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禹面色不变,心里却在想甯涵萍能够抓住他的把柄且作为这般重要的交换信物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可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秘密会被甯涵萍知道,还能够以此来与颛顼承谈判。
颛顼承接过宣北将军递过来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打开一目十行的看着,本还漫不经心的脸面蓦然变换,不等裴禹上前,便已经合上纸张塞回筒里,对宣北将军道:“告诉远王,十里亭见。”
十里亭处于都城郊外,因每到季节便会开满十里的桃花坡闻名,有山有水且十分宽广,是都城勋贵踏青的好去处,那里虽然里城门很近却因为地形的原因十分隐蔽,若是颛顼承和远王在那见面,一旦开战,可能城内之人根本听不到动静,连救援都难以及时。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裴禹直接道:“你可知道出去有多冒险?”
颛顼承目光沉沉的看他一眼,吩咐元福:“看好甯侍郎,在朕回来之前,不准他踏出养心殿一步。”
裴禹拉住颛顼承,面沉如水,“原因。”
颛顼承垂眼,“等我回来再告诉你。”说完便吩咐御前侍卫拦住裴禹,关上了大门。
有太监宫女送来点心和茶,甚至还带了几本供他解闷的书,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准他踏出养心殿一步。
裴禹细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实在想不到甯涵萍到底写了什么让颛顼承都变了脸色,甚至要将他关起来。
一炷香后,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裴禹翻书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裴禹直起身子,起身道:“来人!”
元福连忙开门进来,“甯侍郎有何吩咐?”
“放我出去!”
元福满脸为难,“甯侍郎,您就不要为难……”
“这是命令。”裴禹抬手,举起手里的玉佩。继续道:“叫上皇上的所有暗卫以及宫中能够调动的一半兵马,马上到宫门前汇合!”
元福瞪大眼,看到裴禹手里那块刻着“承”字的玉佩,满脸为难。
庆朝皇室有一个规矩,那便是每个皇子出生时便会得到一块独一无二的玉佩,而最后登基成帝之人的玉佩,象征的意义与是皇子时以及其他亲王的玉佩意义完全不同,持玉佩者虽不能统御三军,却可以让皇宫内卫听命,见玉如见人,甚至可以用这块玉佩命令某些人办事,比如元福也比如颛顼承的影卫队。
“还不快去!”裴禹边往外走边道,“皇上中计了,宣北将军是远王的人!”
元福一惊,赶忙追上裴禹的脚步,看他面色焦急不似作假,想到颛顼承说过见裴禹如见他,还是吩咐身边的人传下了裴禹的命令。
当裴禹在宫门口点清人数时,已经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刻不容缓,他带着两千精兵,快马走直达十里亭的小道赶了过去。
裴禹到时,颛顼承身边已经只剩下几十人在顽固抵抗,远王那边的人虽然也不见多少,可比起颛顼承的人来却是三五倍的差距。
“上!”裴禹率先穿破远王的包围,手里的长剑使得十分灵活,敌人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的剑击落或者刺杀。
不到片刻,裴禹以及身边的一小撮人马便已经杀入重围,来到了颛顼承的身边,里应外合将远王的人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颛顼承没想到裴禹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却也无暇问起,只能先暂时共同御敌。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远王的人便被裴禹带来的人和颛顼承身边的人杀的差不多了,颛顼承才敢分心些许,他手里的剑还是舞动不停,一刀划开突破重围想要他性命的士兵的脖子,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裴禹一笑,刚要说话便看到破空而来的箭矢,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任务完成,甯涵萍死亡。”
身体从马上摔落,裴禹捂着胸口,没想到竟然这么疼。
颛顼承听到身后传来暗卫的惊呼,转头便看到一道落下的身影,他目呲欲裂,伸出去的手还是没能接住落下马的人,“佑昀!”
