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大步踏出了大堂。
余鹤看看还站在那里满脸阴翳的沈平良,忍不住上前:
“沈将军,我觉得吧,令千金是被坏人绑走了还是自愿逃走的真不一定呢,不是说首饰衣物都收拾走了么,绑架的话何必这么多此一举,不过小的也顺便提醒您,我家王爷可不喜欢棒打鸳鸯,即便是沈小姐回来了,这事还是没得商量了。”
沈平良缓缓抬头,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很大一块。
余鹤心情愉悦的一路蹦蹦跳跳来到殷池雪的寝房,一推门,入眼便是暧昧的烛灯摇曳,喜气洋洋的红绫绸缎于房间内层层叠叠,以致使整间房都染上了暧昧的红。
殷池雪就坐在圆桌前,正借着烛灯点燃手中的熏香。
他今天穿了成亲时的喜服,华丽大气,红黑相间的配色更是衬托的他一张小脸又白又嫩,绾的精致的长发柔软搭在肩头。
他低着头,额间几缕不老实的发丝拂于嘴边。
余鹤猛地停下,呆呆地望着他。
然后看他将熏香插.进一旁的香炉中。
接着,殷池雪抬头,冲着余鹤招招手:“过来啊,怎么在那里傻站着。”
余鹤犹豫半晌,终于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嘴里也不闲着,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既然都不成亲了,房间里这些破布还不赶紧撤了,看着烦死了。”
殷池雪笑笑,没说话。
他牵过余鹤的手领着他慢慢走到床边。
“干,干嘛啊。”余鹤有点怂了,双腿下意识摆出了随时准备逃走的动作。
“谁说不成亲了。”殷池雪低低发问。
他的脸凑得很近,一只手也习惯性地抚上余鹤的脸,慢慢摩挲着。
余鹤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慢慢往后退——
说实话,突然来这么一出,接下来的发展流程就一目了然了,但说实话,以前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已经有点……接受无能了,真要是做到下一步……
除非他殷池雪是下面那个!
但当他猛地被殷池雪推到在床上,双手被他紧紧按住且动弹不得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攻受是按照颜值来定的啊。
自己颜值稍微低一点就要做下面那个是么?!
算了,下面就下面吧,就当被自己的爱犬舔了一下好了。
想着,余鹤绝望地闭上眼睛,慢慢撅起嘴——
突兀的,嘴边传来奇怪的触感,黏答答的,还特别甜。
余鹤猛地睁眼,从嘴里扯下那有着奇怪触感的东西一看……
嗯?桂花糕?
他赶紧坐起身,然后就见殷池雪正坐在圆桌旁吃!晚!餐!
自己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啊,怎么能那么丢人呢?为什么这么蠢,又被殷池雪给耍了啊?
“中午头一直在处理沈平良的事,没吃饭,你也饿了吧,过来吃点?”
“不吃,饱了。”余鹤皮笑肉不笑道。
“吃什么了吃饱的。”
“气饱的。”
“谁惹你生气了,让他来找我。”
余鹤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桂花糕往殷池雪嘴里一塞,然后气汹汹的就往外跑。
干嘛呀这是,自己还撅个嘴在那等着,搞得自己好像个欲求不满的傻子一样,太TM丢人了。
“去哪。”殷池雪一把拉住余鹤,嘴里还含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道。
“雨女无瓜。”
“好了,别耍小脾气了。”殷池雪拉着他坐回桌前。
“我说过,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若是不愿意呢,我也不会强求,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吧,不急这一时。”殷池雪说着,随手夹起一块老婆饼。
见余鹤还是坐在那里不说话,料到是自己确实让他感到难堪了,于是二话不说也闭上眼撅起嘴。
余鹤愕然:“你干嘛。”
“不能让你一个人尴尬啊。”殷池雪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鹤看着他,半晌,凑过去啄了下他的嘴唇,但语气还是不善:
“这不是你第一次耍我了,我都记着呢。”
“小气。”
“休夫警告。”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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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鹤回宫的时候,殷池雪在一边看着他收拾包裹,脸黑的像木炭: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回去做什么,其实只要和皇上明说,他也不会过多责怪。”
