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漂亮的上身,腰腹以下的部位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拼凑上去的。
视觉冲击力太强,景淮看得难受。
他埋着头,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然后挪到浴缸前。季靖延的体重按照他的身高来说实在是太轻了,就算景淮这种没啥力气的人,扛着他也不吃力。
还没进浴缸,却听季靖延道:“内裤没脱。”
景淮眼睛一瞟,果然看见结实的腰腹下还穿着一条黑色白边的内裤,裹在圆润紧绷的臀部上,将前面的不可描述勾出了完美的形状。
季靖延虽然是被作者放弃的炮灰,但原着可能除了受以外,全员男性角色那啥啥都挺厉害。
景淮瞬间啥伤心都没了,相信他,他是真没想往脑子里面扔黄色废料,他明明规矩的很,目不斜视,手不乱摸,但这么一下……
就,挺突然的。
景淮眨眨眼,挪开视线,也不敢抬头看季靖延,轻声问:“你自己可以脱吗?”
季靖延低垂着眼眸,景淮的个子刚好到他的鼻翼,现在弯着脖子,能清晰的看见一抹红色从少年的耳廓蔓延至脖颈,最后淹没在薄薄的T恤中。
他双腿虽然不能动作,但却不是不能脱,毕竟他没有让外人碰自己私物的爱好。
季靖延绷着薄唇,抱歉道:“我自己试试。”
这是不能了。
景淮自己选择了答案。
“那你扶着我站稳。”嘴上这样说着,景淮还是空出一只手扶着季靖延的肩膀,另只手勾上了内裤的边。
有些人平时嘴里叭叭的一套比一套骚,然而真枪实干的时候,却比谁都怂。
景淮规矩极了,动作的时候还告知了一句:“我脱了啊。”
季靖延低低“嗯”了一声。
景淮紧张的手心全是汗,心跳如鼓,根本听不得季靖延那播音嗓子般的低吟。
要死了。
艰难地脱掉了最后一条屏障,景淮目光盯着地面,看着那条黑色的三角裤落在地上,眼睛像是被灼伤了般,又赶忙移到别处去了。
等季靖延躺进了浴缸,景淮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脸和耳朵烫的厉害。
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
季靖延泡在舒适的温水中,舟车劳顿的辛苦稍稍得到慰藉,眉目间的褶皱也放松不少。
他侧目,想跟景淮说声谢谢,却见少年捡起地上的三角裤,然后找出盆子,接了热水,摸了内衣皂开始揉搓起来。
话一下卡在嗓子中。
季靖延活着的三十年中,从没人给他做这种事情,那是他的私人物品。很奇怪的,心里并没有排斥或是厌恶的感觉。
景淮洗的很认真,手指泡在水里,捞起布料时带出一层水光,在灯光下衬出几分不可言说。
季靖延看了一会儿,道:“我可以自己来。”
景淮回头,“啊”了一声,尴尬而又抱歉的笑了下:“那什么,我想闲着也是闲着,这个东西夏天丢久了也不好,等我洗完你也差不多泡好了……”
他解释了两句,最后有些颓废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抱歉,我以后不碰了。”
季靖延心头有些软,又觉得有些好笑,“没有责怪你。”
等了两秒,还是补了一句:“谢谢你不嫌弃。”
景淮看着他,过了一小会儿才明白过来季靖延这是准了,他露出一个笑:“不嫌弃,你我是合法夫夫,本该如此。”
季靖延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试探小孩儿对自己残缺的容忍度。
他盯着自己的腿,问:“吓到你了?”
“怎么会!”景淮还处在季靖延愿意让他亲近的极度兴奋中,嘴巴的速度永远比脑子快:“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弟弟心中的春水!”
话一落音,他体验到了并不久违的寂静。
别人是人活一世,糊涂一时。
他是反着来。
活的不长,就没清醒过,随时在离婚的边缘来回试探。
夸一个残疾人的腿,可还行。
季靖延挑眉:“春水?”
景淮一哆嗦:“春水……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我愿为哥哥,洗衣千百遍……”
他胡扯不下去了。
浴室内充满了尴尬与宁静,只有浴缸和水龙头的水声滴滴答答。
季靖延一本正经:“期待你的表现。”
他是认真的。
景·嘴欠·活该·淮对自己的蠢样只有俩字——
he,tui!
