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介紹】
天要亡他路大俠!
不過是皇帝老兒失竊了幾件大內珍寶而已,
用得著出動他老人家千里迢迢南下緝盜嗎?
更甭提還遇上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路癡小賊。
先是他被人「偷吻」,
繼而人們誤會他「偷人」,
一路順利發展到「偷情」、「偷香竊玉」
可麻煩的是……
在幾經磨難後,他的心好像也牽到了這小毛賊身上。
完了完了,難道說,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覺間失竊?
他該拿這偷心賊怎麼辦!?
偷心 BY 堕天
楔 子
古静言是个小偷,而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大盗。
之所以会产生这么『宏伟』的愿望,得归功于这位仁兄某天在花园掏蟋蟀时,不知从哪个坑旮角落摸出的一本古书。
在那有不少字迹已模糊不清的线装本上,也不知是他古氏哪位高祖写下了一本《盗帅传奇》,那里面以佚名的方式记载了那位也许是他的曾曾曾祖父大盗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使得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古静言顿时心向神往,是以立志,今生非小偷不做!
其实他当小偷也还是有条件的。
因为古家在这南疆一隅的留莲镇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家中丫环奴仆众多,随便挑上一两个、三四个来练习书上记载的神偷密技,就已是绰绰有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偷来的东西总是没能摆在面前超过一天就又被原主人索回,成就感通常难以达到饱和的状态。
如此一来二去,发现家中仆人不过是让着少主人,并非是磨练他偷技的好地方之后,古静言便把井底之蝌蚪的眼光放到了古家的天井外。
刚开始时他是不怎么挑对象的,上至路人下至乞丐,偷得不亦乐乎。在他认为自己的神偷密技已一日千里后,一众乡里就已经联袂上门告状来了。
众口一词、两相印证之后,古家父母这才惊悉了儿子的志向,并不得不正视小儿子这一宏愿所造成的后果。
对着幺儿的特殊癖好,古氏严父意欲通过棍棒或是马鞭之类的辅助工具进行加强教育。但古氏慈母却认为:这个小儿子比起吃饭可以不要,一味嗜文如命的大儿子,和睡觉觉得浪费,只会嗜武成痴的二儿子来说,已经算是正常的人格。
更何况那一文一武两个儿子自打考上文武状元后,便入京为官,难以随侍父母身侧。这小儿子的志愿不宏不伟,也没打算出游,或是上京弄个状元什么的来花差花差,正好可以弥慰老怀,让她满腔的慈爱得到一个倾诉的对象。
是以古母在家中反复进行了反对家庭暴力、不得有行业歧视等等苦口婆心的教育,最后耳朵上的茧听起了高达六层的古氏严父不得不败下阵来,对小幺儿这一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古家老爹闭上一只眼了,可是乡里乡亲的利益受损也得想个办法解决啊!
为了不使自己的儿子成为过街老鼠,古家在全镇张榜明告:镇上失窃之人只要能证实是古家幺儿所为,古家一律原物奉还,并掂量着物品的价值,实行被窃物品低于二十两者,额外送上一吊钱;二十两以上另送一两银子;如果原物主人已打算不要,古家则照双方的估价协议付钱,算是向对方买下;如果是往来留莲镇的客商不幸被他的幺儿谋去了盘缠,古家好酒好肉食宿全包。
如是一来,古静言非但没成为人人喊打的偷儿,反而成为了留莲镇上最受欢迎的小偷。
镇上常住居民人人出门都尽量多带些物什,盼望着古氏幺儿能小小地光顾自己一下,既可把家中的杂货出清,又抑或打个转就能多赚些外快;外来客商们则可借机多跟古家老爷掺合掺合,促进商业上的往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幺儿就是爱偷,也还算是盗亦有道的,眼光也颇为独到。
上一回他从一个乞丐身上偷了一块河石引他上门索赔,为那名可怜的乞丐脱手了一无用处的东西,解决了他冬天的寒衣,额外收获了小本经营的本钱,并给人指明了一条致富的道路。
