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他的能耐,无论是入仕还是从商,必定都是那人上之人。
可若是那样,复阳山就没有二师兄伊牧,傻太子也就不会遇上那个用丝帕给他擦眼泪的温柔哥哥了。
胥臧对伊牧许下承诺“这件事我第一定会查他个水落石出,并亲自昭告天下,给伊大人正名。”
他无条件的信任伊牧,即使不清楚事情的原委。
伊牧低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半跪在他脚边,一如在山上的时光,神态憨厚,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他的嘴角露出微笑,心里却在想,总有一天,这表面的平静会被打破的。
第879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2
为了修建堤坝防洪,天下首富伊字号大掌柜带头,向国库捐了白银三百万两。
富商们闻得此消息,纷纷向伊大掌柜看起,慷慨解囊,捐赠物质和银票。
防洪队出发,有胥臧亲自下的手谕,不敢多耽搁,快马加鞭赶到南方,日夜无休的修筑堤坝。
洪水来时,十几年来,南方的百姓第一次不用被泡在汹涌的水里。
百姓全部被转移到山上,洪水过去,只房子损坏少许,其余皆安稳无恙。
新皇登基不久,就为百姓做了好事。
胥臧的名声渐渐响亮起来,人人都称新皇心系天下苍生,是位难得的明君。
胥臧却知道,要是没有伊牧,他没那么快解决困难。
先不说此次堤坝挡掉了汹涌的洪灾,朝廷拨款五十万两白银。
那群南下修筑堤坝的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打着为百姓好的旗号,修坝期间,三番两次从朝廷伸手,后续陆陆续续又要去三十万两雪花银。
胥臧就算不了解前线防洪,也知道,防洪根本要不了这么多银子。
那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笃定他刚上位不久,根基不稳,不敢在这要紧头彻查。
等风头一过,所有的证据都被消灭,到时候再追究,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群人,不过区区二三品的官员,要是没有大人物在背后撑腰,给他们三个胆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压他这个皇帝。
防洪一向归工部管,而那几个官员中,有两个是李寿海曾经的门生。
胥臧盯着站在百官最前面的李寿海,眯起深邃的黑眸。
李家这颗枝叶繁盛的枝干,可不是那么容易锯断的。
旭国是一颗参天大树,这树上枝繁叶茂,小官员是无足轻重的叶子。
而李寿海,他是一颗粗壮的斜枝,只比皇室这根主干逊色一点。
李寿海出身国子监,投入他门下的学生不计其数。
这些人十多年前,都是各大家族的子弟,如今盘旋在朝廷的四肢八骸上,其中的关系网比蛛网还要复杂,根本理不清谁是哪派党羽,或者是两面派。
此次水患防护做得极其得民心,丞相李寿海喜形于色,夸赞皇上有远见,深明大义。
如若不是皇上决意治理水患,那么此次遭遇百年洪水的南方,必定死伤众多,严重的,极有可能像几十年前那样发生瘟疫,到时候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他说的都是废话,胥臧姿态冷淡的嗯了声,在满朝寂静中,皱了皱眉。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尚书站出来,恭敬的半弯下腰,朗声道“启禀皇上,臣有奏。”
“讲。”
“皇上登基半年有余,后宫空虚,无一佳丽,如今水患得到治理,微臣斗胆,建议海选秀女进宫,国不可一日无后,另,皇上已然及冠,膝下无一子,自古以来,皇嗣尤其重要,还请皇上尽快思量此事。”
胥臧最烦的事来了。
他根本就不想娶什么女人,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何都不能率性而为。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移了话题,巧妙揭过这件事。
第880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3
一转眼,都已经到深秋了。
离开复阳山时,还是初春,伊牧还记得自己在暖亭里画院里的梅花。
而此时,他在皇宫的后花园,看着元宝爬到假山山,摘树上最大的那个石榴。
伊牧不喜欢吃这酸嘴的东西,元宝却想要摘来讨好他。
伊牧怕他跌下来,在下面紧张的看着。
不远处,走来几个妙龄少女,穿着统一的宫装,看着气质,不像宫女,倒像是大家闺秀。
为首的一个女人穿的花枝招展,虽说着统一的衣裙。
但是她的脑袋上插了七八支珠钗,整个一珠光宝气的手势架子,没瞧出漂亮,光有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这群少女,二八妙龄,长相清丽,叽叽喳喳的往这边走,如同一群百灵鸟。
树上的元宝终于摘下了那颗最大的石榴,献宝似的捏在手里给伊牧看。
“公子,你瞧,有碗那么大呢!”
