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阑:“……”
这小废物点心,养他有个啥用。
阮星阑无法,彻底指望不上林知意了,觉得自己好像大自然的搬运工,哪有需要往哪里钻。
慕千秋看了一眼,略迟疑道:“如若不然……”
“别!”阮星阑一口拒绝,“我背得动!”
开什么玩笑,师尊可是个隔三差五就要吐血的病美人啊,万一把师尊累着了怎么办?而且,师尊的后背只能背自己一个人,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慕千秋倒也未说什么,毕竟时间紧迫,倘若晚上一步,兴许路见欢小命就不保了。
待众人寻去时,满地都是尸骨,入眼就是一条细长的地道,除了骨头之外,半点人影都没瞧见。
林知意看着满地的白骨,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师弟,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师弟,师弟。”
“停!把眼泪收回去!”
阮星阑呼哧呼哧把七月放倒在一旁,揩了满头的热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抱着白骨哭个啥,先在周围看看,有没有洞穴什么的,赶紧挖开来看看!”
林知意一听,赶紧站了起来,在周围查找,阮星阑都快累断气了,心想小凤凰的修为不低的,即便手腕断了,可也鲜少有人能打得过他,即便是被邪祟缠上,一时半会儿肯定要不了命,最关键是地上没血啊。
37、是师尊没有保护好你
“师尊!大师兄!找到了!你们快来!”林知意咋咋呼呼的, 嗷嗷了一嗓子。
阮星阑便凑了过去,见土墙里凸出来一块,林知意跪在地上, 徒手扒泥墙,露出了路见欢的一只手— —因为上面扎着绷带,还是此前林知意帮忙包扎的,遂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快快快,赶紧扒, 别用刀剑, 这做了什么孽啊,居然被人活埋了。”
小凤凰应该没被埋多久,因为从玉简碎裂到现在,撑死就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剑宗弟子学习剑道时, 有一门功课就是闭气。
慕千秋的教学方才一直都挺简单粗暴的,当初让三个徒弟并排趴在地上,把脸闷在池塘里。他就拿根棍子在后面盯着,谁敢不好好学闭气, 抬手往谁屁股上抽一棍子。
阮星阑记得这段, 因为当初孽徒囚|禁慕仙尊时,曾经回忆过, 并且觉得当时自己挨得最重,也该让师尊尝一尝这种滋味了。
遂拽着慕仙尊的头发,把他往水里闷, 还用鞭子抽打,简直惨不忍睹。实际上,慕千秋真的是为了他们三个好。后来很多事情都证明了这点。
两个人合力把小凤凰扒了出来, 一探鼻息,果然还有气,幸好当初学了闭气,否则小凤凰就成了死凤凰了。
林知意取来水囊,抱着路见欢喂水,可怎么都喂不进去,急得快哭了。
阮星阑看不下去了,单手钳住小凤凰的下巴,逼他张嘴,林知意顺势将水灌了进去。
“咳咳咳。”
路见欢猛然咳嗽起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痛恨到了极致的阮星阑。当即下意识要将他推开。
阮星阑早有准备,立马松手站起身往旁边一退:“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把你埋进去的!”
“咳咳,谁准你……准你捏我下巴?”
“命都快没了,你还光顾着下巴啊?捏一下怎么了,又没怎么你!”
“你……你……咳咳咳。”
林知意赶紧劝道:“大师兄,别跟师弟吵架了,师弟身体虚弱,我想找个地方替他先疗伤!”
的确应该先给小凤凰疗伤的,否则阮星阑岂不是要背两个伤号?那谁吃得消?
林知意懂医术,由他替路见欢疗伤再好不过,七月就躺在一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阮星阑没兴趣看人疗伤,遂走上前同慕千秋道:“师尊,此前我与师尊提起的神火,确有其事。你说天灵城是不是知道这个秘密,囚|禁那么多人神之子,还搞了那么多阴童出来,会不会就是为了打神火的主意?”