裴禹的手按着伤口,听到颛顼承红着眼大吼着叫人去叫太医的声音,感觉到颛顼承颤抖的手按着他的伤口不让他的血往外流,听到颛顼承颤抖嘶哑声音:“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一会,佑昀,坚持一会,不疼的,马上就不疼了,太医马上就来了……”
裴禹扯扯嘴角,太医怎么可能赶来,这本就是临时的战役,别说太医,就连军医都没有,用另一只手按住了颛顼承颤抖的手,裴禹看着他混合着血污和眼泪的脸,竟然升起了些许玩笑的心思:“颛顼承……你现在、和九年前我捡到你时好像……”
颛顼承胡乱的点头,泪水滴在他的脸上:“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你知不知道就是在那一天我发誓我一定要保护你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如果你死了,我会杀尽天下人给你陪葬然后再殉情的,你不能死……”
“颛顼承。”裴禹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流失,看着颛顼承绝望的神色,他心里触动却知道在此刻脱离这个世界是最好的选择,“答应我两件事……”
不等颛顼承说话,裴禹便用为数不多了力气缓缓道:“照顾好我的祖母和锦儿……还有做一个好皇帝。”
颛顼承一边大吼着太医怎么还不来一边摇头,在外人看来已经有癫狂之意,他说:“我不同意,你若是死了,你祖母和妹妹都要下去陪你,我也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裴禹的眼眶微微发酸,他用尽力气握了握颛顼承手,缓缓闭上了眼,“我知道你会做到……”
伴随着新帝绝望的哀鸣,是马蹄踏过青草的声音,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竹筒被踢翻,里面的纸条掉了出来,被风吹起,上面有着凌乱的字迹:
不论你信与不信,甯翰轩不是这个世界之人,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你,若是想要知道留住他的方法就来十里亭。
65.偏执老情人X失忆禁脔1
再次睁开眼, 裴禹第一时间起身环顾了一圈所处的环境, 在发现转个脑袋就将整个房子环视完毕后,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不怪他没反应过来,因为这里真的是前所未见绝无仅有的——穷。
不论是在裴禹原本的世界还是后来所经历的三个世界, 不说其他, 单论生活环境都能算的上是所处世界较高的水准了,而这个地方,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系统,资料。”
不过也挺有趣的,裴禹躺回床上,直接开口对系统道。
资料瞬间传入脑海, 裴禹皱着眉梳理完资料后, 睁开了眼,“为什么我只有林远帆这三年的记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失忆?”裴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这具身体手腕上的疤痕, “那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还有其他资料吗?”
“没了?”
裴禹嘴角勾起些许笑来,这个世界看起来比前几个世界有意思多了,让本来有些厌倦的他又升起了兴趣。
在系统以为裴禹会像以前一样问完基本资料就不会再和他说话时, 裴禹的声音突然响起。
系统沉默了一会,没有告诉他是与不是,而是反问他
这句话把裴禹问倒了, 他只是无法忽略穿梭于这几个世界后心里越发浓厚的熟悉怪异的感觉,所以才想问问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却没想到系统直接问了他这样一个可以探讨哲学的问题。
系统见他不答,径自说出自己的想法,末了还添上一句好似别有深意的话作为结尾
裴禹默然,他随意提的小问题好像戳到了系统的某一点,让它正正经经的给他上了一堂课,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不论他怎么想都觉得是系统在讽刺他。
“咚咚咚——”
不等裴禹多想,他那张本就不结实的门被外人敲响,随着敲击一晃一晃,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夭折。
“帆哥!帆哥!”
门外的人好像很急,敲门的声音都更大了一些,门也晃得更厉害了。
裴禹赶紧起床去开了门,生怕晚了一步这张门就真的给捶散架了。
“什么事?”
来人理着短短的寸头,小麦色的皮肤上还带着汗珠,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呆愣。
“什么事?”裴禹再问了一遍。
“我……啊!帆哥你要迟到了!你忘记今天是周六,你要上课吗!”
上什么课?据他所知这具身体都二十六了,也没在读书,等等!裴禹梳理了一下记忆,连忙拿起一旁桌上的白衬衫套上,一边穿一边对门外的青年道:“等我一会,马上。”
青年点头,视线快速从里面人细腻白皙的肌肤上移开,嘟囔道:“帆哥你今天怎么这时候才起来?”
裴禹套好衣服,从门口的桌上拿了钥匙便出了门,一边关门一边不走心的解释道:“睡过头了。”
青年倒是不多心,只是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帆哥你也会睡过头。”
两人骑着青年的小摩托赶到时恰好听到那栋小楼响起儿歌,裴禹知道这就是这所私半补习班的上课铃了,赶忙下了车和青年道了声谢便往里跑。
青年挥手道:“帆哥你下课我来接你啊。”
说完就楼道已经不见人影,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嘟囔了一句,“可能是出门急没来得及扣上上面那两颗扣子吧。”说完便发动摩托车转弯慢悠悠的滑出了这条街。
裴禹推开门时恰好对上齐刷刷的十几双眼睛,他想象着原主平时教学的模样,扯起一抹笑道:“小朋友们,老师上周布置的作业你们带来了吗?”
