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嘉言点点头。
离开尚府后,两人没有急着回侯府,而是又来到了南城鬼市。
打假行动后的鬼市少了许多伪劣品,似乎比以前更加热闹。
尚嘉言兴致高高的逛着,左挑右选,还能跟摊贩老板讨价还价。自从之前杨季铭带他来过一回,他就惦记着要再来这里逛逛。
尚嘉言停在了一个面具摊前,拿起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戴上,突然转头吓杨季铭。
杨季铭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媳妇儿还有这一面。他连忙配合他,故作受到惊吓。
可惜他的表情没到位,略显敷衍,尚嘉言挑了一个更丑的鬼面具戴在杨季铭脸上。
最后,槐安看着手里的两个鬼面具,自己作主再挑了两个看着舒服些的可爱面具,付了钱,然后快步跟上。
尚嘉言又停在一个书摊前,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
“两位公子,看你们的样子就是读书人,我这里的书都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的,这半边的是孤本,这半边的是手抄本。不瞒二位,若非家道中落,我也不会把这些书拿出来卖。”摊主滔滔不绝的说道。
尚嘉言拿起一本手抄本快速的翻了翻,漫不经心的说:“那就这本吧。”
“好嘞,手抄本也很珍贵,一两银子一本。”
尚嘉言把书放到槐安手上,槐安付钱。
摊主满脸堆笑,说:“公子再看看,都是好书。尤其是这些孤本,千金难求。”
“大哥!”一个中年男人穿过人群赶了过来,满脸焦急之色。“这些都是我的书,你不能卖。”
“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卖你几本书怎么了?”
“大哥,爹娘去世的时候,你说供我读书,把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归你。这才第二年,你不能就这样说了,还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把我的书拿出来卖。”
“读书有什么用?家里供你读书这么多年,你连个秀才都考不到,只是浪费钱给你买书买纸买笔。”
兄弟俩当街争执就起来,直到巡街的衙役过来才停止。
杨季铭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尚嘉言看了眼槐安手里的书,对他说:“去把书还给那个弟弟,买书的钱不用他还。”
槐安应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其他东西放到福全手上,拿着书跑了过去。
那人对尚嘉言和杨季铭遥遥施了一礼。
槐安拿着书跑了回来,禀道:“少夫人,那人姓张,说这本书既已售出,他无钱赎回,不能收回去。”
“知道了,那就收着吧。”
杨季铭好奇的问道:“他那些书真是孤本和手抄本么?我看着不像。”
尚嘉言说:“都是普通书,只有几本手抄本还能值些钱。”
杨季铭叹了口气,“科举太难考了。”
“不管怎样,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值得表扬和鼓励。”尚嘉言眉眼弯弯的说道。
顿时,杨季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议的说:“你不会是想让我继续考吧?”
尚嘉言两眼期盼的看着他,“反正已经迈出这一步了,等童试通过以后,你去参加院试吧。”
顿时,杨季铭愁上眉梢,“景烁,我对院试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尚嘉言说:“我知道,院试重在参与。”
杨季铭终究是不愿意见他失望的,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好。”
尚嘉言扬起灿烂的笑容,说:“今天好好玩,明天再开始继续看书。”
杨季铭见他开心,心里也高兴着。院试在五月份,那就继续学习备考吧。
没办法,谁叫他媳妇儿期待呢。
他们走到老不赖家门口时,门口标志性的大扫帚已经不见,门上贴着房子转让的告示。
杨季铭轻叹,说道:“老不赖认罪态度好,还帮着衙门鉴定出了许多收缴上来的仿制品。我听勇哥说,许大人要给老不赖减刑,让掌管狱政的吴大人斟酌着办。”
“这是好事,你就别再那么担心了。明天我们去豆腐摊吃豆腐脑。”
“好。”杨季铭回以微笑,调整好情绪。
两人继续逛着鬼市,尚嘉言又搜罗了一堆宝贝,转手卖掉一部分后,槐安身上的钱袋子立刻就鼓了起来。
