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翼把书往他手里一塞:“拿回去,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有乱送人的。”
叶云寒脸一点点变冷,就在盛翼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突地一转身,将书往床上一扔,转过脸去,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样子。
哎,看着表面酷眩拽,骨子里就是个不知油盐柴米贵的小朋友嘛,家传秘学知道不,随随便便像扔垃圾一样就把它扔了,不怕半夜列祖列宗会排队来找你呀。
盛翼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好好收着,南叶北盛,你们南边叶家以外科闻名,若是秘术外传,你叶家在郁离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叶云寒像赌气似的:“你不要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作什么。”
“……”你很拽也很叛逆呀。
盛翼瞟了他一眼,见他嘴角似乎往下微微拉了下,一副委屈的样子。
怕了他了,平时看起来二五八万的人一旦软起来,真要人命。
盛翼:“……我其实就是不太爱看书,要是有时间,我再寻你借来,你就当我寄存在你这儿的呗!”
叶云寒神色似乎缓和些了,转过了头,闷声说:“也行。”
盛翼看着他流畅乌黑的后脑,一个疑问在头上盘旋着。
堂堂叶家医学传人,连书都带在身边,却连外科物事都不备齐,哪怕是个行路人,也会受个伤什么的,也会备个药什么的,何况,他是练武之人,再厉害也有失手的时候吧。
盛翼:“你包里的药好像不全!”
“什么?”
“你负伤的时候,包里的药根本就没多少用处,你是不是!”
对叶家的医学不感兴趣,还是没学,还是其它。
又或者,你懂的医术并不是来自叶家。
叶云寒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他默然半响才说:“……以后再告诉你。”
他说告诉就一定会告诉的。
“嗯,你好好休息吧!”
见盛翼要走,叶云寒也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穿女装?”
盛翼:“……以后再告诉你。”
秘密对等,你不说我也不说。
转身走了出来,盛夕颜在院外等他。
盛翼作好了被教训的准备,谁知道盛夕颜把手举得老高,却轻轻放下了,叹了口气:“你真的变太多了,也行也行,总比一天天的溜鸡溜狗的强。”
第27章 看榜
第二天,盛翼又看了几回,每次去,叶云寒都坐在桌旁看书,看起来,竟像伤已大好的样子,但盛翼知道,勉强装装逼没问题,练武神马的肯定不行,小年轻,就是要面子,他也不戳穿,陪着哼哼哈哈地说几句。
反正,叶云寒现在是不管说多说少,有问必答。
很乖的,盛翼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就洋洋自得地多去了几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逗逗他玩正好。
第三天是领取通知看榜的时间,头天晚上,盛翼去见叶云寒,就说自己明日有事,上午来不了了,晚间再过来。
叶云寒瞟了他一眼,又恢复了那副硬梆梆的语气:“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过河拆桥,好了就不认识人了。
盛翼莫名有些失落,腹诽了几句,就幽怨地回去了。
一早,盛翼站在镜子前头,看着里面那个笑靥如花的娇俏大小姐,不知为什么,竟然走神了,他想起昨日叶云寒冷冰冰的态度,心里就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伤口又起什么变化了,他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故意这样那样的。
但是,不可能吧,他能吃能喝又没动,那伤还能自己坏了!
“叶公子怎么样?”思来想去,盛翼还是让飞星去看看。
飞星拿着蒲扇扇得飞起。
“不声不响的,门关着,谁知道呢。”
“……你不会敲门呀。”
“公子,你老人家就饶了我吧,就他那副样子,我要敲了怕就回不来了。”
“他怎样了怎样了。”
就是除了昨天晚上,他这几天脾气都很好的嘛,有时还会笑一下,再说以前,他也就不爱说话,冷着脸,也没怎么的嘛,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凶神恶煞了。
盛翼蓦地转过身来,叉着腰瞪着他。
飞星吓得抖抖索索的:“二公子,你看看你,我不就说了一句实话,你就急成这样,叶公子是你的心头肉了么,呜呜呜,我是不是失宠了。”
心头肉,什么鬼。
盛翼眉头一抽:“……我什么时候宠过你了?”
