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保证可不能瞎说。于是他道:“常陵,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你现在放下玄霜, 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
“我只要我师尊!”常陵直接打断他的话,咬牙切齿道:“把师尊还给我,快!否则我就杀了她!”
常陵手下一用力, 玄霜立马被他掐得脸色发青。
“你冷静冷静,别冲动!鱼死网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阮星阑苦口婆心地劝。暗暗对慕千秋打了个手势。
慕千秋会意,心念一动, 袖中长剑发出嗡嗡的声音。
“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我只要我师尊!”常陵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忽然一把抓着玄霜的腰带。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常陵竟然把玄霜的衣带扯了下来,衣衫滑落,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
玄霜怒声道:“要杀便杀!我岂能受你如此侮辱?”
“别急啊,小美人儿,下一次,我就把胸前的这块遮羞布扯开,让大家好好看看,合欢宗的女修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常陵伸手钳住玄霜的下巴,不让她咬舌,抬眸冷笑,“好不好看?想不想继续看?”
合欢宗的女修们恼羞成怒道:“常陵!你竟敢对我们师姐如此无礼!合欢宗绝不会饶了你的!”
常陵哈哈大笑,等笑够了才道:“合欢宗算什么东西!一群贱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不过就是一群在男人身下匍匐的贱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在场的男弟子们见状,纷纷把头偏转开,实在偏转不开的,也尽量不往玄霜身上看。
慕千秋手里的剑嗡嗡作响,眸色冷了下来。
“好!我把家主还给你,但你不许再动玄霜姑娘了!”阮星阑道,对凤凰伸出了手,“把琉璃盏给我。”
小凤凰蹙眉道:“你管她的死活做甚?此前她还口口声声要你杀人偿命,忘了?”
“自是没忘,不过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姑娘受此折辱,我做不到。”
小凤凰斜眼看他,终究是把琉璃盏递了过去。阮星阑接过,提在手里摇晃:“现在家主就在我的手上,我数三二一,一起放人,怎么样?”
常陵冷笑:“你们这么多人,没有人质在手,即便我夺回了师尊,我也跑不掉。”
顿了顿,他又道:“把琉璃盏抛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手已经攥住了玄霜胸前的衣服。这要是当众扯开了,玄霜估计也没脸活了。
“等等,我怎么知道把琉璃盏交给你,你就会放人?假如你把人杀了,那我向谁说理去?”
常陵道:“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不把琉璃盏给我,我就杀了她!你们当然也可以折磨我师尊,哪怕是当众睡他,也无妨,但你们要知道,你们对我师尊怎样,我就对她怎样!”
阮星阑觉得这个常陵还挺不简单的,都这个时候了,逻辑还挺清晰,将退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想了想,阮星阑道:“这样,你把玄霜放了,我给你当人质,你脱她衣服,那有什么意思,要脱就脱我的,我比她有意思多了。”
“阮星阑!你又想做甚?”小凤凰不悦道:“不要胡来!”
阮星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样,我自封灵力行了吧。”抬手将灵力封住,一气呵成。
常陵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信将疑道:“我拿你当人质,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打不过你。”
“好处嘛。”阮星阑笑了笑,提着琉璃盏缓步靠近,“我腿脚比她利索,她中了尸毒跑不快。而且,我比她有用,我的命比她值钱。我比她长得好看。”
“你不要靠近!退后!”常陵厉声呵斥,略一思忖,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仍旧不能轻信阮星阑的话,“把琉璃盏抛过来!”
阮星阑点头,将琉璃盏往高处一抛。常陵抬眸,桎梏住玄霜的手微微松开。
就在此刻,一剑从背后袭来。常陵倒也聪明,死死掐住玄霜不放,长剑无法伤及无辜,在半空中游了一圈。
忽冲着琉璃盏杀了过去。常陵脸色大变,伸臂大喊:“住手!”
哪料慕千秋只是诱敌之计,驱剑回旋,一剑将常陵的左臂齐根削断。
只听一声惨叫,胳膊飞了出去,鲜血四溅。小凤凰飞身抢过琉璃盏。常陵看得怒目圆睁,嘶吼着咆哮:“你们竟敢骗我!我要杀了你们!”