杨季铭看着他们主仆俩脸上的笑容,还有福全脸上的羡慕,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不禁心道:童试已经考完,院试基本上是过不了,终于可以把酒坊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尚嘉言疑惑的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在想,我怎么就有幸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杨季铭笑着说,在他侧脸偷亲了一下。
“小心被人看见。”尚嘉言嗔了一句,轻笑出声。
“还有,不许贫嘴,不许敷衍我。”
“敷衍我自己都不会敷衍你。”
尚嘉言哼了哼,“这次信你。”
杨季铭看着他傲娇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而后说道:“景烁,咱们在外面吃了晚膳再回府吧。”
“去之前你带我去过的那条美食街。”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过会儿还有一更
第48章 子嗣
他们到美食街的时候, 天还没有黑,人比较少,甚至有些摊子才开始支起来做生意。
杨季铭与尚嘉言径直走到了李爷爷李奶奶的馄饨摊, 又点了牛肉馄饨。福全和槐安也点了馄饨坐在另一桌。
李爷爷下好馄饨后,李奶奶将满满当当的两大碗馄饨放在托盘上, 端了过来。
李奶奶说:“听说杨三少读书考试了, 这两碗馄饨我们特意加大了份量,祝杨三少金榜题名。”
“谢谢李奶奶,谢谢李爷爷。”
热乎乎的馄饨, 味道鲜美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还有这对老人的祝福,杨季铭大口大口吃着。
尚嘉言清清浅浅的笑了笑, 继续慢慢的吃碗里的馄饨。
巡街的陈涛和一名年轻捕林耀辉走了过来, 朗笑着说:“季铭, 真的是你啊!”
“涛哥,小林, 你们在附近巡街?”
“是的, 刚巡完街。我们看时间还早, 就打算吃点东西再回衙门。”说话间,他们就坐在了旁边, 也各点了一碗馄饨。
“少夫人好。”更夫案的时候, 他们都见过尚嘉言, 坐下后才发现是他, 连忙问好。他们可以和杨季铭哥俩好, 但对权贵世家的其他人仍是不敢随意放肆的。
尚嘉言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勺子,对他们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杨季铭问道:“最近衙门里一切都好么?”
“都好,最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什么大事发生。”
“涛哥,你们有没有听说,我什么时候能回衙门继续当差?”
陈涛和林耀辉都诧异的看着他,陈涛说:“我听说你不回来了,要科举入仕。哥几个还商量着等你金榜题名的时候,一起喝酒为你庆祝。”
“我只是考个童生。”杨季铭也很诧异。
尚嘉言抬眸看了眼杨季铭的神情,微微垂眸,心里不禁有些思量。
回府后,杨季铭虽然表现得与平时无异,但尚嘉言不难看出他情绪不高。
尚嘉言为杨季铭倒了一杯清茶,轻声问道:“季铭,你喜欢做捕快吗?”
“也不是喜欢,就是前段时间做捕快,虽然辛苦些,在旁人眼里也是份贱业,但查案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满足。”杨季铭憨憨的挠了挠脑袋。
尚嘉言眉眼轻轻一弯,又问:“酿酒呢?”
“也不是喜欢,酿酒是我想出来的营生法子。”
“那你喜欢什么?”
“你。”
尚嘉言愣了一下,继而又红了脸,说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也是认真的。”
尚嘉言轻哼,杨季铭缴械投降。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就喜欢游手好闲,但是不能,我不想被你看不起。”
“我明白了。”
“景烁,你不要为我担心。衙门那边,许大人不让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专心忙酒坊的事情。当然,院试的事情,我也会放在心上。”
尚嘉言点点头,“我支持你。明天,我们吃完豆腐脑,我就陪你去找适合办酒坊的地方,好不好?”
“当然好了。”杨季铭笑着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景烁,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好好努力赚钱养我们的小家。”
“对了,今天我娘又催我生孩子了。”
杨季铭愣了一下,而后抱着他走向床边,笑着说:“景烁想要了,就直说嘛。”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真的。我母亲担心府里给你纳妾。”
杨季铭将他放在床上,“不会是岳母听说了什么吧?”