这可不是他天马行空地乱猜,之前就说了,神火需要用特殊的容器存放,人族和魔族就万万不能痴心妄想了,说起修为高深,眼看着就要飞升的修士,数来数去不就那么几个。
既然都说了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天灵城怎么可能轻易抓到,如此一来,在人神之子上打主意,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方法。
慕千秋道:“本座也不知,也许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阮星阑胡乱点了点头,没敢多问,否则显得自己很没有水平。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路见欢往外吐了口黑血。林知意脸色略显苍白,很显然替路见欢疗伤并不轻松,阮星阑还琢磨着,要不要贡献点灵力啥的。
慕千秋已经抢先一步,两手放在二人的头顶,一股浓郁雄浑的灵力缓缓输入两人的体内。伴随着二人的脸色恢复,慕千秋的脸色却更白了,脖颈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阮星阑突然觉得好心疼,师尊明明受伤最重啊,一路上都一声不吭的,遇见任何事都镇定自若,好像永远都不会疼一样。
“师尊,我来吧,师尊!”
“不必。”慕千秋缓缓摇了摇头,替两个徒弟输送了些灵力,之后就缓缓呼了口气,“你也受了伤,先好好休养。”
阮星阑愧疚死了,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忙都帮不上,太笨太蠢太没出息了,不配当大总攻,更加不配当慕千秋的攻。
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差最差最差的攻了。
他好心疼自己的小心肝啊,把慕千秋扶到一边,摸索着从乾坤袋里掏了个大苹果,往衣服上擦干净,然后递给慕千秋:“师尊,吃苹果!”
慕千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阮星阑又掏出了橘子:“师尊,吃!”
慕千秋还是摇头。
阮星阑赶紧再掏,掏出一把瓜子,很难为情地说:“师尊,你吃!”
“师尊不吃。”慕千秋抬手摸了摸阮星阑的头,很温柔地告诉他,“这些东西治不好师尊的伤。”
阮星阑突然觉得好难过啊,尤其是师尊那么温柔地抚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是他这辈子望尘莫及的美好。
生怕师尊有一天真的离自己而去了。
他现在不仅仅是出于任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自己的私心。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穿书者是不能对任务宿主动感情的,可阮星阑就是忍不住对慕千秋心动。
可能是一路上经历的太多,也有了一定的成长,阮星阑觉得抛开任务不提,在这个世界上,慕千秋是对自己而言最最最重要的人。
倘若以后完成任务,必须要离开了,他应该会很舍不得慕千秋罢。
一旦离开这个世界,慕千秋与阮星阑,就如同一场荒唐的大梦,风一吹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师尊,我太没用了,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治好师尊身上的伤。还有尸鬼毒,都怪我,当时怎么不小心谨慎些,害得师尊为我受罪了。”
很诚心诚意地说完这几句话,阮星阑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觉得自己虽然不欠慕千秋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教养之情,可屡次舍命相救的情分,可是做不了假的。
阮星阑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以前是喜欢谁,就愿意掏心掏肺地对谁好,自从死过一次后,他便觉得,从今以后,谁对他好,他才愿意对谁好。
慕千秋低头见阮星阑的眼眶有点发红,低声宽慰道:“不是你的错,是师尊没有保护好你们。”
原文里的慕仙尊也是这样,都被孽徒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居然还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尽到当师尊的责任,没有保护好徒弟云云。
阮星阑现在顶顶不想听慕千秋说这个,因为他觉得慕千秋就是没有错。
养育之恩比天大,比海阔,慕千秋不仅养育了孽徒,供他吃供他穿,还教他剑术,教他读书写字,甚至是做人的道理。
孽徒万万不该恩将仇报,把这恩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师尊,是星阑一直以来做得不够好,让师尊担心了。”阮星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必须要郑重其事地跟师尊道个歉才行。
之前偷看了师尊那么多话本子,还在床上那般一夜七次地折腾师尊,实在太不应该了。
师尊本来就是个病弱美人,一夜七次哪里吃得消,不像自己年少力壮,精力旺盛,腰好腿好精神好,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话说师尊在床上的持久力很不错,腰肢柔韧,冷香浓郁,即便当时自己醉得稀里糊涂,可仍旧记得当时两人汗流浃背,师尊的肩膀白得发光,自己好似还坐他怀里,啃咬他的颈窝……
呸呸呸,阮星阑心里暗骂自己是个满脑子黄不拉几的小混蛋,如此感人的场景,怎么可以去想那种东西?
即便是想了,嗯,就是想了,那又怎么样?
本来师尊就是跟自己这啥那啥了。
慕千秋见阮星阑的眼眶不红了,也不想落泪了,贼眉鼠眼地往自己的腰腹上偷觑,便知道他是想什么春秋大梦了。
既然徒弟如此想要,当师尊的焉有不满足的道理。慕千秋告诉阮星阑:“晚一点。”
晚一点?什么意思?