而幸运被古静言偷到的乞丐千恩万谢地留在古家的那块河石,后来经古家老爷一位在生意上有来往的波斯客商慧眼,从石中剖出了一块无暇美璧,据说可以直追上古那块石中剖玉和氏璧!价值上百万两黄金不止,单此一项,便已经可抵古家五十年的营收,足以为他赔偷三辈子。
反正他只要他偷不出留莲镇,镇上的人有多少斤两古氏老爹心里条条有数,往来的客商十个里倒是有八个是与古家商号做生意的。是以虽然这小儿的癖好难以启齿一点,也不过是怡笑大方,无伤大雅。
之所以古氏老爷那么笃定这小儿子偷不出留莲镇,则是由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另一项特长所决定的--古氏幺儿幸运地成为了百年不遇大路痴的代名词.。
他出门只要超过五百米就会迷失方向,是以在这个方圆仅百里、以古家唯马首是瞻的留莲镇上任他横偷、竖偷、倒赔偷,都还在古家权势的掌控范围,不会惊动到官府。
古家父母顶多算是为小儿的不良嗜好冒冒风险,向街坊邻居多赔些笑脸。
幸好古家一门好善乐施,在街坊中是颇有口碑的,更何况古家人做生意手腕灵活,人脉极广,两个儿子又是在京为官稳如磐石,古静言的偷癖也并非谋财害命,反而把众多的穷苦人带上了温饱之路,有利于促进社会稳定团结。是以数年下来,留莲镇的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也从没有人想去动古家的念头。
在这样良好的环境下磨练了五年的偷技,古家三少于十七岁韶龄荣登留莲镇偷王之王宝座后,进而便想向『天下第一偷』这一美誉染指了。
要想成为『天下第一』自然得先取得五湖四海的偷儿们的认同。
虽然古静言对自己的偷技有着极大的信心。但是,就他这种出了门看着北极星向东走的方向感而言,自是无法顺利地去找什么河南第一偷、湖北偷神之类名头响亮的前辈高『偷』比试,以证实他已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实力。
可是不向外宣扬、通过比试,谁又会承认他的偷技已不输其高祖,大可成为新一代盗贼们的领袖,小偷中的大帅呢?
在考虑了三天又三夜再加半天三刻钟后,古静言聪明的脑袋闪过了彗星般的光彩--他找不到别人,别人可以来找他啊!
只要借着客商来往的便利,由众人之口向外宣扬,留莲镇出了个惊天地泣鬼神天下无二地上无双的义侠神偷,还怕别人不找上门来挑场比试吗?
这样他既可以以逸待劳,又可以充分发挥地头蛇的威力压倒强龙,如此一来,那『天下第一』四个字不就是他古家三少囊中的玩物,笼中的蛐蛐儿了么?
心动立刻行动,古家在商场上的高效率在最不成材的三少爷身上也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来往于留莲镇的客商们都被郑重地委托向外传播这样一句话:「哈哈哈,天下无二地上无双霹雳无敌风流倜傥偷王之王古静言在海南六番县留莲镇等你哟!」
「……」
虽然觉得这句话过长得有要故意让人一口气噎死的嫌疑……
虽然又觉得说这句话的人口气狂妄得让人有拳头发痒的借口……
虽然还觉得后面那句『等你哟』可能会是掮客拉皮条般的语气……
可是小小儿戏亦不过举口之劳,又何必为此得罪疼爱幺儿的古夫人呢?
更何况从这句话里就可以听出他的主人是什么水平,估计那些真正的神偷义盗们不屑与这等屑小之辈进行儿戏,顶多可在商旅间传为笑谈而已。
是以,在被委托的客商们又是好笑又是摇头之间,这样一句张狂的笑语如风吹轻浪般传过了闽江南北,然后更快地、在无日不起风云的江湖里被淹没在下一波『XX大盗重现江湖』、『皇宫密宝失窃案』等轶闻杂谈中……
第一章
时值正午,日正当中。
道旁的垂柳也无法抵挡这酷暑中的炎热,蔫头蔫脑地向下甭拉着叶子,知了在树上呱噪地叫着,更为如火娇阳增添了几分声势。
留莲镇的入口。
一块泛黄的酒幡没精打彩地在毒日头底下悬着,上面本是朱红的『陈家老酒』四个大字却已被晒得褪色。
店里的老掌柜陈老头靠着窗子在树阴下打盹,照以往的经验,这大热的天是不会有生意上门的,所以他也就乐得让自己已经衰弱的身子多多的休息。
可是就当他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自己的青年时代,正畅怀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却从远处响起,须臾,便已渐近至门前。
这么大热的天,会有谁还在大太阳底下赶路?
