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撩朕了。”萧毓岚哑声说,“朕帮你弄完,你便继续睡,明日还得继续忙。”
洛闻歌的手在空中无意识抓了几下,后像有着落般落在萧毓岚胳膊上,指尖发白,微喘着说:“没、没事,我帮你。”
萧毓岚额头青筋跳了跳,还是不能听他说话,再次堵住他的嘴,温水满炖小情意。
这次狠狠折腾后,洛闻歌没太多困意,精神奕奕的:“听说封地闹出事了,王爷们还没回到地方,急得上火,解决不了纷纷求助你了?”
萧毓岚撑着脑袋闭目养神着:“嗯,朕的帮助都是明码标价,他们想让朕帮忙,就得付出相应代价。”
“愿意削藩了?”洛闻歌问。
萧毓岚唇角挂着些许笑意:“再过几日,便能收到他们上求文书,骤时需要安排合适人选去封地坐镇。”
洛闻歌想了会:“他们查到是谁作妖了吗?”
“北疆。”萧毓岚笃定道,“不管他们怎么查,都只会查到北疆那儿,那朕也就有了让北疆闭嘴的理由。”
还真一环扣一环,洛闻歌碰碰萧毓岚:“光让北疆闭嘴还不够。”
“朕明白你的意思,先看看北疆公主安不安分。”萧毓岚眯缝着眼睛看他,视线落在他微红肿的唇上,又亲了下,“以朕所查来看,这公主非等闲之辈。”
“陛下都知道公主性子,知道那公主长得好看吗?”洛闻歌碰了下唇,有点疼,怕是破皮了,这人今日是真热情。
萧毓岚睁眼看他:“你对那公主很好奇?”
洛闻歌笑:“不是,是突然想起杨阁老的话,随口问一句。”
萧毓岚又闭上眼睛:“不知道,没让人看。”
“那就等明日再看看。”洛闻歌往萧毓岚怀里埋,嘟囔道,“我总觉得这公主会给个很大的惊喜。”
萧毓岚不以为然,并不觉得那公主会如何,他揽住人,跟着往被窝里钻了钻,彻底安心入睡。
而第二日早朝结束,在养心殿见到前来觐见的北疆公主,萧毓岚觉得洛闻歌直觉很准。
还真算个超大惊喜,公主长得像那日他在洛闻歌房内见过画像上那个书生,几乎一模一样,眉眼与洛闻歌如出一辙。
看着浑身上下充满宁朝气息的北疆公主,萧毓岚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让公主起来赐座。
公主笑起来的模样也很像洛闻歌,腔调是北疆女子少有的柔软:“宁朝皇帝,乌托雅替君主向你表达崇高敬意。”
“你我两国互为友邦,公主不必多礼。”萧毓岚轻笑道,看过那边垂首不语的闻天冢,怀疑起此人用心。
乌托雅笑得眉目弯弯,除去五官更为女相,简直像洛闻歌在眼前,萧毓岚瞥开视线,眉头紧锁。
乌托雅像看不见,很是贴心道:“皇帝陛下可是身子不适?我在北疆学过医术,有专治头疼的法子,陛下要不要试试?”
乌托雅说着已然起身,拎起鲜艳裙子就要往龙椅上走。
萧毓岚倏然转头,冷酷无情道:“不用,今日公主进宫也不是与朕套近乎,说正事吧。”
乌托雅委屈得撅了下嘴,可怜巴巴道:“陛下真不用那么着急,今日我进宫就是单纯想与陛下见见面,连君主准备的文书都没带,陛下还真是性急。”
萧毓岚对此表现的极为冷漠,说话半点不留情:“朕想公主过来就是为谈正事的,而不是来见见人,或者如何。”
“可君主和我说,来这就是为和亲,我都做好献身准备了,陛下不要吗?”乌托雅看似天真问,那张酷似洛闻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算计,转瞬即逝。
萧毓岚生怕多看乌托雅两眼,会想动手掐死这冒牌货,忍着脾气赶人:“既然公主没带文书,那明日再来吧,朕还有事,恕不招待。”
乌托雅张张嘴,很想再和萧毓岚嗲两句。
然而萧毓岚根本不给机会,大步流星头也不回走了,遥遥丢下句话:“闻天冢,送公主回驿馆。”
闻天冢扬声应是,回身看着乌托雅。
再帅的男人阴沉着脸,都不养眼,乌托雅聪明闭上嘴,跟闻天冢出宫。
在北疆公主面见萧毓岚不到一炷香功夫,满长乐城的人都知道这公主长着和大理寺少卿洛闻歌相似的脸。
当事人洛闻歌听见这个消息,当即想到逃跑的考生——元懿。
第87章
是与否, 晚上宴席见面便知。
洛闻歌收起心神, 不受他人干扰得继续与杨泰清等人审卷。
