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见到我很惊讶?”游孤夺仿佛看穿了秦飞舟心底的恐惧,恶作剧般欺进他身前。他历经沙场磨练出来的气势毫不收敛,刻意在秦飞舟面前展露无遗。
有那么一瞬间,秦飞舟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结。他孤立于战场之上,脚下是数不尽的尸山血海,鼻端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依稀能看到死人堆里亲人的面庞,空洞双眼布满死寂,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良久,久到秦飞舟快要坚持不住身形,他才终于从幻觉中惊醒。
游孤夺的眼睛里充满兴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具一样。他屈起手指,用指节在木制桌面上敲了敲:“汤撒了。”
秦飞舟吓了一跳,连忙护着碗将它放下。指尖传来灼痛感,疼痛令他清醒许多,至少不会和刚才一样一言不发:“那我再给您盛一碗。”
游孤夺没有拒绝。
“统统,我刚刚是怎么回事?”趁着盛汤的间隙,秦飞舟飞快问系统。
【他在试探你,他的气场很强大,这种气场会在他刻意释放的时候影响别人。如果你心态差一点,说不定当场就会崩溃。】
系统的话让秦飞舟对游孤夺愈发警惕,飞快为他盛好了汤。这回没有抖勺,汤里全是嫩白的肥肉。
游孤夺似笑非笑地盯视他,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让他放下。秦飞舟只能维持笑脸,忍着手指灼热的疼痛感,手端热汤听候发落。
“怎么不像刚才那样,把勺里的肉抖出去?”游孤夺一句话打碎了秦飞舟的幻想,秦飞舟在心里哀嚎,他果然看到了!
为了活命,秦飞舟不得不跪下:“将军饶命!”
游孤夺居高临下地俯视秦飞舟,说也奇怪,之前郑庆求饶,他只想一脚把郑庆踹开眼不见为净。秦飞舟同样这么做,他却兴不起踩在他身上的念头。他半蹲下来,仔细打量一番少年,最后只把原因归结为三个字。
他好看。
“起来。”游孤夺说完便不再看他,旋即将泛着杀气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每一位杂役。他的眼神如同洪荒巨兽,饭堂的气氛顿时压抑到极点。
士兵们纷纷站起身,唯有这样才能抵御从脚底窜上头皮的凉气。那群杂役本就没见过世面,被游孤夺吓得两股战战、抖若筛糠。更有一名中年男子裤。裆濡湿大片,沥沥水声在寂静的饭堂里无比清晰。
腥。臊味传开,游孤夺眉间骤然聚起沟壑,厌恶道:“混账!来人,把他拖下去杀了!”
中年男人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磕头:“将军饶命!”额头撞在地上砰砰作响,顷刻间砸出血口。血水顺着他磕头的动作溅甩而出,将小半空间弄得犹如杀人现场。
游孤夺眼底戾气更浓,他虎口握住剑柄倏然拔剑,刀锋过处俱是猎猎寒光。只一瞬间便将剑尖抵住中年男人喉头,只消再往前一寸,便能刺穿他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秦飞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士兵们吃惊于秦飞舟的勇气——在此之前,没有人敢阻拦游孤夺的决定,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游孤夺骨子里与生俱来便带着掠夺和偏执,他只相信自己,也绝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你想替他求情?”游孤夺上下审视秦飞舟,阴鸷森然的目光仿佛在探究该将手中利剑刺向哪里。
秦飞舟针扎一样把手缩回来,他毫不怀疑倘若耽搁一秒钟,他的手臂就该跟他的身体分家了。秦飞舟喉头发紧,面对游孤夺这样张狂的人,他一句话也不敢说错:“吃饭的地方,见血死人,不会倒了诸位的胃口吗?”
