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地势荒凉,除了耗子,没有活物愿意光顾。
元宝出去转了一圈,打听到那傲慢的郡主被送去冷宫了,心里狠狠出了口恶心。
第882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6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回了院子,告诉伊牧,皇上只不过是叫人打了郡主十几大板出气。
伊牧不疑有他,直到两天后,传出广荣王的孙女安和与宫中侍卫私通,被人发现,羞愧的跳井而死,他才知道,事情根本不像元宝说的那么简单。
广荣王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女,旁人遇上这样的丑事,恨不得烂在肚子里。
他上了朝堂,为那与侍卫私通的孙女辩解,非说安和平日是再文静不过的孩子,不可能做出和侍卫私通的丑事。
这话约等于是质疑皇上污蔑安和,可皇上九五至尊,犯得着跟一个女孩过不去吗?
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帝刚登基,手中权势不稳,这时候广荣王出来挑事,似乎是料准了小皇帝不敢对他怎么样。
可事实上,新帝从未登基时,便不是个善茬。
高高的龙椅之上,传来皇上怒不可遏的暴喝:“大胆广荣王,你当这朝堂之上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市井之地,大放厥词,岂有此理,来人!”
殿外的侍卫鱼贯而入,广荣王跪在地上,眼神阴冷的看着上首的狂妄小儿。
他老子在位时,尚且对他礼让三分,到底是年少轻狂,居然不把他这三朝元老看在眼中。
“广荣王年岁已高,头脑不清醒,恐不能担任刑部尚书一职。从今日起,侍郎刘方接替尚书之职,至于王爷,也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侍卫走到光荣王身前,忌惮他的身份,没有动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广荣王趴在地上,高呼三声“谢主隆恩!”,礼罢,挥袖离去。
从胥臧登基以来,隔山差五的惩治朝廷大员,先是丞相,再是德高望重的广荣王,百官表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都泛起了嘀咕。
新皇登基,尚且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光忙着大规模的清洗前朝的势力,为自己铺路,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
伊牧等在胥臧下朝必经的路上,他知道安和死了,被扔进井水里,尸体捞上来时,胀大了两倍。
伊牧很少对胥臧冷脸,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胥臧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元宝站在伊牧旁边,给胥臧使眼色,意思是伊牧什么都知道了。
胥臧咬了下舌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脚步轻快的走到伊牧身前。
“牧牧,今日怎么想起来等我?”
周围没有人,都被打发走了。
伊牧和眼前穿着龙袍的男人对视,沉声问他:“为什么对安和出手?”
那孩子固然恃宠而骄,任意妄为,但罪不至死。
尸体表面他看了,上面伤痕累累,死前必定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胥臧只恨没有将那贱人鞭尸,他心里一片漠然,面对伊牧时,又是平和的笑意。
“她对你不敬,还弄伤了你,我很生气。”
伊牧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即便她有万般的不是,罪不至死。”
胥臧微微翘起嘴角,牵起他微凉的手,往手心里呵热气。
“对于我来说,天底下你最重要,如果你被伤了一根手指头,我就一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手心源源不断感受到暖气,伊牧心里却有点凉。
不是他的错觉,胥臧是真的变了,这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他憨厚可掬的傻师弟吗?
