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做到如今位置,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她微微扬 起脸,一边咳嗽一边装模作样的道:“皇、皇上,不用为臣妾担忧,咳咳咳...”
女人话刚落,一旁站着的温珅突然迎面跪下,“请父 皇开恩,母妃身子弱,在受不得颠簸,若在延误了病情,儿臣恐会危及母妃性命,请父皇派人送母妃回京!”
两人一唱一和,到不担心 温帝不同意,只要他们的母家屹立不倒,那温帝就还要敬他家三分。
果然整个营帐内静默几秒,温帝这才悠悠道:“起来吧,难的你有 这份孝心。”
说完他转向贵妃,安抚道:“你放心,朕不会看着你受累,朕即刻就下令,命人护送你回京。”
女人还装模作样一番 ,两人又打了会太极,最后敲定由沈将军先行送贵妃娘娘回宫。
营地里都知道贵妃娘娘病重,病情更是刻不容缓,沈重率领了一支护卫 队即刻便把贵妃娘娘送出营去。
待到围场门口,温珅嘱咐一番这才反身回了营地。
等温宪带着沈雁飞回来时,汪畏之还坐在门口, 高大的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腿便要绕过他。
汪畏之却在这时开口道:“殿下。”
温宪侧头看过来,只能看见他有些瘦削的下巴。
“我想去瞧瞧太子殿下。”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温宪怎么也没想到至争吵来,汪畏之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因为旁人。
他沉 着脸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就你也配?”
少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弄,骨节有些白,他突然想起那日宴会厅上魏夫人扒掉 他的衣服时说的那句锥心刺骨的话,“你也配?”,竟是和温宪这句如出一辙。
温宪不再看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转头对着沈雁飞时 ,音调温和不少,“雁飞,进去吧。”
围场设猎本是皇家出行游玩的喜事,出了意外后这几日营地氛围都是人心惶惶,生怕说错话做错 事给自己招来灾祸。直到第三日,六皇子温谦这边终于出了消息,他将那两支材质十分相同的箭送到温帝面前。
温帝拿起来细细打量一 番,城南的铁器铺子不但在京城内家喻户晓,就算宫中也略有耳闻,温帝自然知道这铁器铺子后的主人是谁。
更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 更加震怒,只见他狠狠将两支箭掷到地上,“快,朕要你带人在贵妃回京之前先去城南查抄铁器铺子,朕到要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儿臣领命。”
温谦要转身离开时温帝又叫住他,“事关皇家颜面,切记不可张扬,以免走漏风声!”
“是。”
温谦得了令, 当日深夜便悄悄率了一对人马急匆匆往回京的方向驶去。
而在不远的营帐内,一双狐狸眼正悄无声息的盯着所有人。
等处理好这一 切,温帝当晚便去了太子的营帐,这箭虽设计霸道,但好在并未是致命伤,温珏除了多受些皮肉之苦外,到没什么大碍。
见温帝进来, 还想下床行礼,温帝见此对于这位向来宽仁和善的太子,心中颇又些宽容,说起话来也一改往日威严。
翌日,温帝撤了围场的禁令,今 年因刺客一事,围场设猎草草了结,众人虽不知其一二,但也无人敢触怒龙威,索性眼观鼻鼻观心,看命令行事。
汪畏之的脚虽然好了 大半,但行走间依然还有些不便,至上一次与温宪争吵过后,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僵持状态。
车队启程,温宪却将他的包袱丢 了出来,理由是既然不想留在他这里,那便自己走回去吧。
若是平时,回京路程虽远,但车队行进也不快,要走回去也不难,可如今汪 畏之脚伤未愈,本就经不起颠簸,这么远的路途若真要他走回去,只怕脚得废了。
但汪畏之神色却很平淡,这些日子以来的变故似乎早 就将他那些情绪消磨殆尽,虽然知道温宪有心折磨他,他也只是慢慢上前将自己的包袱捡起来掸一掸背在身后,混在侍从的队伍里慢慢行进 。
直到日头正高,整个队伍终于在温帝的命令下停下来休憩。
汪畏之只觉脚腕酸痛的厉害,整个后背发凉,冷汗湿透了衣襟,他擦 了擦汗,勉强扶着树干靠坐下来,好在沈雁飞给的伤药他还有些,将袍子捞起来,那刚刚消下去的肿。胀不知何时又爬了上来,整个脚踝处 一片青紫。
他正在小心翼翼的上药,这时也不知谁有意无意绊了他一下,汪畏之一个不稳,手中伤药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他没有见 来人是谁,反正不管是谁都与他无关,汪畏之起身想要将那伤药捡回来,那是他走回京唯一的保障!