“谁给你的胆量敢这样说话?秦飞舟,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别人?别忘了你的生死掌握在谁的手里!”游孤夺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他维持着持剑的姿势,剑锋不偏不倚直指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一丝颤抖也无。可见他对手中剑的掌控和他自身的腕力达到了何种程度。
“我知道将军手里掌控着整个军营所有人的生杀大权,我说这些话,从来不是为了谁求情。如今秦氏一族仅剩我一人,纵然我有什么诡思,也没有实力去实现。我所图谋,不过是自己平安喜乐罢了。”顶着游孤夺骇人杀气,秦飞舟艰难地将这些话说完。
杀气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倚着木桌,如同一尾快渴死的鱼大口喘气,额头上更是布满细密汗珠,顺着白皙脖颈划入衣领。
游孤夺不错目地盯着他,少年惨白脸色足以说明他方才有多害怕,孱弱身体在惊吓过后摇摇欲坠,只能寻到倚靠才能勉强站立。晶莹汗液顺着他精致五官跌落,一些挂在他细长睫毛上,一些顺着淌进他的唇缝,令他紧抿的薄唇多了几分润泽。
游孤夺眸色渐深,盯着秦飞舟的唇微微蹙眉。不论少年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什么平安喜乐都是谎言,不过是心软罢了。他一向厌恶弱者,这一次却没法像往常一样对秦飞舟产生恶感。
他压下眉梢,面色阴沉:“你让我放了他,总得付出点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
“今晚……”
游孤夺沉吟片刻,偏偏他卡的地方太值得深思,众士兵登时露出惊骇表情,仿佛乍见晴天霹雳。终于,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他将后半句补充完整:“你去打扫军营所有茅房!”
秦飞羽顿觉晴天霹雳。
*
暮色四合,将士们用过晚餐,各自回到帐篷休息。他们晚上除了方便和巡逻之外,基本不出帐篷。
鲜少有人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潜伏在茅坑旁,等着兵哥用完茅房就进去清扫。否则这么多茅房,他一个人清理,还不得干到明天早上?
多亏系统能封闭他的嗅觉,否则他就是没累死也得被熏死。本以为去了伙房干活就不必来闻屎味了,谁知游孤夺这么不讲道理!
【但其实你可以不救他。】
秦飞舟微微叹气:“其实我没打算救他,这个世界跟我生活的时代不一样,在这里人命太不值钱。我如果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那才是真的蠢。”
【那你?】
“游孤夺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我如今一无所有,怎么可能虐得了他?既然没办法在权势上虐他,那就只能在情感上虐他。他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这样的人轻易不会相信别人,但一旦相信,就一定是推心置腹。到那个时候我再背叛他,应该就能达成我们的目标了吧?”
系统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一种可行的方法,只是:【成功率很低。】
“总要试试看。”秦飞舟倒是挺乐观。
他的清扫工作一直进行到深夜,等他终于精疲力尽干完活的时候,突然有人从他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低声呵斥:“别喊,我没恶意!”
秦飞舟在内心尖叫着对系统说:“天哪统统,我这是遇上传说中的霸王硬上弓了吗?啊哈哈哈哈哈,喊什么?我不喊,绝对不喊!终于有识货的男人肯强J我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每天晚上我都故意往偏僻没有路灯的地方走,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满心欢喜地转过头,对上一张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脸。他仔细一看,眼前这人可不就是他从游孤夺手里救下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吗?脸又糙又方还有疤,嘴斜眼歪还龅牙。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挣扎一下。”秦飞舟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文:《穿进总裁文当锦鲤》
萧锦离闲来无事,看了一本脑残耽美总裁文,被雷得外焦里嫩,愤而留下一串差评。
然后他就穿了,穿成了一条天价锦鲤。
萧锦离朝鱼缸吐了个泡泡。
当条鱼也不错,他一个人就坐拥了游泳池那么大的鱼塘,每天还有新鲜的饲料,真香!
直到他偶然听到有人喊他的饲主郑启巍,他才明白自己穿进了那本总裁文里,而眼前这个眉目凌厉,气质阴沉的男人,正是文中不可一世的反派BOSS,最后被主角攻受推倒,下场凄凉。
郑启巍这人,天生命硬,手里染过血,在死人堆里创下了今日庞大的家业。
有人说他必遭天谴,算命的说他活不过三十岁,他嗤之以鼻。
朋友怕他真走了霉运,送了他一只锦鲤。
郑启巍本打算随便养养,养死了就烤了吃。
没想到这锦鲤和他一样命硬,养久了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认识郑启巍的人都发现他变了。
冷酷无情的男人依旧不假辞色,只是经常会抱着一只鱼缸,鱼缸里转悠着一尾红色锦鲤。
有人好奇想借来玩玩。
被郑启巍杀人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它是我的鱼。”掷地有声。
后来,郑启巍发现他的锦鲤变成了一个青年。
他一把扑倒萧锦离,猎豹般的身躯压制得他动弹不得:“是赔我一条一模一样的鱼还是以身相许?你自己选。”
——我这一生本来意兴阑珊,了无牵挂,偏偏让我遇到了你。
——心给你,命也给你,别想我会放开你,小锦鲤。
食用须知:1、呆萌自带好运光环的小锦鲤受X冷酷无情阴沉偏执只对锦鲤上心的攻。CP锁死不拆,双洁互宠小甜饼。
2、攻上位手段不光彩,手里沾过血,不是什么好人。攻的三观不符合核心价值观,也不代表作者三观,不喜请点叉。
3、书里的世界咱就别计较那么多逻辑了,一切情节为了苏爽发展,靴靴!
