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畏之扶着温珏从马车内下来 , 他们随行只带了几名侍从,一些随行的侍卫因碍了景色都被温珏禀退隐在周围。
汪畏之虽曾经也是锦衣玉食的少爷, 但此刻作为侍从 已是手到擒来, 他的脸微微长开了些, 圆润的线条拉长,从原本的青涩蜕变成了温润。
两人下马的不远处碧蓝的湖泊上正停了一艘船, 飘扬的旗帜, 巍峨的船帆, 这是江南一岸的官员专为温珏准备的。
船甲上侍从络绎不绝, 汪畏之经上次落水一事后是有些怕水的,他强 镇了镇心神, 扶着温珏上了船。
两人刚一上去, 等在船头处的县令便迎了上来,“问太子殿下安。”
温珏叹了口气,他们分明出行 之际是隐了行踪的, 也不知怎么就叫人传了出去,“起来吧。”
县令起身,堆着笑脸将人迎了进去,船舱内十分奢华,中间是会客厅, 往后是休憩的卧房,会客厅中已经坐了不少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物。
见温珏进来纷纷行礼问好将人引上主位,汪畏之作为温珏的侍从只能 安静的站在其身后。
众人落座,船只缓慢行了起来,从船舱外陆陆续续进来一群舞姬,流云水秀飘飞,轻纱萝缦微摇,一出纸醉金迷推 杯换盏的好戏缓缓拉开。
只是温珏到不被眼前奢靡景象所惑,反而有些不耐烦,他瞧了瞧身后的汪畏之,悄悄从下方递了一叠糕点给他 。
汪畏之一顿,为抬头看过去,温珏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里所以的达官贵人都看着,汪畏之暗地里悄悄使劲推拒,并趁众人陶醉歌舞 时提醒道:“殿下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了?这江南的软糕比起宫里的可别有一番风味,不尝尝真是可惜了。”
见温珏执意 如此,他抬眼看了看众人,趁他们都被歌舞吸引心神时快速捏了一块塞进口中。
果然如温珏所说别有一番滋味,是汪畏之喜欢的味道, 见温珏笑着看他,一时间汪畏之只觉心口微烫,那是被人重视,被人在意的感觉,就仿佛坠入冰窖的心田中淌过一丝丝暖流,他想如果温珏 只是个平凡世家的公子,一定会是个好哥哥,好兄长。
汪畏之不由自主笑了笑,温珏眨眨眼凑近道:“其实你笑起来特别舒服,只是笑 的太少,总让人以为你不会笑。”
汪畏之的笑容僵了僵,其实以前在青山镇他是很爱笑的,他还记得二狗哥曾说过,他笑起来那双猫儿 眼弯成了月牙十分可爱,只是后来他似乎都不清该如何笑了。
“这软糕你要是喜欢,明日我命人多备些来。”
汪畏之点头。
这 场纸醉金迷的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江南一岸的权贵们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各自搂了一美艳舞姬回了卧房。
这边温珏同汪畏之两 人刚进卧房内,便看见床头正躺着名衣衫暴露的女人,温珏就算在如何仁善宽和,到底也忍不住黑了脸。
那女人见两人进来,竟十分主 动贴了上来,汪畏之尴尬的站在一侧,温珏退后一步,声音中已带了些愠怒,“姑娘还请自重。”
但那女人显然有两把刷子,虽被人退 开仍然贴了上来,声音娇媚如猫儿叫:“殿下~”
温珏脸色黑了又黑,如论他将女人推开多少次,女人依然不依不饶的贴上来,温珏实 在无法,又做不出将人赶出去的事,只得带着汪畏之退了出来。
夜晚的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像是在上面洒了一层银霜十分美丽。
湖风带着扑面而来的腥湿味道,倒是让睡意去了大半。
就在这时,只见湖面一道银光闪过,汪畏之仔细看过去,除了一片黑沉沉的湖 水外什么也没有。
他揉了揉眼在看,只见突然间那道银光乍现,带着破空之势飞快袭来,汪畏之大惊,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下意识间 ,他推了温珏一把,“殿下小心。”
紧跟着只觉耳畔变被什么擦过,风刃将耳阔撕开一条血痕。
那东西“砰”的一声插入后面的柱 子上。
汪畏之转头看去,是一支明晃晃的箭!
