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宴吃完让小太监清理干净,他抱着兽去了后殿洗漱,之后就趴在地毯上,把兽放在一边。
阮晟趴在那里没动,他今晚上心情不太好,这会儿虽然好了,却是懒洋洋的,尾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一扫一扫的。
谢宴本来躺在那里,余光不知何时被吸引,慢慢转过身趴在那里,把兽捞到跟前,仔细打量。
以前每次见到兽都是黑漆漆的,所以并没仔细瞧过兽,所以至今都不知道兽到底是什么物种,这时候因为大殿里挺亮堂的,所以看得比较清楚,可也仅限于看清楚兽浑身很光滑漂亮的鳞片,全身通体都黑玉一般,只除了兽眸这会儿被烛光一晃泛着盈绿,好看得不可思议,只是……“没头脑,你这到底是什么品种,我怎么瞧不出来呢?”
谢宴把兽放到近前,仔细打量,尤其是兽光溜溜的脑袋上,他比划了一下,“如果这里多两根长长的角,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多点须,身体修长一些,腿再长一下,哈哈哈没头脑你这模样跟话本里的龙差不多了!不过可惜,这世上怎么会有龙?没头脑,你不会是穿山甲的同类不知名的品种吧?”唯一觉得有点相似的也就是这个了,不过他还没见过浑身鳞片是纯黑的,甚至连爪子都是黑玉一般,质地特别冰凉好看。
阮晟干脆闭着眼不搭理他,他是见过自己的兽身,自然不担心会被谢宴看出,他才出世二十来年,父皇说过他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才会开始长龙须长龙角,身体也开始修长起来,具体父皇没说过,只让他吸收天地灵气,等修为高起来,也会很快长出龙角,到时候他就不会这么受制于人了。
只是他之前被困,还被前谢相爷下了毒,身体吸收月光的灵气更加缓慢,也不知何时才会长出龙角。
小时候曾经有宫人见过他的兽身,被他这奇形怪状一团黑的模样给吓到,愣是吓出了病,觉得他就像是怪物一样,他那时候也吓到了,死活不肯再出父皇的寝宫,后来习惯了,加上他时不时控制不住会变成兽身,干脆不出去见人,习惯了,也就这样了。
可没想到,这人见到他的兽身竟然会觉得好看,哪里好看了?
阮晟耷拉着眼,爪子搭在眼睛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宴却是越看越觉得兽真是越看越舍不得放回那变态皇帝那里,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盖在眼睛上的小爪子,戳一戳,爪子上细小的鳞片动了动,黑玉般的色泽有莹光划过,让谢宴看得眼睛都放光了,“真好看啊。”
阮晟从爪子指缝里偷瞄谢宴看得痴迷的一眼,又迅速合上,真是……眼神有问题。
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心情莫名好了不少,连身后的尾巴都不自觉甩了起来。
第17章
谢宴趴在那里直勾勾瞅着兽,除了这宫里不是自己的地盘颇为遗憾外,一切都挺不错的。
他难得见到兽,翻个身躺在那里,却是歪着头,视线倒是没从兽的身上移开,想起之前小太监的话,想想阮帝,倒是觉得挺惨的,“没头脑,你那新主子对你好吗?本来想着你这么瘦他肯定虐待你了,可你这么黏糊他又不太像……”
谢宴也没想过兽会回答他,他只是找不到人说话,这宫里到处要么是置身事外的宫人,要么可能是阮帝的人,要么可能是楚国派来的细作,唯独只有兽才跟他是一国的。
阮晟不知何时放开爪子朝他看过去,兽眸让谢宴心情更好,“刚刚你来之前有人来找我了,没头脑你也不认识,是坏人,就是这次把我送来这里和亲坏人的属下,他们跟我说了一些事,说你这新主子挺倒霉的,有点惨,所以你不肯待在我身边是不是也怕你离开了,你新主子连个父皇留下的念想都没了所以舍不得?”
一开始谢宴是真的想带兽一起离开,可小太监说的这些,又让他迟疑了。
他虽然没心没肺,嘴.巴也不饶人,可阮帝至少这几日相处下来,并不是坏人。
谢宴抬起手遮住眼,边想边嘀咕,“那些人跟我说了祭祖的事,说是你那新主子过往祭祖的时候都会出点事,这次若是也是如此就不用我出手,如果没出意外,那就让我想办法搞破坏,我估摸着啊,他们是打算借用祭祖就会出事来到时候用流言蜚语诋毁这位新帝不被祖宗认可。”
谢宴说到这一个翻身,把兽抱在怀里,因为发愁,所以没注意到兽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兽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即使真的看到怕是也看不真切,谢宴一手搂着兽,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没头脑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想办法祭祖那天跟过去?可万一你新主子真的这么点背帝位不稳,你跟着阮帝岂不是过不了好日子了?可要是不去,那些人……怕是不那么容易糊弄。”
谢宴愁啊,没办法,虽然自己的小命被握在那些人手里头。
不过看在阮帝小时候这么惨又是兽的主子的份上,还是……算了。
谢宴想通之后,低头看到也蹲坐在他腿上若有所思的小模样,心情更好了,只是眼底却是闪过狡黠,突然起身抱着兽就朝着后殿去。
阮晟回过神就发现这人不太对劲,仰起头:???