夜幕很快降临,时隔数月有余, 平和殿再度歌舞升平, 虽说皇后丧期未过, 但北疆公主亲自来访,不小办一场, 面上很难说得过去,可萧毓岚又不想太给北疆面子, 这宴席也称不上大操大办,只能说是刚好让人挑不出毛病。
洛闻歌散值回洛府那时, 已然接到萧毓岚消息,北疆公主乌托雅和他长得几乎一样, 因这点才让萧毓岚又去看文书, 发现乌托雅与他年纪也相同, 这就很微妙了。
微妙到这份上,洛闻歌更想见见这位北疆公主,让人跑一次, 那必定不能让人跑第二次。
洛闻歌在宫门口碰见谢温轩和慕容郁, 两人同乘而来,刚巧下车看见他, 慕容郁赶紧抬手, 洛闻歌就此停住脚步, 等着两人过来。
慕容郁一到他面前, 便说起今日城内新出炉热议:“听说北疆公主和你长得一样,就是她是女子,娇滴滴了些。”
洛闻歌早就知道城内老百姓知晓动向很快,万没想到这么厉害,道:“我还没见到人。”
“等真见到你要大吃一惊,我问过闻天冢,他亲口承认几乎一样,就是那公主能作妖,即便穿上男装也能看出与你区别。”慕容郁露出个‘你放心’的表情,像是生怕他担忧似的,“我们不会弄混。”
洛闻歌觉得慕容郁想太多,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不过这也不好说:“知道你能分得出。”
慕容郁嘿嘿笑了几声:“听谢温轩说你没找到那个考生?”
“没有。”洛闻歌基本知道那考生是谁,只等见到北疆公主就能下定论,“还要谢谢你帮忙查好几天。”
“我到底也没帮上忙。”慕容郁说,心里觉得奇怪,能在礼部查到考生消息,知道那人就是这次参考的,那为何洛闻歌和谢温轩在贡院就是没碰上人呢?
难不成那人会为暂避锋芒而选择弃考吗?那是对将来仕途不负责。
可要真轻易放弃,那慕容郁就怀疑起此人在长乐城露面真实目的。
思及至此,慕容郁起了心思:“你有没有觉得那考生有蹊跷?”
洛闻歌当然觉得,他道:“别急,等见过公主,我再和你细说。”
慕容郁抓重点能力还是极强的,一针见血道:“考生像你,北疆公主也像你,实则他们是同一个人?”
洛闻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容郁微微瞪大眼睛,只觉得不敢相信,那北疆公主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洛闻歌也想知道,相信这个问题很快便有答案。
他们到的不算早,殿内已有许多人。
洛闻歌粗略看一眼,很多张陌生面孔,应当都是萧毓岚近来提拔上来的,这真是在培养自己势力。
这次三人座位与前几次一样,依旧连成排。
慕容郁仗着离洛闻歌近,趴在靠他这边说话:“看见没,那离陛下最近的地方就是留出来给北疆公主坐的。”
洛闻歌顺着提醒看一眼,原先沈爵坐的地方如今是杨泰清在坐,而徐应屏空出来的座位,便是慕容郁说安排给北疆公主的。
离萧毓岚确实太近了些,他很想知道这是礼部哪位高人安排的,遂转脸问:“这宴席是谁主事?”
“还能是谁?闻天冢啊,他是接待使,又是礼部右侍郎,这种事除了他接手,谁也不能碰啊。”慕容郁说。
洛闻歌将闻天冢的名字记下了,再看眼北疆公主将要落座的地方,眼眸晦深起来。
满殿文武百官到的差不多,连接待使闻天冢也落座,还是没见到北疆公主。
洛闻歌猜到这公主恐怕要跟萧毓岚一并出现,想法刚落下,那边萧毓岚进殿了,身边果然跟着个漂亮女子。
不仅洛闻歌看见,满殿人都看见,再看清女子面貌那刻,满殿人的脑袋好似被同时触发般转向了洛闻歌。
洛闻歌面不改色接受目光洗礼,直直跟北疆公主对上视线。
公主察觉到他的视线,交叠在身前的手,一只若有似无拂过另一只手腕,眼眸闪过丝冷意。
洛闻歌像没看见,淡然收回视线,垂眸落在眼前水果上。
这一来一往看似平淡打量,却让满殿人转晕头,他们像是在看人照镜子,这边是男装,那边是女装。
放眼看过去,北疆公主真得与洛闻歌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城内传闻竟是真事,这一现实不免让人多想。
洛闻歌是洛曜亲自养大,许多土生土长的长乐城人都可为其作证,证明洛闻歌确实从未离开过长乐城,那北疆公主是怎么回事?
