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群闭目躺着摇椅上,说了句:“三天不见客。”
阿福弯着腰退了出去,门外的人听到这话就急了,可这时候还只是嘴着急的,吴群就在等他们都熬不住。
三天,村里没有人被带走,可那些被带走的是音信全无,家里人急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顶梁柱不在了,她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里正夫人再一次找到了大长老,希望他能找吴群去打探一下消息,为此她可是带来了足够的诚意。
这一次大长老动了,也顺利的进了吴群家的门,可在见到吴群之后,他说不出口了。
“大长老,您回吧。”吴群淡漠的说了句。
“群之,他们就算再不是东西,可也是我吴家的人,你别赶尽杀绝了行吗?就当是为后世子孙积德。”大长老被吴群的逐客令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可在下不来台,他这话也是要说的。虽然他知道他没那个脸。
“大长老,您回吧,年纪大了,就晒晒台太阳,下下棋也很不错的。”吴群完全不给面子。废话,占了他那么多东西,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大长老无奈的离开了,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事情就是吴群做的,是族人太过分了。他失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后只说一句:“这自古啊欠债还欠,天经地义,你们啊舍财保平安吧。”
别人再问,大长老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众人焦急了,这才聚到里正家里,一个个哭丧着脸。
“老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啊,大长老那是什么意思啊?”族叔的夫人苦着老脸问了句。
“吴群之不肯帮忙是因为我们欠了人家的钱,可……”里正夫人是明白了,可她不甘心,这些天找的娘家人,没一个起作用的,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还吴群的钱呢。不还,丈夫儿子在里面什么情况都打探不到;还,又是一大笔银元,着实让人心疼。
第57章 乱世小记者他爹(5)
里正夫人扭曲着脸,心里冒出各种这样的想法,就是不想还欠款,他们家老爷凭本事骗出来的,怎么能这样还回去?
她不知道的这只是第一步,她家的宅子都不是自己的,谈何家财啊。
众人看里正夫人一脸纠结的给不出个意见,胡子汉子就急了,怒气腾腾的盯着她道了句:“你是说个话?不行我就自己想办法了,你们家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我家要折也是一个。”
“你急什么?那是七百大洋,不是七块大洋,这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了主的吗?再说我们家里哪有那么大洋给吴群之啊。”里正夫人眼神闪烁的说着,她有钱也不想给怎么办?
“你家的事你知道,我就不奉陪了。”胡子男心里着急的是儿子,坐不住了,之前他吵吵的凶,是觉得有大长老压着,怎么吴群也要给三分薄面,可没想到啊,大长老不好使。看那模样是被轰出来了。
汉子回家直接要钱,带着他的欠款悄悄地来到了吴群家里。
“弟啊,你看这些够吗?我实在不记得欠你多少钱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看看能不能找个人瞧瞧你那不成器的大侄子到底怎么样了?”胡子男,这时候了还在存着侥幸的心里,觉得吴群会见好就收。
“不记得?没关系,阿福拿出账核对一对,这些钱够不够。”吴群冷漠的看着胡子男,这人够机灵的,还知道偷摸来找。
“老爷,除去利息,这里只有三分之一不到,您看收还是不收?”阿福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句,可让胡子男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居然还有账本?这吴群之是来真的了?这欠款要是还不上了,那他家的地,他家的房子,岂不是吴群之一句话功夫家没有了,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吴老爷,您看看我这里还差多少,我回去想想办法给您补上。”胡子男以前不怕,是因为觉得人家不能把他怎么样,可现在怕了,是因为人家手里捏着证据不说,还怕他用下作的手段对付他。
“阿福,签字画押,还了多少记清楚些。”吴群冷着脸回着一句。便不再理会胡子男了。这后面反正过来要还钱的人多着呢,他是不可能一一接待的,再说了,他们有什么资格让他接待?他要去县城里陪儿子,改造儿子。
