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直到出了宫坐进轿子里,狠狠抹了一把脸,气得捂着胸口大喘气:明明事情万无一失,怎么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
相较于李将军这边气得要疯,谢宴却是望着抬过来的一箱箱金子,打开金灿灿的,他立刻抬起手挡住眼,啊啊啊好闪好亮好激动,听到许公公要将箱子合上,连忙摇头:“别别别,让本宫摸.摸,摸.摸再合。”
他扑过去,拿起一枚,凑近了,更是闪得夺人眼球,这都是他了啊,以后他决定少骂阮帝几句,之前见死不救的仇就算了,毕竟……一万两金子啊。
等余光瞥见眼底带了笑的常老,谢宴低咳一声,这才放回去,让他们合上,再送回他的华阳殿。
常老虽然感激谢宴,可也想试探燕贵妃到底与楚国是什么程度的交情,可一番交谈下来,发现这人有点……随遇而安,问什么老实说什么,相处下来,反而让常老明白为何皇上要将人留下。
至少,对方表现出来的让人很安心也很放心,常老当初既然告老还乡肯放权,也知道皇上能独当一面,既然皇上这么信任,对方必定有闪光点。
常老算是安了心,等阮晟过来,丝毫没提李将军的事。
等用膳的时候,常老惊喜自家孩子能吃两碗饭了,喜上眉梢,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弱,每次用饭都只半碗,勉强哄着才吃大半碗,如今竟然两碗饭。
让他更加惊奇的是,竟然还要添第三碗。
小如安看爹爹看他,咽下嘴里的饭,特别认真道:“爹爹不吃吗?可香了,以前是如安不懂事,原来大家都吃这么多啊,是如安吃的太少了,平时宴叔叔一顿都能是十来盘菜好几碗饭呢,如安也要像宴叔叔一样呢。”
一旁正努力克制着食谷欠保持着矜持维持形象的谢宴:“???”不是,崽啊,你这么暴露叔叔的食量真的好吗?
常老诧异看向燕贵妃面前的小碗,似乎明白什么:“娘娘尽管敞开吃,这里都不是外人,老臣不会说出去的。”
谢宴默默看了眼阮晟,后者强压着嘴角才没能笑出来,他破罐子破摔,干脆笑了笑:“那、那行。”
常老饭量不大,小如安又个头笑,勉强吃了两碗半,剩下的也被常老给吃了,阮晟更是随意吃了几口,于是,接下来就是谢宴的独场秀。
常老一开始觉得安儿是夸张,结果等看到燕贵妃清盘,他默默把微微不自觉张开的嘴合上,觉得以后还是少让小如安进宫一起用膳,不是他嫌弃燕贵妃,是担心啊,燕贵妃这绝对不是凡人,他家崽还小,不能学啊。
谢宴淡定吃完,行了礼退下就赶紧回华阳殿看他的一箱箱金子去了。
他以后……也是土财主了!
常老抱着小如安要跟阮晟告辞的时候,谷欠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不想掺和。
只是,他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嘀咕,就燕贵妃这饭量,幸亏皇上如今只宠幸这一个,这要是后宫佳丽三千,个个如此,他真想说一句,皇上啊,以后国库要不保啊。
想到那画面,常老先自己打了个哆嗦。
要是真后宫这么多燕贵妃这样的,这是要凭一宫之力直接吃垮整个皇宫啊。
谢宴守着大殿里摆满的金子待了一下午,才依依不舍去吃晚膳去了。
因为晚上不会在养心殿看到谢宴,阮晟觉得危机解除,晚上难得来陪他用晚膳,只是依然没吃几口,只可惜,大概是看在那一万两金子的份上,今晚上的谢宴格外热情。
靠的近,谢宴夹菜的动作特别利索。
好歹一万两,少吃两口没啥。
谢宴一边拿公筷给阮晟夹菜,边劝着:“皇上啊,你瞧瞧你,别担心臣吃不饱,你尽管吃,放开吃,臣就是不吃,也不能少你一口吃的啊。”
阮晟:“……”谢谢你了,朕给你一万两不是让你逼朕吃东西的。
可望着谢宴亮晶晶的双眸,阮晟到了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来,只能垂着眼,一口接着一口吃了。
一个让的欢快,一个吃的痛苦,但是在许公公这个外人瞧来,忍不住看得眼睛都湿润了,好啊,先皇要是能看到这一幕,估计在下头也瞑目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燕贵妃是个男子,这辈子怕是注定不能诞下小皇孙,不过先皇子嗣也不奉,只有皇上一人。
大概有先皇这个榜样,许公公倒是觉得如今皇上还年轻,倒是也不着急。
谢宴终于劝好吃饱喝足,心情好,瞧着阮帝也觉得对方好看的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语气也软和不少。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帮了忙,要求还是要提的,等离开前,赶紧开口:“皇上啊,你看如今常老的小公子回了府,臣一人待在宫里着实无聊得紧。小公子之前还说过让臣时常出宫去看他,您看要不过几日得了闲,臣出宫去走一趟?皇上放心,宫门关上前,臣肯定回来。”
阮晟想想,他待在宫里习惯了,可谢宴即使当初在谢府也是闲不住的,每晚都要偷跑出外,想是也憋得狠了。
他面色柔和几分,嗯了声:“过几日李将军这边的事处理完了,你寻个机会想去就去吧。”
常老估摸着再待一段时日也该回去了,小如安那孩子他瞧着也欢喜,谢宴带了这么几日估计也有感情,去告别一番也好。
谢宴没想到阮帝这么好说话,赶紧应了,等阮帝又要走,赶紧一起说完了:“皇上您看,既然臣都去了,过几日算下来也好久没见兽主子了,要不……让兽主子跟臣一起去?长长见识?”
