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帝面露喜色,苏易又嘱咐道:“不过,这件事陛下先不要透露出去。”
梁帝见苏易面色有异,看惯了宫廷阴私的他马上联想到了什么,追问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跷?”
苏易垂眸,黯然道:“最近刚有些眉目,还在调查中,所以请陛下千万替臣保密。”
梁帝想了想,又道:“若有需要之处,易之不妨开口。”
这就是给自己撑腰的意思了,苏易笑了笑,心中承了梁帝的情,行了个礼,“多谢陛下。”
正当梁帝与苏易相谈正欢时,守在湖心亭桥边的贴身内侍匆匆走了过来,梁帝面上的笑容一敛,沉声道:“何事?”
内侍低着头,恭敬道;“陛下,太后召见。”
苏易感受到梁帝心中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低头装作仔细看着棋局的样子,心中却想着。
看来,梁帝与赵太后关系并不如传闻中的和睦。
内侍又低声补充道:“司徒家的小姐今日来给太后请安了。”
苏易了然,看来太后召见梁帝应该就是为这位赵司徒家的嫡女了。
难道,太后有意立自家的侄女为后?
这也不是不可能,亲上加亲,是巩固地位的最好方法,赵家若是能再出一位皇后,八大世家互相牵制的局面,必然会发生改变。
不过,这肯定不是梁帝想要见到的。
果不其然,苏易从梁帝身上感受到一股怒意。
梁帝起身,心中压制住火气,面色却不显丝毫,对苏易温声道:“易之,今日就到这里吧。”
苏易点点头,起身行礼道:“陛下,臣告退。”
梁帝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苏易起身,抬头看了看渐阴的天色,拍了拍坐的有些皱的衣服,背起手,脸上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轻声道:“要变天了啊。”
第5章 飞来的艳福
果不其然,宫中放出了梁帝要与赵司徒嫡女择日成婚的消息。
而除了赵家,其他世家也有送人入宫。
萧家送入了以长相艳丽、体态风流闻名建安的萧美娘,王家送入了书画双绝以才情著称的王令婉,谢家送入了舞姿出众的谢妙佾,连人丁不旺的魏家,都送入了长房唯一的嫡女魏娥。
大世家尚挤破了头,其余小世家更是铆足了劲,托着各种关系往宫里塞人,誓要称着梁帝第一次大选在宫中让自家站住脚。
苏易冷眼旁观这场政治博弈,在家里安心养病,每日去白氏那里“请安”,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不再整天的吐血。
只是最近,苏易却发现,香兰的情绪有些不对。
老魔道:
【是不是你那后母发现了什么?】
他不怀好意的蛊惑道:
【真的不考虑先下手为强吗?你那个好弟弟年龄不小了吧,年底就十五,也该到了请封世子的年纪,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易懒洋洋的半靠在回廊的栏杆上,今日穿着一身月白大袖,金线滚边,里面是青色的内襟,在阳光下看着格外清爽。
他一只手拿着鱼食往水里抛,在心中用意识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什么。再说,”苏易笑了笑,“有老魔你在,还能让我吃亏?”
老魔冷哼一声。
【你还是赶紧加快进度,白氏的情绪虽然精纯,但只对天魔秘法初期有进境,这点情绪,对天魔秘法后期不过九牛一毛。
带着你穿越是需要大量能量的,你可别在第一个世界就折锏沉沙了。】
苏易笑而不语,要是能轻易的换宿主,老魔也不会在自己身上花这么久的功夫。
自己与老魔,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些天苏易也没有闲着,通过在白氏身上实验,他发现并不是任何负面情绪都能吸收,只有和自己有关的情绪才能被吸收。
白氏怨恨自己,这种怨恨的情绪根源是苏易,就可以吸收。
但如果白氏的负面情绪来自他人,比如昨天侍女不小心摔了她心爱的杯子而产生的愤怒,自己就不能吸收。
也就是说,只有苏易自己“制造”的负面情绪,才能为他所用。
苏易喂完鱼食,一边用丝绸的帕子擦着手,心中想着,看来,得早日布局了。
夜晚,苏易照例在书房看书。
自从穿越到了这里,苏易打发时间的除了弹琴,画画,就是看书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娱乐的东西少,夜猫子的苏易来到这里后非常不习惯,每晚都要看一个时辰的书才去入睡。
烛火通明,十几个蜡烛作为光源,书房里看书并不怎么费眼睛。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易总觉得有些心烦气躁。
他翻着书,拿起一边加了蜂蜜的菊花水,润了润喉,却越喝越燥。
今天这书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苏易叹了口气,把书放下,干脆起身,决定早点回去睡觉。
月色清浅,苏易走在回廊中,只觉得那股燥意直钻到了心里,烧的他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冷冽的晚风吹在身上,不但没减少热意,反而烧的连意识都有点不清醒了。
苏易终于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闲云居就在眼前,苏易走到门前,却是一愣,他分明感应到,一个陌生的气息在他的卧房里。
来人的情绪很奇怪,羞涩、忐忑、兴奋,还有一丝慌张,似乎是听到了苏易的脚步声,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
白氏派来的刺客?