阮星阑暗叫不好,一个飞扑冲了过去,常陵挥掌挡开。强劲的灵力宛如沸腾的水,让人睁不开眼来,阮星阑还没近身就被劲气推开几步,气血一阵翻涌。
慕千秋道了句“退下”,驱剑在半空中游了一圈,常陵断了一只手,恼羞成怒之下,竟要与玄霜同归于尽。
阮星阑一咬牙,飞扑过去,将人按住,与常陵撕打,在地上滚了几圈。玄霜趁机拢起衣衫顺地翻滚。
“我要杀了你!”
常陵暴怒,手心法相顿生,劈头盖脸照阮星阑的天灵盖打去。
可手还没落到阮星阑身上,一剑至常陵的后颈穿透,铮的一声,鲜血狂喷。
阮星阑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血,仓惶间将人推开,捂住脖颈咳嗽起来。
“星阑!”慕千秋飞身过来,一把将人拉起来,见阮星阑捂住脖颈,下意识抬手一探,“有没有事?受伤了?”
“咳咳咳,师尊,弟子……弟子没事。”
“师尊!不好了!”小凤凰提着琉璃盏,忽然惊呼一声。
众人赶紧寻声围了过去。就见琉璃盏光芒大盛,竟飘浮在了半空。
里面有个人影双手结印,只听咔嚓一声,琉璃盏寸寸碎裂,慕千秋一手护住阮星阑,众人被灵力一推,往后倒退数步。
就见一路上都人事不知的家主破盏而出,望着被人一剑穿喉,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常陵,原本木讷的脸上,流露出了痛苦。
而后当着众人的面,飞扑过去,穿透常陵喉咙的剑,又穿透了家主的胸膛。
家主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自尽。
还选择了这么一种方式。
众人都有些茫然无措。开阳傻乎乎地问:“他为什么要扑过去?常陵……常陵那么待他,他就……就不恨么?”
小凤凰怅然若失道:“冤孽。”
宋摇光对此不报任何想法,伸手扶住了开阳。让他不要再开口为好。
骤息之间又死了两个人。阮星阑有点懵。
看着家主临死前还抱着常陵,心想,家主应该也喜欢常陵,这场师徒禁|忌之恋,原来是双向奔赴,可惜,常陵至死也不会知道了。
心里有些沉重。周围一片死寂,大家都挺沉默的。
忽听轰隆一声,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里快塌了,大家快跑啊!”
众人纷纷逃离此地。才走出庄子,身后轰隆几声,燃起了大火。
在一片火花中,那个叫做小九的人妖之子,与沈家双生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被彻底埋葬。
同时一起被埋葬的,还有常陵和他的师尊。
开阳望着冲天的大火,喃喃自语道:“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其余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有人去寻了点纸钱来,烧给这个庄子里无辜惨死的人。
也有人为此掉了眼泪。更有人因此差点活不下去。
玄霜方才被常陵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凌|辱,恼羞成怒之下,往火海里扑。
合欢宗的女弟子们七手八脚地拉住她,异口同声地劝她想开点。
阮星阑觉得玄霜现在就是传说中,被流氓调戏了,气得回家上吊的那一种良家妇女。更觉得这种事情自己是插不上手的。
遂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说。
反而是小凤凰不冷不热道:“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耗费今生所有的力气了。可有的人却将之弃之如履。”
“你说谁?”玄霜怒道:“我死不死,与你有何干系?”
小凤凰道:“没说你,不必对号入座。要死死远点,别脏了这片地。”
玄霜一听,让她死,那她就偏偏不死了。一扭头就走了,其余合欢宗弟子见状,纷纷追了出去。
慕千秋偏头吩咐:“追过去,别让她们跑了。”
阮星阑不得不佩服凤凰,觉得凤凰说这话虽然不好听,但能三言两语就劝阻了玄霜寻死觅活,还是很厉害的。
等天刚亮时,收整一番,众人便离开了此地。
在一处茶棚里寻到了合欢宗的女修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星阑之前仗义出手的缘故,合欢宗的女修们似乎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也不像对待其他男修那般横眉冷对了。
甚至还挺客气地称呼他为“阮公子”。
对此,小凤凰很煞风景地说:“不要觉得是自己多招人喜欢,她们是合欢宗的女修,看人皮相的。”
170、比亲爹还亲爹呢
阮星阑也知道合欢宗的女修们吃人不吐骨头的。心里也很发愁, 常陵跟家主一死,死无对证了。
倘若开阳和摇光再临阵反水,只怕就没法严惩合欢宗放纵常家为非作歹之过, 以及常家所犯之罪了。
玄霜那婆娘昨晚寻死觅活的,短短一夜之间,什么事儿都没了。坐桌前喝茶,坦然自若得很。
众人走了半天,也都累了,正好喝口茶歇歇脚。
这小茶棚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专门卖点凉茶什么的,也没什么好吃的。
其余弟子三五成群地坐一桌,就阮星阑胆子大, 凑过去跟慕千秋坐在一起。
等凉茶上来了,便把茶往慕千秋跟前一推, 这才道:“师尊, 眼下常陵和家主都死了,死无对证。师尊以为,修真界的人会相信弟子吗?”
