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回来啦?”贺瑾川欣喜不已,“那……那……”
瞧见皇帝神色不悦,元吉连忙催促:“那将军就快些接旨吧。”
“是!”贺瑾川连忙低下头,高举双手恭谨道,“臣谢陛下赐婚。”
接旨之后全场无一人为将军道喜。
贺瑾川自己也懂,因此并不介意。
他先与自己的副将交接好手上的事,而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喜悦的心情脱离了春猎的队伍。
“此事先不要声张。”萧北玄转身走进王帐。
齐怀墨赶紧跟进去。
萧北玄在软塌上坐下,然后从薄被中揪出一只白狐狸,放在腿上开撸。
那就是莫白本体么?!
齐怀墨瞬间被萌化,同时觉得不对——
他怎么能睡在萧北玄的被窝?
这要是个妹子,都可以说她魅惑君王了……
不过莫白此刻看着只是一只宠物,宠物睡主人的被窝好像也没什么。
看着萧北玄的大手在小狐狸头上摸来摸去,齐怀墨也好想去撸一撸狐狸,但他不敢说。
“你先前说有事启奏,何事?”萧北玄问。
“啊……臣……”齐怀墨小步小步走到他跟前,双手呈上起居注,鼓起勇气道,“臣今日发现,起居注被人撕了一页……”
“哦,”萧北玄反应平平,“撕了就撕了,没事。”
“有事!”齐怀墨急道,“经筵讲官一定会追究!会让臣给个说法……
“那,”萧北玄挠了挠狐狸下巴,漫不经心地问,“被撕的那一页都记了什么?”
齐怀墨回忆道:“记了……记了陛下腹泻,还记了陛下邀请臣以后共餐。”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嘛,”萧北玄端起茶盏浅饮一口,“你就说不小心弄脏了那页纸,于是撕了,扔了。”
“不行,”齐怀墨满脸忧虑,“起居室有规定,即使是不慎弄脏或者意外破损的纸页也不能撕,不能丢,需要将残损的纸张保存下来,一并送到史馆。而且……”
他顿了顿,忍不住看了萧北玄一眼,又低下头接着道:“昨日记载,并非是无关紧要的事。首先,陛下一言一行,皆是有关紧要。再者……陛下昨日所言,反映了您勤俭节约,体恤黎民。这是臣之幸,亦是国之幸……因此,臣非常想找回来。”
他低头看着萧北玄腿上的白团子,却不知道某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弯起了嘴角。
“爱卿有心了。”萧北玄抬手揉了揉自己嘴部,干咳了一声,而后一本正经道,“你不用害怕,朕会派人查的。”
“查就不用了……”齐怀墨朝他伸出手,怯生生道,“陛下……还是直接将东西交出来吧……”
“哦?”萧北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竟敢怀疑到朕头上?齐爱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臣不敢!”齐怀墨浑身紧绷,极为惶恐,“臣不敢怀疑陛下,臣是……是通过推理判断乃陛下所为。毕竟,这东西别人撕了也没用……”
“当真?”萧北玄身体前倾,歪着脑袋盯着他的脸,悠悠然道,“有人嫉妒你深受皇恩,想陷害你,不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萧北玄:又挨夸了,开心。
第11章 《盛世独宠:侍卫不好惹》
齐怀墨浑身一震。
他倒是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
如今他确实算是深受皇恩,遭人嫉妒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有人故意撕了一页起居注,再将此事传到各位大人耳中,到时候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萧北玄因为他字写得好,力排众议保下他,他以后也会受尽指摘,抬不起头。
他竟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质疑君王,真是作大死。
齐怀墨慌忙跪下:“臣该死,请陛下降罪!”
“这种话,当着朕的面说说也就罢了,以后切莫在外人面前这般大意。”萧北玄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齐怀墨慌忙点头:“是,臣记下了……谢陛下不杀之恩。”
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膝盖,他才发现萧北玄并没有说不杀他……
不过萧北玄确实没打算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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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北玄松开他的手臂,随手翻了翻他刚才拿来的起居注:“少的这页你不用担心,朕会派人去查,查到是谁敢陷害你,朕决不轻饶。就算真的找不到,到时候起居室那边,你就说是朕撕的。哦,还有——”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先前写情涩话本的那一页,也可以说是朕撕的。”
齐怀墨瞬间涨红了脸。
他倒是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在起居注上写小黄文这件事了!