胡子男一身冷汗的从吴群家出来后,白着脸冲进了自己家里,开始翻箱倒柜,他女人不乐意了,追了进去,指着鼻子就开始骂人:“你个怂货,儿子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闭嘴,你知不知道,我们儿子去安西拿钱的时候,在人家那里写了借据?你给的那些钱不够。差太多,要不还不上,我看吴群之那意思,是要公了了。”胡子男瘫坐在地上干巴巴的说着,他现在也算是明白了,大长老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舍财保平安,原来是这样的,这件事情自始至终,掌控权都在吴群之的手里,他们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你怕他作甚,欠了他家钱的人又不止我们一家,你急什么?”胡子男的媳妇不解的问了一句。
“不急?我不急,急的是你儿子生死不知。”胡子男皱眉,这件事情,别人家可以不在乎,但他家不行,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女人慌了,事关儿子,她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了,看着胡子男这样真的是怕。
“不是说,不会有性命之忧吗?怎么还生死不知了?当家的你别吓我?”女人眼泪哗哗的就出来了。
当然这种事情,在各家都在上演,可真的拿钱的也就这胡子男,以及和他关系好一些的人。他们藏着银圆大半夜的敲开了吴群家,把银园递了进去不说,还带在这附近上等好地的地契,这是他们商议过的,必须让吴群满意。
阿福拿着东西带着人在花厅候着他去找吴群了。
“老爷,这几乎人家全部还清了,还附带着良田的地契。就是地大多在东郊有些远。”阿福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在吴群的耳边说了句。
“还清了就去向上面报告消了这笔账,把人家的费用结算了。”吴群是个大子都不想便宜他们,所以不还回来,休想让他销账。
他这边不销账不撤诉,那这些人按着这个时期的律法,就会被关着。
这里的法律好啊,相对来说很健全的,尤其欠债不还这方面。对于这种老赖,只要证据齐全就可以对持公堂,强制性的还钱。
当然在这期间要是欠债的人还了钱,那当事人也是可以撤诉,只不过要支付一笔损耗的费用。
现在胡子男就属于这种的了。
阿福第二天一早就打发人去了,中午时候胡子男家的儿子,一脸激动的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几家还了钱的。
这一下子家让村子里轰动了,大家都围着胡子男家打探情况,可胡子男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他们一家子闭门谢客。其他几户人家也是一模一样的操作。
吴群就在呆了一日,之后去了县城,他要去看看吴优怎么样了。至于剩下的这些人,公堂见就好了。
县城偏远的郊区,吴优和小新租了一家小院,他正在蒙头写稿子。吴群来的时候,他刚好写完,可却在一脸不高兴的在和小新抱怨。
“小新这种报缝就是用来恶心人的,一点儿文人的骨气都没有,我下次不想写这个了。”吴优黑着脸看着自己的稿子说了句。
“少爷,你写了咱们就有饭吃有地方住。”小新木着脸,激励着吴优。
“那也不能天天写这种报纸夹缝里的小消息,太没成就感了。”吴优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他还是写了。
“小优,是不是觉得不如意不想做了,哎,都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吴群说着苦大仇恨,脸上却一点儿愧疚的表情都没了。
“爹,你怎么来了?吃了吗?我这两天倒是赚了一块大洋,还是可以吃个饱饭的。”吴优很开心他爹了来。
“爹不饿,小优啊,爹请阿福清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你有很多贵重却不用的玩意,你看……”吴群坐在青石上,淡淡的说着。
“爹,都什么时候了,你买了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赚到钱的,就是这家报社只让我写报缝,连个正经的版面都不给我。”吴优小声的抱怨了一下,写这小缝隙钱太少了。
“少爷,报社的东家说了,你之前在安西名声不好,所以现在不能版块。”小新解释了一句。
吴群挑眉这事情是他拖朱大福安排的他清楚,这个小东西都弄不好,那后面的事情他也不用做了,总不能一直是眼高手低吧?虽然这个儿子应该算是比较有才的那种。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吴优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以前在黎乡哪里可是写专栏的,现在在安东却只能写报缝了。这让他心里不平衡了。
“小优,你要不自己在重新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活计可以做?”吴群可没想着让他就只安稳了,少年人不闯荡闯荡,吃吃苦怎么行,这报缝的工作,在一阵子就要维持不住吴优的生计的。
“爹,其他的我不想做。”吴优虽说长进了一丢丢,但骨子里的优越感还是在的,就看他现在穿的用的,都是之前的东西,也没想着去拿去当了就可以看出了,他还是很自信的,还有他居然舍得花钱租院子,也就说,他还没有彻底的缺钱。小新这小子办事不靠谱啊。
吴群没有说话,等他明个儿收拾完那波癞子,就来教会他怎么认清现实。
“行,爹还有事,你加油。”吴群也就是来看看他怎么样,现在看到了,他摇着头有些失望啊,家里没钱啊,怎么可以住这么好,穿的这么好?看来阿福没有彻底理解他的心情啊。
离开院子,吴群黑着脸看着阿福道了句:“这就是你说的清苦生活?”
