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霜发觉我不太说话,又来安慰我:「寒曲以前个性霸道,这两年跟著他师父修行性情竟然变了很多,我想这是好的转变...。」
「是啊,他都快继任阁主,是应该成熟点了。」我笑了笑,关於寒曲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毕竟我们真正在一起也没有多久。
「你知道他要继任阁主?」朔霜用奇怪的表情问我。
「是啊。」
「那...有跟你说别的吗?」
「没有,有什麽别的?」
「嗯,没...嗯。他是第一个身为穿梅仙阁阁主又拥有爱侣的人。」
「怎麽说?」我一头雾水:「你们都有『爱侣』不是吗?」
「护法是情人,经过大婚仪式才是爱侣。」
「爲什麽?」
「因为他是寒曲,骨子里还是霸道。」朔霜笑了起来,估计只有他自己懂他话里的含意。
「爲什麽是寒曲当阁主?听起来你也有相等权利。」我满怀疑惑的问他,心里奇怪,像寒曲这麽温柔体贴又美丽善良的人,怎麽可能会有人说他霸道?不过这点我没问出口。
「因为继任的应龙族长照例在前任族长升天那一日传了他所继承的第一道龙气来,他的龙气会直达灵梅地,龙气会直接攀上它所选择的本命树上,通常都是能力最强的那个中选,梅族人便奉为新任阁主。」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龙气是盲目的选择强者这回事,是说,当皇上也要选个仁君,要勤政爱民,要贤明纳谏...我想远了,但寒曲的确很适合这个位置,他善良、可亲、有牺牲奉献精神,还很美...,算了,最後一点不算。
就这样聊著,一天的时间也就过了,朔霜有事先离开,其他三个护法跟著去,他留下陵雪送我回去。
陵雪是个沉默的人,他很好看,面似芙蓉,唇如点樱,但他很有气势,让他看起来不至於有柔弱的感觉。
所有的人衣著里都有绿色,只有陵雪身著白衣,看著就是满身灵气。
早上看到他和朔霜的亲密模样,跟现在的他是两极,淡漠有礼,清冷脱尘。
我很喜欢他这种性格,该开放时开放,该压抑时就是沉静模样,十分讨人喜爱,我有点明白朔霜特别喜欢他的缘故了。
陵雪眉目低垂静静的走在我身边,似乎想起什麽,轻轻的开口:「月笑公子,朔霜大人平时就爱开玩笑,我跟他,没他说的那麽亲近,相反的...东露也没有跟寒曲主子...过於亲近。」
我怔了一下,这个容易害羞的人居然拐弯在安慰我。
我笑了出来,突然感觉陵雪实在可爱,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停下步伐,他走到我身边跟著停下来,疑惑的看著我,我当他兄弟般的把手臂环过他的肩颈:「谢谢你的安慰了,经过了一些事情,很多事情我能看得开,没事没事!」然後拍了他的肩膀几下,松手,继续往前走。
陵雪皱了眉头,我疑问,但是他没讲什麽,我想我知道他皱眉的原因了。我身上被诅咒的术法太邪气,接近我就能感觉到,而这邪气令人不舒服。
我故意走到一旁假装看看花草,把我们两个的距离拉远。
夜色开始蔓延开来,薄薄的雾气渐渐浓厚,陵雪送我到院门口,礼貌的向我告别:「月笑公子,请尽早歇息,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吩咐陵雪。」
「谢谢你了,陵雪,帮我谢谢朔霜的招待。」我挥了挥手,瞥见东露拿著衣物从院里出来,他看见我像见著空气,看见陵雪却好像有仇似的,那脸居然有些凶狠。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东露朝他不客气的叫著,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劲,猛的好像要直接开打。
「东露,你别生气,陵雪只是送我回来。」我充当和事老,没想到这两人有仇。
「你凭什麽叫我东露?!」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可能是想到我的身分,未来的身分,就是寒曲的相公,他一张脸别扭的难看。
他拉下脸,沉默了一阵,什麽话都没说,捧好手里的东西飞快的跑走。
陵雪只是微微一笑,表情有些尴尬,也没说什麽,朝我点点头就走了。
没想到他们同族人也会这样不合,改天再来探听他们的事情,我变得八卦了,记得我在静城最恨别人八卦我,但我给自己找了理由:第一,我日後就生活在这里,当然必须了解这里的事。第二,我喜欢陵雪,像他这样知进退的人也会跟人有仇,那故事肯定精采。说不定知道以後还能安慰他两句,如果他感动的哭了,还会扑进我怀里,我就能大方的借他胸膛,给他哭个够。
26
回到寒曲的天地里,心情突然疏松开来,我踩著云般软软的土层,一直怀疑其实这里真是云层,只是给幻化成土壤罢了。
这个念头一起,我转身大字型的躺到地上,身下不仅是软绵,还有股温暖的感觉,非常迅速的包围身体,很舒服...好像被拥抱著,突然有股莫名的感动冲击我的眼眶,眼前立刻成了水花花的世界。
有些发窘,我跳了起来,揉揉眼睛,若无其事的走回床边。
身体还是延续前两天的酸疼,在外面晃荡了一天,这个时候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寒曲呢?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是不是会立刻回来?