底下立马一片争先恐后回答,裴禹松了口气,关上门走了进去,依照记忆在一张画板前坐下,翻开另一张凳子上放着的书,慢慢进入状态来:“大家翻开第六页,看看上上面画的什么?”
“苹果和香蕉!”
“是的,今天我们画的就是苹果和香蕉,老师让大家带的水果大家都带来了没有……”
熟悉的儿歌再次响起,裴禹放下手里的一叠纸站了起来,刚起身就见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小声道:“林老师……”
裴禹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女孩拿着调色板扁着嘴说她怎么也调不出她想要的颜色,裴禹看了眼她带来的苹果,接过调色板给她一边讲解一边调色,完了问她知道调了吗。
小女生接过调色板点点头,眨巴着眼睛小声夸他:“林老师你衬衣扣子解开比不解开好看多了,像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
裴禹一愣,捕捉到记忆里原主不论穿什么衣服都会将扣子扣到最上面的画面,面色不变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老师也觉得解开扣子更帅。”
说完音乐声再次响起,裴禹尽职尽责的开始在小小的画室里巡视,时不时的搜刮着原主的记忆给抓耳挠腮的小朋友提出一两句意见。
一上午很快过完,下楼便看到早上的青年在原来的位置等他,见到他后还挥了挥手。
等裴禹坐上他的小摩托后,青年问:“帆哥,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了一桌好菜就等着你了。”
裴禹点头,意识到前面的人看不见,说了句:“行,走吧。”
青年连忙发动摩托车,声音迎着风有些模糊却因为隔得近也听得清楚:“我还以为要给你做个思想工作呢,稿都背好了,没想到你马上就答应了。”
裴禹蹙眉,发觉自己这一天好像无意间做出了太多和原主并不一致的行为,早上没来得及仔细梳理记忆,等会回去必须的整理一下才行,虽然不太可能被人看出换了个芯子,但是露出的马脚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前面的人没听到他说话也习以为常,继续道:“不是我说,帆哥你太客气了,去我家吃顿饭没什么的,我妈特别喜欢你,天天盼着你,再说当初你可是算救了她老人家一命,别说吃几顿饭就算是天天在我家吃也没什么啊……”
“还有你太瘦了,我妈每次见着你都以为要我送到你家的东西被我偷吃了,我冤枉死了,等会你可得和我妈澄清一下,那些东西我可是都给你了啊,不过说实话,帆哥你是得多补补了,你太瘦了又白,人家难民看起来都比你健康……”
裴禹坐在后面没有搭腔,然而前面的青年却顽强的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一路,直到下车还再说:“对了帆哥,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妈这几天看了好几个小姑娘,估计是对我失望了,说要给你相亲。”
裴禹脚步一顿,“什么?”
青年看着裴禹的表情,毫不客气的幸灾乐祸道:“相亲!”
“今天我还有点事,不去你家吃饭了,你给阿姨说一声。”裴禹说完转身就要走,他刚刚在摩托车上已经回忆起了青年还有其母亲与他的渊源,记忆里最深刻的一点便是青年的母亲也就是原主在菜市场扶起送进医院的老太太比之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话唠属性。
“哎帆——”
青年话没说完,就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你们怎么不进屋,小帆快进来,阿姨特意给你炖了鸡给你补补。”
裴禹转身的动作一顿,脸上扯起笑,“阿姨我们刚准备进来。”
一进去手里就被塞了一碗汤,澄黄的汤里还放着一个鸡腿,钱阿姨笑道:“快喝,喝完就吃饭了。”说完转身又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便开饭了,饭桌上虽然只有三个人却也热闹非凡,因为钱阿姨和钱超两人的话茬根本停不下里,即便每次裴禹只是短短的回应几句两人也丝毫不生气,继续兴致勃勃的说着各种话题。
终于,饭快吃完时,钱阿姨话题一转,“小帆啊,阿姨见你也不小了,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没有一个能够照顾你衣食住行的人,要不要……”
裴禹笑着放下碗打断了她的话:“阿姨,我今天来吃饭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是来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