“得了吧,就你那个大兄弟,简直是,忠奸不分,我再不回去他真以为我畏罪潜逃了,而且从现在开始,相信熹淑妃的在我心里一律打为智障。”
殷池雪就这么望着他,不说话。
“好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要回宫了。”说着,他还作势拍拍殷池雪的肩膀,“那我们有缘再见啦。”
殷池雪还是不说话。
余鹤叹了口气,摇摇头,提起包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只是没走两步,便感到一道灼热视线,差点把自己后背给灼穿。
一回头,就看见殷池雪正站在长廊拐角处满脸幽怨地望着自己。
余鹤冲他摆摆手,继续走。
刚出了瀛王府大门,那道灼热的视线又刺了过来。
余鹤一回头,就见殷池雪依然满脸幽怨地站在大门口望着自己。
就这样,他一路走,这幽怨脸一路跟,一直跟到了皇宫门口。
余鹤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将他拖到小巷子里,接着就是一顿狂风暴雨的猛亲,亲的嘴巴都红了,肿的像两根火腿。
“在宫中要安分守己,不可以和那些皇子眉来眼去。”殷池雪戳着他的胸口叮嘱道,仿佛一个丈夫即将离家要独守空房的小怨妇。
“算了吧,毛都没长齐的的臭小子,谁会相中他们啊。”余鹤觉得殷池雪的担心完全是很多余的。
“也不许看那些妃子,更不许招惹那些小太监。”
余鹤手一举,脚一踢:“我发誓谁都不看,只看你只有你就是你!”
殷池雪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他放进了宫中。
再见到若廷,他正很自觉地趴在桌前背书,别提多认真。
余鹤一瞧,乐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若廷都会主动学习了?
余鹤悄悄迂到他身后,悄咪咪地伸出手。
“啊!”他故意大叫一声,想吓吓若廷。
若廷猛然回头,眼里写满惊恐,但当他看到是他家小栗子的那一瞬间,惊恐瞬间化作惊喜,他几乎是一跃而起跳到余鹤身上,像只考拉一样紧紧扒在他身上不放。
“小栗子!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兴奋的腔调中却漫上一丝委屈巴巴的哭意。
“要怪就怪你九皇叔,他死活不放人。”
若廷一听,马上从余鹤身上跳下来:“我听说沈小姐和她家的下人跑了,把皇叔自己一人扔那了,可有此事?”
余鹤点点头:“如假包换。”
“那我皇叔岂不是昨夜独守空房?”
余鹤神秘地笑笑:“也不算,不是还有我嘛。”
若廷一听,立马瞪大眼睛:“真哒?那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啊。”
“拼刺刀,比大小,大杀四方。”
若廷的小脸立马飞上两坨绯红:“想不到我皇叔这么勇猛,实在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也没有吧,我俩持平,不分胜负。”
“嗯?这种事还……还……竟然还可以这样?”若廷捂脸羞涩嘟哝着。
“是啊,后来因为难分伯仲,府上下人都跟着加入其中,我们激烈的大战三百回合,一宿没睡呢。”
“天……苍天啊,你们这么……玩得开的么。”
若廷只觉浑身血液倒流,一直往头顶涌去,他是真没看出来皇叔这么开放,竟然还邀请下人一起,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下次你也可以一起。”
“不,我就不了吧……我还小。”若廷转过身子,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这有什么啊,只要你有银子,谁管你大小。”余鹤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收拾自己的包裹。
若廷懵了下,接着问道:“为什么做这种事还要银子啊。”
“输了当然要给银子啊,不然谁跟你玩啊。”余鹤觉得若廷这话问的真是莫名其妙。
“你,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余鹤直起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下象棋啊,不知道么?没玩过?”
若廷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哀怨地望着余鹤。
“对了,殿下,之前我说让您去通知德妃娘娘的事,您通知了么。”余鹤话锋一转。
主要是他掐指一算,好像这几天就差不多是德妃的临盆之日了,一定要提醒她多加小心熹淑妃才行。
若廷歪着脑袋,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什么事啊。”
“您又忘了?”余鹤鄙视道。
若廷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小脑袋:“哎呀,不好意思,这几日忙于读书,完全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说起来,您以前不是最讨厌读书么,现在这是转性了?”
