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昌盛的北云郡就那么大,走到北郡,南街就有人知道。但凡他一出现,喻少爷恰逢其会,如魂缠着不放。
许辰决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家。心安理得睡上几天几夜,哪管得了身后这些事。
除了出门送稿子给湘苑和书社局,许辰几乎除吃喝,足不出户,都在不足挂齿的小破屋进行。
他祈祷喻信早点看到他的灵丹话本,早日脱单,娶初恋媳妇回家,过上琴瑟和鸣的幸福生活。
大致过了大半月。
某一天,左乐正蒙头大睡…梦中情人正给他解放呢!
零零散散的破门被人敲响。
“左老弟,在屋里头吗?”
一道火烧眉毛的声音,让许辰不得不爬床起来,缓缓悠悠,如同僵尸一样走去门边。
他随手一开:“宋兄何事。”
屋外刺眼的阳光照在许辰接近白色粉末的脸色,他倏地眯起了双眼。
宋学站他面前,替他挡去这一份灼热感,道:“你老哥我,会试第一把过了,成为云北郡第一。”
左乐木讷一会儿,尔后发自肺腑的微笑:“恭喜宋兄!铁杵磨成针!”
难为宋学没日没夜勤奋苦读,最后一场科举考试中高中会元。
在一百年的岁月中,北云郡出过状元、榜眼、探花,就是没出过会元。宋学这次的高中,打破了北云郡有史以来“0会元”的记录。
不止是他,郡城城中百姓上下无一不津津乐道。
“嘿嘿…”宋学憨厚地笑着:“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不是左老弟你找来名师替我辅导,我哪能如此。”
“啊…?”左乐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这…不是小生!”
心却道,他自己都考不上,会谁如此好心送名额给宋学。
“在下懂!王远达老先生,你就道认不认识吧!”
许辰搜了一下脑海中宿主的记忆,真有这个人,他是左乐的恩师,是一位隐居田园曾辅助先祖的丞相。
如此高升名望的私塾先生,左乐自己没道理不考中状元,哪能需要情郎给他开后门?只有一种想法,除非左乐本人不情愿,再好的老师形同虚设。
宋学拍了他一下,淳朴的声音说:“哎呀,左老弟还想什么想,先生是你喝醉酒介绍给我的,当时还写了个地址给在下。承蒙左老弟抬举,在下才能一举成名。”
“哦!小生哪能那么大本事呢,宋兄勤奋创造奇迹!”许辰坦率地说。
宋学赞不绝口:“今天礼部尚书喻大人恭请在下一聚,差点没吓破我的胆。喻大人为人处事客客气气,和颜悦色,没有一点官威架子特别好说话。”
“左老弟,今天你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随我一同去游洛湖吧。”
“呃…我…”许辰“没空”两个字还没讲出来,宋学又欢喜道:“洛湖荷花盛开,不去看太可惜了。左弟岂能误了大自然作美的好事呢!”
“小生…”
“你先忙,晚点在下来叫你。”宋学不等他拒绝,招招手就走了。
许辰立在门口,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目光深远,颓废了这么久,是时候去溜达一圈,顺便打听一下喻信的病好了没有。
晌午时分,宋学如约而至。
许辰靠本子赚了一些银两,为自己量身定做衣裳。出门一袭白衣,穿搭得体,素雅干净。
宋学赞美道:“左老弟生得标志,穿什么都好看!”
“宋兄一表人才,青裳在您身上就显黯然失色。”许辰回敬。
“哈哈…”
两位才能兼备的新一代学子,互捧起来。
一路上招蜂引蝶,街头巷尾的姑娘们为他们挤破头,只为目睹会元郎的风华正茂…
“宋公子好俊,奴家愿为公子端茶送水,洗衣做饭…”
许辰在前头,宋学在后,脚步快离得越远,不得不佩服姑娘们尖叫的勇气。
宋学追来,“左老弟,在下有点飘飘然,你别走那么快…”
“宋兄,我在洛湖码头等着你。”许辰急若星火…
他讨厌女人靠的太近。
瞧这浩浩荡荡的阵容,许辰不想沦为姑娘们意淫的活标本。
须臾,宋学披头散发跑了过来,身上还有狗尾巴草,鸡蛋破碎的液体流下。
见他一副被打劫的模样,许辰惊得口中足以塞下一颗胡萝卜,“宋兄,你这是…”
“姑娘们太热情了,无力招架。”宋学垂眉沮丧说,“好好的一场赏花会被我破坏了。”
“要不先去裁缝铺,换一身衣裳?”许辰打着商量,内心实在不好意思,看着宋学,总有一股想笑的欲望。
“算了,太麻烦,耽误左老弟欣赏的乐趣。太阳一落山,荷花就闭门思过了。”宋学用白布擦拭说。
两人行至洛湖码头,码头停泊了数十辆船舶,大多数是普通渔夫的野舫。
装潢最为壮观的当属绛红色的诗舫,不远处有一艘船舫形如新月典雅,动如水蛇轻便。黄金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船头是栩栩如生的龙头,高昂地向上翘起,船身雕梁画凤,船艄如舞动的龙欢腾别样。
宋学与船夫就租金在讨价还价,许辰等了稍久,走近后,心直口快道:“别争了,老伯,你看十八文租不租,我们在湖面绕一圈就回。”
老人家耳背,听见说太便宜什么的,又加价了,“老叟,挣口饭不容易,三十文不能少了。”
明明跟宋学聊得成本价是十二文,涨来涨去多一倍,他两面面相觑,默默地走了,坐不坐其次,总不能坐地起价啊!
