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及伊牧的心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就怕让伊牧觉得不自在。
可是终于有一天,他的感情似乎暴露了。
这一瞬间,不知道是惊慌多一点,还是解脱更多一点。
“牧牧会觉得害怕吗?”胥臧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问。
第894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28
从十多年前那场屠杀之后,再也没什么能让伊牧害怕的。
总有一天,胥臧隐晦的感情要摊开来说清楚,不如就现在,早点了断,对他好。
“我不怕,你只是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又对师兄太过依恋,所以才会误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胥臧对于伊牧的凿凿之言嗤之以鼻,他才不是那种分不出心中所想的蠢货。
他喜欢伊牧,不否认其中有一部分是儿时的感情在,但更多的,是一个男人对心悦之人的欢喜。
他想要伊牧,想和他欢好,想让他快乐,想牵着他的手一起到白头。
如果这不是爱,那又是什么?
胥臧重新俯下身,将伊牧抱起来,脚下旋转,往床边走去。
“师兄总是这么嘴硬,你说你不害怕,可是逃避我的你,怎么不害怕?”
逃避就是一种害怕,伊牧害怕他,却不自知。
胥臧把伊牧放到床榻上,然后欺身在他身边躺下。
“你……”
胥臧堵住伊牧的唇,用的是自己的嘴。
朱帐落下,挡住床上的情境。
伊牧从胥臧贴上来的那一刻,就将手抵上他的肩膀,预备狠狠推开他。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武功,也低估了胥臧。
师兄弟四个人,要说谁的武功最高,非大师兄莫属,其余三兄弟,按道理来说,杨三第二,伊牧第三,胥臧这个傻子是倒数。
可傻子不是傻子,一直扮猪吃老虎。
胥臧的武功不弱,打不过天赋异鼎的大师兄,但是一般的高手,不是他对手。
伊牧这样练武只为强身健体的,就更不是他对手了。
伊牧被胥臧摁在床上,扒光了外衣时,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还在强作镇定的劝诫胥臧,不要做傻事。
胥臧这辈子,除了年少时对那个他称作父皇的男人心存期待,再没做过傻事。
他扮傻子,但从不吃亏。
想吃到的果实,可以耐心的守在一边,等它成熟,等它甜美。
但是有一天,这个果子告诉胥臧,它永远不会有变甜的那一天,那胥臧只好提前把它摘下来,放在手心里捂热,慢慢的催熟它。
伊牧之于胥臧,就是那个果子。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放任瓜在藤蔓上生长,它不吸引养分,只有腐烂的那一天,还不如在它坏死之前,先一步搞到手。
伊牧再一次直面胥臧的强大,是他被摁在胥臧的身下不能动弹。
男人和男人之间,没有快感可言,只有撕裂搬的疼痛。
胥臧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伊牧那里非常娇弱,即使很小心,还是出血了。
胥臧没停,这是一个仪式,能让伊牧最直观认识到,胥臧喜欢他,不是对兄长仰慕的那种喜欢。
伊牧起初还挣扎,后来干脆不动了。
他也不恨胥臧,就是觉得奇怪,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在山上的时候,胥臧还像孩子一样黏着他。
如果傻子的表象是装的,那么是不是代表,连亲近他的感情也是装的?
想到这里,伊牧浑身法寒,甚至颤抖了一下。
胥臧咬着他的脖子,随着动作,从喉咙里发出舒爽的声音。
第895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29
将被子拉到两人的身上,胥臧紧紧抱着伊牧,贴着他的耳边,说起自己第一次心动。
从男孩转变为男人,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
那个契机,是心脏狂跳,不知所措,偷偷躲在被窝里冲动发泄。
少年胥臧和二师兄一起在后山泡温泉,在朦胧的白雾中,看见师兄袒露的上半身,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恍若谪仙。
胥臧不懂自己怎么会对师兄产生那种丑陋的冲动,当他感觉自己不对劲时,他已经狼狈的裹上衣服,回到住的屋子,锁上门窗。
明知道那是不该的,可是就像上了瘾一样,不能阻止念头疯长。
每年,每天,只要看见那个人,心里便欢喜的不得了。
胥臧背负这样见不得光的感情,一背就是许多年。
他本以为,让这份感情重见天日,至少得再好多年。
是伊牧亲自揭开了这层布,也好,反正很快胥臧就能让伊牧的身份变得光明正大。
“牧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伊牧闭上眼,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你走!”