我环顾四周,一片寂静,我开始解著衣服一件一件放在床边的长椅上,躺到床上,才发现这床的大,纱幔渐渐垂下,我赶忙打开右手向外一张,粉色的花瓣在我掌中浮动,纱幔应著我的心意再次高挂。
寒曲不在,我想看著满片梅林,想在他出现的第一瞬间看到他。
我想等,却抝不过睡意催逼,酣然睡去。
睡梦中,极细的步履声轻轻响起,我立刻睁开眼睛,猛然抓住床边人的手,他正在给我拉被子盖,被我这样一扯上身一时失去平衡撞向我的身体,我抬起他的脸,迫不及待的吻上他的唇,正欲好好纠缠一番时,我终於看清他的脸。
他是在纱幔外面听著我和寒曲那个时的四人柱之一。
大概是惊呆了,他睁大双眼看著我,彷佛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情。
我松开环绕在他背後的双手,努力装出一副无辜又无害的脸,缓缓将他推离我的身体,让他坐在床边,平抚一下被我侵犯的震惊。
「对不起。」我轻声的道歉,不想一次就四个都得罪,东露已经无法掩饰厌恶我的情绪,再加一个就更不妙了,我接著又说:「我刚刚睡迷糊了,才会对你做出不礼貌的事情。」
「没...没关系。」他迅速羞红了脸,低垂下头,连颈子都红红的。
寒曲的护法果然一个比一个漂亮,如果男人都长跟他们一样,那还要女人做什麽?
我没看过这麽水嫩的人,他看著十分精致灵动,两只眼睛圆圆大大,紫色的眼瞳望著自己的手,他的墨色长发两绺轻巧的垂在颊边,其馀部分束在脑後,显得十分俐落。
猛然,我也望著自己的手臂,还是粉嫩粉嫩的,没有异样,不要说红疹,连疙瘩也没有一颗。咒术没有启动?难道就如朔霜所说在穿梅仙阁内,任何术法、内力等都发挥不了作用。
我忍住激动的泪水,这里真是天堂!
