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寻了一副棺椁,将人放进去,用玄铁打造的锁链缠绕其上,之后直接封入了魔界的万丈冰湖下面。
永生永世不得让慕千秋的尸体得以安息。
想到此处时,阮星阑的神情略显落寞。强打起精神来,掐住小金身道:“你给我放老实点!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耍花样,你和这个小金身,通通死无葬身之地!”
竹子精怒道:“爱信不信!把我主人的金身还给我!”
“现在可不能还你,倘若你欺骗了我,我上哪儿说理去?”把小金身塞进怀里,阮星阑同慕千秋道:“师尊,事不宜迟,还是得赶紧去捞小师妹,我怕晚了,她们就没命了。”
慕千秋道:“自然,你们在此等着,本座独自下去便是。”
语罢,就要纵身跳下冰潭。
三个徒弟忙异口同声道:“师尊,弟子跟你去!”
此话一出,三人又互相对视一眼。
林知意道:“师尊,方才大师兄和小师弟与这竹精打斗,受了不轻的伤。眼下就让弟子陪师尊同行吧?”
小凤凰道:“师尊,还是让弟子陪师尊前往,弟子必定誓死保护师尊!”
阮星阑没他们两个人那么多话,很直接地走了上前,一抓慕千秋的衣袖,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纵身跟慕千秋跳了下去。
林知意:“……”
小凤凰:“卑鄙!”
两人二话不说,也要跟着跳,身后立马伸过来十几只手,众人纷纷拦道:
“不可!这水冰冷刺骨,二位不可往下跳!”
“师兄们要是都走了,单留我们在此,倘若这竹精又反扑上来,我等岂不是没命了?”
“二位姑娘,这水寒冷,若是女子在里头泡久了,以后不|孕不|育……”
二人骂道:“滚!”
冰潭里,阮星阑就跟条鱼儿似的,在底下游动。
这水比他想像中的,更加冰冷刺骨。
寒气顺着毛孔直达肌理。
才一下水,立马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后悔了。
为什么要让师尊也跟着下来。
师尊可是修真界出了名的病美人啊,师尊那么怕冷,在这冰潭里泡久了,以后不|孕不育怎么办?
那可是无论吃多少孕灵丹都补不回来的。
心里懊恼死了,阮星阑害怕与慕千秋走散,用蛇尾巴在师尊腰上环绕一圈。
两个人湿漉漉的,紧贴在一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水底下光线昏暗,明火符根本起不了作用,索性掏出夜明珠来,一边往底下沉,一边寻着竹精说的棺椁。
冻得手脚冰冷,只想赶紧寻到,赶紧上去。
慕千秋察觉到徒弟的冷,一手揽住对方的腰肢,试图给他一点温暖。可这温暖不过就是杯水车薪,该冷还是冷。
在水底下不能开口说话,一张嘴就是一串气泡,阮星阑忽然眼睛一亮,对着慕千秋比划了一下动作,蠕动嘴唇,无声地说:“师尊,棺椁找到了。”
慕千秋点头,揽着阮星阑的腰肢,将他往棺椁的方向一带。
这棺椁厚重异常,在水压的作用下,根本打不开棺材板,只能先拽上岸才行。
怕师尊累着了,阮星阑反手抱住慕千秋的腰,借着水势将人往棺椁上一放,比划着手势说:“师尊坐好,弟子拖你们上去。”
然后也不等慕千秋回答,极灵巧地往下一游,拽着棺椁上悬着的锁链,往上面游。
他小看了这棺椁。
真他娘的沉,而且上面还坐了个成年男子。
冻到嘴唇发青,手脚冰冷。阮星阑几乎是全凭毅力,往上拼命地游。那锁链磨红了他的手掌,还有消瘦的肩膀,在皮肤上留下了血痕。
那身红衣,此刻在水下蓬松地飘着,红得烈烈如焚。
不光是红衣,还有伤口处流的血。染红了周围的湖水。
慕千秋瞥了一眼,立马察觉到徒弟受了伤。
从棺椁上一下来,仅仅用一只手,就将沉重无比的棺椁抬了起来。
游至阮星阑身侧。
慕千秋伸手揽住他的腰,看着徒弟惨白的一张小脸,眸色越发晦涩难懂起来。
阮星阑虚弱地伏在他的怀里,嘴里吐着一串泡泡,无声地说:“师尊,我陪你,一直陪你,上刀山陪,下火海也陪,师尊无论走到哪里,都请不要丢下我。”
刷好感度,拼命刷好感度。要让师尊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
慕千秋点头,似乎在说“为师明白”。
之后揪住他的衣领,二人双双跃至棺椁上,慕千秋手捏法印,周身光芒大盛。
岸边诸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骤然听得一道破水声,等再反应过来时,慕千秋打横抱着阮星阑,轻轻一跃,从棺椁上跳了下来,稳稳落于地面。
“师尊,师兄这是怎么了?”林知意上前一步,满脸担忧地问,“是不是受伤了?”
