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想想过往的事,虽然担心万一祭祖的时候没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可她一向没什么主心骨,只能先听老爷的话。
翌日李夫人就进了宫去见了一趟玉嫔,等李夫人离开后,玉嫔一改整晚都闹腾不休的架势反而冷静下来,甚至乖乖呆在殿内不再作妖。
李夫人走了没多久,两人的谈话就禀到了阮晟的面前。
暗卫单膝跪地,垂着眼禀告:“皇上,李夫人见了玉嫔娘娘,让玉嫔稍安勿躁安心关禁闭半月之外,只提了两件事,一件是除夕的祭祖事宜,说是到时候……祭祖失败皇上自然会求到李将军那里;第二件事,就是正月十四老夫人寿辰,到时候皇上和玉嫔都会过府,会想办法撮合皇上与玉嫔……成事。”
暗卫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他是先帝留给皇上的十二暗卫之一,他们自小就被先帝培养,无论是身手还是隐匿手段都是一流,也一辈子都忠诚于皇上。
只是三年前皇上虽然知道他们的存在,可像是一直孤僻久了,在先帝驾崩之后,并未调用他们,直到后来失踪回来,才正式开始调用,让他们出现在身边。
他们忠心也不会多嘴,可即使如此,听到这些还是觉得挺尴尬的,毕竟这牵扯到皇上的私事,而算计他的,还是皇上的亲舅舅。
阮晟像是没听到,面上没什么起伏,甚至听着禀告的时候还批改了几个奏折,等听完了,嗯了声,“下去吧,继续守着,有动静再过来禀告。”
暗卫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可他也只是负责禀告,闻言应了,很快从密道离开,像是从未出现在御书房里。
阮晟一直面无表情批改着奏折,像是不知疲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天色都要黑了,许公公一直没听到传唤也不敢随意进去,直到天色都这般,许公公想着也快到燕妃娘娘过来的时候,才在外轻声询问一声,“皇上,可是要摆晚膳?”
阮晟的声音许久才从里面传来,“不必,你亲自去告知燕妃一声,今晚不必过来了。”
许公公不解,可这是皇上的意思,他只能应了,不过想想皇上怕是晚膳又不用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阮晟一直坐在御书房直到天彻底黑了,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去了后殿,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矫健的黑影从密道飞奔而出,几个纵跃悄无声息避开侍卫朝着华阳殿的方向而去。
谢宴本来已经准备要去御书房了,虽然觉得麻烦了点,可谁让阮帝的御膳比他的级别高不仅好吃花样还多,最重要的是,分量够大,他能吃的特别好。
听许公公过来说皇上心情不好今晚上就不必过去了,谢宴还挺遗憾的,等送走许公公,立刻让人去准备晚膳。
人是铁饭是钢,既然不能去皇上那里蹭饭,那他就勉为其难凑合着吃一吃吧,只是这些时日被阮帝那边的膳食把嘴.巴养叼了,总觉得华阳殿的膳食怎么吃都不如那边好吃。
因为临时传晚膳还需要一会儿,谢宴也不急,只是这段时间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宴本来躺在后殿,眯着眼瞧着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太监,“你是谁?有点眼生,怕不是华阳殿的宫人吧?”谢宴在小太监出现的瞬间也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怕是楚国的细作无误。
他这华阳殿没宫女,所以这是好不容易弄过来一个小太监潜了进来?
小太监瞧着还算恭敬,“奴才的确不是华阳殿的,殿下也是头一次见奴才,不过,奴才却是认识殿下。奴才与殿下……忠于的是一个主子。”
谢宴装傻,眨眨眼:“主子?我怎么不知还有什么主子?”
小太监也不跟他争执这些,只是压低声音,“上头给的任务暂时缓一缓,暂时改成让殿下在这次祭祖时务必跟着阮帝,若是阮帝这次依然出现意外那殿下自然也不必出手;可若是阮帝运气好避开一劫,那殿下需要出手让阮帝在祭祖的时候出丑。”
谢宴眯了眯眼,装作不明白,“依然出现意外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准备自己动手?”
小太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殿下怎么会这么想?奴才几个安插进来很不容易,自然不会亲自出手,不过,即使奴才们不做什么,按照过往阮帝无论是皇子时还是之前唯一一次的祭祖都没讨得了好,这次……若是依然如往年,就不必殿下出手,但是一旦有个万一……就需要殿下出手,无论如何,都要毁了祭祖。”
谢宴大概猜到怕是过往几次祭祖都出现问题,这是打算换个方式,直接毁了阮帝的名声,毕竟,一个不被祖宗承认的皇帝,加上根基还不稳,若是稍加利用,这……有点危险啊。
不过谢宴倒是好奇,过去祭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好奇撑着头看着小太监,“既然需要我做准备,那总该让我知道过去祭祖发生了什么好有个准备吧?”
