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同时拉回了江桪和卓一尘的视线,“江公子留步!”,来的青年穿着沧峳阁的服饰,头发利落的束起,并不出挑的长相让人看着很舒服,举止也颇为儒雅。
卓一尘趁着江桪回头停顿的功夫悄然扯过江桪的衣服抓住,然后面不改色地对着来者道,“柳辛夷?你怎么在这?”
“回阁主,阁中来了个叫荣古的男子,说是江公子的朋友,要找江公子,硬闯的时候被长老扣下了,长老叫我来通告一声。”
江桪搜刮记忆想了想,原身确实是有个叫荣古的朋友,好像,原身就是因为和这个荣古打赌,才去了沧峳阁。
卓一尘看江桪在思考,趁机道,“我叔父行事向来严苛,你的朋友怕是要吃些苦头。”
柳辛夷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得出阁主是想把江桪带回阁中,于是帮腔道,“江公子,您还是去看看吧,再者,您这伤也得快些处理一下。”
“是在下的朋友给诸位添麻烦了,将人带回后江某再行离开。”江桪依然板着脸,本着不能抛弃队友的心态,以及对系统所说的这个世界的剧情触发点的考虑,江桪到底还是跟着卓一尘回了沧峳阁。
......
路上伤口被卓一尘强行做了处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话说,这是江桪第一次从正门进入沧峳阁,前两次都是七拐八拐绕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桪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难道是做飞贼久了,光明正大的进别人家不习惯?
入了正殿,里面七七八八站着几个年龄较长的人,为首的老者一脸的威严,看向江桪的眼神说不上友善,江桪看卓一尘对着那老者颔首示意,叫了一声叔父。
被卓一尘唤作叔父的人,便是沧峳阁的长老,卓濡海,自卓一尘父母遇害后一直帮助卓一尘重振沧峳阁,在阁中的地位自然不用说。
江桪自幼便混在江湖的大染缸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这氛围,现在这正殿里的人,怕都是在等着自己的,那些隐隐约约的目光即便隐藏的再好,也会有疏漏。
即便如此,套路还是要走,江桪拱手道,“江某的朋友给诸位添麻烦了,多有打扰,若有冒犯之处江某在此致歉,还请长老允许江某带朋友离开。”
卓一尘还以为以江桪的性子即便行礼也不会过于周到,倒是没想到江桪会这般规矩。
卓濡海与江桪对视,手里摩挲着什么,江桪看不清,声音与容貌相配,严肃得很,“江公子不必担忧,老夫并未为难江公子的朋友,江公子且先安心养伤,届时老夫会安排江公子与朋友相见。”
“其实荣古,他根本就没有来过沧峳阁,对吧?”江桪话锋一转,笃定的目光丝毫不躲避卓濡海的审视,一旁的卓一尘眉头一皱,似乎并不知情,疑惑地看看江桪,又冲着卓濡海询问道,“叔父?是这样吗?”
卓濡海并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语重心长道,“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戳破,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江桪冷笑一声摇摇头,“长老这么大费周章的骗江某回来,所为何事啊?”
卓一尘心下一沉,叔父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与江桪生了嫌隙吗?叔父向来有事都是和自己商量的,这次为什么....
“一尘,我知你不愿放弃夺回你母亲遗物的机会,但沧峳阁羽翼未丰,这个时候招惹魂教无异于引火烧身,你一向稳重,如此不明智的举动,不可再有下一次。”卓濡海训诫卓一尘的语气夹杂着太多常人不能理解的苦涩和隐忍,转而对着江桪,则是斟酌过后的淡然,“江公子,你深入沧峳阁与魂教皆能全身而退,你有足够的能力肆意妄为,但老夫不能拿沧峳阁的将来冒险,你知晓我沧峳阁的机关布局,又与魂教有了牵扯,为防止机密外泄,老夫只能请江公子在沧峳阁多待些时日了。”
“长老这是打算囚禁我?还有...卓一尘,你是知道这事儿,所以才一改态度要带我回来的吗?”江桪眼神微冷,也不再尊称卓一尘阁主,他只想知道,这件事,卓一尘知道,还是不知道。
卓一尘慌了,面对江桪逐渐暗下去的眸子,卓一尘生平第一次冒出不想被人误会的想法,急忙否认,“此事我并不知情。”见江桪不说话,卓一尘敛神上前对着卓濡海辩解道,“叔父,去魂教盗取凛霜剑一事是我与江桪做出的交易,而且沧峳阁有规矩,交易一旦结束,不论有何后果,沧峳阁不得追究交易者的责任,叔父这般不讲规矩扣留江桪,是否不妥。”
“此事不必再说,沧峳阁的安危,老夫赌不起,来人,请江公子下去休息。”卓濡海根本不给卓一尘说下去的机会,若是再说下去,怕是就没有足够的理由,留下江桪了。
“倒是打的好算盘,也不问问小爷答不答应。”江桪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直接就拔出了匕首,几招下来沧峳阁的人就挂了彩,江桪的眼里充斥着寻求刺激的欲望。
卓一尘没想到叔父居然将自己的行踪都算计在内,这事是自己牵连了江桪,已经欠了江桪人情,不能让江桪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扣下,有了主意,卓一尘反手一鞭子就抽打在地上,厉声道,“都给我退下!”