可来人似乎就是故意的,之间一直 脚直接踩在药瓶上,只听轻微的裂响,那药瓶被踩碎几瓣,仅存的伤药糊在地上,被碾的看不出原貌。
汪畏之顺着那只腿看上去,是个 有些眼熟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约莫和他一般大,仔细想了想,这位是何家的公子。
京城内的世家公子们都认识他,在他还是魏家独子 时,便认识了,当然那些记在脑子里的名字,汪畏之也无法将其抹去,那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一段记忆。
只是他好像不曾开罪过他,那 厌恶憎恨的眼神由何而来?
很快汪畏之就有了答案,何公子说:“要不是你,李家小侯爷就不会死,李家就不会被收回侯爵位,也不会 家破人亡人丁莫落,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再庆功宴上出丑被皇上打了二十杖,都是你这个冒牌货,真不明白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太子殿下为 何还要为你求情?倒不如等着你自身自灭除了你这个祸害!”
汪畏之听的一愣,觉得又可笑又可悲,李家小侯爷是他杀的吗?‘是!’ ,因为他认了罪,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那个凶手!李家家破人亡是他害的吗?‘也是!’,因为他没有辩驳的理由,害的何公子出丑,当然 ‘还是!’,当他遇见温宪,冒名顶替了魏家独子身份后,就算他有千多万多的理由,都成了没有理由。
归根溯源,他是错误的开始, 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汪畏之的沉默激怒了何公子,但汪畏之到底是太子殿下保下的人,他就算在愤怒到不敢对汪畏之做什么。
但他 好不容易在回去时才逮到这么一个机会,就这么放过他,何公子不甘心,看了眼对方红肿的脚踝,他抬脚狠狠踹了一下。
钻心的刺痛袭 来,汪畏之强忍住痛吟,脸上血色快速消退,何公子却狠狠啐了一口走了。
坐在马上的温宪自然看见了这一幕,虽未听清两人说了什么 ,但那一脚却是实实在在。
他不由神色阴沉,一贯的笑脸有些挂不住,沈雁飞见他如此道:“要是不愿意,那就去把人带回来吧。”
温宪眉头紧锁没有下马的意思,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有着吊稍眼的高大男子至太子身旁翻身下马去了汪畏之那边。
第58章 皇子府
那是真正 的魏家的独子魏争!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 汪畏之竟是勉强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摇摇晃晃往温珏那边去了。
温宪心猛的收紧就要翻 身下马, 沈雁飞却一把制住他,“等等!”
温宪看过来, “他马上就要被温珏带走了。”
沈雁飞略微傲气的眼微眯:“或许这于我 们而言是件好事, 你不是说不养没有理由价值的废物吗?或许搏的温珏同情就是汪畏之的价值所在,不如将计就计。”
温宪眉头锁的更 紧,看了眼快要走到太子马车前的汪畏之,“不行。”
“如何不行?”, 沈雁飞丝毫不让,“莫不是你忘了我们的大计?”
“我没 有忘, 只是凭他做不了什么。”
“他不过是幌子而已, 如今温珅已经自乱阵脚, 他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不久必有动作,我们只需这样 .........”
沈雁飞附在温宪耳边将计划低低说了一遍, “杀人先诛心, 我们只需这样做, 届时不但可以除去温珏,还可以断了汪畏之 所有的退路, 到时在想掌控他更加轻而易举。”
温宪沉默了, 这个计划可谓一举多得,确实非常诱人,只是汪畏之牵扯其中, 届时只怕 他心灰意冷。
沈雁飞见其动摇放开他,替他整了整衣领,“舍得,现有舍才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汪畏之本身就是一个牺牲品,殿 下如何这般舍不得莫不是......”,他说着眼神一厉,“莫不是殿下喜欢上他了?”
“荒唐!”,温宪被沈雁飞的话陡然惊醒,转向沈 雁飞道:“我以为你最明白我的心意。”
沈雁飞沉默,片刻后道:“既如此,殿下不妨试一试。”
温宪顿了顿,他看向汪畏之那边 时,刚好见到温珏替他请了太医过来。
削薄的唇部微泯,温宪道:“你说的对,如此良机,我该试试!”