谢宴早就等着兽发现,“没头脑啊,你难得来这一趟,瞧瞧跑得浑身都脏兮兮的,我们一起患过难,一起吃过一个饼子,今晚上又一起同吃一桌菜,怎么能不再尝试别的对不对?走,一起去沐浴戏水,保证把你洗的白白的。”
阮晟:!!!谁要跟你戏水?
他努力挣扎起来,结果被武力镇压。
不过最终这戏水也没戏成,阮晟趁着谢宴脱衣服的功夫,逮到机会嗖的一下蹿走了,谢宴喊都喊不回来。
谢宴最后只能摸着下巴瞅着兽离开的声音遗憾,同时确定,没头脑肯定是害羞了,啧。
阮晟回去后死活不肯再主动过去了,每次都能让他大开眼界。
谢宴接下来几天倒是老老实实每天都去御书房陪阮帝用午膳晚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阮帝像是时不时在偷瞄他,一副谷欠言又止的模样。
谢宴奇怪,咋了?难道是觉得他吃得太多不想带着他了?这怎么能行?于是为了能多蹭几顿饭,谢宴每次来就单纯来吃饭,吃完就走,吃的时候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
阮晟一直都在等谢宴主动开口祭祖的事,他如今好歹是“宠妃”,难道就不想争一争他祭祖时身边的位置?再说了,他不是还有任务如果他没在祭祖出乱子就使绊子?他不提楚国的人能放过他?
阮晟当时听到谢宴絮絮叨叨时想的也很简单,别人只当每次他出现在祭祖出事是意外,他知道不是,他是龙,并非人身,虽然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很显然他这次祭祖也会出事。
他并不在意这些,既然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不如坦然面对。
同样的,结果既然不变,他注定在祭祖时会出意外,那不如就给谢宴个好,如果他提议要跟着,他就带着他,也免了他再被楚国的人为难。
结果,这人就当没这会儿事,提都不提。
难道……在想怎么开口?
阮晟想想倒是淡定下来,可这一等直到祭祖头一天,谢宴也没开口。
阮晟倒是坐不住了,谢宴那边倒是老神在在的,他不着急,小太监却是急,又来找了他两三次,都被谢宴一副绝对没问题到时候瞧他的给糊弄过去了。
等明天祭祖的人选都确定了,他不去他们还能咋的?弄死他不成?他们现在可还靠着他成事,怕是也不敢。
谢宴晚膳的时候准时出现在御书房,阮晟让许公公去传膳,坐在膳桌前,直到吃完,谢宴喝完最后的润喉茶就要走,结果,就听到阮帝开了口,“等等。”
谢宴立刻就停了下来,朝着阮晟笑笑,“皇上?怎么了?”
许公公本来想着燕妃这是要回去了刚想上前,闻言,默默停了下来,想着估摸着这些时日因为要商议祭祖加上年底事情太多皇上都没好好跟燕妃多说几句话,这是要笼络一下感情了?
阮晟本来张口想问祭祖的事,可望着谢宴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又心头觉得不甘心自己主动提及,他都给他机会让他说了,他怎么就是不说?明日可就是祭祖了,今晚上可是最后的机会。
谢宴看他不说话,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尤其是旁边那么多空盘子还摆着,特别光,都是他吃的,一口都没剩下,瞧阮帝这谷欠言又止的模样,真的嫌他吃多了?不能这样吧,一开始说好的不嫌弃呢?谢宴主动开口,把声音都压得低低的,“皇上?”
阮晟觉得也许是谢宴不好意思开口,毕竟祭祖按理说是皇后陪着,不过他没有皇后,他也许是不敢随意开口怕给他留下个恃宠而骄的印象?阮晟软下眉眼,在谢宴靠过来时,把人拽到身旁,想到这厮每次都喜欢抱着他的兽身,诡异想要报复回来的心理,让他也把谢宴拉在了他腿上。
等视线落在谢宴明显绷紧的面皮,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故意道:“爱妃今晚留下陪朕?嗯?”