响亮的鞭打声制止了众人,长老地位是高,但阁主的话,也不能不听。
卓一尘站在众人面前,不容反驳的语气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场,“人是我带回来的,容不得你们放肆,都退下!”
说罢,趁着众人停手的功夫卓一尘便打算送江桪离开,却完全没有对身后的卓濡海设防。
“唉,一尘,别怪我...”卓濡海皱着眉叹息,神色似有苦衷,几乎没人看到卓濡海出手,卓一尘迈出的脚步顿住,手里的鞭子脱离手掌掉落在地上,不敢相信叔父居然对自己出手,转身张了张嘴,意识已经迷离,浑身瘫软地栽了过去。
卓濡海接住昏迷的卓一尘,而卓一尘的后颈,赫然有一枚银针。
众人选择视而不见,那两位,不是他们能够妄言的,还保持着防御姿势的江桪也懵了,这是弄的哪一出儿?
第四十二章 死要面子飞贼×口嫌体正阁主(7)
“也请江公子暂时休息一下吧。”
卓濡海不知动了哪里,江桪脚下的地面突然速度极快地向两边裂开,失重感袭来,江桪无处借力,身边风声呼啸而过,等稳住身体时,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了。
干燥的空气带着隐隐的檀香味,角落里甚至还种植着绿植,床榻案台椅子一应俱全,要不是没有窗户,江桪还以为进了哪间屋子,环境倒是比想象中好得多,江桪大致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布局,这里敲敲那里看看,后来干脆往床上一倒躺尸,虽然方式和地方不大对劲,但江桪现在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补个觉。
再看上边,卓一尘被人扶了下去,卓濡海也把地面恢复了原样,粗糙的手掌扭动暗格机关,一块青铜色的浮雕静静躺在里面,看模样像是某类机关的镶嵌物。
“柳辛夷,留意着点阁主和江桪的动作,老夫几日后便回来。”将浮雕收进宽大的衣袖里,卓濡海对着柳辛夷吩咐道。
“是,长老。”柳辛夷依旧是那副温煦的模样,合理的举止恰到好处的恭敬。
卓濡海神色晦暗不明,江桪脖颈处的图案让他好生熟悉,有件事情,他必须亲自去验证一下。
......
意识逐渐回拢,脖子有些酸涩,卓一尘睁开眼看见的是自己房间的床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卓一尘猛地反应过来,对了,江桪!