随着这支箭落,只听一阵“哗啦”水响,从黑沉沉的水面下陡然钻出几十名蒙面黑衣 人,他们个个手拿长刀,眉宇见戾气四起,竟是一群刺客。
只见那些人快速从腰间掏出钩爪绳索抓在床上,身体灵活一越顺着力道飞身 上船!
“殿下,有刺客!快走!”
汪畏之慌忙过去将摔在地上的温珏扶起来,温珏到底是太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到还算镇定,他拉 着汪畏之的手道:“这些刺客恐怕是冲着我来,这船上还有许多无辜之人,不能放任不管,侍卫们被我留在了岸边,快去找船夫,只要将船 驶回去便可安然无恙!”
汪畏之自然不会将温珏放在此地不管,他将人扶住道:“一起去。”
温珏也顾不上那么多,眼下还是的先 靠岸才有一线生机。
“好!走!”
刺客们已经从四面八方上船,显然这些人并不想留活口,不管是谁他们见人就杀,很快船上四处 便响起来哀嚎求饶声,以及血肉被劈开的声音。
刺客们一间间闯进卧房,将那些权贵揪出来活活砍死,鲜红的血液很快将四处染红,整 个歌舞升平的奢华船只变成了人间炼狱。
温珏同汪畏之两人一路躲藏往船夫的方向靠近,两人刚刚走到船夫的卧房外,就见两名黑衣人 将那船夫一把揪了出来,泛着寒光的大刀已然架在对方脖子上。
那船夫吓得瑟瑟发抖,空中连连求饶,但这些刺客似乎一点都没有心软 ,眼见着手起刀落就要取人性命。
船夫是他们逃离这里的唯一生机,整个船上除了他在没人会开船,断不能看着他这么死了。
两人 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千钧一发之际,必须保主船夫救出太子的念头战胜了恐惧,汪畏之只来的急对温珏说了句:“殿下,千万别出来! ”,便从藏身之处冲了出去。
他狠狠撞在拿刀的黑衣人身上,竟是将没有防备的黑衣人撞的一个踉跄。
汪畏之找到间隙一把拉住船 夫大喝道:“快跑!”
那船夫早已吓的腿软,那里跑的动?踉踉跄跄跑了几步竟摔到在地,那两名刺客反应过来,啐了一口便提刀追了 过来。
汪畏之急的大汗淋漓,连拖带拽,刺客已追上前,横刀一劈。
汪畏之赶忙往旁边一滚躲开,只削下几片破布,温珏躲在暗处 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为汪畏之捏了把汗。
汪畏之那里还顾得上船夫,连忙爬起身往外跑,那两名刺客似乎被汪畏之的举动激怒,竟是 不顾瘫软在一旁的船夫追着汪畏之跑了。
很快外面的响动越来越远,温珏还算冷静的从藏生处走了出来,他快速跑到船夫前,面色还有 苍白的催促道:“快,将船驶回去。”
他知道想要救这满船的人,只能让船先靠岸,只有等到援军才有希望。
他将船夫扶起来,“ 快点,我们时间不多!”
两人跌跌撞撞往驾驶方向行去。
而这边汪畏之仓皇的逃着,那两名刺客穷追不舍,有好次锋利的刀刃都擦 着汪畏之身体劈过,都被汪畏之险而又险的避过。
这无外乎激怒了刺客们,身后那两人以是杀红了,一路上碰见的活人都被几刀砍死。
汪畏之面白如纸,体力极速消耗着,他大喘着气不要命的往前狂奔,突然,只觉脚下一动,船只似乎正在调转方向。
汪畏之心头一 喜,看来太子那边是成功了,他只要在坚持住等船靠了岸边就能得救。
不过船只方向的变动显然让后面两名刺客暴怒,他们动作越发急 切起来,终于在几息后,刺客追到身后,手中长刀猛然暴起,汪畏之转头看去只能看见兜头而下的寒光。
忍不住心中暗道完了!他反射 性的闭上眼,突然他似乎撞到了谁,只听一阵脆响,腰间一直大手将他猛然一箍,带着他整个人旋转一圈,耳边是沉稳的心跳,脸颊旁的温 热的触感,鼻翼间是熟悉的气息。
汪畏之猛的一顿,再睁开眼,便对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身后追赶他的刺客不只何时已经倒地,锋利 的长刀断成两截。
耳畔边响起温宪惯常的戏弄语调:“怎么?多日不见便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你..怎么是你?”
汪畏之脸 色苍白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这群刺客不会是温宪派来的吧?
不过转念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这些刺客是温宪派来的,刚才他只需一 声令下,何必结果那两人性命。
“怎么?你在担心温珏?”
