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西凉的拉雅公主从小就习得武术,九岁能猎鹿,十三岁西凉最强大的勇士败在她手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这女中豪杰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母老虎。
驸马爷的身份虽然尊贵,可那西凉的荒芜之地,中原的娇公子们可受不住。
第886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20
旭国的公子们惧怕娶个母老虎,拉雅也不愿意嫁给只会挥霍家产,风花雪夜的阔少爷。
拉雅挑衅得看着胥臧:“皇上知道的,拉雅心中只有一人。”
胥臧冷下脸,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不让拉雅有机会说出那个名字。
马上就是秋猎,西凉人向来擅长围猎,拉雅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参与秋猎。
胥臧心里早就有了思量,在秋猎上,各家的少爷倾巢出动,到时候拉雅怎么都要挑花眼,等结束了,也到她回西凉的时候。
伊牧在秋猎签,收到了三师弟杨潇黥的信。
杨三这些年在外面,一是游历,二是寻找为伊牧治理腿疾的珍贵药材。
伊牧其实对自己的腿已经没有信心了,他被师傅捡回山上时,师傅就说,会治好他。
可是这么多年过来,师傅也是少见的医术圣手,都没能将他的腿治好。
杨三在信里说,他已经回到旭国,研究出了药方,随意可以给伊牧治疗。
伊牧回了信过去,他如今离不得皇宫,此行必须报仇雪恨,才能放下心思回到山上。
杨三在秋猎前来到宫里,寻到伊牧。
他带了许多的药材,都是模样古怪的,还有很多虫子。
元宝嫌弃味道难闻,给用袋子装好,全部放到院子外面去晒。
杨三是师兄弟中,知道胥臧登上皇位,最惊讶的那个。
他与胥臧感情不太深厚,主要性格太过跳脱,跟小傻子说不到一起去。
胥臧怎么看都像是皇室的边缘人物,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傻子就登上了皇位,成为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皇帝。
杨三一边查看伊牧的腿,一边与他开玩笑:“我要是见了他,是不是也得下跪行礼?”
他的手在伊牧的腿上重重的按摩着,平常人受到这般压力,早就喊疼了。
伊牧的表情却疏松平常,好像那两截腿不是他的一样。
“胥臧是你师弟,也是天下之主,你一介平民,见了圣上,如何不跪?”
杨三啧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你还是这么一本正经。”
他了解了伊牧的腿伤,只有一点肌肉萎缩,上面被火燎出来的疤痕早让师傅调制的药膏给除掉了。
想要让这条腿重新站起来,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其实山上更适合养伤,幽静,但是伊牧此刻不愿意回去,杨三也不能逼自己师兄。
胥臧得知杨三有办法治好伊牧的腿,开放了御药房,所有珍贵的草药他三师兄可以随便使用。
至于杨三见了皇帝要不要下跪,胥臧不由分说就给他免了。
在山上时,师兄弟四个感情都很好,胥臧不是忘本的人。
秋猎一共有半个月时间,这期间,参与围猎的人全部都住在猎场。
宫里只留下一些侍女和太监,其余的御林军都去猎场充当侍卫,保护王公贵族。
杨三正式开始给伊牧治疗腿伤,内服和外敷,一个都不能少。
那些敷在肌肤上的草药不知道是什么,不到一刻钟,便引得小腿针扎一样的疼。
十多年来,伊牧第一次感到小腿有知觉,一时间喜极而泣。
第887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21
杨三告诉伊牧,以后这腿上的痛觉会越来越重。
到后面上药时,伊牧嘴里可能要衔着棉布,以防痛得失去理智,咬伤舌头。
伊牧不怕痛,就怕十年如一日的麻木。
他心里有深入骨髓的仇恨,所以需要疼痛来提醒自己,十多年前,那场灭门惨案,到底有多痛彻心扉。
秋猎第五天,伊牧的院子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三皇子胥连,从胥臧登基后,就变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曾经皇位最热门的继承人,如今低调的无人问津。
伊牧不知道三皇子来有何贵干,他的身份只是一介商人,与三皇子不能相比,所以只能叫元宝把人请进来。
三皇子来得很不巧,杨三刚给伊牧做完腿疗,伊牧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他这幅样子,其实不适合招待客人,但总不能让三皇子吃闭门羹。
