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文武双全,二少爷已是举人,而他的夫君杨季铭在改过自新之前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尚嘉言不敢往深了想,他怀疑大夫人故意养废杨季铭。
另外,嫡母疑似养废庶子的时候,生母又在做什么?
如果说四夫人对杨季铭的怀疑并非全无道理,那么作为杨季铭生母的杜姨娘就也有动机。
尚嘉言闷闷的抱着杨季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另一边,京城往西百余里的一座山庄上,铁皮和那微胖的姑娘一路被蒙着眼睛带进了柴房。
蒙着脸的灰衣人对他们说:“现在顺天府和武穆侯府的人都在找你们,不论哪个找到你们,你们都讨不了好。”
“求大爷放过我们。”铁皮连连求饶,“我照你们的话做了,劝少爷跟那个人喝酒,灌醉后把他搬到路边让他受冻。”
“先不说这个,说说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跑?”
铁皮和那姑娘犹豫着没有出声。
灰衣人说:“只要你们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实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们。可如果你们不说,是死是活就难料了。”
那姑娘扯了扯铁皮的胳膊,小声的说:“说吧。”
铁皮犹豫。
姑娘说道:“我们两个是老乡,铁皮回京那天恰巧遇到,他帮了我。我们打算一起回老家。”
灰衣人呵笑了一声,“继续说。不想受点苦,最好说些我想知道的。”
姑娘慌道:“还要说什么?”
铁皮握住姑娘的手,对灰衣人说:“我说了之后,你们真的会放过我们么?”
“会,还会给你们一大笔银子做盘缠。”
铁皮咬了咬牙,似乎内心做了一番很大的挣扎,而后说道:“她叫小琴,是武宜伯府负责采买的下人。你们找我后,我就跟小琴商量着就此离开京城。”
“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那天等到快天亮的时候,我才去找小琴。当时那个人只是和少爷一样喝醉了,后来他是怎么死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灰衣人眸色更深,向小琴问道:“你跟铁皮的事情,武宜伯府有人知道么?”
小琴使劲摇头,“没人知道,这种事我哪里会告诉别人?”
灰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相信你们,也不为难你们。”
“谢谢大爷。”铁皮和小琴磕头道谢。
送走这对小鸳鸯后,灰衣人就卸下伪装,快速回到武穆侯府,将事情告知了白萍。
两天后,有人到顺天府自首,承认是自己趁机杀死了原森。
许一桓命张勇查实此事,但并未查到一丝漏洞。最后,纵然许一桓怀疑是杨正鹏找人来替罪,也只得释放了杨宸。
杨宸回府后,老太君亲自去西苑探望,其他人也都陆续过去,以表示关心。
杨宸躺在床上,大夫开了方子。
老太君和四夫人心疼的抹着眼泪,其他人也跟着抹泪。
尚嘉言拉着杨季铭站在杨仲鸣和彭可婧身边,不禁有些担心老太君和四房会为难他们夫夫。
彭可婧小声的对尚嘉言说:“杨宸被放回来,这也说明四房之前冤枉三弟。”
“就怕不能善了。”
“不管怎样,我站在你们这边。”
“谢谢二嫂。”
杨季铭牵住尚嘉言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担心。”
“嗯。”尚嘉言又往他身边靠近了些,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二夫人姗姗来迟,径直往内室走去。
她瞧了眼杨宸,笑着说:“六少爷回来就好,养几天就精神了。”
四夫人说:“借二嫂的吉言。”
二夫人来的迟,大夫人来的更迟。
“二弟妹说了什么吉话,让我也一起听听。”
“我说,六少爷养几天就没事了。”
大夫人走至榻前看了眼杨宸,“瞧瞧咱六少爷,这脸苍白的,真叫人心疼。听说有人去顺天府衙门自首,衙门这才把六少爷放了回来。”
二夫人说:“是啊,之前还有人说是季铭陷害六少爷呢。”都是侄子,这称呼就足以看得出亲疏之别。
四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老太君沉着脸说:“都出去吧,让宸儿好好休息。”
都到了堂屋以后,二夫人说:“季铭,你过来。”
杨季铭微愣,走了过去。
二夫人看向大夫人,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说:“大嫂,季铭是庶子,现在就看你这个嫡母怎么做了。”
大夫人冷冷的瞥了眼二夫人,而后对四夫人说:“四弟妹,这几天府里谣言四起,说季铭陷害宸儿。如今宸儿已经回来,真相大白,四弟妹怎么说?”