汪畏之抬头看他,经温宪一提醒他这才想起还在危险中的太子,忍不住 就要追过去。
温宪却一把拉住他,昂扬的眉峰微微拢紧,“跑什么?不要命了吗?”
汪畏之顿了顿低低道:“殿下有危险。”
“你去也救不了他,况且你是不是以为离开了京城就不用做选择了?”
“.........”,汪畏之沉默,如果两边都是深渊,他确实想要 逃避。
温宪将人拖回来温柔的抱住他,若是汪畏之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恐怕就要被那张多情良善的面孔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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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皇子府
“有时候人必须得做选择, 若你两边都不肯放手, 到最后你注定连 一边的保不住。”
对于这个男人, 汪畏之是从心底泛上的本能恐惧,是那种被逼入绝境中的恐慌。
温宪温柔的摸着他的唇蛊惑道: “已经有刺客过去了, 不如就在今天做个选择, 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你只需要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封闭五感,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那些刺 客便会替你解决烦劳, 是不是很轻松。”
是人都会有私心, 汪畏之不可否认这一刻他是动摇的, 可很快那颗动摇的心变的坚定起来,他 回头看着温宪道:“温宪,你知道吗, 你已经从里到外腐烂透了, 却还想将我变的和你一样, 你说的或许没错,可生而为人没人愿意烂在泥 地中, 只要心向光明, 便可无坚不摧,今日若我见死不救,那和你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挣开温宪的束缚往驾驶仓的方向跑去, 温宪沉 着了脸看着汪畏之离开的背影,放在身侧的手捏的泛白,汪畏之那坚定的眼神真的让人很想摧毁,他垂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低低笑出声 ,片刻后,笑容尽收浮现在温宪面上的,是一片阴翳暴虐的神情。
“没有人愿意烂在泥地里?可若你生来就在黑暗中呢?心向光明便可 无坚不摧?倘若我将那仅存的微光也掐灭呢?”
一路上活人已经很少了,遍地都是尸体和横流的鲜血,残尸断臂随处可见,汪畏之越看 越心惊,他不敢停下来,一路快速往驾驶方向去,船只离岸边已经不远,哪里有大批侍卫,只要他们在坚持坚持就能等到希望。
这时前 方昏暗的烛光下,一个人影晃了晃,几名刺客提着刀走出来,汪畏之惊慌中竟是忘了躲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直到一个男人禁锢着他将他 带到角落。
是追过来的温宪,“别出声。”
汪畏之心跳有些快,后背紧靠着温宪的胸膛,两人刚刚隐下,那几名刺客就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刺客抱怨道:“妈的,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人怎么回去交差?”
“这还不好办,主子又没让带尸体回去,要是找 不到一把火把船烧了也是一样。”
刚才那人一听乐了,“还是你有办法。”
“不过若是能亲自砍下他的头带回去复明,恐怕赏赐会 更高些。”
“听说这位太子殿下心地仁善,你说我们用这些人要挟他,他会不会出来?”
“试试不就知道了!”
几名刺客一边 商量,一边哈哈大笑,他们身后正押着几十个人瑟瑟发抖的人。
汪畏之细细分辨了一下,有哪些达官贵人,也有舞姬歌姬。
刺客们 将他们压到船头,其中一个拧了一个大桶过来对着那群瑟瑟发抖的人兜头浇下,空气中霎时间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他们想要烧船!” ,汪畏之心中焦急道。
温宪拉住他,“你去了也没有,静观其变!”
那群被围在中间的人哭嚎哀求,声音凄楚,可哪些刺客铁石心 肠根本不为所动。
“太子殿下!”,那刺客接过一旁递来的火把大声喊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都说太子殿下仁善宽和, 不知是也不是,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若你出来我便放了这些人,若你执意要当个缩头乌龟,那就只好让这群人给你陪葬!”
话音落, 四周无声,刺客环视一圈,一脚踹着中间一个男人身上,“还不求求你们主子救救你。”
那人瑟缩一下,对着空旷的船舱就是一磕头, “太子殿下救命!求太子殿下救救我们!”
他着一哀求,四周被围困的人群纷纷跟着出生,霎时间寂静的空气中全是哀求声。
半晌 ,温珏似乎没有出来的打算,刺客一声冷笑,“看来所谓太子仁善,不过是无稽之谈,你们信仰的太子殿下抛弃了你们,既然这么没用,那 就先下去等等你们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