“这怎么行呢?”齐怀墨手足无措,“万不可让陛下为臣顶罪,更不能冤枉陛下。”
“无妨,”萧北玄笑了笑,“天下人都说朕是暴君,是昏君,朕也不怕再多这样一项罪名。”
“不!”齐怀墨稍有些激动,“陛下明明是个很好的人!”
“哈,”萧北玄笑得更大声了,“也只有你这样说。”
“那是因为,天下人离陛下太远了。”齐怀墨看着他,认真道,“臣常伴陛下左右,比他们更清楚陛下是个怎样的人。如若……如若他们能看到臣记下的起居注,就会知道陛下勤政爱民,体恤臣子,是一位很好的君王。所以那页纸对臣很重要……烦请陛下尽快派人调查。”
萧北玄眸光微动。
他很快在一眨眼间敛去了自己的动容。
不过齐怀墨还是捕捉到了那个稍纵即逝的瞬间。
我们阿玄真的很少被夸啊,他想。
“行,”萧北玄放下小狐狸,站起身来,“朕这就派人去查。”
他走到帐外,叫了元吉,将事情吩咐下去,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查。
而后转头又对齐怀墨道:“此事不宜声张,等他们查出来了,自会告知你真相,你也不必太急。”
“好,”齐怀墨对他一礼,“多谢陛下。”
二人又一起回到帐中。
刚进去齐怀墨就瞧见一张满是稚气的脸从萧北玄的被窝里抬起。
莫白醒了。
而且恢复了人形。
“皇帝哥哥。”他眯着眼睛唤了萧北玄一声,哑着嗓子道,“我渴。”
“自己不会倒水喝?”萧北玄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亲自给他端了杯水。
莫白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地喝,薄被从他肩上滑落,齐怀墨才发现,他居然还脱了衣服!
这尼玛就很离谱。
真的不用避嫌吗?
喝完水,莫白冲萧北玄笑了笑。
他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特甜。
萧北玄是用嫌弃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手上却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温声问他:“饿不饿?”
莫白撅起嘴:“饿!饿死了。”
萧北玄挠了挠他下巴:“给你留了几只兔子,我亲自打的,你要吃活的还是死的?”
“我……”莫白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小白还是吃熟的吧……免得又要吓到那些大臣。”
萧北玄道:“不必为了他们委屈自己。”
“小白不是为了他们,”莫白抓着他的手臂,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小白不想皇帝哥哥被他们叨叨,也不想被他们赶走,小白想永远陪在皇帝哥哥身边。”
“别怕,”萧北玄扯了扯他脸上的肉,“谁敢赶你朕就杀了谁。”
乖乖,这也太宠了。
齐怀墨当了半天的灯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我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这里。
同时他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小狐狸才是萧北玄的那个他?
*
帝王攻X狐妖受好像也有得搞哎。
当年八岁的萧北玄逃出噩梦般的皇宫后,为了防止被抓回去,他没敢去集市,而是先在山里藏了好几个月。
那阵子他吃野果,猎野兔,过得像个野人。
有次他目睹了一窝狐狸和一头狼搏斗,最终两败俱伤,全灭了。
他趁机掏了狐狸窝,看到了幼小的莫白。
他本想把小狐狸吃了,但莫白睁眼就喊他哥哥,他于是没能下得去口,还把自己打的野兔分给了他。
后来他把莫白带在身边,让他协助自己装神弄鬼,伪装仙童,从此开始了自己的逆袭之路。
萧北玄登基后,朝中反对他豢养狐妖。
但他力排众议,将莫白留了下来。
这么一想……他俩的CP感也不错。而且又是齐怀墨喜欢的年下。莫白看着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但是他是妖啊,真实年纪比萧北玄大多了。
不久之后晚宴开始了,萧北玄带着齐怀墨和莫白一同赴宴。
宴会在户外举行,跟篝火晚会似的,气氛很好。
臣子们随便落座,不必根据官阶不同有所拘束。萧北玄先根据大家狩猎时的表现行赏,而后宣布正式开宴。
他端着酒杯下去一桌桌与臣子们共饮。
齐怀墨也跟着记他们说了什么,谈了什么。他想着,咱们陛下也挺随和的嘛。
下一桌大多坐的六部的官员。齐怀墨发现其他人碗里都有肉,唯有户部侍郎谭建白面前的碗干干净净。
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脸色看起来很差,好像已经醉了。
萧北玄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问道:“谭侍郎怎么不食肉?是胃口不佳么?要不要帮你煮点粥?”