阮晟:“……”长什么见识?继续遇到这种事再带回一个?
阮晟深吸一口气,规劝道:“他过段时日可能就要迈入发青期,不便出宫。”
谢宴赶紧道:“就是因为过段时日要那啥,更是在还没发作之前要多去瞅瞅,否则,这一旦发起来,万一就是好几个月可咋办?再万一,回头兽主子想开了,临幸了母兽,有了兽崽,这一守着兽崽出事,带崽养崽一条龙下来,指不定……下次能出宫就十年八年之后了。”
阮晟哽了一下,这么多槽点,他竟然不知道从何发作。
谢谢您了,朕绝不会临幸母兽,这辈子不会有兽崽,也不会带崽养崽一条龙,可真是劳烦你操心了!
阮晟直接大步走人去御书房了。
谢宴一脸懵,问许公公:“公公啊,我说的不对么?兽主子万一呢?好不容易如今还是单身兽,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许公公也觉得是这个理,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蹭过去,小声道:“娘娘啊,也许,皇上这是触到自己的伤心处了。”
谢宴:“???”
许公公赶紧为皇上多说好话:“皇上如今对娘娘那是一心一意,注定皇上可能日后不能有子嗣,可娘娘张口闭口都是兽崽,连兽主子都有崽了,皇上这……可能是遗憾跟娘娘没能有皇嗣遗憾了。”
谢宴默默眨巴一下眼:“他想有也能啊。”去后宫宠幸个后妃不就行了?
许公公眼神带了笑意瞄了他肚子一眼,娘娘可真是的,为了宽慰皇上,连这话都能说了,虽然有心,可惜没这个能力啊。
谢宴就在许公公这怪异的眼神下回了华阳殿,觉得他好不容易出趟宫,怎么能不带着没头脑长见识?
他可是有打算的,毕竟兽不肯接受母兽这可不是事儿,他得带兽长长见识。
于是,不认输的谢宴,锲而不舍在接下来几日,一到膳点,吃饱了就拉着阮帝谈心:“皇上啊,兽主子苦啊,生下来就没见过花花世界,没见过那些灯红酒绿,兽主子看个花灯都是头一回,这以后……”
阮晟头疼不已,他算是发现了,他这贵妃的缠人功夫,简直一流,让他望洋兴叹。
为了耳根清净,阮晟硬着头皮答应了,再不同意,怕是谢宴能晚上爬龙床在他耳边扰人清梦了。
瞧瞧他这话说的,不过是出宫去常府道个别,还什么没见识过花花世界,灯红酒绿的,说的怪怪的。
阮晟一同意,谢宴立刻见好就收,老老实实在华阳殿待了几日,终于等到李将军把权力交出来,等一切恢复平静没了危险,阮晟给他指派了六个暗卫,让他可以出宫。
谢宴几乎是在阮帝一同意,就跑去了兽殿,阮晟早就变回兽身在那里,只是为了防止谢宴再突袭,他先一步在房梁上,看谢宴表现再下来。
谢宴这次老实很多,在大殿下面像是哄骗清纯少女的变态怪蜀黍,招着手,笑得露出两排白生生的牙:“没头脑啊,你放心,我绝不会再逼着你看什么母兽,母兽有什么好?今晚上咱们出宫去,长长见识。”
阮晟瞧着他澄清的瞳仁,又等他说了不少,这才慢吞吞几个纵身从房梁上跳下,踩着柱子,几个飞跃,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几乎是他落下的同时,谢宴就过去,只是这次没这么孟浪,蹲在那里,低着头笑眯眯的:“你看没骗你吧,绝不会强迫你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今晚上也要乖乖的。”
阮晟这才放了心,看来上次给他的教训让他长记性了,不再胡乱猛扑了。
等谢宴终于抱到兽,才咧嘴笑了,只是笑完又颠了颠:“咦,没头脑你是不是长个儿长体重了?比以前沉了点啊。”
抱着也不硌手了。
像是验证自己的猜测,直接往怀里一塞,果然不像是上次那样几乎整个能塞进怀里,这次还有大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谢宴眯着眼,嘀咕一声:“这样不太好藏啊。”
阮晟一怔,随即兽眸低闪过光,爪子搭着谢宴衣襟的爪子也忍不住激动攥紧:那就不带他去了?