第3章 我让将军怀了我的孩子
夜色撩人,寂静军营只听得到蟋蟀虫鸣。在这个看上去就很适合发生点什么的夜晚,秦飞舟得偿所愿遇到了“危险”。
“嘘,别出声!”中年男人生怕秦飞舟引来士兵,连忙出手捂住他的嘴巴。
“呜呜呜!”秦飞舟快哭了,他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对方桎梏。
“小祖宗,我求你别闹腾!”中年男人连忙解释道:“我也是秦氏族人,我来找你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救少主出去!”
秦飞舟挣扎渐息,狐疑问:“真的?”
他才不上当,这人肯定是想哄骗他,然后把他酱酱酿酿。他就不相信,他生得这么好看,这人会不动邪念?秦飞舟睥睨对方,一副我早看穿你的表情。
中年男人见他不信,翻手从衣兜里取出一枚纹路古朴的令牌。他环视四周,确认没人,这才低声对秦飞舟说:“这枚令牌是您父亲留下的,独属秦族族长的令牌。有了它,我们就能整合秦氏残部,卷土重来!”
整合旧部,卷土重来?
秦飞舟眼睛一亮,倘若他能拥有比游孤夺还要强大的实力,何愁虐不了对方,完成不了任务?他连忙追问:“那你可知残部还有多少兵力?比起游国如何?”
“这……”中年男人沉吟片刻,“跟游国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但拥有这枚令牌,我们便可以去游说其他部族。少主可还记得丽族?”
“丽族?”
“不错,丽族与咱们秦族世代交好,只要少主您带着这枚令牌去丽族求援,她们一定会鼎力相助。别看她们全是女流之辈,可战斗力不比男儿差!有了她们襄助,少主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中年男子眼底涌现出狂热之色。
秦飞舟原本还听得十分起劲,这秦氏令牌就跟虎符一样,拿着就能号令万军。要真如中年男人所说,那他逃出军营寻找旧部也不失为一种完成任务的好方法。可听着听着,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行。”
系统无比欣慰,他早已探测到这中年男人的情绪波动不太对劲,没想到不需要他提醒秦飞舟就反应过来。看来经过这几日的磨炼,他的宿主已经开始成长。
中年男子不解:“为何不行?少主,您是秦氏一族复兴的希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在这里受苦!”
“别说了,”秦飞舟不耐烦地挥手,“莫说秦氏一族只剩我一人,纵使我父母皆在,几十万将士秣马厉兵,也未必敌得过游孤夺手下精兵强将。否则我秦氏一族又怎么会沦落到几近灭族的下场?更何况我已归顺游国,就不会徒生异心。你既然也是幸存之人,我也奉劝你一句,蝮蛇螫手,壮士解腕。”
说着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跟系统吐槽:“这人太歹毒,居然要送我去全是女人的地方。我才不走,老子要男人,娘们儿离远点!”
【妈。的臭gay!】系统忍无可忍。
中年男子还想再劝,可惜秦飞舟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走。系统很是同情他,要是秦飞舟真是少主,拼死也会逃出军营谋求生路。可惜啊,这人倒了血霉碰上秦飞舟,这个满脑子塞满男人的死gay。
*
次日,秦飞舟照常来饭堂干活,果然没有看到昨晚来找他的中年男人。估计是看他烂泥扶不上墙,自己拿着令牌跑了吧。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兀自准备自己该负责的工作。其他杂役陆陆续续进来,有几个关系和他不错,他向他们招了招手。没想到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躲瘟疫一样躲开。
“怎么回事,难道我昨晚身上没洗干净?”秦飞舟嗅闻衣服,没闻到异味啊。
正想去询问,侧耳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你知道了吗,老钟昨晚逃跑,被巡逻的士兵给抓了回来。现在已经关进监牢里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我怎么听说老钟是被将军亲自抓回来的?听我那几个兄弟说,将军发了好大一通火,亲手把老钟给……咔!”杂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