慕千秋道:“冻的。”
丝毫没有把徒弟放下来的意思,一直抱在怀里。
130、星阑如愿以偿地生病了
反而是阮星阑觉得不妥当, 怕污了师尊的声誉,佯装自己没事儿,从慕千秋怀里爬下来。
才一下来, 腿脚一软, 又要跌回去。
三双手同时扶了一把。
林知意道:“师兄, 你还说没事?都成这样了, 快些休息一下吧?”
小凤凰跟触电似的,赶紧把手抽了回去。一听说阮星阑是被冻成这样的,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衣裳脱了, 往阮星阑身上一丢, 硬梆梆道:“说了不让你下水, 非得下!就会拖师尊的后腿!”
其余人见状, 也纷纷要脱衣服, 小凤凰又道:“都穿好!谁要穿你们穿过的臭衣服?”
阮星阑晓得凤凰是个嘴上很傲娇的人,也不同他客气, 果真把衣服裹在了身上,勉强有了点暖意。
众人合力要把棺材板推开, 结果死活推不动。
竹子精嗤笑,语气嘲弄道:“我在上面施了法,除非我亲自开棺椁, 否则任凭你们有多大的力气,也打不开棺材板子!”
话音刚落,慕千秋随意一掌打过去, 那棺椁登时四分五裂。
阮星阑笑道:“小瞧谁都不要小瞧我师尊,天灵盖都给你撬掉。”
竹子精目瞪口呆,很快又转过脸去, 不再多言。
被困在棺椁里的小师妹,正是上回与几人一道下山的那两个。
鹅蛋脸的小师妹叫苏甜,长得可甜了,圆脸的叫做景萝,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上回在天女祠遭受了那样的事情,眼下又被竹子精封入了棺椁,实在够惨的。
更要命的是,二人因为在棺椁里待得太久,冰潭里又冷,连阮星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更别说两个柔弱女修了。
互相将对方抱在怀里,两个人几乎缠绕成了一股绳,怎么拽得拽不开。
在场诸人皆是男人,也就林知意的阴气,稍微重些,遂由林知意将两个师妹抱出棺椁,慕千秋为二人输送了些灵力,总算把两人的命保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严刑拷问竹子精了。
这竹子精本来一问三不应的,被阮星阑抓住了命脉,竟然什么都肯说了。
早先便说,原文里这竹子精与魔君订下了魔契,与之是主仆关系。
可能是日久生情,竹子精常年累月对着魔君那张— —要是用狗血修真文的形容词来讲,四个字就能总结— —邪魅狂狷。
这四个字一在阮星阑的脑子里形成,他就忍不住捂着胸口,歪到一旁:“呕— — ”
林知意不解其意,很温柔体贴地凑过来,手自然无比地贴在慕千秋护在阮星阑腰上的手背上,满脸担忧道:“师兄,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没事。”随意摆了摆手。
慕千秋瞥了一眼林知意,将被压住的手抽了回去。
言归正传。
这竹子精色胆包天,爱上自己的主人后,就开始考虑修成男身,还是修成女身。彼时,魔君还未遇见修真界第一美人慕千秋,也没有劳什子的惊鸿一瞥,乱他百世心弦。
遂常在外吃喝玩乐,男女不忌,想玩谁玩谁,尤其喜欢男女混着玩,百无禁忌。但魔君讨厌孩子,觉得孩子是风月的坟墓,即便玩的女子多,可也从未有谁怀过他的孩子。就算有,那魔君也不客气,直接一剑捅下去,一尸两命。
那竹子精傻乎乎,知晓自家主子不喜欢孩子,就去修了男身,试图与主子来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龙阳之好。
可谁又能想到,魔君刚好就在竹子精修成男身的时候,遇见了慕千秋。从此以后,魔君的眼里心里,全是慕千秋,就连审美都是慕千秋那一卦。
小竹子精修成男身后,曾经自荐枕席,穿得很骚气地跑去勾引魔君,谁料魔君心里正惦念着慕千秋,哪有闲情逸致去宠幸别人。
原文里描述,魔君单手钳住竹子精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用那种看脚底烂泥的目光,略带玩味地打量着下属,嗤笑道:“要是慕千秋能有你十分之一的浪,本座早就给予他极致的快乐。”
睡不睡是一回事儿,被人这么侮|辱,但凡是个有骨气的人都得被气出个毛病来。
竹子精也是。
后来慕千秋诛杀了魔君,不曾想破了魔君与竹子精的契约,这竹子精身受重伤,在一片废墟上狂扒,好不容易扒拉出一块尸骨— —且不说究竟是不是魔君的骨头,反正竹子精觉得是。
然后兜兜转转,来到了此地。开始了舔狗疯狂的骚操作,把尸骨封在金身里,在思念的驱使下,不断地给魔君塑金身,也就是竹子精说的,三千座石像。
想到此处,阮星阑难免有点唏嘘。
正所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凤凰质问他:“为何生剥女子的皮?你与她们有仇?”