毕竟共情的时候,就阮星阑自己只身前往了, 其余人也是从他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一人之言, 难以让人信服。而且……
他想知道,当天慕千秋究竟有没有跟他一起共情。阮星阑私底下去问过别人,可没人敢说。
只好旁敲侧击来问慕千秋了。
慕千秋淡定喝茶:“为师信你。”
“师尊怎生如此信我?就不怕弟子撒谎?还是说,当日共情, 实际上师尊也……”
慕千秋不肯正面回答,继续喝茶。
“师尊,没关系, 你同我承认吧。”阮星阑压低声儿道:“师尊反压弟子,可还舒服?”
慕千秋单指将他推开:“坐好。”
阮星阑坐好,越发确定慕千秋什么都记得,也什么都知道。
正欲再说什么,就听见有小孩的哭声。老人家道:“快去屋里看看,孩子又醒了!”
“就去!”
有个弟子打趣道:“是你们的孙子吧?二位年岁大了,不在家享清福,怎么还出来卖凉茶?”
“儿子早死咯,就留我跟老婆子相依为命,哪有什么孙子,是老婆子在河边洗衣服捡回来的。”
那孩子似乎很小,还在哇哇的哭。女弟子们心细些,便同老人家道:“把孩子抱出来,我们帮忙哄一哄吧,多大的孩子,断奶了没有?”
“没断,还小着呢,一直喂的羊奶。”老人家冲着屋里喊了一声,“老婆子,把孩子抱出来,给各位客官瞧一瞧。”
“好,这就来。”
门帘一挑,老婆婆抱着个小襁褓出来了。众人探头一瞧,小孩子长得水灵灵的,很可爱。
可不知为何。阮星阑在孩子身上嗅到了妖气。转头望向开阳等人,也见他们看了过来。
开阳道:“老人家,这孩子是打哪条河里捡来的?捡他时,就一个孩子,没别人?”
老婆婆道:“老婆子当时在洗衣服,就听见孩子在哭。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孩子躺在荷叶上,顺着水流下来了。”
开阳点头:“原来如此,可否让我看看孩子?”
等孩子一看见,开阳伸手轻轻一摸孩子的脸。哪知这孩子在老婆婆怀里挺安分的,竟然张口咬了开阳。
还在吃奶的孩子,长了一嘴牙,登时将开阳的手指咬破。宋摇光霍然站了起来:“妖物!竟然敢伤人!”
老婆婆吓坏了,赶紧抱着孩子躲起来。
“小点声,什么妖物?瞎说!别吓着人了!”阮星阑冲着宋摇光使了个眼色,笑着同老婆婆道:“他开玩笑的,小孙子长得真可爱啊。”
老婆婆惊魂未定道:“我孙子跟别人孩子不一样,但他平时不会伤人的。各位赶紧离开这里吧!”
阮星阑看了这孩子一眼,觉得不管怎么说,妖有妖应该去的地方。两个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万一哪天这妖伤了人,那怎么办。
思来想去,冷不丁想到小不点来,便冲着他招了招手。
等小不点一靠近,阮星阑才道:“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们皆是修道之人,这孩子父母双亡,是个可怜人,又无心向道,我们正打算给他寻个好人家,如果老婆婆不嫌弃,可否收养这孩子?”
“这……”老两口看了看小不点,面露难色,似乎觉得养一个孩子就很勉强了。要是再养一个,只怕要揭不开锅了。
阮星阑趁机道:“我刚看了一下老婆婆怀里的孩子,觉得他与我们仙门有缘,不如交给我们抚养,日后必成大器。”
众人静静看他忽悠。没人开口。
两个老人家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的?倘若你们是骗人的,那这孩子……”
“老人家放心,绝不骗人,老人家且看。”阮星阑随意撕了个小纸人,纸人扑腾着翅膀,竟然化作灵鸽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