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泰岚知道我跟了萧郎,夸下海口要跟萧郎比赛剑术,天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想跟出身御剑门的萧郎比赛剑术!结果最后,萧郎赢了!简直大快人心!”
风满道:“绣花宗的人和石光跟我们走散了。后来我看到石光…他带领着一群人,悬赏方白,说‘此人假冒龙凤体,罪无可恕’。”他看向方白,不知怎的,总觉得此人身上有种文雅高洁,令人臣服的气势,“但是我觉得石光说的不是真话。”
方白并不表态。
风满接着道:“皱眉和血女遇到魔族的人,跟他们交手。其中那个叫秦林的女人,用的武器和血女一样,都是铃铛。那个叫秦鬼的小鬼,十分邪门,他手里捧着一个黑骷髅头,里面会钻出无数鬼魂!后来经人打探,我们才知道这次魔族来星海宿的目的是什么。”
“魔君秦盛的修为距离彩莲境界只有半步之遥,而赤焰之地的‘芙蕖山’里有一朵彩色芙蕖,若能摘得那朵芙蕖,魔君步入彩莲境界大大有望。如果魔君真的步入了彩莲境界,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如果人、魔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就算是四方神君也无法避免这场战争的开始!”
宋墨明白此事干系重大,然而他一个青莲修士,又能做些什么呢?他道:“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办?”他似乎忘了问大家为什么会来这里,并变成一个个富有特色的小动物的原因了。
皱眉道:“当然是阻止他们。”
方白道:“我以为,要不了多久,神君们就会发布新的任务。比如说,诛杀魔族孽党这类。”他手中握着一只造型成色优美的杯子,似乎是下意识地往杯中倒酒,但是在看到宋墨的那一瞬,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改酒换茶,饮茶入喉。
无果摩拳擦掌,道:“这么说来,那些魔族人的脑袋可值钱得很了。”
宋墨道:“我不管神君们的打算,总之我是准备找个安稳的地方,提升修为。”
沫萝不爽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整天就知道躲起来修炼,胆小怕事,一点作为都没有!”
宋墨无言相对。
秦远道:“如果魔族中…或者是魔族同党中,有一个能将那朵芙蕖带给魔君,那么在魔君修为提升后,战争的开始将不可避免。如果星海宿上所有的魔族都被屠戮殆尽,魔君是否会因此生气,并以此为由,来攻打四部神君的地盘?反正在我看来,无论如何,魔君都会来攻打这里。他早有这样的心思,所以无论那些魔族是生是死,结果都不会有太大差别。既然这样……”
沫萝道:“阿远,你怎么也跟你师父一样不思进取了?”
秦远道:“沫萝师姨,我这不是不思进取,而是明智。”他紧握着宋墨的手,质问,“况且,师姨难道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建树么?如果没有的话,又拿什么脸面来数落我师父!”
沫萝刚要开口,却咬到了舌头,她捂着嘴,道:“你!”她真是没想到,秦远竟会为了宋墨而跟她对着干。
宋墨道:“你怎可用这种口吻跟你师姨讲话?如此目无尊长,是不是将来连为师也不放在眼里了?”
秦远心想:“师父啊师父,我帮你说话,可您怎么还向着她?”虽然心中不满,但口中仍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师父多虑啦。无论将来如何,您都是我的师父,我绝不会目无尊长。”
无果说:“行了,你们就别吵了。是去是留,都是各自的事情,旁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各位想干嘛就去干呗,比如说沫萝,你想干一番大事,就去干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至于小宋,他在海里待了那么久,对星海宿的情况不了解,贫僧可以给他做…向导。”他耸耸肩,一改口风,“反正贫僧是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没兴趣。”
萧寒道:“要不还是大家一起行动吧,都在一起,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这地方如此危险,还是跟着皱眉安全些。”他这话摆明了是对宋墨说的。
大家商讨了一阵子,最终决定先一起去赤焰之地。到了那里,再分头也不迟。而女人也决定加入队伍里,她说:“那小子一念就能决定我的生死,我不跟着他,到哪儿都不能安心。”于是女人也加入了队伍。女人名为花沛,没什么同性朋友,平时喜欢穿暴露的衣服,武力值尚可,生活上的事情一窍不通。
一行人来到赤焰之地,宋墨还是第一次来。那地方十分炎热,到处都充斥着火焰和热浪,空气中毫无水分,并且有种焦糊的气味。大地上没有泥土和石子,它赤红一片,踩上去有种金属的质地。仿佛在那铁地之下,有人在加柴烧着烈火,铁地赤红滚烫,地面上的人就像快被烤熟的肉。
宋墨只觉得浑身酷热无比,他的皮肤出现血色,竟显得他面色红润,气色甚佳。他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那些汗滚到眉毛和眼睫毛上,黏糊糊的,模糊了他的视线。
“师父。”宋墨耳边传来秦远的声音,“张嘴。”
宋墨不解其意,听秦远说,“吃了芙蕖中的莲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他张开嘴,一颗冰凉的东西咕嘟一下子滚进了喉腹,觉得身边的燥热消除了许多。
秦远用袖子给宋墨擦汗,说:“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脸红的样子呢。”他咧嘴笑着,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白牙,“真好看。”
宋墨一脸不爽道:“既然你早知有这情况,早不说,是想等看为师的笑话么?”