竹子精摇头:“无冤无仇。只是,我主人生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我怕他在底下寂寞难耐,遂寻了些貌美女子,将之魂魄摄出,以血祭我主在天之灵。我则穿戴她们的皮囊,以期让我主人解解寂寞。”
林知意问:“就是此前,我们在石像下面发现的琉璃盏,里面就是那些姑娘的魂魄?”
“是,因为与我打斗,琉璃盏碎了,那些姑娘魂飞魄散。”竹子精抬眸,冷冷笑道:“本来要是好生将她们放出来,还是可以转世投胎的,因为你们的到来,她们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阮星阑直言不讳道:“放屁!别拿这种话唬人!那琉璃盏又不是什么聚灵盏,打破那东西,魂魄直接就去她们该去的地方了,何来魂飞魄散一说?”
竹子精恼羞成怒:“就你知道的多!!!”
凤凰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因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将那些无辜女子打得魂飞魄散。
竹子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其实,就算这竹子精不说,阮星阑也大致猜到了。可能就是自己常年待在这种鸟不拉屎,又阴森恐怖的地方,对魔君的思念与日俱增,又想着,魔君不喜欢自己的皮囊,遂换了别人的。
在此地暗暗面对着魔君的那三千座石像,各种意|淫。
也许,也许还做下了很多不可描述之事。
但这些,也都是阮星阑的个人猜测。
他懒得去探究竹子精的恶趣味,也懒得打听魔君的生平事迹。
遂偏头去问慕千秋:“师尊,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抓到,要怎么处置?”
慕千秋:“带回剑宗,当众处刑。”
很好,这很慕千秋了,也很剑宗了。
点头答应,等料理了竹子精。
两个小师妹也悠悠醒转。
可能是吓坏了,两个小师妹一人扑向林知意,一人扑向小凤凰,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好害怕。
林知意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甚尴尬地道:“师妹,别怕,师尊和师兄在此,定会保护你的。”
小凤凰的身体僵硬,挺得笔直,难得没有疾言厉色,语气难得温和:“别哭。”
阮星阑想了想,抬眸偷觑着慕千秋,也很想扑到师尊怀里求抱抱。
可又觉得不合事宜。师尊应该会当场把他推出去的。遂不想自讨没趣了。
众人离开此地,回到客栈休养。
此前阮星阑还想着生病,谁曾想就去寒潭里泡了泡,这个风寒就如期而至。
夜里就发了热,浑身烫得跟火炉一样,眼皮都沉重无比,嗓子沙哑,像是含了一口沙子。
掌柜听闻,众人把那邪祟给抓了,立马高兴地满大街吆喝,还免了他们一行人的住宿和伙食费用。
把店里最好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就在大堂里设了两桌,款待剑宗的弟子,还有常氏弟子们。
可惜阮星阑生病了,没有胃口吃。
嘴里苦得很,难受得要命。
但好在,师尊也没下楼吃什么庆功宴,一直在房间里陪他,不仅帮他盖被子,擦拭冷汗,还温声细语地问他,要不要喝点小米粥。
本来是没啥胃口的,可一听说师尊亲自喂,再没胃口,阮星阑都能生吞一头牛。
当即大力点头,笑嘻嘻地说:“想吃,师尊。”
中华汉字博大精深,他故意在“想吃”和“师尊”中间,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会儿。
骤然一听,好像没什么,若是仔细想想……
想吃师尊,想吃师尊。想吃师尊的什么!
慕千秋竟福至心灵一般地明白了,耳根子又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端着碗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