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件事还不是司马潜能够解决的事情,毕竟司马潜所在的司马家本身也是豪强一大势力,司马潜当初又是靠着萧、黄、梁三大豪强起家。
这以后,豪强更不会收敛,而百姓只会受到欺压,若遇到青黄不接,水旱灾害时,佃户唯有奔走借粮。
这米铺若是运营得当,日后能够掀起一场狂澜也未曾可知。
既然要做生意,自然不能和之前一样呆在府内了,楚宵几乎每日都往府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最近陆远铭话少了很多,两人不知不觉好像疏离了一些。
当然,楚宵隐瞒了平南侯的身份,明面上是以一个外地商行的名义开始经营这些商铺。
楚宵这日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旁边有几个人盯上了他。
楚宵装作不知,带着几名下人往偏僻的地方走,心中猜测,难道是有人查出了什么?
但很快,楚宵就发现这几人并无跟踪经验,也没有武功。
当楚宵停下后,便有一个年轻公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一会儿后道:“你这个……”
见楚宵神色冷然,他又换了语气道:“侯夫人,怎么,不认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多更的,尽量准时
第63章 拯救侯府世子
楚宵眯了眯眼, 露出些许玩味,他拖长音调说道:“原来是大哥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家的人,还是楚宵代替的那位庶子的大哥楚平, 也是楚家老爷唯一的嫡子。
毕竟楚家做下如此欺君之罪, 怎么也不可能让那庶子继续留在京城, 而是在楚宵嫁去不久之后, 便把人直接送的远远的。
而楚平也是知情者,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个代替庶弟嫁过去的书童没几日好活, 说不定很快就会陪着陆远铭殉葬。
谁知道短短这一个月来, 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楚宵不仅在侯府混的风生水起, 还掌握了侯府的权力, 更重要的是,如今陆远铭大有翻身的希望啊!
楚家人于是商量着,要不要来找楚宵试试,毕竟楚宵当年只是他们府上的书童, 若不是他们给了他这段姻缘,如今他哪里能够这么走运?
可楚家人也知道这件事只能瞒着, 绝不能传给第二个人听,不清楚状况前, 便没敢上门。
偏偏这么巧, 这几日楚平在街上闲逛,看到了楚宵,经过多方打听,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后,今日楚平特意在这里蹲守, 总算逮着人了。
楚平刚才原本想摆少爷的谱,可不知为何,面对如今的楚宵,楚平总觉得和记忆中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书童大不一样。
无论是气势还是身份,自己好像无形中矮了一大截,这让楚平不免有些不安。
不过见楚宵认出了他,还口称大哥,楚平立刻又多了几分自信,他看了一眼周围,故意开口道:“侯夫人,我们兄弟多日未见,不如找地方一叙?若是没有时间,那就只能改日登门拜访了。”
说到这,楚平已经牢牢紧盯着楚宵的眼睛,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威胁之意。
楚宵倒也没有推辞,他云淡风轻地说道:“那大哥跟我来吧。”说罢,就往旁边的酒楼而去。
楚平心中窃喜起来,果然书童还是书童,披上侯夫人的身份,也不过如此。
到了酒楼,楚宵让人包下二楼的厢房,叫了一桌好菜,楚平见此更加确定无疑。
这时等菜上齐之后,楚平便示意楚宵屏退身边的人,毕竟这些话不能让第三人听到。
楚宵也含笑依言照做,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将门带上,他要好好和这位大哥叙旧。
当楚宵将酒壶举起来的时候,楚平还以为楚宵要给他倒酒,正想客气几句,然而下一秒,就被楚宵直接按在地上。
楚平哪里遇到过这遭,他根本来不及挣扎,这个看起来纤细的少年仿佛力大无穷,扼住他时,他连动弹一下都要耗尽全力。
楚平正要极力呼救,但他的嘴刚张开,下一秒,只听到“咯”一声,他的下巴就被卸掉了,紧接着楚宵便举起壶嘴对着他的喉咙开始灌了起来。
楚宵见灌的差不多了,才将壶嘴移开,只见楚平此时狼狈的不像话,刚才看上去还是一个好好的年轻公子,如今发丝乱成一团,脸上污迹斑斑,合不拢的下巴附近涕泪横流,眼中全然是恐惧之色。
楚宵有些嫌弃地看他一眼,问道:“还想不想当我大哥?”