秦远本想辩解,然而他扪心自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宋墨说得对。
……
距离星海宿结束,还有一年时间,星海宿里的人虽然比九年前还多,但是从九年前就进来的人,如今已经不剩多少了。
由于星海宿结束之日将至,众人都变得躁动起来。这时候,夏蜻、夏蜓两位姑姑进入星海宿说:“此番星海宿因魔族介入,已与往年不同。大家都不许对自己人出手!”
“魔族秦广已死,还剩下秦林、秦鬼,和一个神秘女人。若是谁能取其性命,四位神君重重有赏!”她们的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星海宿里稍微有点本事的修士都开始蠢蠢欲动,期望拿下魔族性命,从此飞黄腾达。
无果发现了一个洞,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哞”,像是牛叫声。他指着那个洞说,“这里面似乎有活物!”说着,他已经钻了进去。
没过一会,洞里面传来无果的惨叫声:“啊——”
无果灰头土脸的跑出来,说:“洞里面关押的怪物是赤焰牛,目测数量不下一百头!咱们还是乘没被它们烧成灰烬之前,赶快逃吧!”
“哞”
“哞”
“哞”
一头头身材高大,肌肉隆起,全身赤红,阔口獠牙的赤焰牛走了出来。它们的身躯仿佛钢铁铸成,行走之间发出金属碰撞的沉闷响声,呼吸时喷出灼热的火焰,实在是恐怖之极!
赤焰牛的身躯庞大,速度和灵巧却不落下乘,它们属火属性,与此地地域属性相同,占了地利。无果纵然是金莲修士,也难以抵挡,更何况其余人?
宋墨的属性在这里完全被克制的死死地,若不是凭借身法和刀法周旋,恐怕难逃一死。
秦远的功法没有明确的属性,在这里不会被克制。然而他没有学什么身法,修为又极端低微,所学的《潮海剑法》面对这样的敌人,毫无作用,形式危机。
花沛的属性在这里没有被克制,却也没得到伸张。她虽断了一臂,却不见半点迟钝,身法依旧柔软敏捷,出鞭刁钻狠辣,但面对那群皮糙肉厚的赤焰牛,却也仅是求得自保而已。
花沛埋怨道:“你这没事找事的和尚,现在好了!”
无果辩解道:“星海宿哪有不危险的,你自己实力不济,怎可一味责罪于贫僧!”
两人还有精力吵架,而宋墨、秦远则分不出一点儿精力去做别的事了。不多时,宋墨露出不支之态,动作变得迟钝了。而秦远更是连剑都被震飞,人狼狈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眼看着好几头赤焰牛扑过来,秦远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能拿胳膊挡在身前,护住脑袋。然而,等了三秒,预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放下胳膊,看见宋墨挡在他身前。他还来不及感动,就看见宋墨左手两根手指被赤焰牛咬断、咀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宋墨断指的手被他用法力封住,没有肆无忌惮的淌血。然而,有一个地方的血,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他看着赤焰牛胸口那道薄薄的剑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把银剑直穿胸口,剑身没过身躯,从另一端露出。
就在刚才,宋墨察觉秦远有危险,立即上前阻挡,然而,却被那赤焰牛咬断左手小拇指、无名指。秦远的剑有灵,察觉主人有危险,杀了秦远面前那头赤焰牛,却收不住势,伤及宋墨。
宋墨望着那把剑,差点忍不住要吐血。他左手拔剑,银剑上鲜血淋漓,剑器从血肉之躯中抽出的滋味令他战栗、难忘。他单膝跪地,一剑、一刀拄地,支撑着他残破的身躯。
秦远弱弱喊道:“师父……”
三头赤焰牛嗅到血腥味,兴奋不已,相继扑来。
就在此时,一把紫色弯刀飞来,收割了那三头赤焰牛的脑袋。它们的身躯上噼里啪啦的响着雷电之音,焦糊一片,发出恶臭味。脑袋如约好了似的同时落地,眼珠子还瞪的老大。脖子缺口处热血喷溅,如喷泉。
挨得近的宋墨、秦远被淋了一身血。那些赤焰牛闻到同伴的血,动作变得迟疑起来。它们左右环顾,看见了皱眉一行人。
皱眉二话没说,眨眼间便解决了这百来头赤焰牛。他那两把弯刀所过之处,雷声轰鸣,紫电闪烁,赤焰牛尸体成片倒地!
