知晓。”
皇帝便离得远了些,他毫不留手,狠狠抽下一鞭。
皇帝罚了他四十鞭。
鬼无情被他抽完,只觉得做皇帝的暗卫真好。
暗卫审讯处,只会实打实的将鞭子都抽在一处。要么是后背,要么是前胸。
就算是暗卫本来能受得住那么多鞭子,但一直都被抽打同一个地方,足够叫你血肉横飞,直被打得露出骨头来——这般痛感,就算再硬气的暗卫,也是撑不下去的。
但皇帝就不同了。
他是换着方向来打的。
前胸,后背,双腿,乃至手臂,都被他抽打了一遍。虽然整体看着略微凄惨,但是实际上,却未曾真的有多重的伤势。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叫他有一点头晕目眩罢了。
鬼无情额头上浮现一层冷汗,他受完鞭子,皇帝便将长鞭甩到了一边。他只看了鬼无情数眼,便被他如今的艳色闪到了眼。
只自己取了娟布,擦拭手上溅到的血迹,冷声道:“今日子临休沐,朕已经派人去了他府上,受你们差遣。这次的事情,除了你们——绝不能再叫其他人知道!”
鬼无情只应下了,他自己穿了衣裳,又戴上了面具,便带着一身血气,安静地退下去了。
第二十章 兄弟之间也要避嫌
血气浸透衣裳,寒意直从体外延伸到皮骨之下。
鬼无情一边想着衣服脏了要怎么办,一边提气轻身往赢子临的方向赶。
赢子临身为皇帝爱重的心腹,父兄又都是身负重任的高阶将领,居处距离皇城并不遥远。鬼无情加快速度,隐藏身形进了他的府邸,先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二府中情况,便摸准了赢子临此刻所处的居处。
他寻见地方,便目标明确地往那边赶去了。
赢府并不是很大。
说起来,赢家本也是人丁兴旺的家族,可惜在几十年前的纷乱之中去了不少人,内乱外患一齐奔来,曾经的赢家家主——也便是赢子临的爷爷,因未曾护住效力的君主,自刎于殿前。而他的长子,赢子临的伯父,那时也正是青年时,为抵抗侵犯边境的蛮族战死。
加上这之后的一系列纷乱,赢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连赢子临的堂兄,都因心神恍惚,冬日里染了一场风寒,就此归去了。
林林总总的算过来,本是兴旺家族的赢家,竟是只剩下了赢老将军一根独苗苗。
所幸赢老将军争气,内乱之时,他已经有了长子赢子安,幼子赢子临。
那时朝中内忧外患,一时人才缺乏,无人可用。赢家世世代代为君王所使,先帝寻不见可用的人才,便将主意打到了赢老将军头上。
所幸赢老将军那时已经有了孩儿,赢家也有了香火继承。先帝不用担忧自己掐灭了赢家的香火,这才敢用他,派赢老将军去了边疆。
一去,便是二十年。
赢家在这之后,十几年里,都再没有添上人丁。
赢子临出生之时,赢子安便已经到了少年时。他那时娶了妻子,又一直没有孩儿,便寄情给了弟弟,因为年龄差得大,把赢子临当儿子来看。
所幸前些年时,赢子临的嫂嫂终于有了消息,得了了一对龙凤孩儿,赢家至此,才终于有了些兴旺之态。
但兴旺之态,也只是些苗头罢了。赢家此刻的人丁,还是稀薄了一些。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鬼无情。
赢家此刻在京中的男丁,便只有赢子临一个。而他嫂嫂身子不好,侄子随了母亲,终日病恹恹的,侄女倒是随了父亲,生龙活虎,整日上房揭瓦,为了教养子女,赢老夫人,便也与赢子临的嫂嫂一起回京,一是为了安定圣心,二是为了调养身体。
赢府如今,上上下下也只有五口人,赢子临为了避嫌,与嫂嫂便更得隔得远些。
这般简单明了的关系,叫鬼无情只是看了看宅子里来往的侍从,便已是寻准了地方。
他多年的经验半点都未曾出错,联想到皇帝方才的提点,便直往赢子临书房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赢子临正在那儿待着。
赢子临刚刚得了宫中的消息。
他方才处理完那些皇帝派来的人手,此刻正强按着焦急,等着鬼无情过来寻他。
皇帝一早,便已经是打算好了此事该如何处理。他派来的人未曾告知赢子临此间细节,只道陛下有令,叫赢子临出马,鬼无情为辅,追查之前逃出宫中的叛党。
赢子临怕自己出门去了,鬼无情过来便寻不见他,便只安安分分把自己按在书房,强耐着看看兵书,不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因而鬼无情一出现,便被他发觉了。
赢子临算是他的同事,因此鬼无情也便没有费功夫隐蔽自身,他大大方方从窗户翻了进来,身上带着的逼人血腥气,一瞬间便叫赢子临发觉了他。
赢子临神色大变,急急凑上来,道:“你怎么回事,哪儿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