第883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7
太后寝宫。
李氏拉着自己的侄女李文兰,询问她近日在宫里的事宜。
李文兰是大家古秀,是安和那种在边疆长大的野丫头没法比的。
教养嚒嚒们看谁都不顺眼,唯独李文兰,赞不绝口。
李文兰回了姑姑的话,姿态得体大方,比太后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她是李寿海从小就开始培养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嫁入宫里,给三皇子做皇后。
虽说如今登基的不是三皇子,但是李文兰这颗棋子,好歹没有白费了。
李氏很喜欢李文兰,听她说嚒嚒喜欢她,慈爱的拍拍她的手。
“好兰儿,少了那安和,后宫之主非你莫属,凭你的姿色,一定能将胥臧迷倒,到时候别忘记家族培养你,是为了什么。”
这话中,隐隐有提点之意。
李文兰一点便通,她向李氏保证,等婚后,一定会从胥臧嘴里套出有用的机密,为李氏家族的荣耀而努力。
李氏摸了摸她的脑袋,夸了句“乖孩子”
“你放心,等有朝一日,将那孽障拉下皇位,你表哥登基,姑姑一定让他立你为后。”
李文兰状似害羞的低下头,其实眼中满是不耐。
她根本对表哥没有意思,都是家族里的人硬凑对,她才不得不表现出喜爱之情。
其实谁坐皇位她都不在乎,重要的是,她做皇后就行。
太后没注意到自己侄女的不以为然,她叫李文兰来,另有一件重要的事。
“还有几日,便是月夕节,按规矩来说,秀女中的出挑者,可以在宴会上献舞,你到时候好好准备,千万别出岔子。”
李文兰应是,她从小习舞,又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并不紧张。
今年的月夕节比较特殊,西凉那边来了使节团。
胥臧的堂妹乌赫拉雅亲自带着使团,来旭国朝拜。
胥臧身上流淌着一半的西凉血液,两国建交二十余年,这些年边疆和平,商队来往密切,感情很是要好。
所以此次的月夕节,准备的尤其隆重。
西凉的使节一行在前一天来到宫里,乌赫拉雅先面见了皇帝。
他们俩兄妹,小时候是见过的。
拉雅从小长得就壮实,像个男孩子,而胥臧那时候,母后还在,虽然不得父亲宠爱,好歹衣食无忧,穿着一身皇子装,面容白皙清秀,倒像个女孩儿。
兄妹两个从小感情就要好,胥臧特意把奏折给搁置在一边,亲自带着拉雅在宫里参观,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伊牧的院子里。
彼时,伊牧正在院子里嗮太阳。
前两天刮大风,他的腿伤又发阴天。
今儿好歹出太阳,元宝就把他推出来嗮太阳。
他依然是一件白色衣裳,普通的面料,面容白净,眉淡唇浅,如画中没有涂抹颜色的人儿,瞧着苍白,让人忍不住向要蹂躏,看能不能在这人身上看见更艳丽的色彩。
胥臧是这么想的,拉雅则单纯很多,她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多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的那种。
她脸红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第一次觉得自卑。
在这谪仙一般的人面前,什么都是有缺陷的。
第884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8
伊牧发现了胥臧,还有她身边穿着衣服的少女。
伊牧没去过西凉,但是他从书上见过西凉的民俗和服装,再加上近来宫里传,西凉使节团来旭国朝拜,便猜出了少女的身份。
他腿上不方便,便做出了向西凉皇室敬拜的动作。
“参见皇上,参加公主殿下。”
拉雅感慨于他的聪慧,只一眼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胥臧给拉雅介绍伊牧,复阳山上的师兄,从小照顾他,给予他很多帮助的恩人,对他最特别的人。
拉雅总觉得伊牧对于胥臧来说,非比寻常,他说起伊牧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拉雅不想再逛皇宫别的地方了,想看一下伊牧住的院子有什么特别。
西凉的地界常年黄沙漫天,土地贫瘠,不像中原地区,地大物博,水乡温柔,皇宫富丽堂皇。
伊牧住的地方,其实就是胥臧的地盘,整个皇宫最豪华的一处。
不过他进来后,有些晃眼和高调的金箔装饰物都被想办法遮起来了,换上竹帘和珍惜花草。
拉雅嘴里说是想参观庭院,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着法儿的从胥臧嘴里打听伊牧,从谈话中,知晓了伊牧更多的事。
拉雅无法想象,这么一位谦谦公子,居然是大陆上最富有的商人。
她印象中,商人都是穿着绸缎衣裳,大腹便便,狡猾如狐狸一样的中年男人。
伊牧这样的,更像文弱书生,但是伊牧不像那些酸货,满嘴之乎者也和仁义道德。
伊牧很有涵养,他声音好听,说的话更是动听极了。
胥臧注意到拉雅脸上的痴笑,是她望着伊牧,不管伊牧说什么,都拍手叫好。
他敏感的察觉到,表妹对伊牧有意思。
这点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不能发作。
草草结束了话题,胥臧不由分说的将拉雅半推半拽的拉出院子。
