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穿越重生]——BY:遥的海王琴

作者:遥的海王琴  录入:04-13

  这话说得讽刺,对寒门出身的学子最有共鸣,不少人纷纷颔首叹息。
  有人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区区一个县令还能免于惩戒?”
  杨素听着不同声响,倒也不恼,只是继续说道:“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法办贪县令,那置贫县百姓于何地?明明他们有机会脱离贫寒,却因此只能继续食不果腹,忍饥挨饿,生活无望,诸位于心何忍?其实贪县令按照政绩本可高升,可因为贪腐,被罚入贫县,也算小惩大诫。”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毕竟人命关天,百姓为重。
  “治世能臣有个格外开恩倒也罢了,可清县令除了清廉却做不出任何政绩,如何能升入富县?难道治国天下靠的是两袖清风,不是才能?”
  此时又有一位留着两撇小胡的举子站了起来,他同样拱了拱手道:“在下徽州许昌,不吝赐教。”
  “此话有理,若是靠品格修养选官,这平庸之辈岂不是也能为朝为官,如此一来,朝廷科举又有何意义?天下如何能够治理?”
  “的确如此……”
  “说来不管是贪县令还是清县令,皆有优点和缺陷,两人若是相互取长补短,才是治世能臣。”
  “只是学识可加,品性却难改,就算贪县令到了贫县,想必也改不了贪贿,若是无法使贫县致富,岂不是百姓更无法过活?”
  “兄台,请看题目,贪县令可使贫县富足,只要百姓生活变好,怕是并不在意贪县令贪了多少吧?”
  “黎民心声最为重要,此刻贫县的百姓便是要吃饱穿暖,两位县令与他们而言,贪县令更是一个好官。”
  ……
  接下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各抒己见。
  今日盛会,起身说话者多是各地解元或是才能远播之人,具有一定的名望。
  然而即使这样,驳斥观点者依旧是居多,却没有人再给出一个更优于杨素的解决方案了。
  天乾帝听了一会儿,似乎不再有新颖的说法,这才想起萧弘来,便继续问道:“弘儿,你来说说看,今后保不定得让你来办。”
  萧弘看了眼谢阁老,后者微微一笑,鼓励道:“殿下,但说无妨。”
  “行吧,我就随便说说了。”萧弘闷了一口茶道,“要我说斩了贪县令,革了清县令,另选他人赴两县上任便是,哪儿那么多麻烦。”
  此言一出,不管是天乾帝还是谢阁老都同时一愣。
  萧弘嘿嘿一笑,摊手。
  杨素稳稳地坐在位置上,旁边的同乡忍不住祝贺道:“杨兄之才当之无愧为第一人,这次春闱想必会元也不在话下。”
  “今日稳得魁首,必传入御前,以杨兄之品貌,状元无疑。”
  “那岂不是三元及第?”
  “大齐第一人啊!”
  “杨兄,他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等呀!”
  杨素听着同乡恭维的话,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可还是谦逊地说:“岂敢,岂敢。”
  京城向来是藏龙卧虎之地,汇聚着各个顶级的书院,更何况还有国子监,是以每届春闱的头名状元多数来自京城。
  这鲤跃楼中从来也是他们最为活跃,可不知为何,今日出声的来自京城的却并不多。
  当有人听着这边的矮桌恭维声时,终于忍不住讽刺道:“得意什么,若不是咱们京城的解元不在,也轮不到一个外地的独占鳌头!”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引起共鸣,“可不是,不只贺惜朝,就是其他几位才子也都不在。”
  “要说连中三元,也是贺家二郎才对。”
  “九岁的院试案首,十二岁的乡试解元,御前当庭作答,引百官纷纷惊叹,这才叫惊才绝艳!”
  “是啊,人早就在皇上那儿留了名,今科状元跑不了的。贺惜朝在这儿,哪儿有别人逞威风!”
  “对了,他怎么没来呀?”
  ……
  京城人士谁不知道贺惜朝何许人也,可外乡来的却是听其大名,却未见其人。
  这引得外地举子纷纷好奇发问:“今日盛会怎不见这位贺二郎,大名如雷贯耳,可从未见他出现在任何聚会之上。”
  有人解释道:“他可是英王殿下的伴读,向来为殿下所重用,事务繁多,任何聚会他都不参加的。”
  京城人士早习惯了贺惜朝的特立独行,从院试中秀才开始,便谢绝了所有邀请。
  在贺惜朝参加这届春闱科考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自觉地放弃了状元,改为争取榜眼了。
  可真的假的呀?
