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淮在苏安耳边低声,“能怀上我的种吗?”
叶苏安不喜欢这样的笑话,他闷哼一声,一口咬住了贺长淮的肩头。
“叶老板再努力些,”贺长淮却像是疯了一般,喃喃执着着这件事,“等你怀上了,整个贺家都是你肚子里的种的。”
他日夜不停地说着,好像肯定苏安能怀上他的孩子一般。这样的暗示听多了,偶尔之下苏安都在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生孩子。
肚子里就有贺长淮的种,会慢慢变大,让他变成非男非女的怪物。
他猛得打了个冷颤。
等贺长淮再一次在他耳边说着“肚子大了”的话时,苏安的神经终于崩溃,他呜咽着大哭,泪珠子连绵,眼睛鼻头红肿得分外可怜。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贺长淮笑了笑,轻轻摸着他的肚子,柔声残忍道:“怎么了,不喜欢这个孩子么?那我们打掉他,再来一个好不好?”
苏安被吓的哭得更厉害。
他终于明白贺长淮的狠是有多狠了,直击他的灵魂,让他整个人都恍惚迷茫,害怕至极地只能求着他,“我不要生小孩。”
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贺长淮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眼中带着笑意,轻飘飘地否决,“宝贝,可是你已经怀上了。”
苏安一愣,泪水泅湿了身下枕头。
“别怕,”贺长淮将他的头搂在怀里,“我们就要几个就好,生了就把你放出去,你想去哪里都好,我和孩子跟在你身后怎么样?”
苏安打着哭嗝,说不出一句话。
*
苏安重新认识到了贺长淮的恐怖,蒙不蒙面完全不影响这个男人的发挥。甚至因为没有视线遮挡,他做起事来无休无止,苏安爽是爽了,爽了之后就是灵魂层面的害怕瑟缩。
还好贺老爷和贺老夫人没有见死不救,硬是带着人闯进了小楼。贺长淮早就给苏安披上了衣服,苏安被他扶着,维持着面上的体面,双腿发颤地走到大厅沙发上坐下。
他神情看不出什么,但面容的疲惫和红晕逃不过两位长者的眼睛。两位长辈气得怒火攻心,一人一句骂着贺长淮,疾风骤雨一样毫不留情。
叶苏安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贺长淮被教训,他知晓这也是做给他看的,等贺老爷的拐杖重重砸落在贺长淮的背上时,叶苏安开口了,“老夫人和老爷莫气。”
瞧见他开口,贺老夫人同贺老爷同时松了一口气,人都是向着自家人的,哪怕叶老板是受害者,哪怕贺老夫人和贺老爷都抬不起头看叶苏安,也不舍得教训自己的孩子。
贺老爷顺势停住了手,贺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叶苏安,愧疚道:“叶老板,都是我们没教导好孩子。”
苏安扯扯唇,何止是没教导好,你们送贺长淮出国留学究竟学了什么玩意。
贺老爷也道了歉,涨红了脸道:“辛苦叶老板了。”
这一番话谈得不多,但双方都默认了贺长淮和叶苏安的关系。显然贺老夫人和贺老爷也奈何不了贺长淮,叶苏安对这样的结果早就有了预感,面色仍然端得住,只是却掩不住心中疲倦。
闹来闹去,即便他是玉琼的救命恩人,也拦不住贺长淮对他的恣意妄为。
长辈们瞧出了他的筋疲力尽,识趣告退。叶苏安闭上眼睛,突然道:“我有些口渴。”
贺长淮立即起身,“我去给你倒水。”
叶苏安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样也不是不可。
贺长淮说的话有一句很对,若是利用,他比江正荣的名头可要好用的多。
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动心的理由。
*
贺家是北方的大家,位于安城最昂贵的地段。
叶老板的手段非常,贺长淮的名头也十分管用。一个月之后,安城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了这位新来的叶老板是贺二爷的心头人。
贺长淮的风评在北方一向野蛮,但自从叶老板来了安城之后,安城的商人们倒是没再见过贺二爷野蛮的一面。贺二爷多数时间都变得体贴而温柔,每日接送叶老板来戏园,时时刻刻看上去都倜傥翩翩。
面对旁人恭维讨好的话,叶苏安总是一笑而过。旁人看他们要好得很,但只有贺家人自己知道,这分明是贺长淮的强盗行径,逼得叶苏安不得不妥协。
因为这,贺家总觉得对不住叶苏安,他们奈何不了贺长淮,只能在生意场上补偿叶苏安。
贺家,贺老爷又一次忍不住提起这个话题。
“你要是能把对叶苏安的这份心用在正事上,我贺家怕是早就登天了,”贺老爷吹鼻子瞪眼,“你说你,这般日子真的能过得开心?身边没个知心人,冷了渴了都没人能给你递口热水。你是我老贺家的子孙,我老贺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强人所难的痴情种来?”