两人刚走出伊牧的视线,胥臧就警告拉雅,别动伊牧的念头。
拉雅不笨,也看出胥臧对伊牧不同寻常的心思。
她不是中原这些被男人呵斥几句,就吓得哭鼻子的柔弱女人。
她很清楚胥臧不可能给伊牧未来,所以,这人她非要不可。
“表哥,我看伊公子好像并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不如我们俩打个赌,看他先爱上谁。”
如果换一个人跟胥臧说这话,他这会儿心里肯定琢磨着该怎么弄死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但拉雅和他从下感情深厚,他不愿意对自己的妹妹使用极端手段。
胥臧深吸一口气,“别闹了拉雅,你要什么都行,唯独他不可以。”
他神情认真,还有一点阴郁,面色瞧着很有些吓人。
拉雅心里一凛,不再跟他强硬着对持,而是半开玩笑的摆摆手:“你现在做了皇帝,是越发不好玩了,开不得一点玩笑。”
胥臧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明日月夕节,我给你准备几个秀气的中原男人,随便你挑,看中了就可以带回去,或者看中谁家公子,我给你赐婚。”
拉雅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只看中了一个人,暂时是不可能放手的,等她把伊牧的心勾过来,就不怕胥臧不放人。
第885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9
月夕节,西华殿。
朝廷三品以上大员携带家中子弟,参加宴会。
舞女们穿着飘飘似仙的广陵衣,中间的舞女姿容最为出色,也属她的舞最为灵动。
李寿海坐在胥臧的下首,眼中满是得色。
他已经发现,胥臧盯着李文兰的方向看了好一会了。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兰儿天姿国色,恐怕要不了多久,后宫就得多一位皇后了。
胥臧看似目光落在下方的舞女身上,其实注意力全在拉雅和伊牧身上。
拉雅一个劲的往伊牧身边凑,一会给剥葡萄,一会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逗得伊牧扬起嘴角。
胥臧放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目光逐渐幽深。
下首的李文兰一曲舞毕,香汗淋漓,娇喘连连。
她微微抬起头,注视着上位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姑姑和父亲总是一口一个孽障,傻太子的叫,她原以为,当今皇上必定粗鄙不堪。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俊美无双,连旭国有名的美男子三皇子都没法比他想比。
一想到她未来可能要做这人的皇后,李文兰便红了脸颊,眼波流转间,清丽不可方物。
李寿海见胥臧似是看呆了,轻蔑一笑,站出来,朗声道:“皇上,小女献丑,这惊鸿舞,可还令皇上心悦?”
胥臧移开视线,神色淡淡道:“尚可。”
李文兰期待的表情僵死在脸上,闺阁中,谁见了她的舞,不夸精妙绝伦。
怎的到了他的嘴里,只有两个勉强的“尚可”?
李寿海也是一脸不满,他瞧着胥臧很喜欢李文兰,怎么说都不能是这个评价。
他不死心的再接再厉,“皇上,小女文兰此次进宫选秀,对皇上颇为敬仰,文兰舞姿绝伦,在这大殿之上,施展不开,不如……”
在坐的官员脸上表情很精彩。
李文兰是什么身份,太后的亲侄女,父亲是一品大员,母亲是忠勇侯的嫡女,身份比一国公主都不逊色,标准的金枝玉叶。
如此尊贵的女人,被她父亲推销货物一样,献给皇帝。
天底下的父亲但凡心里有一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这么做。
李兰心脸上的红晕早已褪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煞白。
她知道父亲急于掌权,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像一个卖不出去的物品,被极力推销,这一点,让她很难堪。
李寿海在等着胥臧的回答,胥臧非不如他愿,只吩咐下去,李氏女舞姿脱俗,令朕心悦,赏赐布匹百锻,黄金百两,令珠钗首饰若干。
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李寿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多表现,恨恨的回到席位上。
李文兰脸上落下一抹泪,高呼,谢皇上恩典。
拉雅瞧着兴味,美人垂泪,可怜见的,男人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皇上,横竖这位李小姐都是要入主后宫的,不如你现在就把她收了吧。”
胥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拉雅不得胡言,倒是你,可有看中席间哪位大人家的公子,皇兄为你赐婚。”
诸位公子少爷闻言,不由个个都坐直了身板,脸上瞧不出什么来,心里却是一派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