三皇子早就想看看传说中的第一富商长什么模样,奈何胥臧把人藏的太严实。
平时院子外至少有三层御林军守着,里面的人能出去,外面的人休想进来。
胥连也算见多识广,见着这传说中拥有天下三分之二财富的巨贾,居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清俊公子,只微微张了嘴,旋即露出笑脸,道一声久仰。
伊牧拿出世家公子的气度,回了胥连一个无懈可击的礼数。
胥连闻得屋子里一股浓郁的草药味,询问伊牧可是生了病。
伊牧神色淡然:“都是陈年旧疾了,多说无益,三皇子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胥连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看向一旁立着元宝。
元宝很有眼力劲的弓了弓身,转身离开了房间,顺便轻巧的带上门。
杨三正净手回来,欲为伊牧的腿上施针,元宝拦住他,让他等会再来。
杨三见他神秘兮兮的,逼问之下,才知晓是三皇子来了。
杨三是江湖中人,但这不代表他不关心天下大事。
先帝在位时,除了胥臧这个太子,还有两个优秀的儿子,一个是三皇子胥连,一个是七皇子胥衡。
俩儿子一文一武,随便哪个都比废物傻太子有希望继承正统。
偏偏先帝最后弥留之际,下诏书,把皇位传给了太子。
七皇子命薄死了,而这位被传是文曲星转世的三皇子,又是为什么,来找伊牧?
杨三脑筋转得很快,伊牧是胥臧的同门师弟,还是天下首富。
前一个身份没什么利用价值,但是后一个,对于当权者,诱惑力可大了。
说白了,统治天下,靠的是武力和钱财,武力是军队,掌握在朝廷手里,而钱财,分散在各地的富商手中。
士农工商,商人虽说最卑贱,但是永远将前面三个压在下面。
掌权者爱商人,而商人,依附当官者。
官商,永远是分不开的关系。
三皇子如今手中,什么王牌都没有。
伊牧在他眼中,就是块香饽饽,如果能啃的下来,拉胥臧下马,只是时间问题。
杨三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勾唇一笑。
这皇子真是位异想天开的主儿。
先不说他如今处于绝对的劣势,假使他和胥臧的位置互换,伊牧也不会投靠他三皇子。
第888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22
三皇子话说的很委婉,要伊牧择良木而息,与强者联合,而不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就算此刻风光无限,保不齐未来落个凄惨的下场。
伊牧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袖口,嘴角是玩味道的笑。
要说帝王之术,胥臧一时半会,还真玩不过胥连。
这位是恩威并施,将好处一一列出来,佐以恩典,恰到好处的亲民,放一般目光短浅的商人那里,已经乐滋滋的啃起大饼来了。
但伊牧不是肤浅的人,他能将字号做到大陆各地,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个能轻易被诱惑去的人。
胥连许诺的好处,他唾手可得,甚至能得到更多。
胥臧无比的信任他,只要不是那个位置,胥臧什么都可以给他。
他们是师兄弟,同气连枝,一荣俱荣,没有猜忌,不需要时时证明自己的忠贞。
伊牧也相信,假以时日,胥臧会褪去身上的青涩,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而这位抛来橄榄枝,自觉良好的三皇子,伊牧笑了笑,冲外面喊一声:“元宝,进来添茶。”
他转脸看向胥连,谦虚的福了福手,“多谢三皇子抬爱,伊某只是一介商人,没有三皇子说的那般重要。”
胥连知道这趟是白来了,好不容易赶在胥臧去猎场,才能见到这人,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脸色比来时要差,但是起身告辞之前,居高临下看了眼伊牧,勾起嘴角,冷笑着留下一句:“旭国伊姓不多,十多年前,有位侍郎,好像就姓伊,我说的对么,伊大掌柜?”
杨三和胥连插肩而过,他走进来,发现伊牧的脸比之前还要白,担忧的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了?”
伊牧怔了半响,才摇摇头。
他这样子,可不像没事。
杨三皱皱眉,没多问,摊开银针包,选出细如毫毛的银针,为伊牧的腿活血化瘀。
伊牧以为,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个秘密,除了师兄弟几个和师傅,很少有人知道。
胥连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背后的势力,丞相和太后是否也知道他是伊家的后代?