不像。
苏易抿了抿唇,轻轻推开房门,装作不知情的向房内走去。
房内点着红色的蜡烛,充斥着一股有些甜腻的香味,苏易只是闻了一下,头更晕了,燥热转化成一股难言的冲动……
苏易将视线放到床上,烛光下,一个影影绰绰,身姿曼妙的的人影在纱幔后。
老魔嘿嘿一笑。
【原来是艳福来了】
苏易脸一黑。
老魔唯恐天下不乱,道:
【放心,一会你成好事的时候,本尊不会偷看的。】
苏易不想理这个老不正经的,他看着床上的人影,沉声喝道:“什么人?”
“郎君……”一个娇娇弱弱的颤声响起,一只纤白的手掀开纱幔,露出一张清丽娇艳的面容。
十五六岁如花一般的年纪,羞怯的看着苏易,如墨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娇躯上,双手紧攥着暗红的锦被,露出一半白花花的胸,竟是什么都没穿。
苏易大脑轰然一声,心神一荡,灯光下,只觉得床上的女子美到不可思议,充满了异样的吸引力,一时之间,脑海中幻象纷纷……
不对劲!
他一咬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半跪在地上,咬牙恨声在心中质问道:“老魔,是不是你对我动了手脚!”
【哎呀。】
老魔用一种很欠揍的语气道:
【食色性也,本尊可没有做什么。】
“郎君,你怎么了?”床上女子看到苏易奇怪的举动,探出半个身来,担心的问道。
老魔哈哈一笑。
【你看,美人就在眼前,不吃下去,岂不是禽兽不如?】
苏易闭着眼,对床上女子,声音沙哑,“出去……”
女子愣了一下,这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啊,她咬了咬红唇,泫然欲泣,“郎君可是不喜欢妾身?”声音娇怯温软,让人怜惜。
苏易睁开眼,眼睛带上了厉色,大声喝道:“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女子被苏易双目泛红、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眼神,不像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只随时都能踩死的蝼蚁。
死亡的直觉提醒她,再不离开,可能真的会死!
她忍不住全身哆嗦起来,颤颤巍巍的抱起一边的衣服,就这样光着慌乱的跑出了屋子。
【啧,】
老魔咂咂嘴。
【真可惜,是个美人呢。】
苏易身如火烧,满脸通红,汗如泉涌,脑海中生出万千幻象。
他就这样席地而坐,双腿盘起,手结无为印,以五心朝天的姿态,打起坐来。
意识之中,无数身姿曼妙的天女在身边舞动,欲念之音丝丝缕缕钻入大脑,似在诱惑者他前往极乐世界共沉沦。苏易岿然不动,坚守灵台一片清明。
半个时辰后,幻象湮灭,苏易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老魔,方才我的状态,恐怕与修炼天魔秘法也有关系吧。”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个状态,不只有被下药的原因。
老魔懒洋洋的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这证明着你已经跨过了天魔秘法的第一层——魔念入体,进入了第二层——魔欲无边。
顾名思义,你会被很轻易的勾起各种情绪和欲望。】
苏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如果真的沉沦欲望……”
【你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老魔很轻松的道。
果然,苏易心中一寒,如果方才自己真的对那个女子做了什么,等待自己的怕是只有死亡了。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天魔秘法,不是让人做欲望的奴隶,而是做欲望的主人,对吗?”