  这话题不知不觉便引到了人都不在这里的贺惜朝身上。
  杨素皱眉,旁边的同乡忍不住质疑道:“就算不出席任何聚会,可这鲤跃楼岳山居士收关门弟子,这位贺二郎难道也没有兴趣?这也太狂妄了吧?”
  “英王殿下早已经开府,他也无需在宫中陪伴,既然如此,为何不来?”
  “有英王殿下撑腰,是否名副其实还未可知,我等已是见识了杨兄之才,这位贺二郎却一直不露面,不免令人质疑。”
  “他若有才,怎会不来?”
  发出疑问的多是外地考生,京城和外地总是有所隔阂,这会儿也顾不得方才与杨素针锋相对,纷纷力挺他。
  “笑话,皇上及百官亲自考察,岂有作假?”京城举子不悦道。
  “那如此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又能拜岳山居士为师,怎么就不来呢?岳山居士名望声望之高,若是能成为他的弟子,于英王也有诸多好处吧?”
  “是啊是啊!”
  ……
  听到这里,天乾帝也不禁疑惑地问:“弘儿,有此机会拜岳山居士为师,惜朝为何不来?”
  “哦,岳山居士啊,我好像听惜朝提到过,早六年前,刚得案首那会儿,他就拒绝拜这位老先生为师了,这次他当然不会来。”
  萧弘耸耸肩,一副不是什么大事的无所谓姿态。
  而天乾帝惊讶了一下,“为何?”
  “嫌麻烦呗,他说我一个人都够他忙的了,再找个让他鞍前马后,倒茶送水的人,不是找罪受嘛。”萧弘一脸我也拿他没办法的表情,无奈道,“我记得那会儿不只这位岳山居士,还有王家老太爷也想亲自指点他来着,一叠帖子呢,都是大儒,他都让外祖拒绝了。”
  萧弘大手一挥,仿佛有这殊荣的是他一样,倍儿有面子。
  而天乾帝只能轻声一叹,无语地端起茶来。
  倒是谢阁老,只有喝着茶才能掩住他得意的嘴角。
  想当贺惜朝老师的人那么多,结果这小子还特意跑来哄他拜师,谢阁老回想起来心里暗爽不已。
  “他人呢?”天乾帝问。
  “这会儿应该在求知书斋吧,今日他在那里授课。”萧弘摸着下巴思考着。
  天乾帝惊奇道:“他倒是先为人师表了。”
  “也不算是,他不收徒弟,就是分享一下他的解题方法和技巧而已,给请教的人解个惑之类的,他这样都好几年了……”说着说着萧弘忽然拍了一下一桌子,“啊呀,差点忘了。”
  天乾帝被萧弘这一惊一乍弄得也跟着惊了惊,忍不住皱眉斥道:“做什么?”
  “这家酒楼的烧鹅味儿还不错,他得给他捎一个回去,黄公公,你吩咐掌柜的给我去包上一个,回头我带走。”
  “是,殿下。”
  “对了,要现烤的,得热乎的。”
  “……”天乾帝算看出来了,萧弘有这么个奇葩性格,贺惜朝难辞其咎。他们两个孩子其实半斤八两,差不多。
  他眉头一挑,看着下面争论起来的举子们,然后微微一笑道:“不用带了,让他过来吃吧。黄吉,命人去把贺惜朝叫过来,今日之题,朕想知道他该如何作答,也辩上一辩。”


第148章 辩上一辨
  贺惜朝在求知书斋授课讲解持续了三年, 如今不只成绩一般的,对科举没有把握的书生会来, 就是学富五车的大才子也时常过来与他交流心得。
  他虽从不参加文人墨客的聚会,也没有用横溢的才华力压群雄, 可如今没人怀疑他的学识。
  试问有谁能如他这般长年累月, 无条件给人解惑, 而且毫无保留。
  那些一般只有自己的恩师才会倾囊相授的经验和技巧, 贺惜朝都会整理出来,条理清晰地一一讲解。
  只要有时间,有人虚心请教,他就会耐心解答。就是对他所讲内容存疑, 提出反对意见,他也并不恼怒, 一同探讨便是。
  学问向来无对错。
  当然若是专门来找他不自在的, 特地找茬的,那便不好意思了,贺惜朝一张嘴就能嘲的这人怀疑人生,让其再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收一个铜板, 没让磕头敬茶, 完全凭兴致乐趣而来,谁让他不高兴他就让谁加倍不痛快。
  如此恩怨分明倒是使人更加向往而结交。
  当这几年内院试和乡试放榜, 有几个默默无闻人士上榜,众人才恍然这几人便是时常在求知书斋听讲的书生。
  至此,再没有人对贺惜朝这几乎默认的魁首之名质疑。
  今日是春闱之前贺惜朝最后一次解答交流, 虽说鹤仙楼中盛会也很难得,可毕竟能得朝廷重臣青睐的凤毛麟角,还不如到这里再次巩固一下学问,在春闱之中好好发挥,或许能争得一席之位。
  随着英王殿下在朝中逐渐崭露头角,这位贺先生的事务也会愈发繁忙,能抽空来求知书斋实属不易。
  大家有感觉,等到贺惜朝进士中第,这样的授课怕是不会再有了,再不抓紧时间,错过之后只能扼腕叹息。
  然而求知书斋这边的答疑交流才刚开始,帝王的命令就到了。
  不仅是贺惜朝,就是在场的其他书生也纷纷惊讶不已,但是之后他们却激动着窃窃私语起来。
  “难道皇上也在鲤跃楼,要不然为何命贺先生前往?”