谢宴:嗯?嗯你大爷!他不是不能那啥么,留他干嘛?
他脑补了无数种后事不能酱样那样却也有不酱样那样玩的花样,娘诶,这阮帝不会是在变态中爆发了,这是从哪儿学了手段?打算在他身上试验一下?
谢宴脑海里飞快闪过小皮鞭辣椒油,在加上此刻阮晟近在咫尺的笑,他打了个嗝,被吓得,赶紧捂着嘴,“那、那么……嗝……皇上……臣吃得太饱……今晚上不好留下来,怕扰了皇上的兴致。”
阮晟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握住他意图往后放另一只手,把玩在手里,“这一晚上有的是时辰,爱妃可以尽管消食,不够我们可以再吃一顿夜宵。”
谢宴:再吃一顿……夜宵?那到底是真的吃食物还是吃他啊?
一旁的许公公也震惊了,皇上这是终于觉得养得鸭子肥了要开崽了?喜大乐奔啊。
阮晟本来只是想多给谢宴留点时间让他开口明日祭祖的事,结果看他这模样显然是想歪了,他脑海里闪过上次被谢宴强行抱着非要戏水的一幕,瞳仁里有光闪过,捏着谢宴近在咫尺的下颌,“爱妃这是……不想?”
谢宴默默吞了一下口水:要是说不想,这不符合他如今的人设;可要是说想……
咬咬牙想着,这厮又不会真的那啥,又是新手,就算有花样又能花到哪里去?再说,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呢?于是,一改之前的不情愿,敛下眼装作赧然的模样轻锤了一下阮帝的胸膛,“皇上就会打趣臣,臣……自然是想留下的。”
许公公那边激动不已,皇上终于要开荤了,更何况今晚上燕妃这模样也不惊悚,这么瞧着真真儿是一对璧人。
阮晟就等着他这一句,重新握住他轻锤在胸口的手,眼底的笑意更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开始自己的“吓唬”,“难得爱妃愿意留下,等下咱们先去沐浴一番,朕后殿是温泉水,以前没遇到可心的人,如今刚好试一试古话里说的鸳鸯戏水是何意?”
谢宴:!!!不,他一点都不想,他是拒绝的,皇上你看到了么,臣全身心都写满了拒绝。
一旁许公公一直支愣着耳朵没听到什么,可皇上接下来吩咐准备沐浴他听懂了,激动的立刻行礼退了下去去准备了。
而燕妃要留宿养心殿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傻了眼:这次皇上要玩真的了?
宫里的楚国细作本来一直觉得这个燕皇子这么久不动作是不是不想好了?结果就听到这个消息,集体傻了眼:果然,还是燕皇子够聪明够沉得住气够有手段,这最后一天,这是要吹床头风啊,吹一吹这阮帝还能不同意明日让他跟去祭祖?厉害,还是燕皇子厉害。
而被他们佩服不已的谢宴,此刻默默望着面前雾气缭绕的温泉池水以及池水里朝他不怀好意招手的阮帝,双眼映着水光,古人诚不欺我: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他现在完全能体会到没头脑当时的心情了。
第18章
谢宴内心挣扎不已,站在那里没动弹,面上还要维持着淡定。
阮晟将他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装作不知他此刻内心的崩溃,故意问道:“爱妃怎么还站在那里?不下来?”说着,还朝着他游了一段距离,手臂撑着池水的边缘,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脖颈往下顺着胸膛往下滑落,最后落入氤氲热气蒸腾的池水里。
谢宴一张脸愣是蒸腾红了,挣扎半晌,还是当着这变态的面脱不下去,他后悔啊,后悔没早一步先过来脱了跳入水里,至少不用被这么盯着瞧啊。
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跟他鸳鸯戏水啊。
有什么好戏的,他现在更想摁着他的脑袋在池水里教他做人:逼人戏水是不好的行为,要杜绝。
谢宴做着最后的挣扎,“皇上啊,臣一开始没多想,可真的看到这么大的……温泉池,突然发现,臣……有点怕水。”
阮晟挑眉,“哦?”面上不显,努力上扬的嘴角被池水的雾气给遮挡住,心想,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玩得多嗨啊拖他下水的动作多利落多兴奋多激动啊,这时候就怕水了?
谢宴知道今晚上怕是躲不过去了,咬咬牙抬起手臂放在衣襟上,结果就在这时却是峰回路转,只听阮帝遗憾开口,“既然如此,那爱妃就……”
谢宴眼睛一亮,难道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这是打算……
阮晟望着他激动等着的下半句,话锋一转,“咦,不对啊,爱妃上次在朕这里不还沐浴了,还说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