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桪:那不就得了,走着。
鸟悄儿地推开窗户,江桪动作敏捷地翻身上了房顶,仗着轻功卓绝在沧峳阁来去自如,四处搜索着卓一尘的身影。
许是还没恢复的事儿,飘了一会的江桪觉得胸口有些闷痛,蹲在房顶上呼着气揉着胸口。
该说不说,人要是点子正那真是羡慕不来,江桪缓劲儿的功夫正好见卓一尘从自己脚下的屋子里走出来,嘴角勾起一个坏笑,江桪一个腾空直接冲着卓一尘扑了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直到快要靠近的时候才装作焦急的大喊,“哎哎哎!!阁主快躲开!”
卓一尘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过于吵闹的声音让卓一尘皱了皱眉,以为是江桪在搞什么恶作剧,也没打算动手,回身就打算呵斥,却不想直接被扑了个满怀。
咚的一声俩人结结实实倒在了地上,江桪身上的衣服是随意找的,广袖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找不到束发的发带只好用发冠代替,这就导致本就松散的马尾这么一扑直接披散了下来。
“江桪!”卓一尘恼怒了,此时江桪整个人都扑在自己身上,披散的头发盖了自己一脸。
“抱歉抱歉阁主,我是真停不住,我以为阁主能躲开的,再说了,我都那么大声提醒你了。”江桪随意搂了一把挡视线的头发,翻身下来坐在卓一尘旁边。
卓一尘黑着脸起身整理衣冠,居高临下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江桪,换下夜行衣的江桪要比初见时更鲜活了,披散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再那么凌厉,“江桪,沧峳阁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你最好安分些。”
“阁主,你让我一个飞贼老老实实待着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嘛,要不这样,我给你当侍卫吧,这样阁主既能看着我,我也不至于憋死,怎么样?”江桪殷勤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在为逃避魂教追捕而为自己争取机会。
卓一尘也猜到了江桪的小算盘,转念一想,自己要去的地方不便带着影卫,有一个免费的打手,何乐而不为呢,再看看江桪,卓一尘从袖口里掏出一根发带扔给江桪,淡淡开口道,“把头发弄好,跟我走。”
“好嘞!”江桪怎么会没看出卓一尘眼中的利用,但这也算是创造了机会吧,不急。
第三十九章 死要面子飞贼×口嫌体正阁主(4)
“阁主, 咱这是去哪儿啊?”江桪甩着腰间的玉佩跟在卓一尘后边,喧闹的街道上两人可以说是十分的惹眼。
卓一尘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江桪,见江桪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知是真是假, 收回目光,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略有深意道,“不是说要给我当侍卫?当然是去你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江桪总觉得卓一尘在憋什么坏呢, 心里毛毛的。
两人停在一个颇具气势的酒楼前,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进进出出的客人三教九流,个个都不像是善茬, 暗藏在各个角落里的气息充满敌意, 似乎在寻找什么适当的契机。
“阁主, 你真会挑地方。”江桪暗暗打量着周围,朝着卓一尘默默竖起了大拇哥。
卓一尘十分自然地对着店小二招手, 又对一脸嫌麻烦的江桪道,“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搞不定?”