小太监想了想,大概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头几次发生的时候有先帝压了下去,这些年没人敢说,至于最近上一次发生后不久那位就直接失踪了,也把消息压了下去,加上是刚登基第一次祭祖不好说,可若是第二次依然如此,那就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这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不被祖宗承认,这是犯了祖宗的怒意。
小太监也就说了出来,等谢宴听完,诧异地睁圆了眼,看不出来,这阮帝还真不是一般的点背啊。
之前他听人提及过这阮帝运气不好,走过牌匾下都能被砸到,不过当时没多想,可如今听完,就觉得这真不是意外,是点寸的问题。
阮帝无论是皇子还是当皇帝一共参加过四次祭祖。
前三次是皇子的时候,已经好多年了,那时候是先帝带着他参加的,一次是刚出世头一年参加祭祖,结果,先帝亲自抱着唯一的皇子去参加祭祖,刚到祖祠前,本来上一刻还是艳阳天下一刻就变成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一开始只当这是意外,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个满朝文武期盼这么多年的皇子第一次参加祭祖就被祖宗给嫌弃了。
第二次是皇子三岁的时候,已经会走路,是由先帝牵着走进去的,结果,刚到跟前,轰隆大晴天一道雷劈下来,把祖祠的牌匾给震掉了。
第三次,是七岁的时候,结果又是倾盆大雨。
那时候阮帝已经七岁能晓事,再也没参加过祭祖,直到先帝没了后他登基第一年需要亲自主持祭祖,结果,到了近前,祖祠前的台阶直接碎了一个,虽然事情匪夷所思,可因为当年那几次时间太久又有先帝压着,倒是没觉得什么。
可若是这次再出现意外,被人利用联系到一起……
等小太监走了殿内只剩下谢宴一人时,他摸着下巴回想着一个身体孱弱的小皇子被自己的父皇牵着去祭祖,到了跟前,突然大晴天电闪雷鸣,脑补着那小皇子被吓得躲在自己父皇身后嘤嘤嘤的画面,摩挲着下巴,觉得这阮帝,这么看起来真的有点惨,忍不住感慨一声,“哎,阮帝还真是个惹人疼惜的小可怜啊……”
刚矫健迈着短腿从房梁上几个飞跃避开宫人到了内殿的阮晟刚从柱子后探出脑袋就听到这一句,他居高临下望着不远处摸着下巴双眼冒着光一脸诡异的谢宴:???
第16章
阮晟得到暗卫的禀告提及小时候的那些事虽说面上没说什么,可到底心情受到了影响,他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谢宴的脸,最后还是变回兽身来了一趟。
结果他听到了什么,惹人疼惜?小可怜?说谁呢?
阮晟兽眸幽幽瞅着不远处的谢宴,直接往后退了一步,还看他?不看了,谁爱往他跟前凑谁凑,只是他因为太过生气导致忘记他这会儿还在房梁上,往后一退,后肢没挂住差点滑下去,他心急之下,爪子挠了一下柱子,等稳住身形,不经意往下一看就愣住了。
下方,谢宴正直勾勾睁着大眼,眼睛还越来越大,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腾地一下飞蹿出去,就要朝他这边冲过来。
谢宴觉得今晚上真是个好日子,兽竟然!主动!来找到他了!
想他了是不是?是不是?兽你就说是不是?
他觉得自己几乎都能飘起来,立刻扑过去把没头脑抱在手里好一番蹂.躏,呸,什么蹂.躏,是疼惜,哎呀,“没头脑,来,下来啊,不要大意地扑向我的怀抱,我肯定接着你,一定不会让你摔倒的。”
唯一让谢宴遗憾的就是他不会武功,自然也不能飞到房梁上,也不会爬柱子,所以他到了房梁下,只能敞开胸怀用真诚……感化兽。
之前就让兽跑了,这次怎么着也不能再让他跑了,他都多少天没摸到兽了?自从上一次摸到兽软乎乎的尾巴,那触感,想得的好,比好吃的还上头。
阮晟本来一开始看到谢宴这么热情还有一番迟疑,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来看他的,虽然这人平时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可对他兽身的欢喜还是从内到外能看出来的,只是,他这一番迟疑,就看到谢宴张开手臂,笑容逐渐变态。
阮晟:…………
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但是危险的直觉,让阮晟一个摆尾就矫健沿着房梁开始往后殿的方向飞奔。
谢宴急了,咋还跑了呢?“没头脑!”