无果眼睛瞪的老大,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皱眉。
皱眉无视周围的人,走到宋墨面前,从眉字香囊中取出星华草,给宋墨服下。
宋墨的伤势瞬间恢复了。
“你是我弟弟,对不对?”
皱眉望着宋墨,眼中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您何出此言?”
“刚才我看到你脖子上有三颗痣。”
“哦……”
宋墨用法力给自己和秦远清理了身上的血污,回应的漫不经心。
“那三颗痣的位置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嗯……”
“你是我弟弟,我现世唯一的亲人。”
“呵呵,所以呢?”
“我找到你了,以后就不会再让你受苦。星海宿结束后,跟我回飘影镖局吧!”
“想的美!”,宋墨果断的拒绝了,“你有你的飘影镖局,我有我的沧澜宗,我们两不相干,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好吧。我不勉强你。”,皱眉看着眉眼与自己相像的宋墨,体会到久违的温暖,因此,他态度颇为宽容。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灭石光
众人在知道宋墨是皱眉的弟弟以后,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都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觉得无论是皱眉还是宋墨,都不会对他们说的,便没有问。
秦远抱着银剑,他蜷缩成一团,眼泪不断落在剑上,冲刷着剑上的血迹。剑身上,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斑驳血水流淌,落在地面上,瞬间就被蒸发了。
宋墨察觉到秦远的异样,蹲下身子,轻抚着秦远弯曲的脊背,问:“你怎么了?”
秦远的身躯在颤抖、声音在哽咽:“师父,你受伤了,我很难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墨打断了,“受伤的是为师,又不是你,你又不痛,哭什么?”
秦远的脑袋埋的很深,快要磕到地上了。他道:“不!我很痛!看到师父受伤,我全身都在痛!”他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布满血丝,充满疯狂,“师父,你捅我一刀吧!”
宋墨诧异地望着秦远,半晌才回过神来。他道:“不用。我的伤来自剑,而不是你,你不用自责。”
秦远一把扑进宋墨怀里,双手从宋墨发间穿过,双臂搂着宋墨的脖子,在宋墨耳边说:“师父,你的伤使我自责,又难过。但是我要师父捅我一刀,不仅是为了减轻负罪感,更是为了体会师父所受的切肤之痛。”他双手握住臧剑,将其拔了出来。
宋墨喝道:“你别胡闹!”
秦远已将臧剑刀握在手中,他退开几步,毫不留情地将刀朝自己的胸口捅了下去,“噗”的一声,直到那血肉之躯穿过所有刀身为止。他面无惧色、亦无痛色,拔出了刀,说:“师父,人本来就会流泪、流血的。你希望我不流血、不流泪,我做不到。”
宋墨抽回臧剑,擦净上面的血迹,为秦远疗伤。他见秦远的伤势比自己还重,恨恨道:“早知如此,为师就不该救你!”
秦远耷拉着脑袋,望着逐渐恢复的伤口,道:“师父本来就不该救我。”
宋墨哑然。
无果观察着赤焰牛的死相,说:“皱眉大人修炼的功法应该是雷属性的吧,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威力。”
花沛道:“这赤焰牛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哪怕是雷属性修士,也不可能做到秒杀的程度。”
血女语气有些不自然,道:“我师父的刀,是东部玲珑阁前任掌门林雪儿锻造出来的,里面下了诅咒。这刀所创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
闻言,宋墨心想:“还好秦远拿的是我的刀,要是拿了皱眉的刀……”思及此处,他脸色变得有点儿阴沉。
……
赤红一片的大地上,咸有清凉的颜色。
骑着一头白鹿的白衣男子在这片地域中尤为显眼。他异色的双眸、含笑的嘴角,白皙无汗的清爽肌肤,光是看一眼,都能给人带来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