“都跟你说了强扭的瓜不甜,等你吃到了苦头,我看你还服不服输。”
贺长淮打开怀表看了看时间,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爸,我先走了。”
贺老爷下意识道:“你去哪里?”
“去接您儿媳。”贺长淮已经走到大厅外。
贺老爷唉声叹气。说来说去,他还是心疼自己儿子。这一个月以来,他可算是看清了自己儿子对那叶老板的执着,那般疯狂劲儿看得他心里都胆寒。自大儿子病逝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二儿子吊儿郎当,还担不住大事,脑子里学的东西太多天天一副西洋绅士派头,反倒下不去狠手。但叶老板的事之后,他却不会这么想了。
这执着劲儿,贺家到了他手里绝对毁不了。
*
贺长淮一路到了歌舞厅处。
今儿个有人相约,叶苏安一早便赴了宴,贺长淮给了他三个小时,现在距离三个小时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怀表一点点走向准点,等到了时间叶苏安还没出来后,贺长淮冷着脸下车进了歌舞厅,在衣香鬓影中找着叶老板的影子。
苏安喝了几口酒,正在应酬着生意伙伴。一旁突然走近一个人,阴影笼罩。
抬眼一看,苏安笑容收敛,不咸不淡道:“贺二爷。”
一桌的人惊讶,连忙站起身问好:“贺二爷好,您快坐,我们这就再去拿些好酒。”
“不必了,”贺长淮连个笑脸都欠奉,表情和语气都很生硬,“叶苏安,和我走。”
生意伙伴都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他们。
叶苏安最厌恶谈着生意的时候被贺长淮打断,的脸色不好,却还在强忍着火气,不想在这会丢人,勉强勾起笑,“贺二爷也坐下喝一杯?”
“我说走。”贺长淮冷声。
叶苏安终于也冷下了脸,“贺长淮,我正在谈生意。”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事情两三天总会发生一次。整个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贺长淮对他的紧张,这是紧张么?分明是不顾场合就发泄的控制欲。
贺长淮知道再说下去必然又是一场争吵,他目光转向同桌的生意伙伴,寒风刺骨地问:“谁给他倒的酒?”
其中一个男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我似乎说过,叶老板喝不了酒,”贺长淮抬起叶苏安的下巴轻轻嗅了口唇间酒味,眉眼一沉,“这都已经三杯往上了,叶老板。”
叶苏安眉间全是忍耐。
那举起手的男人艰难咽咽口水,“贺二爷,实在对不住,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叶苏安瞥了说话人一眼,轻呵出声,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贺长淮笑意溢出,他转身看了一眼叶苏安的背影,特地拍了拍说话男人的肩膀,“做得好。”
说话男人愣愣道:“谢二爷。”
等这两尊佛走了,同桌的其他人才同情道:“你还不晓得贺二爷和叶老板的脾气么?”
“得罪了贺二爷你还能讨好叶老板求个情,得罪了叶老板,你就好好等着吧。”
被讨论的两个人已经上了车,但车上的氛围却不怎么好。
苏安坐在副驾驶上默默闭着眼,心里想着距离上一次滚床单已经过去三天了,因为他的“不喜”,贺长淮只能两三天和他同房一次,估计今天已经到了极限了。
果不其然,到了贺府后,贺长淮就柔了语气,“苏安,别生我的气了。我只是一时心急,你忘了你上次喝酒胃疼闹到医院的事了么?”
叶苏安理都不理,径自下了车往楼里走。
贺长淮阴沉着脸重重砸了下方向盘。
这一个月,他几乎要被叶苏安给逼疯了。
貌合神离,求而不得。
睡在同一张床上,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暖意。贺长淮的面容随着时日消瘦了几分,阴鸷加深,被折磨得日夜难眠。
到底怎么做,怎么做苏安才能爱上他?