“这倒没有。母亲的意思是,我嫁过来半年了,时间再长一点,要是一直没有怀上,恐怕我们府里的长辈会为了子嗣给你纳妾。”
尚嘉言定定的看着他,那小眼神明晃晃的写着:敢说错一个字,就撕了你。
“不管谁让我纳妾,我都不答应。”
“就算是我,你也不答应?”
杨季铭坚定的说:“不答应。”
继而,他委屈巴巴的说:“你为什么要让我纳妾?”
尚嘉言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他这番话配着他装模作样的表情才是真的敷衍吧。“你可要记得今天的话,谁让你纳妾都不答应。”
“记得,坚决不纳妾。”
尚嘉言勾起嘴角,但又很快放下。他心想,总得为杨季铭留下子嗣才行。万一自己一直怀不上,少不得还是要做些安排。
“怎么又皱眉了?”杨季铭为他抚平皱着的眉头。
“万一我怀不上呢?”
“那就一辈子二人世界了。”
“没有子嗣也可以?”尚嘉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喜欢小孩子?”杨季铭自从认识到自己不喜欢女人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没有孩子的心理准备。意外来到这个异世界后,他对孩子的事情一直抱着随缘的态度,命里有时终须有。
“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但为夫君生子是妻子的职责。”
“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杨季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从来没做过安全措施。
尚嘉言笑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咱们顺其自然,有了就生下来。”
“嗯嗯。”杨季铭连连点头。
尚嘉言弯了弯眉眼,说:“去让人打水过来洗漱。”
“好。”杨季铭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才出去叫人打水。
尚嘉言轻轻的笑了笑,连子嗣的事情都说开了,真好。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杨季铭竟会不在意有没有子嗣。
于是,等杨季铭吩咐完下人回来的时候,尚嘉言又问:“万一我一直怀不上,你真的可以不要子嗣么?”
杨季铭认真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我可以很明确很认真的向你保证,我有你足矣。我们若有孩子,就好好抚养他长大。若没有,但你想要,过继和领养都可以。”
尚嘉言再次睁大了眼睛,猛地扑到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杨季铭一手抱着他,一手抚着他的头发,轻声细语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被这个问题这样困扰着。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
槐安等人把水提进来后,便匆匆离开。不过,少夫人怎么哭了?
翌日,两口子先去豆腐摊吃了碗豆腐脑,探望了一下大病初愈的绵绵小姑娘,而后就到牙行去找适合办酒坊的地方。
牙行的人为他们介绍了好几处地方,尚嘉言为杨季铭选了南城长平街的一处宅子。
辞别牙人后,尚嘉言对杨季铭说:“买下之前需要先查查那座宅邸原来的主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卖掉。”这是他刚才不直接买下的原因。
“好。”杨季铭刚才没付定金的原因是,他囊中羞涩,暂时买不起。
尚嘉言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回府吗?”
杨季铭眼神躲闪,说:“去找大夫号个脉。”
尚嘉言蹙了一下眉头,“我现在有定时请大夫号脉,还不到下次号脉的时间。”
杨季铭终于眼尖的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家小药庐,说道:“你看那边,正好有家药庐,我们去那里看看。”
尚嘉言斜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不乐意。
杨季铭就跟瞎了似的,难得的不顾他的意愿,硬是拉着他的手一起过去。
走近一看,他们才发现这间药庐真的很小很破,就连牌匾也很破旧,上面就只写着药庐二字。
他们走进去后,只见一位布衣荆钗的年轻女子正在整理着药材。
女子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说道:“你们是看病,还是抓药?”
“我们想请大夫号个脉。”
“那请坐吧。”女子放下手里的药材,用桌上的一块毛巾擦了擦手。
杨季铭与尚嘉言坐下后,女子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
“把手伸出来。”
“你就是大夫?”杨季铭与尚嘉言异口同声的问。
“没错,我就是大夫。”年轻的女大夫面露不悦之色,“你们看不看病?”
尚嘉言把手伸出来,露出了手腕。
大夫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脉上后,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杨季铭紧张的问道:“怎样?”
大夫收回手,不答反问:“看你们衣着华丽,不似寻常百姓人家,你们能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