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安道:“若是我的朋友有难,师兄,你帮还是不帮?”
百晓生苦笑两声,认命道:“说吧,仇玄一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余苏安最信任的人非百晓生莫属,苏安张张嘴,想让百晓生去救仇玄一,但他想起了余大哥的话。
余大哥说的是对的,谁接近仇玄一,谁就会危险,他不怕,但是他不能将百晓生扯进来。
他眼神一黯,改口说了仇玄一的身世。
“那第三个仇人,我和他却不知道是谁。”
百晓生眉头皱得死紧,“天守大师、魔教教主、穆重之……”
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余苏安道:“师兄,天守大师在江湖上素来以和善出名,但这种卑鄙小人,我们绝对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百晓生嘲弄道:“我看你是为了你的新朋友,来故意为难你的师兄。”
余苏安眨眨眼,灵动一笑,“师兄上不上这条贼船?”
百晓生屈指敲敲他的额头,叹了口气,“罢,你都和我说了这些,我又怎么能装作不知道。话说回来,这万埠街可当真熟悉。”
他若有所思,突然站起身,“我去查一查情报,在我没有给你消息前,你不准和任何人谈论这些事,也别说你认识妖僧仇玄一,知道不知道?”
苏安乖乖地点了点头。
但让苏安安心待在家里,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余大哥不知道和老爹说了什么,余苏安被勒令不许出门,只能待在府中。
被强行困在府中的苏安在夜下看着皎洁明月,不断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仇玄一现在怎么样了。
子蛊尚且还正常,母蛊应当还好好活着吧?
仇玄一正在来追余苏安的路上。
天地镖局的总舵在江南,仇玄一便一路赶来了江南。他在重伤的一路,追杀仍然不止,但却没有拦住他的脚步。
日夜不缀,好似余苏安是火,而他则是不见火不停的飞蛾。
月露深重,仇玄一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
他的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重伤让仇玄一无法再保持剑端杀人的整洁,他的全身衣衫,已经被血给浸透。
今夜也是个满月。
仇玄一定定看了半晌,继续往南方而去。
十天之后。
天地镖局外头来了一个和尚。
和尚脚上的布鞋泥污干枯,他站得笔直,犹如一柄铁剑。
天地镖局的大少爷正从外而来,他下马看着这个胡子拉碴的落魄和尚,好奇道:“师父是要化缘吗?”
和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
余大哥道:“那你是来托镖的?”
和尚仍道:“不是。”
余大哥眉头已经皱起,“那你是?”
和尚道:“我来找回我的小娘子。”
一个和尚,竟然还有小娘子。镖局的人哈哈大笑,打趣道:“和尚,花街还在十条街以外,我们镖局哪里有你的小娘子?”
“自然是有,”和尚握紧了玄铁剑,抬头看那刻着“天地镖局”的牌匾,“天地镖局的小少爷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大笑的人猛然噤声。
余大哥脸色一沉,“你是谁?!”
和尚道:“仇玄一。”
周围人脸色大变,还有人转身就逃,往外逃出了数米。
余大哥咬着牙,直接抽剑上前,但下一刻,他手中的名剑便断成了两截落在了地上。
仇玄一一步一步,在众人不敢上前的包围下进了余府。
胸腔之内的护心蛊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心口跳动,越来越快。
但仇玄一的步伐却很稳当。
他顺着直觉,走过了一道道门,前往更深的内院。
更多的人围在了他的身边,剑端指着他,长枪也指着他。只是他们看不出仇玄一已经伤害累累的躯体,他们不敢上前。
每一步迈出去的步伐,都是仇玄一在凭着意志力驱使。刚刚那一剑之后,仇玄一已经没有再挥剑第二次的余力。
终于,他走到了余苏安的房门外头。
他对着紧闭的房门,轻轻道:“余苏安。”
苏安猛得从梦中惊醒。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好像梦到了仇玄一,要不然怎么听到了仇玄一叫他的声音?