赶紧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向酒肆的窗外张望着。烟尘弥漫中急驰而来的是两匹俊马。看见了道旁的小店后,马上的骑士扬手一拉马缰,恰好停在酒幡之下。疾动倏静间浑不迟滞,显是骑术无比精湛。
「两位客官可是要歇歇脚,喝碗水酒?」
在这难得的辰光居然有客人上门,老陈自然分外殷情,亲自招客。
「对,歇歇,顺便向您老打听点事!」
马上的两骑士之一、青衫骑者咧嘴一笑,顺手把马缰一丢,便已迈进了店门,只见他的身高少说也有那么七尺八寸,一口雪白的牙齿在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分外耀眼。除了一双精光乍现的眸子说明了此人可能怀有极高的武功外,其他一切看来平平无奇,若不是他傲人的身高不得不令人仰视之外,恐怕很难让人一眼看过去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哎,官人是打算往北到六番还是向东到留莲镇啊?喝两碗水酒解解乏吧……」
反正左右有闲,陪客人嗑嗑牙什么的也正好可以多打发些时间,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示意店里唯一的小二、自己的儿子小陈到后面去温水沽酒后,老陈边掸桌椅边殷切询问的话语怔在了第二位骑士进门的瞬间!
「好一个惊天纬地的大美人!」
这恐怕是每个人看到了那张掩映在如绢乌发中的脸时心里泛起的唯一念头,可那位骑士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并及时地杀来一道死光后,老陈不得不把喉头间的惊叹转化成一声小小的「啊!」后便寂然无声,自动在他冷凝的目光中透明蒸发。
这人美则美矣,可是靠近便会让人有被冻伤的嫌疑。
「别怕,」那青衣骑者显然是存心想惹怒那白衣人为乐,故意地凑过头来,用压低、但又恰好能让第三人听到的声音悄悄对老陈说道:「你别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凡事好象都不在意,乍看上去很高深的样子,其实啊,搞不好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在想……」
「噗--咳咳……」
相较于冰山美人,那位青衣骑者平凡的五官就显得和蔼可亲多了!
对他顿生好感的老陈才想为这逗趣的话捧捧场,但一想到被他打趣的第三人也正好在场,只好干干地咳了两声,敛起了笑容。
「客官您要点什么酒?小店的陈年老酒在这附近还是蛮有名的!」
那位白衣公子的眼光好怕人哦,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就好了。这样想着,老陈赶紧赔着笑向店里的客人问道。
「给我来上两壶好酒,随便几个下酒菜。至于他嘛……」青衣骑者扬声问道:「喂,独孤大人,你想要点什么?」
「……茶。」
脸上的表情一丝未改,拣了干净的一角坐下后的白衣公子语调平板无波。
「喂,我说,独孤大官人,独孤老兄,钰儿小亲亲,你多少也赏我一个面子嘛!虽然我觉得你这样的表情很有消暑的作用,可是我对着你这张脸都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月了,你好歹换个表情说句话才算对得起观众嘛!」
那青衣骑者路无羁苦着脸头也不回地抱怨着--其实是不敢直接对上那个酷哥的冰眼神功--唔,果其不然,背上马上传来一股寒意,在这大暑天里让人汗毛竦立,浑身激凌凌打了个冷颤……好爽!
「……如果你有空,多想想怎么找回失却的宝物吧!路『大侠』。」
姣好的樱唇轻抿,说出的话却仍是由嘴里毒到别人僵硬的脸。
「……」
又被他的言语点中了死穴的路无羁为之一窘,继而自怜自哀。
天可怜见,只为了为数不少的几文赏金,他堂堂天山游侠路无羁就被自己的亲亲师妹皇甫月给卖到了官府!