若廷听到这句话,似乎是联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马上摇摇头:“不是想读书,而是必须读书,让自己变得优秀才行。”
“殿下您可是受什么刺激了?”余鹤好奇。
这小子以前只要听到背书就像能要他命一样,这下子主动读书?说他没受刺激还真没什么说服力。
“其实是公审那日,我看见琳昭仪被人带下去时哭得那惨兮兮的模样,心里多少有点受到触动吧。我只有变得足够优秀,才有能力保护我的母妃。”
若廷望着书本,也跟着苦兮兮地说道。
“我感觉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和宫女锦媛通了书信后怎可能还留着书信不烧掉,等着别人去搜么?而且琳昭仪和我无冤无仇,和德妃娘娘也无冤无仇,她没理由害我们啊。”
嗯,很好,看来这小若廷比他老爹强,至少是个有辨别是非能力的人。
“而且刑部尚书那两个随从也被收押了,但对于主谋是谁,他们打死都不说,如果真是已经落马的琳昭仪,他们何苦受那种皮肉之苦也不说实话呢。”
余鹤觉得若廷分析的竟头头是道,不仅对他刮目相看。
几日不见竟有如此大的进步,看来他确实只是缺一个为他指点迷津的人,要是这个人早一点出现,那个什么狗屁若安靠边站吧。
两个人聊着聊着,太监便跑来通知可以用膳了。
余鹤赶紧换好衣服若廷一道前往偏殿。
许久不见皇帝,余鹤还真不像之前那般对他有那么高的好感度了,现在的皇帝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昏君,甚至都不怎么想看他。
即使他破天荒地关心了下自己近日的生活状况。
本来膳桌都是有数的,有几个妃子就布置几张膳桌,但自打琳昭仪被打入冷宫之后,这就猛地空出来一张膳桌,摆在那里格外突兀。
“皇上,既然妹妹已经不在这里了,不然这张桌子就撤掉吧,留着多占地方。”熹淑妃瞥了眼那空荡荡的桌子,提议道。
余鹤是真服了她了,吃个饭还他妈这么多话,放在那里碍她事了是怎么着。
皇帝看了眼那膳桌,深吸一口气,尔后轻声道:“罢了,就放在那里吧。”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膳桌也空着。
“德妃呢。”皇帝问道。
“回圣上的话,太医说德妃娘娘大概就在今晚临盆,所以就不吃了。”
皇帝点点头,继续埋头用他的膳。
什么?!今晚就临盆?
这突如其来的打了余鹤一个措手不及,他只是算着是这几天,可没想到就是今晚。
若廷也注意到了,一抬头,正和余鹤对上了眼,俩人微微点头,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吃完饭,余鹤就要领着若廷往昭阳宫跑,准备去找德妃谈谈情况,结果刚出长清宫,迎面便撞上了茗敏。
许久不见茗敏又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她减肥成果尚甚,但余鹤现在根本没心情管这些东西。
“今晚你母妃不是临盆么,你怎么来长清宫了?”余鹤抓着茗敏开门见山问道。
茗敏被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
“真是因为今夜我母妃临盆,所以才遣散我们,只留了接生婆,父皇都没去呢,说是我们不好见血。”
“淑妃呢,淑妃在哪。”余鹤忙问道。
“不,不知道,可能在自己寝宫吧……”
说罢,茗敏奇怪地看着余鹤:“怎么,出什么事了么,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余鹤心道不好,把所有人都遣散,这不正给了熹淑妃机会么。
绝对不行,不能再让这个奸妃得逞了!
想着,余鹤一把推开茗敏急匆匆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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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似银蛇般扭动着腰肢。
“一会儿可能要下雨了,接生婆怎么还不来啊。”小丫鬟站在门口,望着沉沉压下的乌云,焦急的在原地踱来踱去。
锦荣阁后面的偏院里长满了杂草,爬山虎顺着潮湿破旧的墙壁蜿蜒而上。
陈旧,潮湿,这就是琳昭仪现在所处的生活环境。
她躺在床上,腹部已经开始镇痛了。
“小琪,接生的还没有过来么……”她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没呢,我看他们就是欺负人,明知娘娘今日临盆,还如此怠慢,根本就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小琪愤愤不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