正要再睡个回笼觉,又听到了一声——“余苏安。”
苏安一个鲤鱼打挺,塔拉着鞋子就打开门跑了出去。外面的院子站满了天地镖局的护卫,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手中只有一柄没有剑鞘的剑,他饱尝风雨后的黑眸定定放在苏安的身上,唤道:“余苏安。”
是仇玄一。
仇玄一竟然找来了。
余苏安猛得感到鼻尖发酸,眼中转瞬升起一层水光,他一个飞跃便跃过众人,正要扑到仇玄一身上时却闻到了血腥味,于是脚步截然停住,直直停在和尚面前。
“和尚……”他看着仇玄一的狼狈,抽抽鼻子,露出笑容,“你竟然到江南来了。”
仇玄一将剑插在地上,伸手摸上了苏安的脸庞。
说实话,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余苏安却没有忍住,眼角滑下一滴泪。
仇玄一耐心地擦过这滴泪,随后道:“余苏安,接好我。”
余苏安:“什么?”
话音刚落,仇玄一已经失去了意识,猝然朝他摔来。
牢牢实实地扑在了苏安的怀里。
第72章 江湖11
仇玄一的命很值钱。
但他就这么在天地镖局众镖头的面前晕倒在了苏安的怀里。
苏安抱紧了他,扶住他往卧房走去,身形护住仇玄一,谁想要杀他,得先刺穿苏安的身体。
余大哥不由道:“——小弟!”
“大哥,”余苏安嗓子发哑,他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余大哥:“……你最讨厌自以为对你好的人。”
余苏安眨眨眼,憋回泪意,“原来你知道。”
前十日,苏安用尽了办法,但余大哥直接在他的院子里加了二百个护卫,日夜巡逻。老爹收了他的飞刀,严禁他闯入江湖。
余苏安被关起来的日子想了很多,想杀仇玄一的人太多了,他既不能随意请求人救仇玄一,也不能随意透漏出仇玄一的位置所在。
因为他不能牵扯无辜的人被仇玄一连累,也不能保证请求的人不会对仇玄一抱有杀意。
就在这样的忐忑之中,他终于又见到了仇玄一。
苏安轻柔地擦拭仇玄一的身体,包扎他的伤口。
一盆干净的水已经变得浑浊,他足足忙到夜间,才勉强护理好了仇玄一的伤势。
烛光在床头晃着,照得和尚的脸也是明明暗暗。余苏安在旁边看着看着,不由看得出了神,他慢慢红了脸,心虚地左右看了好几眼,才大着胆子凑了过去,匆匆亲了口和尚的嘴角。
亲完就做贼心虚地退了回来,耳尖都已发烫。
系统:……宿主,你怎么了宿主。
这么清纯真的没问题吗?
“清纯”的苏安正扭捏着,床上躺着的和尚突然哑声道:“不够。”
苏安佯装被吓了一跳,差点儿要跳了起来,又赶快端茶喂了和尚一口,“你醒了。”
和尚抿着唇,幽幽的眼神放在苏安的身上。
余苏安轻咳两声,“你该用些水了。”
和尚微微眯了眼。
苏安,“和尚,张嘴。”
和尚道:“你喂我。”
苏安哭笑不得:“我不正是在喂你?”
但和仇玄一对视之后,他才知道仇玄一是什么意思。白皙脸蛋上的酡红渐起,苏安含了口水,低头渡给了他。
仇玄一已经许多日没有喝到一口干净的水,整个身体对水的渴求让仇玄一的舌头几欲伸进苏安的喉咙中,水的味道略带些甜意,他过于粗暴的席卷,让苏安只能发出“唔唔”的挣扎声。
口水被抢走,深度几欲反胃,他快要难受哭了的时候,仇玄一终于退了出去。
和尚的眼眸中有某种异样的光:“再来。”
苏安一口一口地给他喂了三杯水,仇玄一才哑声道:“够了。”
这一声犹如天籁,苏安连忙放下水,规规矩矩坐在床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着,想起了仇玄一之前力竭的模样,他低着头,眼泪落地,“对不起,和尚,我……”
和尚握上了他的手,平静地问:“带走你的人是你的兄长。”
苏安讷讷道:“是。”
和尚喃喃自语:“是了,你还有父兄。”
但他并不喜欢余苏安被他兄长从他身边抢走的那一幕。
他需要做些什么,让余苏安的父母亲友,从此远离余苏安的身边。
这些人,还不能杀。
仇玄一困扰地合上了眼。
余苏安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会保护好你的。”
仇玄一撩起眼皮看他,被娇养长大的小少爷连嘴唇都娇气得很,只是被他亲了那么几次,唇瓣已经肿起,透着诱人的红艳。
和尚的欲念再一次被他轻而易举地挑了起来——这甚至有些奇怪,和尚以往重武,之后又被仇恨溢满身心,结果却一次次,像是只禽兽一般,看着余苏安便生出极端的侵略欲念。
邪性的一面如藤蔓一般生长,缠绕着仇玄一的神经,每一次的跳动之下,都有更加疯狂的变化。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仇玄一的喉结暗地里滚动了一番,“他们都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仇玄一甚至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
在见到余苏安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状态了然于心,甚至恼怒于自己的虚弱。但看到余苏安为他落的那滴泪后,所有的怨恨和丑恶倏地平息,他就那样安心地晕了过去。
而他的小娘子,也给了他最妥帖的照顾。
余苏安的呼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坚决地道:“我会照顾好你。”
仇玄一古怪地笑了笑,“余苏安,我还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你的父兄同意我留在你身边。”
余苏安果然追问道:“什么?”