  “今日可是岳山居士出题,当今圣上向来求贤若渴,定然微服而来。”
  “那贺先生您快去吧,鲤跃楼中聚集了各地考生,必然已展露了头角,贺先生作为京城第一人,也当去辩上一辩。”
  “对,皇上估摸着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一起去,给您助威!”
  贺惜朝六年前拒绝了岳山居士,且已经拜了谢阁老为师,如今这位老人家收徒,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去。
  况且他对这种文人聚会向来敬而远之。
  然而皇命难违,贺惜朝不想去也得去,他对着斗志高昂的书生们哭笑不得地说:“切磋便罢,输赢却是不重要,诸位可别架着我去较个长短呀!”
  此时鲤跃楼里,两方虽有争执,可因为贺惜朝人不在此,不管传言他有多惊才绝艳,与今日评判却无任何用处。
  杨素的方案并非只有他想的到,可恰恰他是第一人起身谭述,果决利断,把握时机也是一种出色的能力。
  岳山居士年近九十,可精神奕奕,与诸多弟子商议之后,这结果便出来了。
  然而还不等宣布,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名仆从走了过来,给岳山居士微微拱了拱手道:“居士,这人还没齐,我家老爷的意思不如再等等。”
  他面白无须,笑容和蔼,说话温声细语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面对朝中重臣都分外敬重的岳山居士,他不过是稍稍见个礼罢了。虽看着亲切,然而却带着一股疏离在上的气息。
  这点评都出来了,这么多人等着结果,岂是说等就等?
  岳山居士身边服侍的弟子当场便要发作,然而脸上才显露出不悦,便见这人目光直视而来,浮着笑意的眼中带着锋芒和危险。
  岳山居士轻轻抬了抬手,制止了弟子,他头发花白,脸上已布满褶皱,然而本该越渐浑浊的眼睛却依旧清明,他不慌不忙道:“既然还有小友未到,等等倒也无妨,不过此刻诸位皆等一个结果,却不知待需几时?”
  “一会儿就到。”此人说完便带着仆从转身离去。
  “老师,这人……”
  岳山居士轻轻一叹,摇头道:“天子之意,不可违也。”
  岳山居士话音刚落,鲤跃楼门口忽然跑进来一个书生,激动地喊道:“贺惜朝来了!”
  此言一出,顿时犹如沸水入油锅,堂内炸了开来。
  “真的假的,贺家二郎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吗?”
  “是啊,前几天我同窗还曾让方俊去邀请过,方俊明确地说他不来。”
  “啊呀,管那么多呢!他来了,咱们京城人士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对对对,贺惜朝呢,让我看看他。”
  好多书生纷纷起身,翘首以盼。
  就连厢房内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都拉起了帘子,往门口看。
  这份壮观不禁引得外地考生惊讶不已,对久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贺惜朝更加好奇。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一两位,而是一群书生,声势未免有些过大。
  “黑压压的一群人,到底谁是贺惜朝,这都是来干什么的?”杨素身旁的书生忍不住嘀咕道。
  “怕是来助威的吧。”
  “可不是天赋之子吗,还需要带这么多人来?”
  论辩不仅可以单打独斗,舌战群儒;也可以集思广益,再由一人发言。
  杨素身边的这些考生可不仅是他的同乡,方才有人质疑他时,他的同乡便帮着反驳,看起来更像一个团队,不过一般也就四五个人罢了。
  像贺惜朝这样一来来二三十个,哪怕都是臭皮蛋也能顶出好几个诸葛亮来,有人立刻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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