转头看看他,发现基本上他们每个人都很温驯,真是讨人喜欢,我的心正在小鹿乱撞。
「你来这里有什麽事情吗?」我讪讪地拉开一个甜甜的笑,心里浮起警戒,我算是半路杀出抢了他们心爱的小曲曲,是我都讨厌这样的人,当初我也恨不得能杀了夺走棠的人...。
我错了,不能再想棠。
眼前不就是寒曲的护法兼情人吗?我往後面挪,扯开一些可以反应的距离,就算他要偷袭,我也能挡下个六七成。
「没什麽,来看看月笑公子睡得好不好。」
我搔搔头,顺便用手指梳了下发,刚才已经睡了一阵,突然醒来,头发一定又乱纠结了。
「好,睡得很熟。这里又美又好,世上绝无仅有。」我礼貌性的称赞,但是他的下一句话让我整个人僵住,其实不是什麽大事情,但是就有不舒服的感觉。
「主子这几天都会在灵梅地恢复灵力,如果月笑公子想去哪里走走,含光都可以带你去。」
我没有说话只有静静的看著他,然後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含光。」
「在朝梅天,进出的人还是很多,月笑公子睡眠时可以垂下纱幔,以防有人打扰。」
「朝梅天?是这里的名字吗?垂下纱幔就进不来了吗?」我怀疑的看看纱幔,纱幔犹自飘飞空中,看起来轻轻一撕就会破烂的样子。
「朝梅是长老赐给主子的名字,这里是主子从出生住到现在的地方,叫朝梅天。那些纱幔上有主子的灵力在,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那谁可以进来?」
「主子自己,他的四个护法和朔霜大人。」
我明白了,心情又不好了一些,往床上倒下去,拉起新的丝被往脸上摩蹭,真不好,没有寒曲的味道,没有那种令人心尖发疼的香气。
「月笑公子累了,含光告退。」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想想,这是与寒曲逃离擎月楼以来第一次那麽长的时间没看到他。
心里发闷,棠的事对我果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我一心一意只想把寒曲留在身边看著,哪天,他有了新爱人,可能就像棠一样,弃我而去。
经过那些盼望棠回心转意,又失落,再盼望,再失落的日子,性格已经不如以往高傲、狠毒。如果我必须在那麽多人之间赢得他的欢心,那麽我会参与竞争。如果他必须当皇帝,我也容得他的後宫嫔妃,只要他们不在我眼前好来好去,一切好说!
一天没见,相思满溢,另一方面,我也讶异於自己的变化,我现在的想法比一个娘儿们还娘...,爱上一个人居然这样担心。
烦躁的很,我努力睡了过去,如果真有神仙可以应人家的愿望,我在这里许下我第一个愿,我明天一早就要看到他。
神仙是狗屁,一早起来柔柔的阳光从上方洒下,透过神奇的纱幔,阳光并不炙人,只是提醒我,和寒曲不见的时间又拉长了。
我决定自己去找他,就算在休养,也可以让我看上一眼吧!
一骨碌爬起来,纱幔飞开,外面两支人柱。
我一惊,边穿衣服边说:「寒曲不在这里。」
「我知道。」这是东露骄傲的声音。
「你们来做什麽?」
「奉主子之命来服侍月笑公子。」
我一笑:「服侍就不用了,带我去见寒曲。」
「主子冥休中,不见人。」
我怒,狠狠的瞪著他:「连未来的相公都不见,什麽意思?」
我真想把东露那白白又细细的颈子给折断,含光却在这时候噗哧一声笑出来:「月笑公子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真有气魄。」
没想到含光是这麽活泼的人,他笑著对我说:「主子冥休心情需要平静,若见到月笑公子,那肯定是热血奔腾,欣喜若狂,这对他灵力的恢复可不是好事。」
我握紧双拳,好啊,二对一,我输了,但是我不会就此放弃的,我总可以偷偷的看著他吧!
「那你们走吧,今天我想休息一天。」
「月笑公子请休息,我们在会这里听候您的差遣。」
我怒吼:「你们给我消失!」
东露看也没看我,手腕一翻一指,一张宽大舒适的长椅浮现,含光和他挺有默契,一起坐了上去,接著一人一手摊开,手里出现了书籍,含光手肘支著椅子扶手慵懒的看著书,东露则叠起膝盖,拿著书的手枕在腿上,厉害的人,连看书的姿势都厉害。
我咬牙,放下纱幔,躲回被窝,我就不信你们和我磨一整天!我睡!
27
我躺在寝床上无力望著天,他们没错,真的没错,他们为了自己的主子好,是应该的,可是阻扰相爱中的人见面就是千不该万不该。
好想见他。
想抱抱他。
想亲亲他。
不然看一眼也好。
心里很不安,很像那时刚离开静城,刚开始一两天没有很大的感觉,有点不痛不养,後来居然想他想到几欲发狂,眼眶发热,心里发涨,门前每有脚步声经过,都会以为是不是棠来了。
後来这样天天折腾著,我开始出去找事,到各大山庄拜访,顺便炫耀我天生俱来的美貌。
男人真的只靠下半身思考,两杯黄汤下肚,加上两个媚眼流转,每个都变成发情的公狗。
之後再让我翻脸像翻书,加上破口大骂,一下子被拽掉假面具那嘴脸真是有够可笑,等我哈哈笑半天,对方大概气得像只涨红脸的猪了。
那些都是浪得虚名的所谓正派人士,经不得激。
有点程度的,就像飞雪山庄前庄主韩阙,他的心机够沉,城俯够深,居然在我的刻意引诱之下不为所动,我暗叹终於遇到正人君子感到无趣准备闪人时,他倒是先我一步对外发布我已经离开的消息,然後宣布纳妾,这个妾还是来自风尘的娇豔女子,就是我!