仇玄一望了望身下。
余苏安跟着看了过去,脸顿时一红。
即便是受伤,仇玄一也是精力旺盛。这已经成了某种可怕的执念了,重伤的程度,仇玄一竟然还能因为余苏安而起了反应。
好像全身的精力,都放在了与他欢好之上。
“我受伤了,尚且还动不了,”仇玄一坦然道,“你自己上来,与我合欢后,你的父兄自然不会赶我出了门。”
苏安:“……”你就骗我吧你。
只怕现在真的被你哄上床了,父兄都恨不得把你切成了八块。
余苏安迟疑地看了一眼又一眼,仇玄一的那东西好像又大了些,他声音越发嘶哑,诱哄道:“可以脱去衣服看看。”
余苏安抓着手,“我不敢。”
仇玄一嘲讽地笑了,“当日我在月下都可看你自渎,但你现在却连看都不敢看我,这就是钩花飞刀客的胆子?”
余苏安嘴上道:“你别想用激将法激我。”
但眼睛却诚实地看了过去,有些犹豫,又有些好奇地伸出了手。
上次碰这个东西时,余苏安全程闭了眼,这还是头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碰的是另一个男人的东西。
仇玄一喟叹了声,“继续。”
他的声音饱含了酒气,微微动情,听得余苏安迷迷糊糊,当真一层层脱去了仇玄一的衣服。
仇玄一笑了一声,“原来你替我擦过身了。”
余苏安没注意到他的话,全身心神都放在了那狰狞的物上。和尚被他看得汗意微起,难耐地握紧了拳。
“好看么?”和尚压抑地问。
余苏安期期艾艾地移开视线,小声道:“好、好丑。”
和尚低声笑了一下,牵扯得身上伤口疼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伤势,绝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确实,没有你来的好看。”
余苏安涨红了脸,却不想显得比一个和尚还要童子鸡,他故作从容地道:“和尚,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和尚没忍住,嘴角勾了起来,“接着来。”
他说话的时候,底下也跟着跳了一下。余苏安被吓得跳了起来,扬起被子就盖在了和尚的身上。
和尚哈哈大笑,只觉得有趣极了。
只有在余苏安身边,和尚才能这么快活。
余苏安被笑得窘迫,“不许笑了!”
和尚犹带笑意,却也听话地闭了嘴,说起了先前的话题,“为何要和我道歉?”
余苏安缓缓坐下来,悔意和心疼在年轻的面容上交织,形成让和尚看了无比为之痴迷的神色,他咬着牙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的朋友。”
和尚的目光舔过苏安的脸庞,“我已经说过两遍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余苏安哑声:“我……”
“所以你待在这里就很好,”和尚平平淡淡地道,“为我跋涉,为我面对那些刺客,我并不会觉得开心。”
反而不甘翻滚,愤怒丛生。
和尚只想要余苏安干干净净地跟着他,危险的东西无需他直面,鲜血和刀剑不必余苏安知道。
天地镖局能养出这样富贵的小少爷,他也能养出娇生惯养的小娘子。
余苏安的声音发颤,“可你快要死了。”
和尚道:“但我没死。”
余苏安茫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