“老爷,你还不算清苦,少爷都只能自己赚钱买吃的。”阿福淡定的回了句。
“贫民窟知道吗?扔那里去,不知民间疾苦,以后怎么可能会有担当。你瞧瞧他现在这样,完全是富家少爷出来游玩的模样。”吴群不满意,十分的不满意,这算哪门子锤炼。
难道阿福不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注1),这儿子要不出狠手,怕是掰不过了的。瞧瞧他居然还有功夫嫌弃报缝夹子那广告语的工作烦,那是一看就没有饿过肚子。
当然这是事情可是慢慢来,他今天来县城,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报的案子,要开始审了。他要对持公堂了。想想就觉得兴奋啊。
报案和审案的部门,在这个庆国并没有分开,都是属于这个地方的警视厅管辖,吴群这个当事人今天就是去等处理的通知的。
是的只是通知,并不是邀请他来商讨的。
他们核实一下他控诉的内容,以及那些相关的人员,还有他们提前审核的结果,现在告知吴群一声,明天早上就在警务厅开始办后续审理了。
吴群十分感谢这些探长的热情接待,庆国这阶段的律法执行度比较好,对老百姓也是比较友善的,但对被执行者,就不太友善了。
第二天一早当吴群和吴家宗族里的人碰面后,大家愤怒的口吐芬芳了,指责吴群的不要太多。
“群之你是怎么长大的?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
“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却一点儿也不懂感恩。”
“你快些让警视厅的人帮我们放了。”
“群之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为了几块大洋,脸皮都不要了,我们可都是亲人啊。”
“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经呢。”
……
说什么的都有,吴群冷眼看着,嘴炮来一发?还是算了吧,喉咙会干,这七月天可不凉快,还是省省力气比较好。
众人看吴群之不理会他们以为他怕了,族叔里面喊了起来:“探长,这人是我们侄子,欠债的事情都是我们的家务事,不用在公堂都上说吧?”
家务事?呵,可真会说。吴群不理会这些人,可警视厅的人不能让他们这样吵吵着。
“肃静,肃静。”
“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吵什么吵?”
探员大嗓门一出,顿时让这人些安静了一下,他们都被拘在一起站着,吴群坐在原告系上面无表情,边上坐着他请的律师,身后站着阿福。
边上一圈都被警视厅的工作人员围着,谁敢在这种场合生事,那就对不起,他们不客气了。
很快审理这起案子的主审来了。
下面静悄悄的,族叔、族长倒还算平静,可其他人都有些害怕的腿在抖。他们古老的封建意识里,民不见官,见官哪就意味这事情很严重。
里正到还好些,但他也在担心,主要是吴群太过于淡然了。
“里正,你说群之在闹什么?不会真把我们这些人全部关进大牢吧?”族叔的小儿子,紧张兮兮的小声问了句。
“他敢。”族叔瞪着眼回来聚。
他们似乎都忘了这里是警视厅,不是吴家祠堂,这事情吴群说了不算,他们说了也不算,除非吴群撤诉,但这可能吗?
咚咚!
审判正式开始,走这一系列的程序,听得人一脸的雾水,直到吴群的律师站起来陈述里正、族叔他们欠债不还,上交了大量签字画押的证据后,这些人才慌了。
“假的,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有证据。”族叔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嗓子。
立马就有人让他安静,毕竟还不到他们说话的时候。
吴群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就是看着律师在忙活。
这种打脸的时候,其实自己上比较爽快,可是他累,太热了,懒得动口懒得动手,既然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着预想的流程走下来,那就没必要他亲力亲为了,除非必要,比如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