伊牧叫他快下来,小心摔着。
元宝哎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爬下假山。
他这刚下来,和少女们碰了个面。
那名珠光宝气的少女看中了他手中硕大的石榴,颐指气使的冲元宝一抬下巴,“本小姐喜欢这个石榴,一会送到我宫里。”
元宝是在外面野惯了的孩子,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闻言一番白眼,“凭什么给你,你要是喜欢吃,自己摘去。”
少女闻言,瞪圆了眼睛,估计没想到这小太监胆大包天,居然敢顶嘴。
她长相艳丽,眼睛一瞪,面相立即显得刻薄凌厉起来。
“你这贱奴,知晓本小姐是谁么,给我跪下,掌嘴。”
元宝被她的气势唬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伊牧。
最近宫里给胥臧选妃子,这少女估摸着是哪位重臣之后。
伊牧不想给胥臧惹麻烦,淡声对元宝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小姐想要,就给她吧。”
元宝不情愿的撅起嘴,瞪了少女一眼,才伸手递过去。
少女自认千金之躯,怎么可能亲自用手来接这位洗干净的低俗之物。
这小太监,此举是埋汰她呢。
少女怒不可遏,伸手便给了元宝两巴掌。
元宝被打懵了,白嫩的脸上浮起红肿的痕迹,手里的石榴都掉了。
原本就是少女挑事在先,伊牧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都避开锋芒了,没想到她这么得寸经尺。
他脸上浮现愠怒,冷冷道“道歉。”
少女闻言,扬起得意的笑脸,盯狗一样盯着元宝“听见没?你主子叫你跪地给本小姐磕头认罪。”
伊牧声音更冷“这些小姐,不要本末倒置了,我说的是,你给我的随从道歉。”
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惊世奇言,转身看了眼自己的侍女,没教养的伸手指着伊牧,嘲弄的呵笑“他叫我道歉?”
侍女很懂的接话,跟她主子一样嚣张跋扈“早就听闻皇上在宫里养了个兔儿爷,没想到还是个瘸子,一个卖身的,居然敢顶撞郡主,不知死活!”
旭国皇室一向阳盛阴衰,公主们都和亲出嫁了,唯独一个安和郡主,云英未嫁。
伊牧嘴角溢出嘲讽的笑,他起先还琢磨,这是哪个土财主送进宫来的女人,没想到是堂堂广荣王的孙女。
真是笑柄一样的纯在。
第881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4
元宝听不得别人污蔑伊牧,对那侍女厉声呵斥“闭上你的贱嘴,我家公子才不是什么兔儿爷!”
那安和郡主听他说话,心里就不爽利,抬起手,将将又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一个耳刮子,伊牧先一步擒住她的手。
他看着清瘦,手无缚鸡之力,可捏着安和郡主的手劲却很大,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安和郡主痛的大叫,身边的侍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下贱的卖身男居然敢对郡主出手。
那安和的贴身婢女是个厉害的,短暂的发愣后,上手撕扯伊牧的衣服,边动手,嘴里边说着一些粗俗辱骂之言。
“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你当郡主是谁,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狗命,来人啊,叫皇上来,这贱人要谋杀郡……”
她话没说完,边上飞来千钧一脚,将她踢向墙角,头磕的稀巴烂,连哼一声都没有,直接死了过去。
安和郡主眼睁睁的看着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婢女就这么去了,吓得尖叫。
然而,更令她惶恐的事还在后面。
胥臧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住伊牧被撕扯的不成样的上半身,抬起脚,狠狠的踹向安和的心窝子。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的女人,后一秒已是悄无声息,昏死过去。
同行的秀女们和侍女尖叫着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福禄在后面看得心惊胆颤,这可是广荣王的嫡亲孙女,王府就这么一个女孩,千娇万惯着长大的,现下被皇上一脚踢昏了。
这闺阁少女身子娇贵着呢,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胥臧将伊牧从轮椅上拦腰抱起,压着滔天的怒火,吩咐“请御医!”