老翁还在用大嗓门挽留他们:“啊哟…两位秀才,二十,不能再少了,一个人十文,这买卖便宜啊!”
湖面碧波荡漾,当前那一艘船舫驶近,靠着码头,走出来几位富家公子哥儿。
其中一位高挑挺拔的公子,面色晦暗,眼底淤乌,看样子几天没睡好造成的。
许辰轻轻瞥过,连连扭开头,就怕对方注意他,甚至躲在宋学后头。他遐思迩想,不能接近他们,得逃!
还未开口跟宋学说,那位公子哥漫不经心地喊:“别来无恙,左小狗…再走一步,试试。”
许辰止步不前,想死的心都有,
唉唉~果然,出门没看黄历!
宋学左右观看,驱步向前,拱手道:“拜见喻少爷…”
“你是?那个谁…那个,会元是吧!”喻信盛气凌人道,“左小狗,学着点,见到本少躲开是几个意思?把头转过来!”
左乐低头不闻,咧开嘴笑了笑,“小生有眼无珠,没见着少爷您,我这就麻溜地滚,不伤您的眼。”
笑容憨态可掬,内心疯狂贬低,
喻信!你个大猪蹄子!
“走!敢走…”喻大少爷严声厉色道,“假设这位会元公子考试作弊,又假设本少向我爹告一状…”
“左老弟!”宋学听闻,心下一沉,喊到左乐。
左乐僵硬地扭过头,踱步向前,眼睛直勾勾地锁定喻少爷,至他面前,不冷不热道:“喻少爷活成您这样真累,当初你让小生见你就滚,出尔反尔,何为君子!”
“呵,本少向来禽兽不若,要习惯才是。”喻信痞痞道。“跟会元游赏荷花?上来,本少载尔等一程!”
“多谢多谢!喻少爷盛情邀请,是小的们的荣幸。”宋学恭维,目光对着左乐,暗示他赶紧应下来。
如遇平常,许辰定要跟他叫板。
你丫的算老几?我怕你爹不成。
可事关宋学,他不得不委屈求全。
又静静一思,没道理呀!
左乐的话本都卖出去了,实在没道理!
喻信难道没看过?需求还没解放?何不试试他,摸一下总没关系吧。
许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果断搂住喻信的大腿根,“喻少爷,我最喜欢荷花了…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真是我们的荣幸!”
宋学猛一愕,心道,左老弟的能屈能伸让在下无比佩服。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纨绔少爷,他不行呢,他就买醉,只能看别人艹,因为他不行。学人家逛逛花街,掩饰自己的不举!反正各种欠揍的姿态…等待戏精左乐反击!宋学基友,在后面相当重要!
☆、少爷欣赏成痴迷
许辰损招有的是,比如『抱大腿』,
于是, 搂着某人大腿不放, 喻信双眼紧扣他的手,毫无征兆地癫笑不止。
“狗东西,你真真是太有趣了。”
疯子!许辰内心骂到,你变态,我只是满足你自以为然的优越感而已!请别多想!
其他公子哥儿们, 皆向他们投来一知半解暧昧的眼神…
喻少爷真是喜新厌旧…
许辰抱累了,小爪子往上摸索,触碰到一点似棒槌的尤物,冷声一呵, “喻少爷, 我常常幻想抱您的大腿, 您高贵冷艳,一旦抱上就舍不得放, 让我多抱一下吧!”
上下其手…
“你大胆!对本少不敬!”喻信僵着脸, 脚下有些虚浮,身子有些摇晃。
许辰贴着他,以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喻少爷的尊严找回来了,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感觉怎么样?”
