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秋抬眸瞥了他一眼,微不可寻地勾起唇角。
“咳。”林知意红着脸右手攥拳,抵在唇边,“嗓子里突然卡了一下。”
阮星阑不喜欢这种煽情的气氛,在自己面前,就不准有人比他还能装逼,遂道:“行了,有事说事,别东扯一头,西扯一头的!”
路见欢怒道:“谁要说与你听了?”
“师尊,你看他啊,这凤凰要死啦,老是针对我,师尊要替我作主啊!”阮星阑跟阵歪风似的,往慕千秋身后一藏,偷偷对路见欢竖起了中指。
路见欢最受不了激将法,气得霍然站了起来,冲过去就要打人,可碍于慕千秋在前面堵着,一时半会儿不敢动手。
慕千秋却往旁边退开一步,淡淡道:“打吧。”
“???”
“师尊?”阮星阑很尴尬地唤了一声。
慕千秋却不再废话了,两手抬起,在虚空中捏了个法印,一条极细的红线在指尖缠绕,嗖得一下缠在了路见欢和阮星阑的手腕上。
然后两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撞到了一起,阮星阑“哎呦”一声,摸着被撞痛的胸膛,不明白师尊是什么意思。低头一看右手腕上绕着一条丝线,紧紧与路见欢的左手腕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两个人就跟连体婴似的,你走我就得走,你停我就得停,不得不握手言和,冰释前嫌。
慕千秋道:“再不老实,回剑宗通通受罚!”
呜呜,阮星阑气得要死,顶顶不喜欢师尊一视同仁。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慕千秋见两个人消停了,这才偏头去问路见欢:“说吧,你发现什么线索了?若是说不出口,现在就让你大师兄罚你。”
阮星阑一听,当即就挺起了胸膛,哪知慕千秋下一句是,“然后,你再罚他,互相罚。”
路见欢不敢违背师命,只好如实说来:“师尊,在分岔路口分别后,弟子顺着那条地道往里行,之后就走出了地道,看见一条地下暗河,那暗河里似有古怪,弟子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遂要回头去寻师尊。哪知才一回头,就被什么人敲晕,之后醒来时,就听见有人挖土,弟子就被人活埋了。”
“听起来很离奇!”
阮星阑捏着下巴,暗暗思忖,如若所料不差,那地下暗河的尽头,便是神火的藏身之地,可一直让他想不明白的事,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手,在把他们往秘密的深渊里推。
脑子又不太够用的阮某人再一次偏头问慕千秋:“师尊,这事你怎么看?”
慕千秋道:“又没瞧清楚是何人所为?”
路见欢羞愧地点头:“徒儿无用!”
慕千秋又问:“无妨,暗河里有何古怪?”
“就是……”路见欢咬了下唇角,似乎有些犹豫,“就是大有古怪,可弟子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形容。”
阮星阑瞥见小凤凰的耳垂似乎红了,心里一乐,暗暗盘算,该不会是他遇见什么不可言说的香艳场面了吧?
对于原文里怎么入地下暗河的情节,阮星阑没敢细啃,内容太过不可描述,当时着急穿书,剧情能啃就啃,实在啃不动的,全靠想象力。
阮星阑别的本事没有,胡思乱想编故事的能力还是有的。想了想,遂同慕千秋道:“既然都来到此地了,不如随凤凰去暗河看看,也许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也说不定呢。”
慕千秋点头,道了个“好”。
因为被绑在一起的缘故,阮星阑再背着七月就很不方便了,无可奈何之下,路见欢不得不帮他一起扛人。
七月放在两人中间,直接抬着人走,阮星阑不经感慨,果然轻松多了,别看小凤凰生得清瘦,也不知道毛长全了没有,力气大着呢。
慕千秋看了阮星阑一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顺着小凤凰的指引,众人七拐八拐,总算寻得了传说中的暗河。
阮星阑不得不佩服小凤凰的记忆力,这九转十八弯的路,他就走一遍就记住了,有这么好的脑子,不去法医双修实在太可惜了,普罗大众就需要他这种人才。
言归正传,众人到达暗河后,却没有瞧见路见欢说的什么古怪之处,就是一条长不可测,宽度约莫十来丈的河流,看起来水质不错。
阮星阑累得满头满脸大汗,赶紧把七月放下,拽着路见欢就去河边洗脸。
路见欢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骂道:“你要死啊!”