福禄松了一口气,幸好皇上没有丧失理智,还知道给郡主请个太医瞧瞧。
他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尖声催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郡主抬起来……”
“赵福禄!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胥臧吃人似的转过身,脸色恐怖如修罗。
福禄这才明白,皇上这是吩咐请御医给伊牧看诊。
他吓得冒出一头冷汗,连忙跪下请罪,也顾不得什么郡主了,赶紧的叫人去太医院请御医。
伊牧只被那疯子侍女抓了一脸的伤痕,其他没什么大碍。
太医觉得皇上这是小题大做,可看皇上风雨欲来,杀人似的表情,只能战战兢兢的开药,保证伊牧脸上的伤寒绝对不会留疤,这才看见皇上脸上表情和缓一点。
福禄送走了御医,斟酌了半天,才询问要怎么处置郡主?
他不提那贱人还好,胥臧从床头站起来,叮嘱伊牧元宝照顾伊牧仔细养伤,然后大跨步走出了房间。
伊牧总觉得胥臧的表情不对劲,他虽然也觉那郡主讨人厌,但胥臧那朝心窝子踹的一脚,太重了。
他让元宝跟着后面去看看,胥臧是怎么处置郡主的,要是事情往大了闹,他一定得阻止胥臧。
元宝巴不得那恶心的郡主死掉。
他奉命追出去,在心里打算着,要是胥臧对那郡主从轻发落,他一定火上浇油,引燃胥臧的怒火。
第882章 他是殿下的逆鳞15
安和郡主被扣在宫里,中间醒过来一次,大喊大叫,要杀了那贱奴。
福禄派人看着她,小太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到胥臧来,才松了口气。
郡主可真不是省油的灯,一会要杀这个人头,一会要灭那个九族,能耐的不得了。
胥臧走进屋子,挥退了所有人。
安和还记得他朝自己心窝子踹的那一脚,下了十足的狠劲,像要杀了她一样。
她看着这个男人向自己走来,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胥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知道他是谁吗?”
安和眼中闪过轻蔑,不就是个得宠的小倌儿么,等她当上皇后,一定要弄死那个贱人!
心里如是想着,安和表面却装出很惶恐的模样:“臣女知罪,请皇上处罚。”
她没有回答胥臧的问题,胥臧也不在意。
既然她都请求惩罚了,他自是不能不满足她。
“郡主在家中受宠,估计没怎么学规矩,宫里的教养嚒嚒多,一定能将郡主调教的知书达礼。”
宫里的教养嚒嚒,都是在宫里待了二十年以上的老人。
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宫规约束着,对于贵女们从不知手软,都是怎么严格怎么教。
安和刚到宫里,就见识了那些嚒嚒的厉害。
横竖都是要受嚒嚒管教,安和心想皇上还是对她很宽恕的,毕竟她爷爷是光荣王。
“臣女谢皇上。”
她被人带着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有两个上了年级,面相凶狠的女人站在门前。
安和被撂在一边,送她来的人跟那两个嚒嚒贴耳说了一阵什么,转身就走了。
安和本以为,那太监是和两个嚒嚒说,别太为难她。
及至跟着两人到了屋里,看着满室的刑具,她才隐约反应过来,胥臧所说的调教到底值得是什么。
她慌了,尖叫着转身就要跑,被两个老妇人拽着手臂,摁住地上,拖行到邢架上,绑住手脚。
“贱奴!你们想干什么,本郡主可是广荣王的孙女,赶紧放了我,要不然灭你们九族!”
这两嚒嚒跟宫里签的是死契,早就跟家里断了联系,才不怕什么九族。
更何况,两个妇人对视一眼,嘲弄这郡主脑子不好。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等尊贵的郡主回答,另外一个妇人接口,她声音嘶哑难听,像硬挤出来似的,听在耳朵里是一种折磨。
“有不听话的妃子惹了圣上不痛快,就送到我们这儿,甭管身份多尊贵,就算贵为皇后,一国公主,都得褪成皮!”
那不就是冷宫,书馆里经常听说书的人形容冷宫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安和终于知道害怕,眼泪鼻涕一把的求饶,可惜没有用。
老妇用破布将她的嘴堵上,冷笑:“听说郡主特别瞧不上我们这些当奴仆的,今儿你落我们俩手里,必定让郡主好好瞧瞧我们这些下贱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