楚平哪里敢二话,偏又没办法回答,只能“啊呜啊呜”地摇头。
楚宵这才屈尊降贵地拿起旁边的一块毛巾,盖住手,将楚平的下巴重新装了回去,然后一把将毛巾丢在他脸上。
一能说话,楚平马上开始叫了起来:“大哥,你是我大哥,不,爹!”说完后,楚平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脸,一边偷看楚宵的神色。
楚宵虽然知道楚平是个没骨气的人,但软脚虾成这般还有点少见。
忽然,楚宵回过头来,他微微挑起眉尖,唇角勾出一道轻柔的笑意来:“错了,以后你还是我大哥。”
楚宵从酒楼出来后,天已经有些黑了。
楚平见楚宵终于恩准他离开,如同耗子见猫一样,脚底抹油,赶快开溜,生怕再被捉住。
楚宵也不以为意,反正以后楚平为他所用就好。
如今楚宵既然要继续留在平南侯府,那么这个替嫁男妻的事情就必须要瞒好了,至少不能让除了陆远铭的其他人知道。
一旦被发现,楚宵作为楚家的书童,仍然脱不了干系。
但楚宵如果光靠威逼,也是不可能的,楚家人见他如今势大,心里自然不平衡,迟早有一天都要找上门来,所以楚宵还需要利诱。
虽然给点蝇头小利,不过这样一来,楚家人不仅会乖乖给他保密身份,还可以被他所用,或许日后会发挥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楚宵刚才将利害关系和楚平说个清楚,不管楚平回去怎么劝说那位楚老爷,这钩子已经放好,他们不可能不上钩。
回到府上后,楚宵便往后院去,现在天色已晚,如今已进入深秋,霜露一天比一天重,挂在林间多了几分寒意,暗色更是如同潮水般,从天边蔓延过来,唯有院中的灯火可以驱散。
楚宵不禁加快了步伐,迈入院落后,在那半昏半沉之间,看到了一个人影远远地伫立在庭院内,他穿着宽袍窄袖,长身玉立,依稀如往日般英姿勃勃。
而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灯火如豆,却仿佛照亮了一方的天地。
可陆远铭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提着灯,又是为了谁呢?
楚宵心头一软,泛起说不清的滋味来。
如今陆远铭的身体已经大好,唯有双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内院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吩咐,其余人不能随意进出。
好在楚宵和陆远铭都习惯无人伺候,自己动手也无妨,这偌大的殿内,仿佛仍然是多日前,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候。
最近,楚宵越发忙碌,两人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却说不了多少话,可即便如此,陆远铭还是尽可能地找到两人相处的间隙陪他一起。
譬如现在,陆远铭为他点灯守候,楚宵又怎么能不动容……
陆远铭在院中站了有多时了。
今天楚宵比昨日回来的还要晚,他数着更漏,一声多过一声,可耳边还是没有出现那带着笑的声音。
这段日子里,陆远铭不是不知道楚宵很忙,他每天早出晚归,不再像以前那么黏着他,就连触碰也只是轻轻摸摸他的眼帘,唯有晚上牵手的习惯还保留着。
陆远铭不知道为什么楚宵会变得这么快,之前,他分明不是如此……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陆远铭知道楚宵最近在忙商业上的东西,他之前说过他想要做一番事业出来,可如果早知道变成如今这场局面,陆远铭想,他一定……会让他好好求求自己,这才答应。
他到底舍不得拒绝。
可眼前的黑暗那么浓,那么深,陆远铭站在寂寂长夜里,耳边听不到任何的响动,时间如同一把割喉的弯刀,将他与世隔绝,唯有密不透风的暗夜如同潮水般涌来,把他一点一点地往下拉坠。
在这样阴冷的风中,他脑海里开始闪现出片段式的过去,那些金戈铁马,百战穿甲的沸腾热血随着尸山血海,零碎残躯渐渐冷却,剩下的是风干在回忆中的往事,可一旦和现实接触,只落得个消减寂灭,遍体伤残。
陆远铭想起昨日拿到的那封密报,心口仿佛泣沥着鲜血,猛然勾起断肠般的痛楚,此等永恨,刻骨铭心,如同青丝间的一根白发,刺目难消。
他就这样握着手中的长灯,却照不亮他的一方世界,他陷入灰暗阴沉的无尽思绪,仿佛身处于九层地狱,万丈深渊,翻涌着深红的鲜血。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轻轻的声音,好像带着无尽的温柔:“侯爷。”
楚宵快步上前,走到陆远铭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楚宵没想到陆远铭的手是那么地冰寒,他原本是武将,按理来说,身体过于常人,之前伤病的时候,手也是冷的,可这段日子,慢慢地恢复了很多。
晚上楚宵握着陆远铭的手,不到一会儿,就会暖暖和和的。
可是他的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过,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楚宵心中生出无限怜惜,他将陆远铭的手握的比刚才更紧,又用另一只手去接他提着的长灯。
谁知道楚宵刚伸出手去,陆远铭就挪开了,不让他拿。
楚宵不免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多想,只以为陆远铭不愿他受累。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时陆远铭的心头多震惊,刚才楚宵突然在他耳边说话,朝他走来的时候,陆远铭那永寂的黑暗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微光人影,带着灯火的温暖,在他视野里缓缓摇曳。
这是什么,是光吗?