从此由一朵闲闲的云掉价成地上的尘土、一只野野的鹤失身为笼中的鸟儿。从自由自在的武林闲人沦落到六扇门当了捕快,更没天理的是还摊上了这样一个冰霜上司!
虽说那位『郎才女貌』的刑部待郎独孤钰没什么不好,可是每时每刻都得对着一张美丽但平板的脸,从无人对答到自说自话是很可悲的耶!
事情得从两个月前的某个深夜说起。
那一天,宫墙外的风吹得很急,月亮也无啥义气的躲入了云里。
在月黑风高这样优良的环境下,一个小贼狗胆包天地偷到了深宫大院内的皇家宝库!并成功地窃走了千年参心丹、火纹降龙珠、避毒珠、白龙玉佩、留兰香石等等七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全京城最有经验的老捕头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地点后,从现场种种蛛丝马迹,断定这宗窃宝案应为五年前名噪一时的大盗『没影子』所为,迷香探路、高绝的轻功出入宫墙如无人之境等等作案手法如出一辙。
知道了贼人为何方神圣本应让六扇门中的众兄弟松一口气才是!
可是,所有的捕快一听说案主儿是那个在短短三月间便连创七件大案,至今仍逍遥法外的硬爪子,心里就开始有点发毛,再一听到皇帝老儿因失却安宁公主和番西域的陪嫁珍宝『火纹降龙珠』大发脾气,说是「负责此案却寻不回宝物者斩!」,就更为自家仅此一个的脑袋开始犯愁了。
经过六扇门四大名捕的筹商再筹商下,决定向外求援。他们先求得顶头上司独孤钰同意,向各路武林高手广发英雄贴,说是成功将宝物寻回者,他们甘愿将全京城捕快的一年薪饷奉上。
这样一则消息才刚出炉,就恰好被到京城游历的天忧居士之女皇甫月知晓。六位数的高额赏银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动了那贪财女的芳心,在人为财死的诱惑下,堂堂天山游侠路无羁就这样被自己的师妹打包卖进了官府。
刚开始他是想着不过尔尔毛贼!他,名震天下的天山游侠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跟那个烦人的小妮子拍着胸脯保证,他大侠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一任务,替她赚入这笔外快后便与她一刀两断,互不相干。从此快乐地进行他的天涯孤旅,而不用死守师傅遗命,陪在那个呱噪的小妮子身边充当她的玩偶、保镖、饭票兼一堆烂摊子的善后处理人。
可是……事实证明了,牛皮是用吹破的!
如果那大盗就站在他面前,他相信以他的武功不会让他走出百招去,但那没影子在这次犯了案后,就突然悄无声息了,任他人海捞针也无济于事。
距珍宝失窃案发日已经过了五十二天又四个时辰,别说珍宝,他连那没影子的寒毛都没见着一根,更遑论完璧归宫了。
就在左右无计之下,海南传来消息,说是海南出了个天下无敌的大盗,更兼海南衙门的捕头明证,的确曾在海南的药铺见过缉拿令上相似的面孔出现,于是他只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决心,说服了新上任的顶头上司独孤钰南下缉盗。
唉!皇宫不过失窃了区区几样珍宝,那皇帝老儿搜刮的民脂民膏又不止这几样,为什么他得这么命苦,被自家师妹给卖到深如海的候门,廉价出售自己的武功去为皇帝老儿效命,缉查窃宝大盗!?
才想表达一下自己纡尊降贵的不甘,可是独孤大人一脸不耐的神色似乎更比他有纡尊降贵的本钱,路无羁只好大口地喝着店家送上来的酒,希望能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先给呛死,这样也比被人气死强。
「死小偷,逮到了你不好好揍一顿老拳我路字倒着写!」
越想越不甘心。瞥一眼在一旁不动声色磐如石的独孤钰,路无羁振奋了一下精神,在喝完了第三碗酒之后,拉起了大嗓门跟一旁的酒店主人直接切入正题,进行官兵捉强盗的问话。
「店家,留莲镇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士出入?可曾听说有偷盗的行为?是不是有一个什么大盗,小偷之类的人物在本地非常猖狂?」