队伍一行大半个月总算是 回了京城,汪畏之这一路有太子温珏帮衬着脚裸总算是好了,庆幸虽被何公子踹了一脚,但并未伤及骨头,倒也没落下什么病根儿。
连 月来温宪已经很少过问他,两人视线偶尔在空中相撞,温宪也是很快便撤开。
直到回到京城,虽不愿面对温宪,但他还是向太子告过谢 后拿着包袱往这边来。
温宪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他,修长笔直的腿伸了过来,带着些无情意味。
鞋尖微勾,将汪畏之的下巴抬 起来,这满含侮辱的动作让后者脸色苍白。
温宪挂着惯常的微笑,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亲切可人,可那双微弯的狭长双眸中满是冷酷无 情。
他用鞋尖挑着汪畏之下巴左右转了转,口中啧啧有声道:“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忘了自己是谁的狗。”
温宪行事荒唐,扶不起 的废物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此时他的声音不小,周围世家公子们俱都听见了,不时便引起哄堂大笑。
而作为被人观赏之一的汪畏之,只 觉浑身血液冰凉,他不知道温宪怎么了,就算是两人关系最僵持哪会,温宪也不会如此羞辱他。
但这里没有地方让他躲藏,汪畏之只能 站在人群中间被迫仰头接受温宪赋予他的嘲弄。
很快马背上的男人似乎觉得无趣,将腿收了回来,他看着汪畏之眯了眯眼,“今日各世 家的公子们都看着,不如来做个游戏。”
众人都看着这边似乎在期待温宪接下来的话,男人微停顿,随即笑了笑,俊美无俦的脸上荡开 一抹酒窝,他道:“既然你这么三心二意,不如你去求太子殿下收留你,若他愿意你便跟着他回去,若他不愿意,那就只能物尽其用把你送 到花船上去。”
汪畏之身躯不可抑制的一颤,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温宪俊美的脸背着光,除了大概轮廓外竟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以为哪怕温宪不喜欢他,至少也会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不会对他如此残忍,可汪畏之如今才明白,除了沈雁飞,其余人于他而言都是可以随 意弃置摆弄的玩物。
额头上坠马时磕出的伤口已经结痂,可此刻他正从里到外的痛着。
那颗曾被他亲自捧到温宪面前的心,此刻正 被对方无情的践踏着,像是最低廉的货物。
“若真送去了花船,那可的得好好享受一番。”,说话的人是何公子,他一双眼睛落在汪畏 之身上,透出些暴虐的光芒,再去围场之前有温宪护着他,这些受汪畏之牵连的世家公子们不好动手,若没了温宪,自然是可以将人随意处 置,哪怕是虐待至死,一个花船上的下贱倌人罢了,区区贱命何足一提?
温宪面无表情的斜睨过去,那一瞬间何公子竟是看的陡然心惊 ,没有笑意的温宪是冷酷的,肃杀的,等他在仔细去看,对方脸上已经挂上熟悉笑意,何公子跑去了拍胸口,似乎刚才那种紧张的危机感只 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太子殿下可快要走了,若你再不去,那可就要真去花船上呆着了。”,温宪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狭长的狐狸眼微 微弯着。
汪畏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起来的,他只能记得自己跌跌撞撞的转身,仓皇逃离的背影,心口处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原本镶 嵌在那里的东西丢失了,寂寞的难受。
有好几次他摔在地上,又勉强爬起来,在世人哄笑嬉闹声中,他对温宪的爱变成了让他独自献丑 的丑角,哪怕在众人眼前被利刃穿心,下方也只会传来拍手叫好的哄笑!
他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太子殿下的马车前,他看见温珏惊讶的脸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一开口便会是痛楚的悲吟。
帮帮我吧,谁来帮帮我,把我的心还给我!
有人上前搀扶住了他,很快温宪 那边嬉闹的赌约便传到了温珏耳中。
太子不忍,叹了口气,“算了,便把他留在这里吧。”
属于太子殿下的马车,载着汪畏之幽幽 驶进了深宫内!
而一旁人群中,温宪虽笑着,可那狭长的狐狸眼一瞬不瞬注视着温珏的马车,倒是一旁的沈雁飞上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 肩。
温帝回宫,众人便也散去,温宪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骑马回到府前,只是刚翻身下马还未来的急进去,六皇子温谦带人抄了城南的铁 器铺子一事便传到耳边。
“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届时就看温珅怎么应对。”
温宪将马交给一旁的侍从冷冷道:“那个废物恐怕 已经坐不住了,我猜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