“洗个脸不行啊?你也漱漱口吧,是不是早上吃大蒜了没刷牙?”阮星阑往河边一蹲,一只手掬着捧水,往脸上一淋。单手扯松衣领,把脖颈也洗洗。
路见欢就站在一旁看着,余光一瞥,见阮星阑的脖颈深处有一抹淡淡的红斑,看起来足有拇指大小,定然是与人欢好时,不小心留下来的痕迹。
再想到前世阮星阑行事乖张,做出的种种,当即暴怒,想也不想从后面一脚把阮星阑踹下了暗河。
噗通— —噗通— —
接连两声重物落水。
阮星阑冷不丁地一个猛子扎下了水,像条灵活的蛇,在水里打滚翻腾,路见欢水性不佳,一落水就呛了好几口,咳嗽不停。
因为两个人被绑在一起,阮星阑顺势往凤凰屁股上踹了一脚,报复他刚才从后面偷袭的那一脚。
慕千秋和林知意听闻动静,缓步行来,就见两个人在河里鸳鸯戏水。剑宗的宗袍皱皱巴巴的,紧紧包裹在两人身上,路见欢不会水,把阮星阑看作是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识地紧紧缠绕住他不放。
林知意觉得两人此举很不妥当,抬眸偷觑着师尊的脸色,吓得赶紧把头一低,唤道:“大师兄,路师弟,快别闹了,水底下凉,快些上岸罢!”
阮星阑也想上岸,关键是小凤凰跟条海藻似的,死死缠绕住他不放,此前阮星阑还琢磨着怎么把路见欢一并攻略了,眼下真给了他这个机会,又想赶紧把人推开。
明明此前跟师尊缠绕在一处时,还忍不住揉师尊的腿根来着,眼下却连碰一碰小凤凰的念头都没有。
阮星阑满脸浩然正气,义正言辞道:“师弟!拿开你的手!你能不能别趁机占我便宜?”
“废话少说!快上岸!”
路见欢的水性是三个弟子中最差劲的,以前挨了慕千秋不少打,好不容易才学了点闭气的功夫。可一落水就没折了。
阮星阑觉得身上湿答答的难受,跟小凤凰烈|火干柴的,都很年少气盛,生怕再发生点啥啥不可描述的。
赶紧逃命一般地抱住凤凰要往岸边游。哪知脚下猛然一紧,被一股很大的力气使劲往下一拽。脑袋噗嗤一下沉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咳咳咳,地下暗河里,会有比较好玩的东西出没~
39、师尊吃醋了
隐隐约约, 就见一丛茂密的头发缠绕住了自己的脚踝,阮星阑心里凉飕飕的,下意识抱紧了小凤凰, 而小凤凰也抱紧了他, 还把头往他怀里塞,阮星阑努力往下看, 想瞧瞧头发后面是什么鬼东西。
就听见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 天与地之间突然一片死寂,耳膜被水压震得生疼,怀里的凤凰怕水, 这会越发往他怀里缩, 溺水一般, 不受控制地把双腿圈在他的腰上。
这一次阮星阑没说什么, 溺水的人下意识的举动就是保命啊,这是生物本能,也不是小凤凰故意勾引的。
阮星阑拍了拍他的后背, 示意凤凰别那么没出息, 极其灵敏地在水底下游,一手拽住头发, 往上一扯, 就听见桀桀桀的怪笑声。
听起来像个女人, 比较细长尖锐, 河底下黑漆漆的,明火符在水下起不了作用,况且凤凰不能在水里待太久,阮星阑害怕会把凤凰淹出个好歹来。
于是挣扎着抽出长剑,一剑将头发斩断, 正欲往上游动,腰间的乾坤袋突然动了起来,一直把他往河底下拖。
阮星阑敏锐地察觉到河底下肯定有什么,又想去查探,又怕凤凰憋不了太长的气,正迟疑间,自头发里猛然窜出了一只女人的手,又纤又长,苍白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阮星阑并不觉得害怕,好似觉得凤凰需要自己的保护,如果他害怕了,那凤凰只会更加的害怕。
于是就用剑去斩那鬼手,哪知那鬼手躲开了,浓密的长发在水下渐渐散开,露出了一张极其妖冶的美人面孔。
美到了极致,阮星阑此时此刻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人就像是在福尔马林液里浸泡了三年五载,越是俊美越显得鬼气森森。
那每一根头发在水底下就仿佛一只触手,怒张着向二人席卷而来,从阮星阑的衣衫里钻了进去,肆意勾住他身上的每一根毛发。
微微有些吃痛,阮星阑张了张嘴,在水底下吐出了一串泡泡,那“女鬼”见状,身形如同海藻一般游了过来,两手捧着阮星阑的后脑勺,主动凑过来亲吻。
阮星阑当然不愿意,立马偏过头,可那鬼手却执意要尝一尝他唇瓣的味道,妖冶俊美的脸越贴越近,千钧一发之际,小凤凰猛然用头撞了过去,那女鬼惨叫一声,竟然竖起十根尖细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小凤凰的……咳咳,人中吧。