胥臧不想走,但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门外响起一道急促而宏亮的声音:“皇上,边关告捷,逆党全部被俘,大师不日就将班师回朝!”
是报信之人,胥臧顾不上跟伊牧耳语厮磨,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向门口。
他的头发还有点散乱,脸上也含着春色,很是餍足的模样。
侍卫也是性情中人,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他特别庆幸自己来报的是喜讯,要不然此刻脑袋应当搬家了。
胥臧叫侍卫起来,两人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们离开后不久,胥臧小心带上的门被从外推开。
一个全身裹在黑布中的身影闪进房间。
伊牧躺在床上,将醒未睡中,只觉得有人靠近床边。
他以为胥臧又回来了,缓缓皱起眉,正要说话,一块裹着药水的棉布飞快的摁到他嘴边。
伊牧第一时间挣扎,掰嘴上的手,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挣扎的幅度小了,最终闭上眼,昏迷过去。
黑衣人轻松扛起他,小心避开宫人的视线,飞檐走壁,最终落在文妃的寝殿里。
大军战斗结束后,赶赴驻编各地。
其余一小支精锐的部队,押解乱党,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京都。
百姓们得知三皇子为了皇位,联合西凉与南蛮发动兵变,至本国百姓性命于不顾,纷纷气愤的上街,拎着烂菜叶和臭鸡蛋,丢向铁笼里的昔日皇子和权倾朝野的大臣。
短短几日时间,旭国的朝政大换血。
参与策反的大臣们抄家的抄家,入狱的入狱,家人虽不至于连坐,可都被拘禁于家中,寸步不得离开。
李寿海从知道胥臧派大军埋伏他们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棋局,他绝对无翻盘的可能。
胥臧哪里是傻子,他是千年的狐狸,已经修炼成精了。
什么新皇登基,手中无权势,所有的凶狠都是虚张声势。
他分明是扮猪吃老虎,网早就放好了,就等着他们这些猎物自投罗网,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之忧。
他在官场盘旋十多年,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算计了!
第896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30
叛国这么大的罪,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有死路一条。
乱党们被压在大牢里,等着合适的时机,斩首示众。
乱党之中,只有三皇子没有被关押,他甚至被带去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去见胥臧。
胥臧在求凰殿里,这是当年他母后住的宫殿。
皇后死后,先帝下命令封锁宫殿,谁也不让进,就连李氏熬成了皇后,也不能住进皇宫里仅次于皇帝寝宫的求凰殿。
这里是李氏肖想了小半辈子的地方,从前富丽堂皇,如今杂草丛生。
胥臧站在院子里,没有穿龙袍,一身简单的玄色衣袍,甚至连鞋子都是简单的皂角靴,没有一点花纹。
与他的朴素相比,三皇子却要奢华很多。
他穿的是皇子的宝蓝色常服,银色丝线绣的五爪团龙,黑熊毛的衣领,长身玉立,贵气无比。
胥连已知自己是死路一条,再见胥臧,只觉得老天真是会开玩笑。
就连父皇都说,他是做真龙天子的料,如果胥臧没有半路出来挡道,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
两兄弟其实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果胥臧的亲娘是中原人,两人就更像了。
胥臧站在一口枯井面前,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神色幽深。
“老三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以你为首,还有另外几个宗室的子弟,有一天突然来找我,拉着我去外面玩?”