第15章
等季靖延倒完时差,景淮带着他回了景家一趟。
虽是没落的医学世家,但经过百年的沉淀,景家老宅仍透着古时浓厚而威严的底蕴,那股穿过岁月和时间长河的沧桑深深驻扎在宅子的每一个角落。
景淮从没见过老宅的人这么齐过,就连在外省读艺校的堂妹景岚都回来了。
十个亿在手,景家的日子明显好过许多,入门的照壁好好清理过,池中还多了几尾少见的锦鲤,在半开的荷花下肆意游来游去。
会客的堂屋布局很现代化,只是原先的旧沙发换成了楠木,上面铺了软垫,又加了冰丝坐垫,看材质就知道价格不菲。入门处的多宝阁上多了几样文物摆件,似乎是唐宋时期的赏瓶,沙发后墙挂着几幅山水画,是景老太爷的手笔。
景家一大家子穿着崭新的衣裳,对季靖延笑的灿若骄阳,热情到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个荔枝是小岚特意让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平时都舍不得给我们吃,听说你要来,好大方的就拿出来了。”
季靖延语气十分客气:“谢谢二伯娘。”
二伯娘一张脸笑得褶子都挤在了一块儿:“一家人不说谢。”
说完,她拉了拉坐在旁边的女儿,示意她说两句话。
景岚脸色不太好,不太情愿的模样:“跟季大哥送的礼物比起来,不算什么,希望不要嫌弃。”
季靖延第一次拜访,自然不会空手而来,老年人喜欢的名贵药材、医学书籍;中年人喜欢的古董首饰、鲜亮衣裳;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单品和游戏机,准备的又齐又足。出发前景淮看着那两辆特意拉礼品的商务车,整个人都惊呆了。
景淮看了景岚和他二伯娘一眼,母女俩一个想献殷勤,一个恨不得离这八百尺远,不知道这俩在打什么哑谜。
季靖延面上仍是淡淡的表情:“不会。”
二伯娘喜滋滋的,转头对景淮道:“小淮快给季总剥一个。”
景淮抬起眼皮子,凉凉道:“他手没残。”
二伯娘皱眉:“小淮你怎么这么说话?”
语气中满是他不懂事的模样。
季靖延接道:“我残的确实不是手。”
二伯娘心头一惊,笑容淡了下来,小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二伯娘吃了憋,大伯娘心中因为被抢占先机的不快总算散了些,她不甘示弱的上去搭讪,将面前的车厘子往前推了推:“这个也是国外回来的,也是小云让朋友寄回来的,小云你不认识吧,是你们四堂弟景云……景云过来跟你景大哥打个招呼。”
自从景淮出生以后,景家老太爷有些急,在他眼里幺儿都当爹了,这前面的大哥二哥三哥还没结婚像什么话,所以景老太爷赶紧给自己另三个儿子结了婚,景淮下面四个堂弟一个堂妹都是扎堆那两年生的。四堂弟是大伯家的,二伯娘生了小堂妹景岚,三伯家生了三堂弟,几个弟弟妹妹安静坐在角落一直不说话。
景云突然被cue,一脸懵逼看过来:“这不是国外买的啊,就是普通的山东车厘子,特大果才八十九一斤呢……不过是真的好吃,景大哥你吃呀。”
后面那句话是对景淮说的,又觉得欠妥,赶忙添了句:“季大哥也吃。”
他说完,就觉得室内气氛不对了。二伯娘想笑不敢笑,脸憋的通红;他爷爷脸色也不好看,拄着拐杖死盯着地面;三叔一家仍旧又憨又木的表情,双眼无神;而他妈和他爸一脸铁青,这表情景云太熟悉了,要不是有客人在,他敢肯定下一秒他就要遭受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景云有点怂,他小心翼翼看了景淮一眼,景淮朝他眨眼笑了下,然后他顿时就放下心来。
不怕,小时候他挨打,都是景淮带他跑的,现在还多了一个夫哥,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景小云,你可以的!
大伯娘被当面拆台,差点没一口没上来,她尴尬地看着季靖延:“是我记错了……”
看在四堂弟的份上,景淮没下她脸,抓了两颗车厘子,用纸巾擦了下递到季靖延面前:“老公,吃。”
称呼一出,屋内的气氛缓和了还没半秒,又重新凝固起来,众人脸上的笑都僵了,像是在忍受什么。
柳婉玉指尖差点将手心戳破,抿着唇扭过脸,不再看这边。
季靖延接过一颗,吃了,另一颗还在景淮手里,他将景淮的手包起来:“你吃。”
屋内氛围顿时更诡异了。
景淮笑了下,扔进嘴里,然后对景云道:“挺好吃的。”
景云顿时来了精神:“是吧是吧,早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人家水果店都还没开门呢,我眼睁睁看着这车厘子才从车上搬下来的,上面水都还没干呢……妈你打我干嘛?”