老魔哈哈一笑。
【不愧是本尊看中的人,悟性不错。】
苏易垂眸,心中嗤笑,悟性不好就被你坑死了,不过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
他想了想,又问道:“天魔秘法后面到底有几层?”
老魔道:
【提前告诉你也无妨。
天魔秘法共有七层,第一层魔念入体,可情绪感知,吸收负能量。
第二层魔欲无边,这阶段会让你七情炽热,但修到深处能引动他人情绪,操控人心。
第三层魔丹初成,能引动天魔,圈养各式魔头,摄魂夺魄。
第四层魔婴铸体,以元婴为基,形神合一,成就旷世魔体。
第五层天魔秘境,能前往天外天,身外化身,入侵世界,化身无数,拥有域外魔境。
第六层无上魔神,到这时,你就是魔主,可统御万千天魔,永世不灭。
至于第七层……本尊以后在告诉你。】
苏易听完后,沉默不语,虽然老魔只是大略说了一些,但他已经能想象到其艰难之处。
成魔之路,注定是伴着腥风血雨。
苏易眼中燃起斗志,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自己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到达终点!
不过,他眼中泛起厉色。
没想到白氏竟然想出如此毒计,若还是原主,在茶水下的药和催情熏香的双重催动下怕是已经把持不住。
而以原主的身体素质,精关一泄,加上虎狼之药催发,必死无疑。
今日这个仇他苏易记下了,来日必有厚报!
第6章 绝望的粥棚
铛~
铛~
铛~
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古朴的寺庙里,有一种让人心静的平和力量,仿佛带着禅意。
苏易在钟声中醒来,睁开眼看向窗外,天色才刚泛起鱼肚白。
他坐起身来,准备穿衣。
门外候着的清风听见动静,站在窗外轻声道:“郎君,起了吗?”
苏易嗯了一声,穿上了床边备着的高齿木屐,站起身来。
清风端着热水毛巾,明月捧着青盐和象牙刷,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苏易洗漱完毕,又在清风的服侍下穿上宽大的葛衫,层层叠叠的长衣大袖飘飘,走动起来甩动出优雅的弧度。
清晨的法雨寺,空气还带着冷冽,长呼一口气,胸肺中涌起一种冰冷的畅快之意。
若是以前的苏易,这样大口呼吸冷空气,光是咳嗽就能要他半条命,如今却是不同了。
在白氏那每日“请安”了一个月后,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好的差不多,自然不再惧怕这些。
苏易走在长着青苔的青石板路上,身后跟着清风和明月两个小厮,向着法雨寺的主殿走去。
一路上,遇到身着僧衣的僧人,苏易与僧人互相双手合十做个礼,又继续向前走。
不一会,就听到大雄宝殿传来的不急不缓的木鱼敲打声。
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一尊鎏金色的释迦牟尼佛,手结“无为印”,两旁站立着菩萨,手持法器,面目平和悲悯。明黄色的幡盖绣着金红二色的经文和莲花,庄严肃穆。
几个身披袈裟的僧人在佛像下敲着木鱼。
木鱼极大,呈紫檀色,有成人小臂长,因为常年使用,敲击的地方泛着油光。
清脆的木鱼声响彻整个大雄宝殿。
大殿上整齐的摆着蒲团,僧人们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坐其上,苏易也跟着僧人进殿,跪坐在角落的蒲团上。
“叮~”
清脆的铜钵声响起,余音袅袅,荡人心脾,殿内顿时一肃。
法雨寺的住持走到正中,开始唱经,众僧紧跟其后。
仿佛歌咏一样的长调,吟唱着经文,钟磬木鱼为和声,揭开了法雨寺的早课。
苏易双手合十,静静聆听。
他表面恭敬,实际却思绪纷飞,心中想着,这唱经可比后世的一些合唱团唱的还好听,难怪信徒都喜欢来寺庙听经。
距离苏易来到法雨寺“求医”已经半月有余了,毕竟,身体突然好转还需要过个明路。
在这个崇玄尊道的时代,借助佛法是个很好的理由。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建安城中的动乱,自梁帝上月与赵司徒嫡女大婚后,又同时封了王家、谢家的嫡女为德妃和淑妃,其余世家女子也各有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