飞星:“……”
“有完没完,”盛夕颜啪地一声,把门框打出一个裂断的声音。
房内瞬间寂静。
盛翼哭丧着脸:“姐,我可不可以不穿?”
盛夕颜:“不行,就最后一次……人家都见过你的,不穿不就露馅了……我,这还不是为着你好。”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盛翼愁眉苦脸在出现门口,身后跟着一脸苦大仇深的飞星,两个人要不看脸,只看怨气的话,那就是两座门神。
盛夕颜拍了拍盛翼那件半透明的粉红纱缦,喜气洋洋地说:“美,很美,哈哈,以后这些压箱底的衣服都给你穿好了,反正你脸皮厚。”
盛翼:“……”
盛夕颜:“你反正是去逛逛,又考不上,早去早回哈,我先把行李收拾下,你回来我们就回去。”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话说二公子,你最近越来越不喜欢穿女装了,”飞星想勉力打破尴尬。
盛翼瞪了他一眼:“难道我原来非常喜欢穿女装?”
不知为什么,盛翼现在的脸皮薄了许多,大概是刚开始穿越时不认得人无所谓,现在认得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二个的还都神经兮兮,比如四殿下,比如廖花洲,再比如那个闻女装色变的叶云寒。
遮遮掩掩的终于到了药部大门口,见那一处红墙上贴着一张榜,前面挤着一圈人,盛翼将裙子一提,一手拉着飞星,往里就是一挤。
“这个盛翼是谁呀,呵呵呵,我在这儿都考了十来次了,从没见过呀。”
盛翼一愣,不需要挤呀,听听不就行了。
“哎呀,榜上的字谁写的,一年不如一年了。”
再听。
“这个庹字写错了,写成度了,谁写的,谁写的,没水平。”
“……”
大哥,捡重点的说。
“这人倒不错,竟在榜首。”
盛翼一愣,就听飞星在前头说:“公,小姐小姐,你得第一名。”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怎么可能得第一名,怎么可能,”说到后面,拖成了哭腔。
天啦,地啦,怎么会这样。
盛翼努力回想了那一天的情形,莫不是被人一激,脑袋一热,竟全对了。
好可怕的命中率,前世怎么就没这个运气。
“哇,这位大小姐,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考神?”
“美貌与才华并存,话说,您有意中人否?”
盛翼先是眉头一抽,再是嘴角一抽,接着身子都抽了起来。
“快快快,飞星,再看,肯定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第一呢,哈哈哈,我绝对绝对考不上。”
飞星:“大小姐,是真的。”
盛翼捂着脸。
众人:“看,这位大小姐多谦虚呀。”
盛翼:“滚。”
众人:“就是有点凶。”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盛翼跌跌撞撞地转过身,一人蓦地拦在前面,往他手里一递:“恭喜,药工证。”
盛翼:“……我不想要。”
学倌深呼吸一口:“每年都会出现这种激动的情况,本人已领教多了,你算平静的。”
嗯,说完了没,说完了请走。
呃,手还伸着。
盛翼翻了翻白眼,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朝那爪子上一放。
“呵呵,成份很足嘛,既然盛大夫这么有诚意,我就详细将进太医院的流程免费讲一下哈,是这样的,先把药工证送过去,然后太医院会通知你去面试医术,内容是接诊一个病人,病好了就过关,很容易的。”
够明白够明白,话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太医院,谁传的谁传的看我不打死他。
人呢,人呢。
飞星:“早走了。”
话还在耳边转呢,盛翼一拉飞星:“回去。”
飞星:“公子考成这个样子,大小姐会昏倒的。”
盛翼一个激灵,软塌塌的倚在柱子上。
飞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公子,你还记得我捉的野鸡么?”
盛翼没动。
飞星:“就在这边往后面,有一条路进山,好多竹子,野鸡肥肥的,要不……”
盛翼:“没心情。”
飞星:“……大小姐在等着。”
盛翼:“……”
飞星伸头往那边一瞧:“咦,那是谁,怎么叶公子也过来了,他不是受伤……”
盛翼跳了起来:“走!”