结果,谢宴大手一挥:“这都不是事儿。”
于是,阮晟临到坐在出宫的马车里,才发现谢宴旁边放了一个锦盒,等把他抱过来有东西戴在身上,阮晟才预感到不对,却是迟了,只见谢宴以蛮力把兽禁锢在怀里,给套上他提前让人织成的兽衣,还是小豹子样式的,通体黑色,还带了豹耳,这样一打扮,即使露出身形,瞧着黑漆漆的,即使仔细去看,也顶多觉得是刚没多大的小豹崽。
阮晟整只兽都不好了,他努力想从谢宴的话里挣扎出去,结果被谢宴揪住两条前肢,而挣动间,他的后腿儿不知道蹬到什么,只听上头传来谢宴低呼一声,直接把人给抱死了,“喂,没头脑不带这样的啊,我这可为了你着想,你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啊。”
阮晟意识到是什么,直接整只兽像是冒着热气,爪子搭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谢宴缓过疼痛的劲儿,看到他这乖巧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呦,知道错了啊?知道错了今晚上都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没听到兽的回答谢宴也不恼,握着他的小爪,瞧一眼咧嘴笑一下,笑得兽慢慢侧过身不去看他,总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太对劲,笑得让他心里没底,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谢宴这次出宫准备的很齐全,他给兽装扮一番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不过到底比之前个头大了不少,他为了防止被小如安瞧出来,还准备了一个笼子,等马车停在常府外,他把没头脑先放在笼子上,把六个暗卫都留了下来。
他一个人去了常府,和小如安告了别,常老望着一大一小依依不舍,谷欠言又止,想了想,那个惊喜还是稍后和皇上说了之后再跟他们两个说好了。
常老想留谢宴吃晚饭,谢宴哪敢留,他这次出宫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闻言摸着肚子拒绝:“常老也知道,我饭量……不小,留下来怕是你们准备的不够多。”
万一把人家十天的菜吃完了,他吃货的属性不就暴露了?
常老沉默片许,还是同意了,的确是……怕来不及准备燕贵妃不够吃。
谢宴几乎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这时候天刚刚黑。
阮晟知道自己这点背程度,老实趴在笼子里没动弹,本来想着谢宴单独出来一趟怎么也要一两个时辰才会出来常府回府,可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诧异抬起头瞧着谢宴。
谢宴一进了马车就把兽从笼子里放出来,往怀里一踹,摸着爪子摸着浑身的鳞片,稀罕得不行,还不忘对外头说:“去玉香街,常老跟我说了一些事要去办。”
暗卫都是一身常府,赶车的暗卫听到是常老说的,也没怀疑,更何况这会儿时辰也早,皇上吩咐过关宫门前送回去就行。
等暗卫将马车赶到玉香街,谢宴让他们停在一个巷子口,就低咳一声,让四个暗卫守着,另外两个跟着他一起逛逛玉香街。
几个暗卫想跟着,谢宴拒绝,“人太多反而招眼。”他出来时,已经把兽揣在怀里,同时头上罩了兜帽,直接到腰际,从外面看并不能太清楚看到谢宴怀里的没头脑。
暗卫想想只能应了,他们派来是听命于燕贵妃,既然娘娘这么说,他们只能听命。
还在跟了两个,若是有个万一,能立刻发射信号,他们也能立刻赶过去。
谢宴就这么带着两个暗卫,怀里揣了很厚的银票大摇大摆往目的地去。
因为隔了帷幕,阮晟并不能看清楚前头的情景,直到谢宴停下来,他还丈二摸不着头脑,反倒是先听到两个暗卫低吸一口气,像是不相信似的问道:“公、公子?你确定要要去这里?”
阮晟听出不对劲,抬起爪子,勾着纱幔露出一条缝,随着脑袋扬起来,兽眸等瞧见面前的牌匾以及前方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他也僵在那里,好久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