第43章 唱大戏20
如果被苏安知道贺长淮在想什么,估计会笑眯眯地道,二爷别废功夫了,赶紧洗洗干净上吧。
贺长淮收拾好情绪进门,叶苏安已经进了浴室。雾气透过门缝溢出,贺长淮掏出了根雪茄,想起苏安不喜欢,又把雪茄重新放了回去。
“苏安,”他疲倦万分,“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浴室里的人不出声。
贺长淮揉了揉眉心,拖着沉重的双腿过去敲敲门,“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不喜欢我插手你的生意,但我和你约法三章过,叶老板,晚上十点之前你必须要回来,这一条你还记得吗?”
苏安心道记得记得,但总要有一个理由让你发泄一回嘛。
“叶苏安,”贺长淮说了很多,但叶苏安都沉默以对,他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开门。”
“……”嘿嘿嘿,有本事冲进来。
“嘭”的一声,浴室门被踹开,贺长淮阴着脸跨进门内,他真的冲进来了。
苏安愣了,懵懵看着他。
贺长淮拽下领带,脱下马甲,准备和他一起洗澡,水汽柔和了他话语里的戾气,“宝贝,我们也可以现在谈一谈。”
“贺长淮,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叶苏安回过神,冷静地继续洗着澡,“把门关上,我有些冷。”
贺长淮关上了门,上前抱住了他,“不想和我谈?”
叶苏安厌烦道:“我不想。”
男人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是么,那么我们去床上谈。”
抱着人出去,贺长淮连月来积攒的火气和惶恐爆发,呼啸成狂风暴雨。苏安在他身下嘤嘤地哭着,哭的眼中绝望浑身无力,可怜极了。
贺长淮心疼地亲吻他额头,低声,“对不起,苏安,可是我控制不住。”
但动作还是很凶,贺长淮总是这样,嘴上说着心疼道歉,行为上却一直在强势地逼迫。苏安仰着头,雪白皮肉上层层叠叠的指痕骇人,他喃喃地道:“贺长淮,你放过我。”
贺长淮呼吸变重。
哭声低低,如雏鸟坠崖般无力,苏安跟着欲海沉浮,迷蒙地道:“我真不该遇见你……”
贺长淮闭了闭眼,灵魂满目疮痍。“可惜了,你就是遇见我了,”贺长淮哑声,“苏安,我们结婚好不好?”
哪怕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心存一点希望。但叶苏安的疲惫和厌恶无处掩藏,“你在开玩笑吗?”
贺长淮喉结滚滚,“……好,我们下个月就结婚。”
叶苏安,“神经病。”
贺长淮咬牙道:“叶苏安,你怎么才能别这么敌视我?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到底有哪里不好?”
苏安幽幽道:“我想要自由。”
贺长淮呼吸一窒,哑口无言。
“你能给我自由吗?”苏安喃喃道,“你只要放过我,贺长淮,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贺长淮的双手一颤,僵硬。
“……不可能。”
叶苏安嘲讽地笑了两声,甜腻的叫声带着走肾不走心的敷衍。
这夜只匆匆做了两次,贺长淮躺在床头抽着烟时走了神,火光打在他饱满的唇上,他侧过头,一旁的苏安已经蜷缩起来,背对着他不安稳地睡着。
叶苏安好像比以往瘦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脱掉了冬装还是因为贺长淮,腰线纤细,如湖水绵延。
贺长淮一不小心就看得入了迷,火光烧到他的手上他才回过神。跑浴室里漱完口,贺长淮将苏安小心抱在了怀里。
苏安的黑睫被泪水打湿,贺长淮出神地看着,过了一会,苏安不适地转过了身,又一次背对着贺长淮入睡。
贺长淮:“……”
萧瑟袭来。
之前贺长淮劝自己,得到了叶苏安就行了。但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叶苏安的心不在他,得到了他的人也只是折磨。
苏安香香甜甜地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就对上了贺长淮的目光。
“……”妈呀,吓到了。
贺长淮眼底青黑,好像一夜没睡。苏安稳住了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准备下床。
贺长淮,“你想要什么?”
声音喑哑。
苏安习惯性地嘲讽一笑,扯起肩头浴袍,“我要你放过我,再也别出现在我的眼前。”
贺长淮淡淡道:“好。”
苏安:“……”
他心里痛哭着提着行李就跑了。贺长淮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无情背影,苦涩一笑,求而不得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
苏安租了座崭新的四合院,春日远去,日头逐渐热了起来。他让人在墙角栽上了葡萄和桃树。弄完了狗窝,苏安转眼就去找了玉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