太暖了!
齐怀墨刷刷地记录他的陛下关心臣子的高光时刻。
哪知温馨气氛瞬间被破坏——
“食肉?”谭建白蹭的一下站起来,狠狠地摔了酒杯。
齐怀墨猜到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谭建白一把推开他,指着萧北玄一阵痛骂:“天底下还有无数人在挨饿,你这昏君却只惦记着吃肉!先皇在时,每年也就举办一次秋猎,自你继位,居然春夏秋冬四季都要进行围猎!你得位不正,又食日万钱,丝毫不懂得体恤黎民,你这半人半妖的东西根本不配做天下之主!”
完了完了,要死人了!
齐怀墨拿着笔的手抖如筛糠。
周围的臣子也全都浑身紧绷,不敢言语。
四野寂静,唯余谭建白大口喘气的声音。
火光照亮萧北玄的脸,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作,谁知他看着谭建白,只是淡淡道:“谭侍郎醉了,让他明日清醒了再到朕面前说这个事。”
户部尚书连忙应下。
齐怀墨惊呆了,他没想到萧北玄这么能忍。都被骂成这样了居然不生气?
原来这就是帝王吗?
也太了不起了叭……
萧北玄正要离开,谭建白却冲到他面前,指着他身后的齐怀墨道:“你还让一个六品起居郎住进丹枫殿,这成何体统?!”
齐怀墨浑身一抖,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成为焦点。
方才还宽容大度的萧北玄,顷刻间龙颜大怒。
“朕只是让齐左使就近多记录朕的言行,起到督导鞭策的作用,谈何不成体统?朕是给他升官了,还是让他发财了?!”
他头也不回,对齐怀墨道:“记,三月春猎,朕怒斩谭建白于广林苑!”
“陛下开恩!”齐怀墨慌忙求情,“谭侍郎只是喝醉了……他也是一片好心,还请陛下再……再给他一个机会……”
萧北玄扭头看着他,额上青筋直跳:“你是想给他陪葬么?”
他话音刚落,莫白直接跳出。
少年手起刀落,谭建白顿时身首异处。热血喷溅在齐怀墨脸上,他顿时一阵晕眩。
紧接着,莫白提着刀走向了他。
这是要干嘛?是要杀我吗?!
齐怀墨惊恐万分,慌忙后退,不慎跌倒,然后他本能地抱住了萧北玄的腿。
萧北玄一把握住了莫白的刀锋。
“乖,这个不用杀。”
作者有话要说: 萧北玄:骂别的都能忍,说我媳妇我一个字也不能忍。微笑.jpg
第12章 《盛世独宠:侍卫不好惹》
“齐左使,你还好么?”
元吉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晚宴不欢而散,齐怀墨裹着薄毯在自己帐中瑟瑟发抖。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胃里翻涌,十分恶心。
他好像能闻到人肉的气息从外面飘了进来。
方才萧北玄不仅杀了谭建白,还命人将其分尸,煮了喂狗,说是物尽其用,用他的肉来养活这些可怜的畜生。
齐怀墨已经吐了好几波了。此刻满头大汗,眼前发黑。
这次,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萧北玄看起来没怎么OOC。
他果然还是那个冷血的暴君。
元吉久听不到他的回应,自己进来了。
瞧见他这副模样,元吉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又给他递了一杯热水。
齐怀墨喝了几口水,勉强回了魂。
元吉将剩下的水倒在一方锦帕上,帮他擦拭脸上的血迹。齐怀墨这想起自己脸上溅了血,他慌忙去找水狠狠地洗脸,搓得满脸通红。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谭建白只是书中的人,死就死了,也没什么。他自己都还写死过无数角色呢。
可,那个人刚才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会说话,会喘气,是活的。
而且,萧北玄明明已经放过他了,是他多说了一句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句话,是关于自己的。
齐怀墨总觉得这条人命跟他脱不了关系。
元吉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道:“此事与你无关,齐左使莫要自责。那谭建白当众辱骂圣上已是必死。只是,若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左使可不要再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