阮星阑不太懂晚一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师尊在暗示自己什么?
正欲开口询问,就听见林知意的声音。
“师尊,大师兄,路师弟说,有事情要告诉师尊。”
阮星阑一挑眉头,这小凤凰伤一好就开始煞风景,他还想问问师尊,这个“晚一点”究竟是有多晚,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可已经没有这个机会问了,慕千秋缓步走至路见欢身前,见他面青唇白,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疼,浮光掠影一般地映在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淡金色的睫毛轻颤,慕千秋温声道:“见欢,身体好点了么?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师尊。”
“师尊,弟子……弟子无能,让师尊担心了。”
路见欢羞愧不已,重生一世还是这般没用,甚至连修为都比阮星阑弱了不是一星半点,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再反观阮星阑,从前世到今生,一直像个甩都甩不开的牛皮糖,死死黏在师尊的鞋底!
两束憎恨的阴绿目光嗖得一下直冲阮星阑杀了过去,慕千秋一瞬间察觉到了小徒弟的杀意,眉心一蹙,冷声道:“路见欢!本座在此,不得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啊,九点的话,还有二更~
至于师尊和徒弟酱酱酿酿,的确是有,而且嗯,其实挺多的
38、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师尊!”
路见欢纵然有万般苦衷, 这会儿也不得不挣扎着起身跪倒,“对不起师尊,徒儿不敢了。”
“你与星阑之间不管有何仇怨, 本座希望你时刻谨记,你们三人当年是一起上的天衍山,一起拜入剑宗,当初也是你们自己发的誓言,一生一世都不背叛师门, 不背叛彼此, 当真忘了?”
路见欢自是没有忘记,可前世的事情实在太过沉重了,重到像一块大石头,死死卡在他的嗓子里, 他无数次地想要告诉师尊, 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要他告诉慕千秋,你的三个宝贝徒弟长大成人后,会把你拉下神坛,踩在泥地里作践, 你未来的声名毁于一旦, 整个修真界把你当作炉鼎一般。
难道还要他承认,自己也曾经欺师灭祖, 参与了阮星阑的恶作剧,四人在一起无耻苟|合?
这怎么说得出口。
阮星阑眨巴眨巴眼睛,眼观鼻鼻观心, 他赌一卡车辣条,路见欢肯定连个屁都不敢放。
林知意最害怕这种气氛了,赶紧道:“师尊, 小师弟受惊过度,遂才对大师兄有了冒犯之举。当年种种,弟子们不敢忘记,师尊大恩大德,弟子们无以为报,只愿今生常伴师尊左右!”
阮星阑心想,这不完犊子了?
要是让这俩小混蛋一直跟在慕千秋左右,那自己焉有跟师尊亲近的机会?
连睡师尊房里,看师尊洗澡,三个人都跟提前商量好似的,一起行动了。万一以后自己正与师尊甜甜蜜蜜,翻云覆雨时,两个小王八蛋误闯进来……天呐,光是想一想,阮星阑都觉得头顶的天要塌了。
阮星阑赶紧上前打圆场道:“行了行了,都是同门师兄弟,见什么外啊?来来,凤凰,起来了!”
路见欢不肯看他,把头偏到一边。
阮星阑不明白,难道跪着说话要舒服一点?见小凤凰不领情,遂同林知意道:“你去把他扯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起来,起来。”
林知意很为难:“……”
没有慕千秋的吩咐,路见欢不敢起身,林知意也不敢去扶,偏偏阮星阑就敢过来求情。
路见欢冷笑道:“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首先魔君肯定不是人,本体是条蛟龙,龙性本淫,原就不懂什么礼义廉耻,原文里孽徒完全魔化后,化作人形时,头上会有一对漆黑色龙角,龙鳞更是遍及全身,坚硬异常。
龙族一般都是本族通婚,与鲛人类似,除了本族的龙之外,旁的种族承受不起蛟龙寻欢时,几乎是灭顶的疼痛。
慕仙尊当初居然能承受得住,甚至还当了蛟龙温暖的巢穴,这至今为止,让人匪夷所思。
阮星阑以为,在这个人神魔共存的世界,人就是最低等的,被路见欢这么一说,怎么都感觉不像是在嘲讽人,于是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师弟夸我有谪仙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