伊牧心里藏着事,一连许多天,思绪都不怎么集中。
秋猎遇上了大雨,围猎队提前回来,收获是许多的皮袄子和鲜美的肉食。
胥臧知道伊牧不喜食肉,皮袄提前送了回来,让织衣局连夜赶制,等他回来,亲自捧着新鲜的貂裘送去给伊牧。
杨三正给伊牧的腿上涂抹草药,胥臧进来,第一眼瞧见的是伊牧两条裸露在外面的小腿。
杨三的手在伊牧的腿上来回游移着,胥臧虽然知道这只是单纯的治疗手段,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泛起嘀咕。
他搁下貂裘,挤到边上,询问杨三,“三师兄你累了吧,我来替你按摩。”
杨三只当胥臧是单纯的心疼他,擦了把头上的汗,拒绝道:“不用,你不会这按摩手法,容易弄巧成拙。”
胥臧黑下脸,他瞧着杨潇黥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驴起来了,简直是逼他动用手段。
“三师兄,我这次进猎场,叫人寻了不少珍贵草药,还有鹿茸,你要不,去看看?”
杨三是个药痴,一听说有好东西,立刻坐不住了,手把手教了胥臧一会,就屁颠着走了。
第889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23
胥臧服侍人是第一次。
他从前固然不受宠,但是身份摆在那里,那些刁奴欺负他,却不敢叫他堂堂一个太子殿下做奴才该做的事。
可他现在却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师兄按摩双腿,用自己批阅奏章的尊贵双手。
那些味道刺鼻的草药已经被拿开了。
伊牧的腿比一般男人要细很多,常年坐在轮椅上,小腿严重萎缩,上面无二两肉,看着有点畸形。
但是胥臧不觉得有什么,伊牧常年在山上,不怎么出去,肤色一直比较白,没什么血色。
现下被蒸腾的温热草药逼出血气,呈现一种鲜活的颜色,胥臧摁着那些地方,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动作。
经过杨三小半月的治疗,伊牧的腿已经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痛觉了。
胥臧这么大力的按压,其实有点疼,但伊牧忍着没说话。
杨三有句话说对了,伊牧的性格就是比较循规蹈矩,这是小时候家风严谨所导致。
胥臧以前是他师弟,现如今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君者,令人臣服。
所以他再痛,都不会哼声。
伊牧对于胥臧来说,是亦父亦兄的存在,他瘦骨嶙峋的上山,是伊牧照顾他,不仅将他从濒死的深渊拉回来,还给了他温暖。
在胥臧心里,天下所有人,除了已故的母亲,伊牧最重要。
他不敢轻易的释放自己的感情,怕吓着伊牧,他躲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伊牧有这个本事,胥臧知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将伊牧的腿按压到浮现胭脂色,才停下手。
伊牧一直没说话,直到他移开手,才松一口气。
胥臧后知后觉,发现伊牧的脸上都是汗。
已是深秋,不应该是被热的,再看伊牧的腿上,已经现出了指印。
胥臧想给自己两巴掌,他用手擦掉伊牧脸上的汗珠,“牧牧,你疼怎么不跟我”
伊牧摇摇头,“没事,我不疼,国事操劳,还有最近秀女即将送入后宫,你少往我这儿跑。”
胥臧闻言,瞪大了眼,“你赶我走?”
伊牧笑他还像个孩子,“天下都是你的,我怎么会赶你走,只是你如今身份变了,该操心的是大事,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胥臧略有些激动的说:“在你这儿怎么能是浪费时间!”
明明分秒珍贵,他恨不得叫伊牧去跟自己同住,睡在一张床上。
可是他如今羽翼未丰,只能压制着蠢蠢欲动的念想。
伊牧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说这个,最近宫里的流言蜚语多,全都是讲胥臧和他的。
他之前不放在心上,可自从胥臧在月夕节上拒绝李文兰,宫里人似乎认定了,皇帝是个断袖,喜欢自个同门师兄。
伊牧不喜欢男人,一直拿胥臧当弟弟看。
他问心无愧,但流言蜚语伤人于无形。
伊牧委婉的提醒胥臧,皇嗣传承至关重要。
他年纪不小,在这方面,可以开窍了。
胥臧已经察觉,伊牧的态度有些疏离。
他胸中有一股暴虐的情绪,不是对伊牧的,而是针对那些烂嚼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