“谁说的,搞得定, 搞得定。”赶鸭子上架说的就是现在的江桪了,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江桪挠挠头,任命地跟着卓一尘进了酒楼。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二人在大堂的一处角落处落座,视野不算好,却也足够观察酒楼大部分的动态。
“二位公子您的茶水点心, 请慢用,有什么吩咐招呼小的。”店小二给二人倒上茶水,一脸陪笑的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江桪的直觉一向敏感,从他和卓一尘进来开始就有很多道目光粘在了自己二人身上,敌意倒说不上,却也让人很不舒服。
“阁主,说说计划呗,让我也有个准备。”江桪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卓一尘忽略那些目光,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看了一下楼上的某个房间,起身留下一句,“在这儿等着。”
“啊?哦。”江桪嘴里的吃的还没咽下去就看卓一尘大大方方地离开位置朝楼上走去,得,人家让等着那就等着呗。
一直坐在距离江桪两个桌子距离的两个人暗暗对视了一眼,放在桌子下的手掌一翻,一枚飞镖陡然出现,手腕一抖,飞镖破空而去,直冲刚走上楼梯的卓一尘。
嘡的一声,飞镖在距离卓一尘一寸的地方被一根筷子截停落在地上,角落里江桪的声音有些不满,“我还没瞎呢,别把我当空气啊。”
卓一尘脚步不停,广袖里的握紧的手缓缓松开,也不去看楼下的情况,径直上楼进了那间屋子。
屋子里一个男子背对着卓一尘抚摸着趴在案台上的野猫,似乎早就知道卓一尘会来,温煦的声音听得出一丝浅笑,“你来了。”
“你应该知道你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卓一尘皱眉,很是不赞同眼前这人不明智的举动。
男子转过身,常年的病痛折磨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病态的脆弱,连说话也让人觉得有气无力,但此时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同沧峳阁做了交易的那刻起,就做好了被那些人盯上的准备,现在交易已经完成,在下也该奉上对等的消息,若我今日命丧于此,恐怕会给阁主带来不小的麻烦,请阁主原谅,这是在下唯一能见到阁主的机会,在下所知道的东西都在这上面,我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其余的,可能要阁主自己了解了,咳......”一口气说了太多,男子捂着嘴咳了几声,眼里多了释然。
“你被人下了毒,已经没法解了。”精于制毒的卓一尘早就看出了这人已是强弩之末,接过信封时心情难免有些复杂,这个连名字都不曾告知的交易者,是个有故事的。
男子缓了一会,对卓一尘说的话,更像是临终的善言,“世人都说,沧峳阁是个无情之地,出卖自己的灵魂,才能获取等价的帮助,可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阁主,谨慎固然没错,但不要得不偿失。”
卓一尘默不作声,只是抓着信封的手用力握紧。
......
楼下,江桪坐在凳子上磕着瓜子,脚下还踩着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吐了一口瓜子皮,江桪抬脚踢了踢其中的一个,道“你们刚才说,要把爷怎么着?啧啧啧,你们这被人当枪使人家都得嫌生锈啊,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臭小子你不用嚣张,今天你们走不出这个酒楼!”先前扔飞镖的那人似乎牙齿被打掉了几颗,说话有些漏风,滑稽的模样让江桪既嫌弃又想笑。
“唉,这话爷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江桪像模像样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吹了口气,那模样好不欠揍。
“江桪,沧峳阁的事情不是你一个飞贼该参与的,近年来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为那些穷苦之人做了些好事,我等并不想为难你,还劝你快些离开。”一个颇为年长的老者站在大堂中央,手里的龙头杖敲在地面上发出闷响,语气里的警告昭然若揭。
江桪抛起一粒花生扔到嘴里,侧过头一副很难为情的对着老者道,“哎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傍上的大腿呀,还怪舍不得的。”
“那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为敌了?”这次开口的,是靠近江桪的一个桌子上的驼背青年,浑浊的眼球死死盯住江桪。
江桪满不在乎地摊摊手,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别想给我乱扣帽子。”余光瞥见卓一尘走过来,不知道这些人知不知道卓一尘的身份,江桪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换了称呼,“唉兄弟你回来了。”
卓一尘目不斜视,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垂着眼帘对江桪道,“该你了。”
“啊?什么?”江桪被弄得一脸懵,什么就该他了?正发懵呢,就听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三五个人趴在楼梯栏杆上指着自己这个方向极为恼怒地喊道,“他们毒杀了少主,给我拿下!”
似乎是早有密谋,大堂内以及暗处隐藏的人随着这一声喊叫纷纷起身将卓一尘和江桪所在的角落围了起来。
江桪也连忙起身,靠近卓一尘神秘兮兮地问道,“不是吧阁主,你刚才杀人去了?”