因为除了“人中”,阮星阑真的不想说太粗鄙的字眼,小凤凰吃痛,大张着嘴,肺里的空气几乎用尽了,整个身子往下坠,阮星阑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拽住,往自己怀里一拉,主动抬起凤凰的长腿,往自己腰上一圈,回身一剑就把“女鬼”击退。
那“女鬼”不依不饶,非得与阮星阑亲亲我我一番不可。也是这个时候,阮星阑才瞧清,这玩意儿是个男的。
反正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对方的头发被水流打散,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身体来,只要是有眼睛的,能分得清男女的人,一眼就知道了。
阮星阑气鼓鼓的,觉得自己被男人调戏了,一手扶稳小凤凰的腰,惊觉凤凰在发抖,立马便知他快被淹死了,顾不得那么多,立马就要往上游。
可这死男人非不肯放二人走,又紧紧贴了上前,这回是从背后拥住了阮星阑,还把头抵在阮星阑的肩膀上,之后就开始卖力地勾引。
阮星阑受不了这种来历不明的野鸭,也不想与他有什么肌肤之亲,即便对方已经不着寸缕地抱住了自己,仍旧能够坐|怀不乱。
凤凰匆忙间抬眸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掌打了过去,就听咔嚓一声,那光腚男人一瞬间化作了气泡,消失在了水底。
阮星阑暗松口气,抱着小凤凰往上游,结果乾坤袋非得往下游,如此这般僵持着,小凤凰快坚持不住了,脸色都发青了。
如果小凤凰死在了他的怀里,其实阮星阑还挺内疚的,觉得凤凰虽然平时挺讨人厌的,但毕竟才十七岁,孩子一样。
心里便暗暗宽慰自己,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把自己当成医生,医者仁心啊,还讲究什么男女和礼义廉耻?
于是就单手捧着凤凰的后脑勺,欲往他嘴里渡气,哪知头发被人从后面猛然一扯,他吃痛,往后一扬,再一回眸时,刚好撞入了慕千秋沉沉的目色中……
凤凰被淹得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挂在阮星阑身上,两人贴得严实合缝,而且凤凰的两条长腿还圈在阮星阑的腰上,这么个姿势,其实还挺惹人误会的。
可阮星阑敢拍着胸膛对天发誓,刚刚绝对没有要冒犯小凤凰的意思!
可慕千秋信不信,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后领被人一扯,立马被人拖了上去。
林知意满脸着急地站在岸上,就听唰的一声,水浪飞溅,两道淡青色的人影一起被丢上了岸。
慕千秋落后一步,脚踏着水面,浑身也湿漉漉的,白衣紧紧缠绕住腰身,水流顺着下巴滴落在修长的颈间。面容清俊,气质斐然,仿佛世间的所有山川灵秀都不敌他半点风姿。
轻轻一跃,便落在地上。林知意赶紧红着脸收回目光,搀扶阮路二人起来。
阮星阑倒没什么事,路见欢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上岸就趴在一旁咳嗽,林知意拍着他的后背,略有些责怪道:“你水性不佳,便不要与大师兄开这种玩笑,师尊会生气的。”
一提起慕千秋,三人齐刷刷地抬眸望去,慕千秋方才下河救人,此刻也是浑身湿透,原本就瘦骨纤纤,眼下更显得羸弱病态,一双薄唇血色寡淡,微微抿着,预示着主人的怒火。
阮星阑赶紧道:“师尊别生气!我在底下发现了凤凰说的古怪之处!”
慕千秋冷冷道:“你与他在水底,倒是寻得了趣儿?”
阮星阑心里大喊冤枉啊,当时在水底下差点没让凤凰缠死,能寻到什么趣味儿,遂苦着脸道:“师尊,弟子不懂师尊是何意。”
慕千秋却不再多言,五指收拢在宽袖中,见两个人都跟落汤鸡似的,尤其是路见欢,直接就躺在了林知意怀里。
略一思忖,才道:“既然暗河里有东西,本座今日便前去一探究竟。不过见欢与七月下不得水了,知意,你便在此守着二人,本座与你大师兄去去就回。”
林知意略显为难道:“师尊,此去凶险,徒弟会些医术,想跟在师尊身边保护。”
“不必,有你大师兄便足够了。”
说完,也不给林知意继续说话的机会,慕千秋念了两句咒语,绑住阮星阑的红线立马解开了,随手拽着他的后领,直接顺地往河里拖。
这岸边都是嶙峋的石头,阮星阑的衣服都被水弄湿了,屁股就直接在地上蹭的,立马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像是被人按在膝上噼里啪啦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