太子在宫里是被孤立的,差不多年岁的兄弟根本就不和他玩,谁都好像很讨厌他。
小小的胥臧不懂这是为什么,母亲面容哀愁,也不告诉他原因。
胥连找他玩,他特别高兴,连母亲都没有告知一声,挥斥了下人,就跟胥连他们出去了。
一群小孩子去了冷宫,绕过宫人,来到一口深井前。
胥连笑嘻嘻的说,井上面有他掉的一颗球,如果胥臧能把捡上来,他们以后就带着胥臧一起玩。
孩子太小了,刚刚蒙智,虽然宫女们常常告诫,不能去井边玩,一不小心掉下去,会淹死的。
可是三皇弟最爱的球掉下去了,他很着急。
胥臧就想着,把球捡上来,让三皇帝高兴,他以后也有能一起玩的小伙伴。
他想的简单,踮着脚攀上水井,下面窜来一阵阵的凉风,胥臧恐惧扶着井边,往黑洞洞的井底看了看。
胥连催促着他快点下去,胥臧懵懵懂懂的,就这么跳了下去。
冰冷的水淹没了他,鼻子和耳朵里灌入井水,吓得张开嘴,又喝了一肚子的水。
水井之上,小孩子们哈哈大笑,不知道在笑什么,也许是笑胥臧蠢,也许是计谋得逞。
他们置胥臧的呼救于不顾,嬉嬉笑笑的跑开。
前来打水的小太监发现井中不正常,把已经失去知觉的胥臧捞上来。
太医请来,花了半个时辰,才把小太子给救活了。
太子落水这么大的事,并没有掀起很大的风浪。
先帝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他选择不追究。
胥臧的母亲眼睛都快要哭瞎了,第一次,胥臧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怨恨。
第897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31
十几年前,胥臧想要讨好兄弟,心甘情愿的去冰冷的水井下捡皮球。
今日胥连沦为阶下囚,所有翻盘的机会都失去。
胥臧笑着问他:“被斩首示众,还是跳下这口枯井,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两个都是死局,结果一样。
但三皇子一生宠辱不惊,在百姓心中形象极好。
如果这次里应外合的策略成功了,他顺利当上皇位,顶多落一个无能的印象。
等到多年后,将边疆那些小国一举端掉,百姓们就会忘掉曾经被侵犯的耻辱,转而歌颂他们的皇上英明神武。
他是父皇心中最佳的继承人,是百姓心中下一任的仁君,将带领他们走向繁荣富有。
他是所有人的骄傲,所以不要选择那种屈辱的死法。
胥连走到井边,低头往下看。
不知道多年前的胥臧往井下看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大约是很害怕吧。
胥臧说:“我会告诉天下人,三皇子自觉耻辱,在牢里自杀了,到时候或许能换来两声唏嘘。”
胥连深吸口气,没什么遗言,心里只放心不下一个人。
“叛国是我一人谋划,我母亲并不知情,我这辈子只求你一件事,善待我的母亲。”
胥臧的脸一半藏在黑暗中,闻言露出一个笑:“既是你的遗言,我自会兑现。”
胥连最后看一眼黑洞洞的井口,咬紧牙关,纵身一跃。
胥臧身旁闪出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抬起井旁重若千钧的石头,压在井上。
在石头掩住洞口的那一刻,下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胥臧勾起冷笑,死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被斩首更是难得的解脱。
当年他在数九寒天落入井水中,半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
他母亲在皇宫孤立无援,只能忍气吞声,临到死了,才报复了李氏那贱人一把。
这么多年,按照李氏的受宠程度,不可能没有子嗣。
但她这许多年,愣是无所出,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她最欢的香中掺了断子药。
是的,胥连随着一小波护卫队离开京都的那一天,胥臧就将太后给囚禁起来了。
他把所有能想到的残酷刑罚都使在了那贱妇的身上,在她一遍遍的昏死过去之后,又叫太医救活她。
如此反复几天,曾经叱咤后宫的女人形如枯槁的被折磨而死。
井下放了毒蛇蝎子,对金尊玉贵的三皇子来说,这些脏东西,该让他生不如死。
毒物都不太毒,会让他活很长时间,在不算太高的井底,一边渴望着生,一边无能为力,在希望和绝望中挣扎,最后成为一具臭烘烘的尸体。
胥臧觉得自己够仁慈了,他们母子,死得一个比一个解脱。
他对这对母子做的,远远比不上李氏这毒妇对他母亲做得坏事。
拉雅向胥臧辞行,她感谢胥臧没有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也清楚自己这次回去,一定要劝通父亲收心,否则西凉连现如今这点国土都守不住。
胥臧叫一队人护送拉雅回去,以防余党未清。
一连几日,他在书房,等着各地的消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想起来伊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