很快,陆远铭就意识到这是楚宵的光影。
他的眼睛,好像可以看到一点东西了。
不过只是一点而已。
当陆远铭意识到这个之后,心情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只意味着他的眼睛有好的可能,但如果随时抱着这样的希望,无疑是一种折磨。
之后陆远铭沉默不语,楚宵也习惯他不喜言辞。
进房间的时候,楚宵将长灯挂在屋檐下,一回头,却差点撞上站在他背后的陆远铭的胸口。
但下一秒,楚宵就被陆远铭突然拽入怀中,当鼻尖撞上青年硬邦邦的胸口,楚宵无辜又委屈地抬起头,只见陆远铭的脸上泛着一种幽深晦暗之色。
陆远铭嗅着那股和平日大不相同酒香,几欲脱口而出:你到底对我有几分真心?
第64章 拯救残疾世子
可听到楚宵轻微吸气声, 陆远铭到底没有说出口,这样逼迫对方,到最后闹的双方都全无体面毫无尊严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堪。
况且陆远铭冷静下来后, 感觉到怀中那温热的躯体紧紧贴着他, 两人之间, 好像无比贴合, 没有任何的缝隙。
陆远铭那股快要燃烧的怒火最终闷在心口, 但到底不吐不快,于是陆远铭沉着嗓子闷闷地说道:“你刚才喝酒了?是和谁?”
楚宵这才知道陆远铭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他不喜欢饮酒的人?军中倒是有禁酒一说。
或者, 他怀疑自己和谁会谈, 这楚宵当然要解释一番了。
可是想到刚才陆远铭的态度, 楚宵就有些气, 他将人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反而被陆远铭箍地更紧,还深深抿了唇角。
他的脸低垂下来的时候, 紧闭的双目形成一道印子,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着。
楚宵只好哼了一下道:“我和大哥喝的酒, 我没喝,都是他一个人喝的。”
最后一句, 则出于楚宵的恶趣味, 他保管从今天以后,楚平闻到酒味都会打哆嗦。
陆远铭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楚宵口中的“大哥”是谁,直到他灵光一闪,想起楚宵并非是无亲无故之人,虽然楚宵平日里他从不在他的面前提过, 但一个人怎么可能无根无萍,他也有亲人家属,却就这么嫁给了自己。
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陆远铭忽然万分心虚和惭愧起来,他松开了桎梏楚宵的臂膀,清咳一声掩饰住脸上的热意,声音软了下去:“原来是和大哥,对了,我想起你嫁入府中这么久了,也没有回过楚家看看,若是不方便,让家人来小住也无妨。”
原以为楚宵听到这话会高兴,谁知道这话一出,楚宵的语气带着几分怪异道:“不用你管。”
其实自己叫大哥也只是权宜之计,但听到陆远铭叫大哥,楚宵心头却有些不对味起来。
而且楚宵这才发现,难怪陆远铭之前那么败家,居然还容许别人过来小住,这是做慈善吗?
楚宵说完之后,便自己从陆远铭怀中脱身。
刚走没几步,楚宵还是回过了头,看着陆远铭磕磕绊绊地迈着门槛的样子,楚宵心头无奈地叹息了一下。
其实说到底,这也不怪陆远铭,毕竟谁能想得到他并非是真正的楚家庶子呢?用这件事和他置气,实在是犯不着。
而且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起来了?
楚宵走过来牵住陆远铭的手,解释道:“侯爷不用管那些人,我和他们并不亲近,以后我自会打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