“是爽,还是爽, 还是真的爽?”
“是不是要告知小生第一感觉。”
他一连三得盘问,喻信用袖子遮住脸,唇齿相依,颤抖不已。
众目睽睽之下,兴奋劲好像越发停不下…
机缘巧合,他的隐疾只有左乐知道,他怕这个人说出他的秘密,找下人从早到晚监视他,索性他足不出户,没有告知任何人,这是喻信感到惊诧的部分。
直到公子哥双腿抖了几下,左乐满脸不可思议的坏笑放开喻信。
“你…”他指着左乐,声音绵柔如丝,说了一些无轻重的话,“痴汉,何敢如此?给本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左乐站他身边,搀扶着他,嘟嘟囔囔:“喻少爷一定要挺住,别等小生一放手,就掉湖里了,湿润的黏糊糊不好受吧,来,赶紧去画舫换一身。”
“斯文败类!”喻信突然骂他。
左乐轻笑,“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让少爷消消火…有一话是这样的:将军归来,画家倚在船塌上等在他,见心上人儿神色昏暗,他给他按摩,肢体接触,将军卸甲投降!此番此景只应你我有,正如喻少爷这样!”
“喻少爷早就期待这个了,瞧瞧一脸满足感!”左乐不怕死,继续刺激他。
喻信扬起手,朝左乐扇了几个耳光子,却被他躲开。
“贱民,活的不耐烦,找死,本少让你死得舒服点。”
堂堂一举足轻重的大少爷,坚贞受到臭书生的玷污,眼里哪里容得下他。
左乐不受控制,一个趔趄,身子往湖面上倒去,嘴角流露出胜利的微笑,冲着喻信竖起小拇指。
“咕咚”一声巨响,左乐跌入湖中,码头上眼尖的渔民大喊大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左老弟…”宋学就跟姑娘调了一会儿情,马虎一下,人怎么就掉水里了?
他朝着水里观望:“左老弟是旱鸭子!谁来救他!”
罪魁祸首喻信,单手悬在空中,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贱民故意的,他一没推他,二没掌掴,刚才只是做做样子,怎会使得他想不开。
许辰全身被湖水浸透着,激流勇进凶猛地口鼻耳,渐渐往下沉,他眸光微开,心里惦记着,这回总归要死了吧,真是简单!不需喻少爷出手,他就自个麻溜地滚来送死。
系统提示:“宿主呀,珍爱生命,远离前任!”
“我死了,不就正如他的意!省得麻烦大少爷亲自动手!”许辰一息尚存道。
69奚落道:“你向他揩油,他泄欲,然后你投湖自尽…世间哪有你这种污心白莲花,大渣比…”
“瞎说什么大实话…老子本来就污,你又不是不知道…”
69无语=_=
洛湖岸上,人人手忙脚乱…有些渔民跳去湖底救人,找了半晌,没有人影。
喻信几乎怔住,心口一阵难忍,这个贱奴,好大胆子敢戏弄人!捉上来,本少非要生吞活剥了你。
他刻不容缓,憋足一口气,一头扎进湖中去…
湖水浑浊不堪,行动不便,幸得喻信水下功夫了得。搜查一通,没有找到人。
水中的渔民换了好几波,岸上侍从发现自家少爷不见了,哭丧着脸,大吼:“少爷…你在哪…难道被人挤得,掉入湖中了…少爷不习水性,等什么,赶紧找人来救…”
喻信在礁石旁,寻找到那一抹牵动人心的身影,此刻左乐躺在水中,白衣飘飘,水波光影的折射下,他的脸似涂抹了一层亮光,竟是如此安详淡定。
喻信咬牙,抱紧左乐的身子,扛在肩上,单臂划水,像鱼儿活灵活现朝水面划去。
刹那间,湖底鱼龙混杂,有一个包脸蒙面的壮汉,向他游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喻少,某某花重金取你的項上人头,冤有头债有主,你做鬼别找我,尽管去找别人。”
言毕,壮汉举着锋利的匕首向他刺去,喻信借助湖底悬浮物,踢出一脚,冰冷的湖水带领异物泚在壮汉的眼睛里,眼前模糊。
这时,喻信机警,反手抢过他的匕首,趁其不备,狠狠地扎在壮汉的颈动脉上,他睁大瞳孔,呜咽一声,捂着脖子,倒在湖底。
内心叫屈,悔!悔青了!买凶雇主强调喻少爷是旱鸭子…可他明明就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