飞星的两道眉毛像跳舞一样起伏。
“这条路你熟?”从药部大门往外再往后,走了半天,刚开始是往上,可是转了个弯,竟然又往下了。
而且,竹子啥的毛都没有。
盛翼这时才想起面前的飞星,他靠谱的时候很少的。
“不,不熟。”
“不熟你带我过来,”盛翼抬腿就踹了他一下。
飞星呜呜咽咽地说:“我哪知道,这山里的小路都长一个样嘛,要不,咱回去重新再找。”
盛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树林发了愁,尼玛,散心散成了堵心。
“沙沙沙……”
飞星一把抱住盛翼:“公子,莫不是鬼。”
“鬼你个头,”盛翼两手抵着他的身体和脸,心里却有些发怵。
“沙沙沙……”声音越来越近。
盛翼朝飞星一踹:“找根棍子。”
这林深茂密的,只怕有野兽,他脑子里猛地现出几颗大獠牙,头皮重重地麻了一下,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片黑:黑靴,黑裤,黑衣,黑……黑衣人。
恐怖的是手里还拿着剑。
显然易见,这是,劫道。
在这药部后山劫道,够会挑地方。
盛翼立马后退了几步,手里拿着棍子晃了一下,一手紧紧拽着尚在发昏的飞星,将他往身后一推,大声道:“兄弟,劫财劫色?”
那人不说话,两眼紧紧盯着他,没有寒光,好像是在做选择题,然后,盯上了他的裙子。
劫色,哈哈哈,你会失望的。
“跑,”盛翼果断将飞星一推,裙子一提,飞也似地往前边去了。
虽然劫色自己没压力,但要是没劫成功,他恼羞成怒,自己这小命岂不玩完。
好在他还离自己有几米远,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他追上来了,”身后飞星紧张得声音都发颤。
那就更加要跑呀。
“救命呀!”
后头没有声音,盛翼气喘吁吁回过头一瞧,懵了,黑衣人已经越过飞星,直奔自己而来。
不用想,就飞星那尊容,别人瞄一眼都属于他占了便宜。
可能飞星也想通这一层,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呀累死我了,休息会。”
盛翼欲哭无泪,作为一名书童,好歹也是份工作,对老板有点护犊子的自觉没有。
黑衣人默然无声,已到面前,盛翼张了张嘴,突地眼前剑光一闪,他吓了一跳,朝后倒去,倒在地上,居然闪过这一剑。
“叶云寒,”他突地嚎了一句。
对方一愣,盛翼连滚带爬地朝前跌跌撞撞地逃了。
大约十几步远,黑衣人又追上来了,又是一剑,这回盛翼看清楚了,是对准自己的裙子来的。
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只听到哗啦一声,裙子被剑顺着划了下来,一个大大的开口,然后,黑衣人将剑收了,眼睛瞄呀瞄。
还好,里面有裤子,盛翼见他没有杀自己的意思,就真诚地说:“兄弟,手下留情,裙子就不需要赔了,里面真没什么好看的。”
黑衣人脸隔着黑布抽了抽,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又拿出剑来。
这——是要打破沙锅看到底的节奏。
不行呀,虽然大家都是男人,我脸皮子也不薄,可这……
“救命呀!”
盛翼一个翻身,又朝前跑去,这一回,山路没有往下,倒是往上去了。
跑了几步,回头一瞧,黑衣人仍是紧追不舍,可能没有杀人之心,倒显得束手束脚,一时无从下手,被盛翼溜掉了几次。
盛翼一边连连呼救,一边拼命往上跑。
黑衣人又一次接近了,盛翼啪地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不就是要劫色,把我追得差点死了,有什么,了不起,劫色就劫色,来,给爷个干脆。”
黑衣人似乎被这话给雷到了,身子一震,定定地看了盛翼一会儿,似乎有些不忍心。
靠,还怜香惜玉。
盛翼身子抖了两抖。
“你们……”一个惊诧的声音在林中响起,接着一阵哗啦树叶子响,窜出几条精壮的大汉来。
其中一个大汉,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半大的汉子,他脸面清秀,一身短打衣服,乌黑的头皮被汗打湿,贴在白里透红的脸面上,此时,他将肩膀上的汗巾子一扯,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影视剧的即视感有木有。
又一出妥妥的英雄救美的剧情有木有。
只是,表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