边喊了声,边蹿了出去,只是他这速度哪里比得过兽,过往的数次经验让谢宴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哎呦一声,扑倒在了地面上,不动弹了。
阮晟已经蹿到后殿的殿门前,只要爪子一扒拉就能离开了,结果身后的动静,愣是让他已经探出去的爪子收了回去,他爪子在殿门上头伸开又合上,最后兽眸里闪过无奈,慢吞吞收回爪子,几个纵跃就跳了下去,爪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矫健朝着趴在那里不动弹的少年走去。
等到了近前几步停了下来,脸朝下的少年依然没动弹,阮晟倒是真的有点不安,往前挪了几步,伸.出一只爪子轻轻戳了戳。
几乎是瞬间,他的爪子一热,被人握了个正着,随即就是一团黑影把他一扑,下一瞬头顶上方就是少年笑得贼兮兮的坏笑,“瞧瞧这是谁?这是长肉了啊,摸着不硌手了,没头脑啊,想不想我?有没有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着,就是一番蹂.躏,谢宴兽再跑,抱着不撒手,往怀里一踹,觉得不放心,干脆把衣襟给扯开一些,把兽往怀里一塞,再一裹,这样跑不了了吧?
阮晟愣是被谢宴这一顿操作给惊呆了,努力挣扎一下,因为四个爪子都被困在衣服里,他一蹬,就感觉抓心蹬在少年的胸膛上,果然,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谢宴故意的声音,“没头脑你怎么就这么不乖呢?怎么能偷摸人的胸呢?这是不对的,当然你要是点点头说想摸,我是不会介意的哈哈哈……”
阮晟:……
他浑身的鳞片开了合合了开,最后脑袋一偏,干脆不理他了,变态变态不过,流氓流氓不过,脸皮厚不过,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宴眼底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心情贼好地爬起来,小样,他还搞不定兽那就白混了。
这时殿门口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要用膳?”
谢宴低头,摸了摸兽的脑袋,尤其是摸了摸不大的小耳朵,觉得软乎乎的,都摸了一把,就看到兽扑棱一下脑袋,兽眸看过来,显然带着不满,却是把谢宴逗笑了,低头去瞅兽,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道:“你看看你多凑巧,有口福了,等下让你吃一顿热乎的,管饱,量大,保证吃得肚子溜儿圆。”
阮晟抖了抖,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谢宴声音这时大了些,朝外头的小太监道:“知道了,把膳食都端进来,本宫不太舒服,在殿内吃,等吃完了再唤你们,不召唤不得进来。”
小太监赶紧应了声,谢宴则是抱着开始挣扎起来的兽控制在怀里,躲在屏风后,等外头所有的膳食都摆好小太监退出去后,他才走了出来。
嗅着食物的香气,摸着兽身上的鳞片,觉得人生最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吃着美味撸一把没头脑,人生巅.峰。
阮晟挣扎不出来干脆放弃,等看到那一盘盘膳食,只觉得浑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整只兽都不好了。
谢宴坐在膳桌前,感慨,“说起来这还是咱们头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坐在这里吃一顿吧,以前每次喂你都是抹黑,喂的也都是饼子委屈你了,前两次虽说有肉了,却也都凉了,肯定不怎么好吃,但是这一顿,随便吃,先吃那个就吃那个,剩下的我包圆。”
谢宴拍着胸口特别大气,他虽然爱吃好吃的,可兽难得吃一顿,就是都吃了他也不在意。
阮晟原本不以为意的兽眸闻言愣了下,默默看了眼面前的食物,再扭头去看谢宴,谢宴笑眯眯地瞅着他,满眼都是笑意,“不用担心我,我最近吃得可好了,你那新主子虽然不靠谱,但是特别大方,吃的也少,简直是我见过不会享福的皇帝了,那么多美食却不爱吃,哎,浪费啊。”
阮晟却是许久兽眸没动,却是随即慢吞吞伸.出爪子够了最近的一盘扒拉到面前,谢宴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兽不生他的气了,看兽要去抓,握住小爪,“别弄脏你爪子上的鳞片,我喂你。”养兽最大的乐趣是什么,那就是喂兽好吃的,这种乐趣怎么能让兽自己来。
阮晟也不知自己怎么的,明明不喜欢吃,可还是乖乖窝在谢宴怀里吃了不少,因为吃了太多不想吃的,来时不怎么好的心情此刻却散了些,干脆窝在那里两只爪子搭在桌子上,看着面前谢宴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