要说人有相似在所难免,但从未见过两人容貌相似到几乎一样,要说两人没点儿血缘关系,还真挺难服众。
这个问题若是让洛闻歌来回答,他有好几种答案,可不适用于现在。
老实说,在见到元懿时候,他对反派身世还是不感兴趣,管元懿是谁,爱咋咋地,他是洛闻歌,是宁朝大理寺少卿,与他人别无关系。
这时再见到元懿,对方摇身一变成北疆公主,他不否认有了点兴趣。
好奇反派究竟是谁的孩子,又是怎么被洛曜从万里之外的北疆带回宁朝,抚养长大。
而反派真实身份是什么,和北疆王室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随大流行礼起身再落座,抬眸看向那边对他投来视线的元懿,翘了下唇角。
元懿见状,也冲他露出个笑容,颇有些照镜子的感觉。
洛闻歌提不起任何好感,内心厌恶不已。
萧毓岚位于上方,将殿内情况收入眼底,纵然再不喜欢乌托雅,该介绍的还是不能落下。
在他开口前,乌托雅却抢先开口。她站起来以北疆礼仪行礼,高声道:“北疆公主乌托雅见过宁朝陛下,愿陛下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萧毓岚眉头飞快皱了下,当着诸多官员面,还算给面子:“公主多礼,请坐。”
乌托雅没有坐下,而是满脸诚恳继续道:“乌托雅这次前来是受君主之名前来求和,另还有件非常重要之事想向陛下禀明。”
萧毓岚视线扫过兀自喝酒吃东西的洛闻歌身上,直觉乌托雅说得重要之事和他有关。
萧毓岚倒也没有阻止,因乌托雅的不讲规矩,脸色稍冷:“求和一事还需再议,公主不妨说说那件重要之事。”
这句台阶递过去,满殿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洛闻歌身上。
这一刻,洛闻歌感受到备受瞩目的滋味,不客观地说像被观览的稀有动物。
乌托雅本来做好要跟萧毓岚多费口舌的准备,谁知对方连个停顿都没有就让她继续说,这也太出乎所料了。
乌托雅重整思绪,转向洛闻歌的那刹,她眼神充满对亲情的渴望,语气让人动容:“贵国的一位大人是乌托雅失踪多年的亲弟弟。此次前来,乌托雅便是寻他回北疆的,这些年君主对他甚是想念,如今思念成疾,仍念念不忘要见他一面,君主的夙愿,乌托雅身为王室之人,怎好忍心不满足?这才斗胆请求替君主来贵国求和。”
这番话震惊满堂,乌托雅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这曲折多变的剧情发展,让人有些想不通。
明明是仙逝洛阁老养大的孩子,怎么就成北疆王室的人了?
旁观者一头雾水,抓耳挠腮的想知道前因后果。
自认非旁观者的萧毓岚神色微妙问:“也就是说你来并非真心求和,而是要借此机会要走朕的一员大将?”
乌托雅面露内疚:“我知道陛下很是看重他,可他总归是要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朕怎么听着这事儿那么玄乎,这满殿文武百官皆出自朕的疆土之内,未曾有一人来自北疆,他们身体里刻着宁朝烙印,无论是生是死都是宁朝人。”萧毓岚说,想要搅浑这潭水,不让乌托雅继续说,“朕私以为公主是认错人了。”
乌托雅根本不给萧毓岚睁眼说瞎话的机会,直截了当:“我与贵国的洛少卿长得几乎一样,加上血缘关系的羁绊,我很确信他就是我弟弟。”
满堂寂静,无人说话。
蓦然,有人嗤笑一声打破这僵局,引得众多人侧目。
洛闻歌举着酒杯,脸颊微红似不胜酒力,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眼尾也受酒力感染上些许粉色,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潋滟,落于左眼角的泪痣在这刻显得格外具有诱惑力,撇开他似笑非笑的神态,当真是美不胜收。
他唇角抿着笑,像是听见天大笑话:“公主说我是您亲弟弟?”
乌托雅重重点头,掷地有声:“是,洛少卿就没觉得我这张脸看着很眼熟?”
“那也不能光因为一张脸,我就平白无故多个姐姐,谁知道这姐姐抱着何意来的呢?”洛闻歌撑着下颚,微微一笑道。
乌托雅神态一变,委屈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不远万里来这,就是想和你相认,你若是不与我相认也没关系,可君主…她是真心念了你二十年,怎么说你都该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