“人不是我杀的。”卓一尘并不想解释什么,也没必要。
“好家伙,这阵仗够大的啊。”江桪眼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掏出了武器,手默默搭上腰间的匕首,还打算和卓一尘迅速商量一下对策。
旁边的卓一尘放下茶杯拍了江桪一下,声音平淡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江侍卫,交给你了。”
江桪不可置信的僵硬扭头,就见卓一尘嘴角一勾直接甩手一个药瓶就摔在了地上。
刺鼻的烟雾瞬间在大堂蔓延,江桪猝不及防被呛的眼泪都咳出来了,挥手驱散跟前的烟雾,等能看清的时候,哪里还有卓一尘的身影,再看大堂里一个个怒目圆睁的家伙,江桪咽了口吐沫,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道,“那什么,大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这是个误会。”
“先杀了他,再去追那个,动手!”手握龙头杖的老者胡子都要气的飞起来,当下便下令出手。
“哎——别介!”四面八方的攻击都朝着江桪而来,江桪硬着头皮全力回击,心里还不忘暗暗吐槽,卓一尘啊卓一尘,你可真会坑我啊。
... ...
再说这边卓一尘离开酒楼后按着信封里的提示找到了那人藏匿交易信息的地方,但让卓一尘没猜到的是,那人所谓他知道的信息,就只有几个关键字,卓一尘从一处废宅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样貌十分丑陋的雕像,里面藏着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像是危机时刻写下的,上面写着:神秘人,十五年前,幼童。
卓一尘不解,父母遭遇魂教杀害,与这几个关键词有什么关联,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神秘人和幼童又是什么意思。
说到十五年前,卓一尘突然想起来自己年少时父亲曾经提起过一处寺庙,当时父亲的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敬畏,实在是没有头绪,卓一尘打算去看看。
......
十五年间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卓一尘找到这处寺庙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时间已是黄昏,余晖洒落在寺庙门前的雕像上,使空气里的尘埃更加显眼,依旧有着昔日里庄严肃穆痕迹的大殿,如今布满了灰尘,蜘蛛网随处可见,侍奉在上位的佛像已经破碎,散落在周围的地面上,凄凉惨淡,也不过如此了。
绕着大殿检查了一圈,卓一尘并没有发现什么用价值的痕迹,倒是有一处擦痕吸引了卓一尘的注意,佛像的后面不知被什么人图画了一个模糊的图腾,只是那图腾被擦去了一半,再加上年头已久,早已分辨不出形状,谨慎的摘去周围的蜘蛛网,卓一尘打算靠近点看看那图案。
“我说...太不够意思了啊,老牛犁地还能歇会儿呢,你这是一会都不让我闲着啊......”江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一只胳膊撑着佛像的底座,另一手叉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衣服沾了灰尘,头发也垂下来一绺。
卓一尘正猫着腰去看图案,被悄无声息冒出来的江桪吓了一跳,回过头的表情有一点愣愣的。
“怎么着阁主?是不是想把小爷甩了?太不够意思了啊你,还摔药瓶,你这不是坑人呢吗?”江桪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他是真的累得不行,那帮人可是难缠的要命。
“掩护撤退不是侍卫该做的吗?”卓一尘确实有甩开江桪的打算,只是,他没想到江桪能找到这来。
视线瞟过江桪的脖子,又看了一眼那图案,卓一尘皱眉,随即开口道,“把脖子露出来。”
“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收到小姐妹发来的吐槽,好顿安慰之后,气愤之余我突然好开心我的读者们都是小可爱,码字的动力又增加了,冲鸭!!!
第四十章 死要面子飞贼×口嫌体正阁主(5)
“你脖子上的图案, 谁给你弄的。”卓一尘一点点除去那图案上覆盖的灰尘,小心翼翼按照着原有的痕迹试图复原图案被擦去的部分,在看到江桪脖子上的图案后, 愈发觉得, 这两个图案过于相似。
“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江桪揉揉胳膊揉揉腿, 回答的很是随意,随手把搭在肩上的马尾甩到后面, 侧头看着卓一尘道,“我说阁主,你对我很好奇嘛, 这几天没少调查我吧,查出什么了?”
卓一尘没有回应江桪, 脑子里却在想江桪所说的醒过来是什么意思, 没多久, 卓一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朝图案上滴了某种药水, 似乎起了什么反应,青色的烟雾缓缓升起。
已经被破坏的图案无法复原, 但残余的一角还勉强能够分辨出轮廓,交错的线条有些散乱, 无法想象出完整的样子, 卓一尘又把视线移到了江桪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