顾不得束发,卓一尘踩上靴子推开门直奔正殿,叔父不知道去了哪里,巡视的守卫也比平常多了一倍。
“对不起阁主,长老有令,他回来之前,您不得靠近正殿。”守在正殿两侧的守卫硬着头皮拦下了匆匆而来的卓一尘,紧绷的手臂暴露了他们的紧张。
“哦?什么时候沧峳阁也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了?”卓一尘的功法本就特殊,再加上此时的心情极差,更显得整个人都阴冷了许多,看来,自己是太久没有整顿沧峳阁了,以至于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受限制。
守卫被卓一尘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到底是没能拦住卓一尘,而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柳辛夷却选择默默旁观,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正殿里的机关摆设卓一尘大都熟知,以江桪的身手来讲正殿里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那么就一定是中了叔父的机关,只是这机关,似乎不是自己以往知道的。
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哄自己玩闹时教给自己的方法,卓一尘将特殊草药制成的香包拆开点燃,待烟雾升起,卓一尘便用这烟雾围着几处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走动,母亲曾说过,父亲一族所制造的机关必须用内力打开,而内力灌注后的机关若是用这种特殊草药的烟雾熏染便会显露痕迹,叔父若是有心瞒着自己,那用的必定不是沧峳阁原有的机关。
围着大殿走了好半天也不见起色,卓一尘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方法失效了,又或者,江桪不在这里?可卓一尘的直觉告诉他,江桪就在这里。
卓一尘坐在殿内的座位上绞尽脑汁的想着其他的可能性,手里的香包已经快要燃尽,残余的几缕薄烟萦绕在座位旁边的浮雕上,渐渐显露出很难看清的纹理。
“啧。”卓一尘烦躁的搂了一把头发,正巧打散了刚刚显露的纹理,狐疑地看了一眼浮雕,卓一尘立马放下香包握住浮雕平缓地注入内力,眼神扫视大殿,注意着哪里出现了波动。
许是自己的内力更像母亲一些,卓一尘发现机关操控的位置时,地面打开速度极为缓慢,坚持了好久,打开的缝隙才堪堪能通过一个人,大致看了一下深浅,卓一尘捏住碍事的衣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
卓一尘虽不擅长打斗,但轻功却极好,脚尖点地稳稳地站定,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这里面的布置,目光触及床榻上的身影,卓一尘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这是卓一尘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江桪的容貌,即便是睡眠当中也掩藏不住江桪身上随性凌然的气势,昏黄的烛光打在江桪精致的侧脸上制造出朦胧的阴影,微颤的睫毛似乎划在了卓一尘的心上,痒痒的。
没来由的,卓一尘觉得江桪嘴唇的形状真的很好看,就像是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形容的传说里的妖精一样,每一处轮廓都美的恰到好处,卓一尘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得有些近了。
卓一尘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就猛地对上江桪睁开的眼睛,那一瞬间的流光闪动,像是黑暗里炙热的火焰,灼烧着孤寂的灵魂。
江桪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冷傲绝美的脸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缓了缓神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江桪嘴角缓缓勾起,毫不客气的揪住卓一尘胸口的衣襟往自己身上一带,额头几乎快要贴在卓一尘的脸上,闷闷地开口道,“阁主这算是送上门来给江某欺负的吗?”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卓一尘眼神闪躲,江桪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江桪的睫毛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扫动,心里乱作一团,撑着床榻想要起来。
江桪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卓一尘,大手将卓一尘的腰握的紧紧的,抬起一点头,鼻尖对着卓一尘的鼻尖,不满道,“江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阁主就不打算弥补一下吗?”
四目相对,卓一尘的大脑暂时短路,听到江桪说的弥补,脑子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江桪那邪气的薄唇,鬼使神差的,卓一尘也反手揪住江桪的衣服,整个人都快趴在江桪的身上,错开江桪的鼻子,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个吻,嘴上柔软的触感很奇妙,连带着心口从未有过的悸动。
从床上退下来,卓一尘的手搭在心口上,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暗想,自己做了什么!
“可以走了吗?”
“俗话说的好,礼尚往来,江某还没有回敬阁主。”江桪侧躺在床上回味的舔了舔嘴唇,眼神火热地盯着卓一尘。
“不用回敬...走吧。”卓一尘不去看江桪,转过身微冷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嘴唇,露出的一点舌尖偷偷的舔了一下。
卓一尘刚要施展轻功出去,突然想到江桪身上的伤,想了想还是折了回去拉住江桪的胳膊。
“怎么了?”江桪不明白卓一尘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的疑惑。
“你身上还有伤,我带你出去。”卓一尘一脸正经,仿佛刚才转过身窘迫的人不是他。
江桪摆摆手并不在意,总感觉被带出去有些怪怪的,“这点伤不碍事,我自己来。”
卓一尘虽以擅长用毒闻名,但医术自然也不会差,即便这里光线较暗,卓一尘也看得出江桪的脸色不是很好,眼底的青色更是怎么看怎么碍眼,也不管江桪的拒绝,卓一尘直接牢牢挽住江桪的胳膊,低声道,“别逞强。”
烛火微微摇晃,匕首带着暗劲稳稳插入墙壁,两道身影借力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