看到那张被他涂得恶心巴拉的脸,看起来还真不像我,我中了迷药,浑身软绵绵的,只好任他派来的那群女子把我整治成妖里妖气的女人,还真像青楼第一名妓。
後来连堂都没拜就直接被丢进他准备的新房,我暗暗的调息,把迷药逼出大半,在他压上来的时候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他还真连脸皮都不要了,叫来两个人压著我手脚,打算来硬的,免费春宫戏,观众两名,每个人都喘著粗气,我就快要吐了。
我知道自己玩出火了,外衣被撕得稀烂,强运起全身功力将压著我的人甩出去,这时看起来十足像已经被蹂躏过,再後来有人碰到我,我痛到发狂,把三人都灭了,後来拿著墙上挂的一刀一剑,一路杀出去,见人就砍,漫天飞溅的血花把眼前染得一片红,当时见了直觉得美,身上痛,心里却舒坦多了。
这期间韩阙的儿子韩若飞也迷恋上了我,本来想玩个新花样来个父子相争一男,传出江湖会有多有趣呢!来不及验收成果,韩阙就玩完了。
飞雪山庄大半的人都被我灭了,他们集合其他名门正派围杀我,打了一天一夜,对方从四五十个,到最後剩下七个,我也没力了。
然後我想这一生不能与棠相守不如就这样死了,省得折磨。
然後他的出现带给我一丝希望,他身形美好,举止优雅,貌似春梅初绽,他在众人面前以高超的武艺保下我,而我一身的狼狈,满脸糊掉的女妆,与他对比,云泥之别。
『我叫寒曲...。』他漾著阳光般的璀璨笑容对著我笑,阳光从他背面洒下,刺得我的双眼无法直视他。
我的心里出现怒气:『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那次之後,我总算有些恢复正常,心里也不再扭曲,不再等待脚步声,不再疯狂。
那时伤重,寒曲每晚都会来看我,虽然没有交谈,他默默陪在身边的时候,我的心开始有了变化,变得柔软。
变得脆弱...我小小的叹了气,就怕他会像棠一样抛下我,越久没见他,这种恐慌就越重。
「你看,那不是云霓吗?」
含光的声音轻轻的飘了进来。
「对,她出落的更美了。」
这是骄傲的东露,没想到他也会称赞人。
「对,不愧是仙阁首美,这个称号当之无愧啊!」
美?首美?有我的寒曲美吗?
脚步声缓缓接近,甜甜的女声飘了过来:「讲些什麽呢?」
然後有人闷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後脑壳被揍的声音。
「哎,海楼怎麽还是这麽暴力,有损美女的形象。」
含光的声音,被打的人是他,怎麽不揍揍东露呢?
「这就是我的形象啊,怎麽你还没认清?下次来斗场讨教几招如何?相信你会更明白我的形象所在。」
美女...没兴趣!暴力女还挺有趣。我下了床轻轻靠近纱幔,掀开一个角,看到东露的侧面,再移动一下,看到暴力女的侧面,看不到脸,不过她的胸部高耸,腰部纤细紧束,红色外衫配上白色轻纱,衣袖到手腕部紧束,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战斗的穿著。
「不,不用了,有谁的暴力...不,我是说武力能超越海楼执法呢?我也不例外,早就甘拜下风了。」
含光讨好的说著,看起来两人都跟这个叫海楼的暴力女很熟,那她怎麽会来朝梅天?
「什麽风把海楼执法吹来朝梅天呢?」东露像是我肚里的虫,帮我问了。
「最近有株新梅有些问题,我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