四夫人黑着脸,没有接这话。
杨季铭笑着说:“母亲,二婶,都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老太君说:“行了,都各自回去吧,我也回福喜堂了。老四媳妇,照顾好宸儿。”
“是。”四夫人送他们离开。
杨季铭与尚嘉言没敢多留,迅速离了是非之地,回他们的小窝。
杨季铭灌了一杯茶后,无奈的说:“府里这群女人都不是省事的,今天这一出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嘛。”
“既然知道他们不省事,咱们躲远点就是。”尚嘉言拿着茶壶为他添茶,“不过,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杨季铭不以为意的说:“无所谓,我没放在心上。”
尚嘉言点点头,“考试在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备考。”其他事情,他来为他分忧。
这次的事情,让他认清了一件事。在这个府里,他和杨季铭只能相互依靠彼此。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温书。”杨季铭快速再喝了口茶,然后走进小书房看书。
尚嘉言把槐安叫进小库房,让他帮着一起清点嫁妆。
槐安连忙上手帮忙,高兴道:“少夫人,您早该清点一下了。”
尚嘉言一边盘点着字画,一边说:“府里有例银,一应吃穿用度都有份例,我自己手里也有银子,就一直没想着要盘点这些东西。”
“少夫人,您的嫁妆是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抬呢。除了库房里的这些东西外,还有田庄和店铺。”
“先把库房里的东西都盘点清楚,然后你陪我一起去看看铺子。”
“是。”槐安高高兴兴的应着,“少夫人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他一直以为尚嘉言是不甘心嫁作□□,所以刻意忽略嫁妆的事。
尚嘉言知道槐安心里的想法,笑了笑没再解释。
槐安盘点着珠宝首饰,突然说道:“年前顺天府一举端了好些个造假的窝点,搜出一堆仿冒品。听说许多人都请行家鉴定过自己家里的宝贝。少夫人,咱要不要也请人来鉴定一下?”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我娘准备的,剩下的那些都是亲戚和世交的添妆。查出来是假的,只会让人说我的嫁妆有假,对我有弊无利。”
就比如他手里的这幅香远益清图,这是茂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所赠。他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不似真迹,难道让他说,茂国公世子夫妇用一幅假画给他添妆?
说话间,尚嘉言已经把所有字画都清点完了。
槐安面色肃然的点点头,“是我多虑了,少夫人的嫁妆不会有假。”
尚嘉言轻笑了一声,看着库房里的东西,渐渐收起笑容,微微眯了眯眼。这些东西,可能是他与杨季铭将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第47章 童试
二月初, 顺天府的童试如期举行。
尚嘉言送杨季铭进考场,紧张得坐立难安。槐安在附近的茶楼订了个包间,好不容易才把他劝过去。
杨季铭进入考场后, 坐到案前,做了个深呼吸, 先仔细审题, 后在心中打一遍腹稿,最后再下笔作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着。
监考官都是顺天府衙门的官员, 也都是杨季铭的熟人。
学政程大人和儒学教授施大人先后从杨季铭身边走过, 刻意的多留了一会儿,都不由自主的嘴角轻轻上扬。
本朝的童试连考五场, 从早上考到晚上。
入夜后, 考场就点起了灯火。
杨季铭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周围, 有的人在咳嗽个不停,有的人在打瞌睡, 有的人已经趴在桌上, 还有的人倒地不起被守卫抬走。
杨季铭不由的腹诽, 这科举难考的原因恐怕还有身体素质问题。童试如此,后面的考试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一场考完之后, 杨季铭转了转脑袋, 迅速离场。
槐安提着灯笼, 尚嘉言像望夫石一样看着考场大门, 心里焦灼不已。
杨季铭一走出来, 就看到尚嘉言翘首以盼,疾步向他走了过去。
“景烁,我考完了。”杨季铭咧嘴笑着, 考完试以后顿觉轻松。
尚嘉言倏的放松了下来,笑着说:“我们回家。”
“好。”杨季铭牵着他的手走向自家马车。
二人登上马车后,尚嘉言就猛地扑进杨季铭怀里,闷声不吭。
“怎么了,景烁?”杨季铭摸了摸他的头发,心疼。“是不是等我等得累了?!”