大伯娘实在听不下去了,将自己儿子胳膊狠掐了一把,低骂:“不争气的东西……”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景云满脸莫名其妙,小声顶了句:“更年期……”
二伯娘笑的欢:“大嫂你这就不对了,虽然是小店里的东西,也不是上不得台面,你不用这么紧张。不过人家季总虽然吃惯了好东西的,恐怕不太合胃口吧?”
后面这句是对着季靖延说的。
季靖延:“合的,谢谢小云。”
景云挺直了腰杆,不服的看着自家妈,二伯娘被当着面下了脸,讪讪的闭了嘴,最闹的两个人没了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分钟,才听见大伯娘重新开口,脸上的笑意已经变成了勉强:“季总对小淮真好,小淮嫁给你,可真是他的福分……”
季靖延打断她:“是我的福分。”
屋内重归于寂静。
景淮站起身,给众人打了声招呼:“我带靖延去转下。”
一直当隐形人的景老太爷终于出声:“别去太远,等会儿吃午饭。”
景淮应了声,推着季靖延出了门。
两人也确实没走太远,就在景家逛起来。
景家现在的宅子不像大户人家那般大,因为没钱维护修整,许多地方早就败坏,政府赔了笔钱然后拆了把地方划为公地了。
景淮吐出一口浊气:“跟他们在一起,我脑仁都疼。”
季靖延道:“挺热闹。”
“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听大伯娘和二伯娘吵,两个人什么都要争,大到争房子,小到争几块钱,等孩子上学了,又开始争成绩,我二堂弟、四堂弟还有堂妹,从小的日子可不算好过。”
季靖延“嗯”了声,问:“那你呢?”
“我?”景淮道:“我是有爹生,没爹教,我妈性子又软,小的时候没少吃亏,不过后来我长大了,他们也就不敢欺负我了。”
季靖延问:“以前是你怎么欺负你的?”
景淮凭着记忆回忆了下:“家里人多,能挣钱的少,小时候其实挺苦的,你肯定不能想象小时候我还有饭吃不饱的时候,好吃的都是弟弟妹妹的,分到我碗里的就半碗白米饭和小半碗汤,我妈又不敢出声,除了偷偷掉眼泪什么都不会,我跟我那几个堂弟妹感情都淡薄,只有四堂弟还玩得来,因为只有他不会看大伯娘脸色,把自己的零食和鸡腿分我。”
想到什么,他冷笑了下:“有次玩水不小心跌进池子了,我二伯娘看见了没捞我,就站那看我,还说什么死一个少一个,不过那时候我都快淹死了,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好在我福大命大,碰到三叔路过,给捞起来了。”
季靖延皱眉:“后来呢?”
景淮摸了下鼻子:“后来挨了一顿我妈和老太爷的毒打,让我长长记性,所以我现在都还是个旱鸭子,不敢下水。”
在这样的封建家庭,大人是没错的,只能是小孩子错,是你不听话去玩水,给大人惹麻烦,就是要挨顿打才行。
季靖延好半天没说话,而后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安慰他:“现在没人敢欺负你。”
景淮在季靖延面前蹲下来,轻声道:“那你要给我撑腰呀。”
后者点头:“好。”
“季靖延。”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伴侣,挺烦人的?”
季靖延说:“不是你的错。”
他神色认真,没有半点敷衍的表情,眸子如墨般漆黑,虽然两人是闪婚,也没什么感情,但季靖延就是愿意相信他,理解他,护着他。
季靖延薄唇轻抿,连嘴角都是坚毅的弧度。
景淮看的蠢蠢欲动。
好在他并非禽兽,心里流了几行泪,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季靖延,我想跟你合照。”
季靖延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没有拒绝:“好。”
景淮在兜里没找到手机,道:“手机可能忘沙发上了,我去拿。”
季靖延将手机解锁:“用我的?”
景淮看了眼,屏幕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的工作和社交软件,一个多余的APP都没有,他拍拍他的肩:“男人,也是要用美颜相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