在进考场前,杨季铭让尚嘉言先回府,但尚嘉言说要等他一起回去,就在附近的茶楼里等着。
“不累,没有你辛苦。”
杨季铭不由的弯起嘴角,心头涌过阵阵暖流。他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唇齿交缠。好半晌,两人才分开,呼吸粗重。
尚嘉言瘫软的靠在杨季铭怀里,回过劲才问道:“考得怎样?”
“全部答完了,至少有一半的题目都是胡先生讲过的。”
尚嘉言的心踏实了一半,说:“等结果出来后,不论过与不过,咱们都好好谢谢胡先生。”
“春闱在即,等他考完,咱们再专门摆一桌酒席来谢他。”
“嗯。”尚嘉言从他怀里退出来,“你侧个身。”
杨季铭顺着他的手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尚嘉言抬手帮杨季铭捏肩捶背。
在他捏了两下肩膀后,杨季铭就抓住他的手,回过身来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心疼的说:“你今天等了一天,担心了一天,也很累了。”
“我是心疼你,想帮你捏捏肩。”尚嘉言声音软软糯糯的说。
“我也心疼你。侯府离得不远,很快就会到了,回府后我们吃点东西,洗洗就睡。”
“嗯。”尚嘉言窝在杨季铭怀里,心情逐渐平静,合上眼皮很快就睡着了。
杨季铭轻轻的弯了弯嘴角,稳稳的抱着他,让他在自己怀里睡着。
侯府门前,管家正在等着他们。
杨季铭将尚嘉言抱下马车,尚嘉言惊醒了过来。
管家笑着说:“侯爷和大夫人还在前院正厅等着三少爷,杜姨娘也在。”
“放我下来。”
“好。”
两人随着管家一起去见父母。
儿子参加科考,做父母的在家等着儿子考完试回来。
杨季铭与尚嘉言见过礼后,说道:“儿子的事情,让父亲和母亲挂心了。”
大夫人急切的关心道:“这一天下来,辛苦你了,考得如何?”
杨季铭回话:“都写完了,就是不知能不能通过,听天由命。”
大夫人说:“季铭如此刻苦学习,没道理不通过,接下来就安心等消息吧。”
杨正义说:“这段时间你确实辛苦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夫夫俩应声告退。
杨季铭走的时候对杜姨娘笑着点了一下头,杜姨娘看着长大懂事的儿子满是欣慰。
大夫人对身边的一个丫鬟说:“去福喜堂禀告一声,就说三少爷考完试回来了,让老太君不要担心。”
“是。”丫鬟连忙赶去福喜堂。
杜姨娘也行礼告退。
杨正义起身和杜姨娘一起去蒲荷院。
大夫人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眼神凌厉。
回到主院后,大夫人便问道:“方茹在蒲荷院的情况如何了?”“还是疯疯癫癫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拘在屋里不出来。”
大夫人冷哼,“杜宝珠怎么可能会好心照顾方茹,还不是想利用她来争宠?”
“夫人,咱们要做点什么?”
大夫人微微沉吟,沉声道:“不急,等春闱放榜后再说。”
翌日,杨季铭与尚嘉言来到尚府。
尚敬程把杨季铭单独叫进书房,让他默背考题和所答内容。
杨季铭把自己记得的部分都一五一十的背了出来。
翁婿俩在书房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尚夫人派人来喊他们用膳才结束。
另一边,尚夫人与尚嘉言也单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尚夫人听说了武穆侯府的一些事情,便向尚嘉言询问了一番,生怕他受到一丁点的牵连。
尚夫人看向尚嘉言的肚子,“你是去年八月份嫁过去的,怀上了么?”
“尚未。”
“你老实跟我说,房事如何?”
尚嘉言被问得憋红了脸,半晌才道:“还好。”
尚夫人叹了口气,“我不是要催你生孩子,是担心你婆家的人说三道四。”
“母亲放心,没人说过什么。就算有什么闲言碎语,只要我和季铭不在意,就让人说去。”
“万一你那两个婆婆以子嗣为由,让儿婿纳妾呢?”
尚嘉言顿住,脸色白了一瞬,继而说道:“季铭不会同意的。”
尚夫人说:“总之,这事你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